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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门冰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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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晾竿儿带着金昌村的村民也来到,怒气冲冲,所述大同小异。

数日之间,闻风来投奔的乡人越来越多。郎府别院贮存着大量食物和清水,足够数百人半月之用,因此饮食倒不成问题,只是众人指天骂地,一股怨气无处宣泄,哭的哭,闹的闹,宛如遭受了百年不遇的天灾地震。

萧明空不堪烦乱,自行踱到庄后的山溪间。

溪水潺潺而动,带着细小冰粒,时而发出精灵般的清响。叶灵铮墨青色的身影悄然伫立溪畔,见萧明空来到,她微微点头。

“郎烈这兔崽子,他还有王法吗?”萧明空捡起一块石头,出力丢进溪里,激起一阵水花,“契丹国内的族主劳役奴隶,也不至于这么放肆!”

叶灵铮道:“郎烈请他岳父调动军队,以搜捕卢三顾余党为名,大肆搜掠财物。杭州的知府、通判和转运使互不统辖,彼此更十分忌惮。他们真要插手此事,也必须由通判上报东京,等候圣裁,一来一回,起码得两三个月。”

萧明空道:“如此看来,郎烈在我们面前故作义愤状,乃是为了说服我们入伙,所有的慷慨激昂都是假的。哼,这人可真能做戏啊。”

“他以前不是这样……”叶灵铮道,“都是因为我,才让他变得孤僻极端……”

萧明空道:“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圣门可能急需一笔庞大的财资,短期之内筹集运走。此事终会败露,但这口黑锅子,可就得由转运副使来背了。当初燕京留守奚仲逸策动妖行奇案,借督造佛寺大量贪污国银,尽数用到了资助塞外各族的军费上。哼哼,眼下郎烈也来依样画葫芦,这笔近百万两的巨款,圣门又不知要拿来作什么恶。你有头绪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叶灵铮的茫然并非假装。

“请恕我无礼,你和郎烈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萧明空道,“或许你可以劝服他?”

叶灵铮黯然摇头:“如今的我,根本就无法面对他。”

十数年的往事,她悠悠而言,有些感情虽已尘封,却依然刻骨铭心。同是天涯孤苦人,从小相识相守,奈何际遇各异,作为圣门仅有的数名形意师之一,她必须肩负使命,她必须抹除自我,每做一件事,都需要深思熟虑,从所谓哲理的高度去思考。她注定不能像他一样,做一个快意思仇的江湖豪侠,她注定了要抛弃他。

原以为自己所行之道,乃是一条救苦扶弱的圣人之路。原以为牺牲她一人的幸福,可以造就千万人的幸福。不料到头来,她所牺牲而成就的,反是众多无辜者的噩梦;她所坚信而奉行的,也如一座风中沙城,宏伟却脆弱,不管怎样紧迫,总阻不了它消散于天地。

“如果我当年没有离开他,如果我更自私一点,不管什么济世救民,而和他一起隐居,那么对于所有人来说,都要好得太多……太多……”可惜世上并没有如果,叶灵铮神情迷茫,眼泪怔怔地淌下,〃这一切大错,都由我铸成,我活在这世上,原是众人的累赘……我,我早就应该消失了。’

“这算什么话?”萧明空怒道,“这一切既然由你造成,那你就更应该挺身而出!”

叶灵铮苦笑:“怎样挺身而出?你要我去杀了郎烈?”

萧明空道:“郎烈明明是位急公好义的侠客,何以不过朝夕,就变得如此偏执?他的本性决不该如此,一定是中了什么幻术!我曾亲自目睹整座城池的人在圣门形法士操纵下,都变作了麻木的活尸,郎烈必定也是着了这调调儿。咱们得找出救回他的法子。”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叶灵铮道,“形法士的幻术只对极度悲伤的平凡人有效,郎烈意志坚强,对他起不了作用。本门的摄心术和武功并驾齐驱,种类之繁复,不少于百余种。其中有所谓的写魄师,专从人之愤怒和畏怖着手,因为愤怒和畏怖,会导人进入黑暗之途,由此不知不觉,成为恶意的奴隶。中了写魄术的人,毕生无法复原……”

萧明空点头道:“嗯,郎烈遇到的就是写魄师了,想不到这般厉害。”

“我虽不清楚郎烈的武功何以突飞猛进,但看他的神情,确实是被写魄师唤出了人性中最恶的一面。郎烈已经不是郎烈了,谁也救不了他,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不,一定还有什么挽救的法子!”萧明空叫道,“你试都没有试过,又怎能就此放弃?”

叶灵铮道:“你根本不明白圣门技艺之浩瀚……”

“我只知道邪不胜正!若人人都惧怕恶势力,这片土地上就再也没有希望可言!”

叶灵铮的语声充满乏力感:“郡主,你还是快快回家吧。你命好,心地也好,有自己的美好生活,何必陷身在此?这世界……这世界原是善恶难明,不可救药。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即使你所坚守的原则,其实也不过是个大笑话。”

萧明空道:“我真盼望老天开眼,赐我绝世武功,哪怕片刻也好。”

叶灵铮道:“那又有何用?你就算打遍天下无敌手,也救不回郎烈,改变不了这世道。”

“如果有厉害的武功,”萧明空道,“我起码能赏你老大两个耳光,把你狠狠地抽醒!”叶灵铮叹息:“我沉睡多年,却是至今方醒。”说着缓缓向溪中走去。

萧明空叫道:“你要去哪里?你忘了吗?你是锄强扶弱的侠盗青无常!乡民受苦受难,你怎能袖手旁观?”

叶灵铮走向溪心,充耳不闻。冰冷的溪水没过她的脚背、淹没她的膝盖、腰部,而她全没有停步的意思。

“喂喂,乡民需要你领导他们揭竿而起!”不管萧明空怎样叫喊,她终究是整个没入了溪流。水流渐见窒碍,她头顶处开始结霜,不久整片溪面都凝结了一层薄霜。

第十三章守护家园

是日傍晚,郎家别院的空地上,黑压压聚集了好几百人。他们都是运河两岸的农人、漕运工、渔夫,有的失去了田地,有的家财尽被剥夺,更有的亲人被绑架,等着他们用地契赎回。

愁苦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他们大部分连愤怒都已无力。

人群围着一块空地,几个人排众而出。为首的丽装少女在中央处叉腰一站,叫道:“大家冷不冷,饿不饿?”

众乡人叹息的叹息,默然的默然,有的人心道:“这不是废话吗?”念在这自称绿珠楼主花满园的少女为大伙儿提供食住,才憋着不顶回去,好脸色自是欠奉。

萧明空指着一个身裹黑袍的女子说道:“你们认得她吗?”

女子戴着斗帽,帽檐低垂,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众人依稀可见到她泛青的肤色。老一辈之间,青无常异名如雷贯耳,而少年人看过日前擂台大战,更没有一人不识她的厉害。

一个洪亮的声音喝道:“青无常,她是青无常!她要带着大伙儿反抗贪官,反抗土豪,夺回你们的地契、银两,救回你们的家人!”

众人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原来说话的是晾竿儿,他长得太矮,旁人瞧不见。

一个老头子哑声道:“反抗?凭的啥呀?你上头有人?有大官是你亲戚?”

青无常以她一贯柔和的语调说道:“郎烈调来的官兵有一千人,也非不可战胜。”

一名白衣文士道:“就算仿效那绿林好汉的行径,灭了一千官兵,还有两千、三千,民终究斗不过官。”

青无常沉默有顷,道:“确实如此,那就只好说天意弄人了……”

众人听到青无常也口出灰暗之言,心头更是沉重。

萧明空拍手道:“事到如今,也不是无路可走。小可在辽国薄有产业,各位随我北上,那里多的是肥沃土地、独市生意,我以昭阳郡主之名,保证各位决不受旁人欺压。”

乡人们面面相觑,这少女谈吐狷介,确实有几分辽人的狂气,而她日前出钱买地,出手之阔绰也人所共睹,原来竟是北国的贵族。

青无常道:“昭阳郡主是我至交,她的为人青无常信得过,各位不必有甚疑虑。”

一国之郡公主,其坐拥的财富又要远胜卢三顾之辈,而且封有领地食邑,收入终年不绝,她要收容千把个人,还不是舌头打个滚的小事?有商贩想到在她领地之上做买卖,不必担心被帮会欺压,也不必支付各种莫名其妙的杂税,北国辽民出手阔气,便摆个地摊子,也够赚得盆满钵满。有农人听说北人好狩猎而不事耕作,大片荒地无人开垦,若得郡主的庇护,弄他个十来二十亩种种,虽然辛苦一生,子孙后代却可能跃而成为大地主,正是前人植树,后人乘凉,岂不胜过世世寄人篱下?更有渔帮的头目想在郡主府上谋个护院守门,努力表现,郡主心喜之下,说不定还能捞到一官半职,从此游手好闲,坐领皇粮,出入赌场再也不必揣着掖着,赢了拿钱,输了抵赖,天下虽大,谁管得着老子?

一时之间人人脸上都现喜色,觉得一线曙光,人生未始已至尽头。却听晾竿儿叫道:“我们跟你去了辽国,岂不是做了蛮夷?”

萧明空道:“我的领地我说了算,你们爱做宋人,就做到够。反正在本官眼中,天下人都没有种族的差别,将来人人都是本宫的子民。”

晾竿儿道:“那我还能回家不?”

萧明空笑道:“你弃宋归辽,回来便得有蹲大狱的觉悟。唉,跟我北上,包你们日子快活过神仙,我带你骑马打猎,不消三个月,便再也不会记起故乡了。所谓乐不思蜀,就是这个道理。”

晾竿儿道:“那我岂不是再也看不到运河,再也看不到梅花?还有西湖,还有糯米莲藕,还有我家门前的小石桥……通通都再也看不到、吃不到了吗?”

萧明空怒道:“你打什么诨儿?你的田地被夺走,饭都没得吃了,还顾得了劳什子运河、小石桥?”

晾竿儿哽咽道:“你又不是生长在这里,懂得什么?我、我就算饿死,也决不离开!这是我的土地,谁也不能赶走我!”

乡人听了此言,尽皆动容,一生的回忆在他们心头闪过。出生、成长、遇见所爱的人、失去所爱的人……本来淡漠如秋云的记忆,如今竟闪动着不可回避的光点。这片土地蕴含他们的生命,包容他们的喜怒哀乐,快意悲愁。

抬头瞧见肃穆的钱镠石像,这位圣王曾经带领他们的祖辈,共同开辟一方乐土,如今王者虽殁,其民犹存,美丽如画的天堂净土,岂能轻易抛却?江南子弟的骄傲与尊严,又岂容肆意践踏?

几个壮汉七嘴八舌地吼道:“这本来是我们的土地,为什么要离开?”“这就认输,死后有何面目去见钱王老爷?”“不错,就算饿死,也决不离开!…‘不离开,也不要饿死,左右是死,不如狠狠干他妈的!”“对,狠狠干他妈的!”

晾竿儿叫道:“没胆子的给我退后!跟随青无常干他妈的,站着别动!”

六七百人谁也没有挪动脚步,一名大汉喝道:“干是干,俺可听不得女人号令,俺也做过几年山大王,你们想活命,都听俺的罢!”这人正是乱刀杨九,前日打擂,他被青无常没头没脑地轰下台去,心里一直不服气。

晾竿儿跳出人丛,怒道:“你懂得什么冬瓜球?”

杨九骂道:“揍你个臭矮子!”两人打作一团。

“无聊……”萧明空按捺额角,疲惫地道,“义贞。”

义贞应了一声,走上前抓住两人后领,分别往左右扔开。杨九巨熊般的身躯,在他手下还不如一头瘦猪。青无常比武胜过婉儿,和义贞不相伯仲,在场的人大多目睹,况且她多年的行侠仗义,早已深入人心,数十人同声叫道:“请青无常做老大!青无常带着咱们铲除贪官、铲除土豪!”

萧明空道:“你们都不跟我去辽国了?”

众人连道:“不去,不去!我们自己有家,干吗要寄人篱下?”

“不愧钱王爷的后代,既然如此,”萧明空道,“本宫也只好为你们搭上性命了,这件事算上我跟秦义贞、婉儿的份,青无常,大伙儿都听你的号令!”

平添强手,乡人愈加亢奋。

待鼓噪略平,青无常柔声开言:“郎烈以欺诈手段调动官兵,但求蒙混数日,把搜括到的财物运走,便逃之天天。因此咱们只需攻破他的巢穴,夺回自己的东西,也不必惧怕官府日后追究,不但不追究,甚而剿贼有功,获得赏赐,也在情理之中。”

不少乡人本担心即使夺回财产,但与官兵火并,日后难逃罪责,听了此言便都放下心头大石,决意豁命一搏。

只听青无常续道:“昭阳郡主虽是外邦人,但她足智多谋,因此我想……我想请她任军师,商讨破敌之策。”

杨九闷哼道:“不行!给你这娘儿们当老大,大伙儿已经挺委屈的了,没道理又让小娘儿们当军师,女人他妈的头发长见识短,诸葛亮的位子,还是由俺来坐吧。”

萧明空笑道:“你来坐?那也行啊,请问军师大人,你可有什么妙计?”

杨九拍拍胸膛:“俺做没本钱买卖的时候,官兵从来不去怕他。一百个官兵,俺和十来个弟兄就足够料理。现下卢府守着千把人,咱这里点个二百壮丁,对付这群窝囊废还不是绰绰有余?”

萧明空道:“那好,据义贞午后查探,有支五十名官兵的小队就驻在门前山下的村子里,你这就点三十名壮士,明儿一早去灭掉这支小队吧。你以前一个打十个,这回三个打五个,稳占便宜了。”

杨九道:“灭掉了,你让我当军师?”别看他粗声粗气,节骨眼儿上可不含糊。

萧明空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杨九喝道:“有没有敢跟着我打第一阵的儿郎?”

运河两岸尽有渔帮、漕帮等的黑道中人,好勇斗狠,不甘人后。用不了多少工夫,已召集了三十多个,无不虬肉横生,威风八面。

萧明空取出酒食给这三十多人吃得半醉,歇息一阵,眼看着东方泛白,杨九提起朴刀,喝道:“随我来!”一行人直如饿虎扑食般拥下山去。

义贞道:“这三十个人手上工夫都不弱,对付五十个官兵,还真不必费什么劲儿。你真要让杨九当军师?”

萧明空道:“这个蠢家伙,怎能把大伙儿的性命交在他手上?你静静地等吧,用不着多久,他就要回来的。你不信,要不要打赌?”

义贞忙不迭地道:“不赌,不赌。”

萧明空撇撇嘴:“哼,没胆的小子。”她转向众人,“嘿嘿,谁来和我赌,我说不出一个时辰,咱们的杨九大将军便要鸣金收兵,三十多个弟兄,一个也不会折损。”

杨九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灭了五十个官兵,何况他若胜了,萧明空军师之位便要不保,于她又有什么好处?谁也搞不懂这古怪少女到底在想些什么。众人忐忑不安,天大的赌性也先搁一搁,[小说网·。。]均不曾吭声,但心里都老大不信她的断言。

岂料只过了约半个时辰,杨九便拖着刀大步赶回,身后三十多条壮汉果然一个不缺。

三十多人坐倒在地,呼哧呼哧直喘大气。众人围上去,免不了七嘴八舌,问长问短。

马校尉道:“这么快就解决了?”

杨九连连摇手。晾竿儿道:“那伙官兵不在了?”

杨九又摇摇头。他喘息略为宁定.才道:“奶奶的,这、这哪里是什么官兵了,简直都是强盗,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

原来杨九率领众好汉杀下山去,村庄口确实驻有人马,也确实是半百之数,然而这五十人个个身披厚甲重盔,手持铁蒜头、月牙斧之类的奇形兵器,宛如天上神将,便只那么一列阵,一股杀气已直冲过来。杨九等高声吆喝,大呼冲锋,宋军却直勾勾地瞪着他们,脸上木无表情,既不畏惧,也不愤怒,站在原地静候。奔到两下相距三十来步时,杨九等气势已泄了大半,眼见那黝黑的盔甲,明亮的尖刃,凌厉的眼神,诸位好汉也不知是谁先发一声喊,转头便跑。杨九大将军所率领的先锋部队,便是如此乘兴而去,败兴而返,果然如郡主料定,没有折损分毫,众人纷纷惊叹。

萧明空哂道:“宋朝的兵马要真是连几个混混都拾掇不下,我辽国早就挥军南下,揪斗赵家小皇帝了。武林中人只识单打独斗,碰到藩军,或许可以一拼,但郎烈此次调来的乃是禁军,非同小可,别说你三十多人,就算带上一百人、两百人,事先不操练计议研究战法,哼、哼、哼!也未必奈何得了这区区的小队官兵。”

马校尉骇然道:“连禁军也来了?”当初太祖爷爷定都东京,乃是窥中了该地被运河包围,有惠民、金水、五丈、汴水等四大渠,派引脉分,咸会天邑,西引关中,东临江淮,隐然为大陆的枢纽。然凡事有利则有弊,东京周围一马平川,并无天险阻隔,属兵家不取的四战之地,又兼燕云十六州落入辽人掌握,等于撤去一道北方屏障,敌军只须突破黄河,就能在数日间兵临城下。话虽如此,太祖、太宗以降,宋、辽数次交战,辽骑虽占上风,却也难越雷池,落得个对峙的僵局,皆因宋主在汴京周围,布置了数十万装备精良、武力雄壮的禁军部队。

太祖在位时,便着意甄选禁军,琵琶腿、车轴身,入围者无不是各地的勇夫。至真宗晚年,禁军的素质即有下降,仍是大陆上首屈一指的精锐之师,和厢兵、乡兵不可同日而语。

杨九的所谓山大王,其实不过啸聚三四十人,打劫过路小商队,地方上组织的乡兵散乱庸劣,自然非他对手,但这样的毛贼就算以千万数,禁军睬都不来睬你。

萧明空说道:“所谓官兵打不过江湖汉子的说法,都是文人杜撰出来的笑话。这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能诉诸武功,打仗夺天下,尤忌武力自恃,甚至武功越好,翘得越快,否则做皇帝的就是项羽、吕布,而不是刘邦、刘备了!嗯,即使是走江湖,做豪侠,也不单凭武功说话,否则江湖就不是江湖,而是蛮荒野地,大侠也不是大侠,都成老虎豹子,唯强是理了,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甚是佩服她的神机妙算,也干笑几声。马校尉问道:“依军师说来,我们岂非输定了?”

“非也,我们不但不输,”萧明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甚或占了九成赢面。”义贞觉得此刻的她,只差一把羽扇,两撇小胡子,便俨然是……俨然是冒充诸葛亮的神棍了。

杨九道:“你要是能胜,俺以后见到女人就管她叫姑奶奶。”

萧明空向青无常道:“请主公下令吧。”

容颜掩藏在斗帽之中,青无常似乎点了点头,道:“诸位乡亲,现下请弱冠至五十的男子站在一边,老人家、妇女和孩子站在另一边。”她语声轻柔,听在耳中极为舒服,且带着奇异的说服力。

众人便乱哄哄地列起队来,一时间喊声四起:“大牛,你上哪儿去了?呀,原来躲在树上,你兔崽子也十八岁了,躲躲藏藏算什么男人?”“喂,这位大哥,你站到老年人这边是什么意思?”“老子今年五十有二,模样瞧不出来而已!…‘哈哈,晾竿儿,你站开去吧,太矮了……哎哟,你小子打人?”忙活了老半天,这才切切实实分出了两群人。

义贞点了点人数,剔出了几个骨瘦如柴的书生,再从对面揪出几个扮娘们、老头儿的劣货,按萧明空后来的说法,拥有“一个正常男人起码战力”的有三百二十多人。

当下萧明空先把老弱妇孺一半打发去做饭洗衣,一半到后山砍竹削尖,留待后用。这边又将三百多人分作三行。

马校尉摊手道:“一千禁军,三百平民,相差太远。”

“不远,不远。”萧明空转向青无常,道,“咱们这支人马,先得定个名号,主公可有指示?”

青无常道:“军师有什么提议吗?”

“我这可僭越啦。”萧明空思考片刻,说道,“这片高贵纤丽的土地,四时秀美,渔谷丰盛,是上苍赐予你们的性命,快乐公平地生活,是你们一生下来就拥有的权利,谁也不能夺走它,谁也不能把你们从这片土地上赶走,因此,我们可以称为‘天授’军,诸位以为如何?”

马校尉道:“天授,天之授予,谁可剥夺?很好,就称天授军吧!”

众人高喊道:“天授军!天授军!”

萧明空笑吟吟地听着,脸上神情颇有点儿古怪,等众人喊累了直喘气,她才道:“好了,那就开始商讨战略吧。”

青无常道:“军师尽管发施号令,本座谨闻妙聆。”两人对答如流,倒像在演预先排好的戏文。“谢主公!”萧明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秦义贞听令!”

义贞皱眉道:“我就站在你旁边,用得着这么大声吗?”

“你到前面来听令,违令者打五十军棍!”

“罢、罢,”义贞灰溜溜地绕到她面前,拱手道,“听令。”

萧明空这才满意了,取出一通书信:“此是战书,请秦将军送给贼兵,约定两天之后的午时,卢府前决战!”

马校尉道:“这么快?”

萧明空道:“咱们这大本营原本是郎烈的老巢,趁他没空回来料理,须得先发制人。义贞,你快去!”

义贞接了信,大步离去。

萧明空又取出一通书信,交给一名渔帮头目,嘱咐道:“你去孙记鱼档,把书信交给一个姓朱的胖子,对他说,什么卢三顾所求之策,我已领悟了。”

那头目也接令而去。

萧明空又叫道:“乱刀杨九听令,封你为左路奇袭先锋!”

杨九大喜,摇头晃脑地接令:“混不到军师,捞个先锋也好。”

萧明空又封罗老二为右路奇袭先锋,两人各自率领一百弟兄。

晾竿儿叫道:“那我呢?”

萧明空道:“封你为地龙将军,居中军保护主公安全!马先生,封你为副军师,另掌宝剑,助主公统辖三军!”

晾竿儿喜得乱蹦乱跳。马校尉一张老脸也意气风发,霎时间,他仿佛摇身一变,成为他的祖先马绰,与钱王爷一道力拒强敌,保疆安民。

萧明空道:“好,现下我来布置战术。”

众人精神一振,想不到这古怪少女调度如仪,胸中还真有点儿丘壑。

只听萧大军师续道:“请黎掌柜出来说话。”

人群里转出一个蓝衫老儿,躬身道:“小老儿见过军师。”马校尉等老辈土人都认得他是黎记火炮坊的掌柜,造鞭炮烟火的行家。

萧明空问道:“物事准备得怎样了?”

黎掌柜道:“偷偷运来了二百多串鞭炮,现下存在庄后的仓库。”

“二百多串,嗯,足够用了。”萧明空又道,“晾竿儿将军,我前日交你的任务,办得如何?”

晾竿儿大声道:“本将军带着众兄弟找了两天两夜……”

萧明空截断话头,一本正经地道:“晾竿儿将军,我是你的上司,你在我面前该称小将,或称末将。”

晾竿儿瞪眼道:“军师大姐,这就奇了,你不也称我为将军吗?难道你封我的官有水分?不是大将,其实是小将?末将又是什么?姜末蘸白切肉我倒爱吃。”

萧明空指着杨九等人骂道:“你们不许笑!”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想不到我昭阳郡主征服天下的启幕战,竟然搞成这熊样儿……好吧,好吧,晾竿儿将军,我教你去牵公牛和抓狗子,你干得怎么样啦?”

晾竿儿道:“话说本将军跑了一夜,牵了三十多头牛犊儿,都乖乖地在廊下拴着呢。至于狗儿,本将军派了小皮鼓去抓,这小子捉狗剥皮的本事一流,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但军师大姐又吩咐了这狗儿不是用来炖的,只能活捉,因此小皮鼓忙了两天,只抓到四十三只,并且按照军师大姐的法子,喂好肉给它们吃。”

萧明空沉吟:“三十多头牛,四十多只狗,嗯,那也够了……”

杨九点头道:“狗少了点儿,也足够咱们吃两三个月了,看来军师要打持久战。”

马校尉到底出身不同,拍掌道:“莫非,军师要行田单故事?可狗儿又有何用?”

萧明空微笑道:“副军师请附耳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马校尉脸露恍然之色,一个劲地点头:“妙计!妙计!”

杨九等虽听不到两人对答,但想马校尉既称妙计,那此战说不定真如萧明空所言,有八九成的赢面,各人相对点头,脸露庆幸之色。

萧明空又取出两只锦囊,分给杨九和罗老二,道:“此中分藏破敌奇计,我离开之后,两位先锋须多次试演,操练熟悉。决战当日,右先锋首先出战,如仍不能破敌,左先锋再出,双管齐下,贼兵必败!”

晾竿儿叫道:“军师大姐要离开?”

萧明空笑道:“当年孙、刘在赤壁大破曹公,多亏诸葛亮几方奔走,始成佳话,本军师也要再搬两路援军,以策万全。”

她又是牛、犬、鞭炮,又是锦囊奇策,从容不迫,俨然胸有成竹,才智不下武侯。众人对她早已疑虑尽释,唯剩下衷心的敬意,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绝,听说还有两路援军,更增百倍精神。马校尉道:“恭送军师,请军师早去早来。”

杨九道:“诸葛亮离不了赵子龙,军师要不要本先锋护送?”

“不必了。”萧明空满不在乎地道,“秦将军送信回来,请他也佐领中军,为大家压阵。左右先锋依计行事之后,本军师自会与援军赶赴战场。”

第十四章疯汉

传说杭州地方虽然风景秀丽,原本却没有多大的规模,直至后梁贞明五年,镇东军节度使钱缪被封为吴越王,坐领两浙十四州,以杭州作为都城,杭州城才逐渐扩充。

钱王爷是武将出身,前半生沙场喋血,先后击败刘汉宏、董昌、杨行密等藩镇。立国之后,他第一件事却是上奏梁主,要求修筑罗刹江沿岸石塘。

他在《筑塘疏》中写道:“……每昼夜两次冲激,岸渐成江,近年来,江大地窄,溯自唐贞观以前,居民修筑不费官帑,塘堤不固,易于崩坍……目击平原沃野,尽成江水汪洋,虽值干戈扰攘之后,即兴筑塘修堤之举……”其时值五代十国乱世,四周都是踞地称雄的强敌,钱镠以立国之初,根基未稳,冒着被邻邦吞并的危险,为百姓大举修建水利,足见其爱民之切。

整治罗刹江之外,他又开浚西湖,在城内修建佛寺佛塔,宣扬慈悲教义。多年经营,杭州遂跃身通邑大都之列,而西湖、之江天钟之秀,空灵景致,更为别城莫及。钱镠死后,其子元瓘继位,王位又先后由他三个儿子接掌,虽然其间也有火灾、篡位等变乱,但始终没有祸及百姓。太平兴国二年,最后一位君主弘俶被宋主光义召入东京,吴越百姓感念其恩德,在葛岭上建了一座佛塔,命名保傲塔,盼他能平安归来。

可惜弘俶最终死在东京,毕竟没能回归故土。吴越国从建立到消亡共历七十一年,百姓对钱氏祖孙三代恋怀不已,把之江改称钱塘江,城里多处都建有钱王祠,灵隐寺、昭庆封、永明禅院等大刹,也都辟有供奉钱家父子的佛堂。甚至在吴越灭亡后的五十年,余杭乡民遭受土豪郎烈的欺压,许多人并不入城报官,反而前去求助于钱氏后裔。

作为钱氏留存在地方上的唯一血族,钱大官人隐居在皋亭山东麓,已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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