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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门冰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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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人的一举一动,一念一行,注视着人的善恶交战。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比如愤怒欲狂,比如空灵寂静,它才会浮现,主宰人的身体。它直指灵性,透析事物之本质,天地间最难以捉摸的两种事物一一气和心,其真相在隐魂面前也都无可遁形。隐魂一旦被长久激发,可以说是解开了我等凡人被封印已久的神力……但要做到这点,真是谈何容易。那位写魄师钻研半生,第一次五药并用,他是圣门中最为年少有成的新秀,到他第二次五药并用,须发已是半白。他药理修为之深,圣门无出其右者,已从写魄师连升数级,跃身而为圣门六大护法之一。然而,即便筹备精研了数十年,那次试验还是失败了。天下能够承受隐魂的人,不到百万分之一……”
萧明空悠悠说着,一双妙目紧紧盯着郎烈:“到这个地步,你一定在想:‘我就是被激发隐魂的神人,我就是那百万众中的唯一者’,哼,那么我可以切切实实地告诉你,你并不是那个人。”
“且不论这段典故郡主从何而知,单是这武论之态,郎某已不敢苟同,也不屑置辩。”郎烈神情如常,但义贞感到他周围的气微微颤动,几不可察。萧明空笑道:“没有听完就斥之武论,不知真正武论的人是谁?”郎烈摇头不答,以示无意于口舌之争。
萧明空道:“那位写魄师,不,该称之为文曲官,性格极为坚毅,他屡败屡试,终于在某一天,他成功了。世事如风云朝夕变幻,祸福相生,正当他兴致勃勃,要演示给圣门主之际,却又横生变故。圣门主颁下实行青天子计划的命令,文曲官对这血腥恐怖的计划一直深恶痛绝,他苦劝门主不果,便决意背负叛徒的恶名,暗中破坏计划。他把激发隐魂的技艺,用在一群被其称为殉道者的人身上,培养他们与青天子抗衡。他的图谋最终败露了,圣门执戒士杀上老巢,把他和数十名殉道者尽数杀死。”
说到这里,张文昭、玉七嫂、武瀛洲不约而同“啊”的一声。卢三顾神情不变,但他改变了一下站姿,显然也极为关注。他们不在乎被称为殉道者,还是主人所谓的“天使”,称号没有任何意义,文曲官既死,激发隐魂的技巧随之失传,这危及他们存在的意义。
萧明空道:“那位文曲官心悬天下,为了无辜的人不惜反叛圣门,实是大仁大勇的圣者。他早在起事之初,就已经料到自身的结局,但他对自己的作品,也就是殉道者却信心十足,认为即使以圣门庞大之势,殉道者仍能完成任务。而信心又衍生出恐惧,他怕自己死后,殉道者肆无忌惮,阻止青天子计划之后继续毁灭圣门,因此他留下了后着,作为殉道者万一失控的保障。”
郎烈道:“他留下了激发隐魂的方法?”
萧明空笑吟吟地点头:“郎大侠似乎对此很急切呢。不错,他把方法留给了另一位理念相似的同僚。只不过,只不过……”
这次连卢三顾也忍不住了,道:“只不过什么?”
“嗯嗯,个中的详情我也不太清楚,”萧明空故作沉吟,“只知道他留给同僚的方法,并非十全十美,倒非他故意留上一手。他后来想出了完善之法,执戒士却已杀上门来,因此他留下的召唤法门,含有致命的缺陷,当世除他之外,没有人能够解决。”
郎烈道:“那缺陷是什么,恐怕郡主娘娘是不肯明言的了?”事情已很明显了。所谓的空瓶子,其实是殉道者的变体,文曲官的同僚违背初衷,不但没有协助对抗青天子,反而用文曲官留下的召唤法门为青天子制造死士,以及所谓的十二天使。
“你又错了。”萧明空踏上几步,两人之间只有丈许的距离,“我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告知你这件事。那缺陷便是,用这种方法从人心底召唤出来的,绝不是隐魂!”
郎烈呆了呆,随即哈哈大笑:“还道是什么硬伤,说了半天,原来如此而已。”
萧明空沉声道:“你不同意?”
“我不管别人怎样……”郎烈举起右手,一团火焰在掌心升腾,把萧明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我只知道,我就是百万之一的奇迹。我的力量无人可以匹敌,我的五感灵敏得连自己都不敢置信。如果这些突飞猛进不是隐魂的功劳,那我也无法解释了。”
“你还是不明白。”萧明空道,“你的力量有多强,你的感观有多敏锐,无非取决你体内的潜力。隐魂善于驾驭自身潜力,这只是其一。真正的隐魂,它无喜无悲,没有感情,你不妨自问一下,当你限于门规,不能杀死卢三顾的时候,可有感到愤怒?当你炫耀这一身火焰之力,可有感到得意?”
郎烈闷哼一声。
萧明空续道:“真正的隐魂把握每个细微的关节,推断出事物的走势,几乎百不漏一,而你连我接下来要说些什么都拿不准……”郎烈粗声打断:“但我的力量……”
萧明空提高声音,反过来打断他:“不要再说什么力量!你醒醒吧,只有对邪恶的愤怒,对不公义的憎恶,还有对这无常世道懦弱人心的心灰意懒!这些情绪使你充满恨意,心里只想着毁灭!想想吧,你曾经不顾骂名保护这片土地上的人,如今你却要拿他们开刀。想想你的妻子,想想那些对你寄予厚望的人,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对得住他们吗?”
郎烈道:“牺牲一部分人,成就大部分人的伟业,这是改变世道的唯一法则,我以前太傻了。”
萧明空怒道:“现在的你才傻!现在的你,不过是妖魔手上的屠刀,你的忠诚、你的情义都没有了,只有无穷无尽的恨,你被激发的不是隐魂,只是你积蓄在心底的悲伤而已!”
“住口!”郎烈像是被刺伤的饿狼,怒极出掌。几乎在同时,义贞邪剑出鞘,闷热的炎力和驰电的剑光相撼,火星儿杂着无形剑气,飞溅向四周。除卢三顾屹立不动外,玉七嫂等三人吃不住劲道,不得不退后数步。
萧明空气息闭窒,软软倒在义贞臂弯。
第十九章 天降魔神
“郡主,你……”
“你……太傻了……”萧明空人已昏厥,却还在喃喃低语。郎烈这一掌虽没有击实在她身上,但炎气已侵入经络,迅速攻往心脉。义贞握住她的手掌,用自身的内气助她抵抗火毒。郎烈的掌力霸道无俦,义贞把火毒驱退到上臂几个穴道,便再也难有寸进,眼看萧明空的手掌越来越红,渐渐发出焦味,时候稍长,就算保住性命,这条臂膀也得废了。只听郎烈冷笑道:“无知的愚者,你们永远看不透世界的本质。”
伊人在怀,肌肤相触,却不能挽住她的生命,死亡的踪迹在虚空中高傲地显现,这一幕无力的情景,仿佛早于远古之初,就已深深封印在义贞的脑海。一股难以言表的悲怒涌上心头,义贞厉声长啸,邪剑也跟着嗡嗡作响,吟唱着送亡的序曲。
卢三顾等看见他顷刻之间双目血红,从一个老实巴交的青年,变成了杀气腾腾的刽子手,他们抓紧兵刃,虽处在绝对优势,犹止不住背上的凉意。郎烈仍是满不在乎:“凭你一人之力,能抵挡我们几人的合攻?”
义贞手抱萧明空,真气不停地输入她体内:“我要试试。”
“笑话!”郎烈道,“你是个有趣的对手,但耗损内气助郡主驱炎,无法运用太白御剑术,别说抵敌数人,便卢三爷一个,都能轻易将你收拾。”他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丹,“想你的郡主活命,便乖乖服下这颗五瑜珈丹吧,此后效忠本门,为创立理想世界尽一分力。”
“闭嘴!”冷声低叱,随之黄芒闪动,郎烈侧身避开这肉眼难辨的一剑,却听闷哼和惊呼同时响起,大枪坠地,桐乡大侠张文昭竟已中剑倒下。郎烈沉下脸:“看来,你是决意要赴死了。”
义贞道:“恁多废话。”说罢黄芒又动,围住他的四人都是名震一方的高手,本不愿乘人之危,又兼倚多为胜,但这一剑仍是快得离奇,快得令人发指,实无法预料它将刺往何处,四人迫不得已,同时出手。
卢三顾的长刀最快,江南刀宗以劲气沉厚为尊,罡风卷起,空处竖起了一面无形的铁壁,向义贞压去。玉七嫂一双短刀急舞护身,同时腰间机括里又射出两柄短刀,武瀛洲扬手便是七枚钩魂钉,分取对手各路要害。
此情此景,义贞似乎早有经历。萧明空玉容惨白,她的脸开始变化,变成另一名女子,义贞依稀记得,远在不知何时,许是上世,他也曾如此抱住那女子,却对她的死亡无能为力。不同的时空,相同的感情,对生与死的无奈转化成愤恨,邪剑光芒流转不停,更助长心中的恶念,就在爆发的瞬间,义贞连刺九剑,却只闻一声短促的清响,两柄短刀、七枚铁钉几乎是一齐落地。随即邪剑离手,锵然插地,剑身积蓄的气劲一时并散,江南刀宗厚实的刀风登时七零八落,只能在义贞脚边石面留下数道长痕。
力分数途,以弱当强,义贞嘴角渗出血丝,然而真正的危机现在才到。炎气扑面,郎烈的掌力已印到咫尺。义贞屈肘相对,无可匹敌的掌力顿时如愤怒的火焰狂洋,肆意翻腾。刺骨的灼痛,锥心的掌劲,窒息的焰流,甫交手义贞已受内伤,他抱着萧明空踉跄跌退。武瀛洲和玉七嫂瞧出便宜,猱身追击。卢三顾喝道:“不可!”
刀光闪处,义贞肩头挂彩,他伸手虚抓,邪剑如识主的灵物,离地飞回,穿透了玉七嫂的左腿。平期女侠不愧女中豪杰,腿上鲜血狂喷,咬牙披发,仍是悍不退却,但邪剑附有狂气,她所受的又岂止外创?只踏出半步,双肩、右腿同时溅起血珠,四肢被人体的剑气所废,颓然摔倒在地。
义贞握住邪剑,反手疾刺,正抵在武瀛洲咽喉。
“我……”剑尖在喉前微微颤抖,武瀛洲满头冷汗,心上更一片冰凉。眨眼工夫,义贞眼中杀意已是数消数长,最终收剑反肘,撞在武瀛洲腹部,将他击得凌空飞起,“扑通”一声掉落地下河中。
接连解决两敌,义贞身子一晃,以邪剑拄地,这才没有摔倒。为了确保郡主无虞,他任由炎气渗入经络,逐步摧毁多年修持的元功。双眼湿漉漉的,也不知是血还是汗,幻觉在脑际飞舞轮换,蓦然间刀风侵体,使他得以分神,他几乎是喜不自胜地横剑相迎。
刀剑相碰,清音越耳,义贞左膝一屈,脚下坚硬的石地竞现出细微裂痕,但江南刀宗实在太强,义贞纵运使独传法门,导劲入地,仍无法尽卸刀劲,他左臂跟着一弯,长刀直压到胛骨之前,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只需再进数分,便可压得邪剑切下他半边身子。
卢三顾傲然道:“你败了。”
“不一定……”义贞从牙齿缝里迸出这三个字。邪剑黄芒急熠,它艰难地推前半寸,然后又是半寸。卢三顾没想到临此绝境,他还能不折不挠,连忙臂上加力。义贞左膝又是一屈,眼看着要半跪在地,但听他吐气长吟,身体不屈反伸,竞缓缓站直,邪剑依然一丁一点儿地向前推进。
随着优势逐分消失,卢三顾的眼神自轻蔑而赞赏,再从赞赏而闪烁不定,当邪剑反推到他胸前,江南刀宗坚定的眼神中,无可避免出现了几分恐惧。刀剑相持不过数息时光,于他竟如数日数夜,冷汗浸透全身,几乎虚脱。他厉啸一声,倒掠而出,落地却并未站稳,醉酒般跌出数步,撞在墙上,顺着墙壁坐倒。他瞪视着数丈之外,那摇摇欲坠的胜利者,邪剑斜指,剑尖一滴血珠滚动。
“般若剑品,生灭之境……”他退得虽快,义贞的剑刺得却更快,他没有看见自己怎样中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中剑的。
义贞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血,他呆滞地转身,面对最后的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敌人。
“居然替我干掉了卢三顾,真是意外之喜。你意志可嘉,但到此为止了。”郎烈捡起张文昭的铁枪,单手把玩转动,“我默数十声,十声之内你不退去,两人同死。”
义贞喘息道:“劝你回头……是她的愿望。”
“天真的人最令我痛恨。”“呼”的一声,郎烈手中的枪熊熊燃烧起来,“小子,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义贞摇摇头,火光映着瞳仁,他仿佛看到里面有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在翩翩起舞。玉脂般的肌肤消融、变黑,瑰丽的容貌迅速溃烂,露出森然白骨,犹无损她翩翩的姿态。义贞知道这是沉潜在自己心底的记忆,却不能把它和生平的经历联系起来。
烦躁感使他积蓄的一搏之力荡然无存,而燃烧的铁枪刺到眼前,击碎幻象,他所能做的只有迎接死亡。
此时冰冷的寒风自身后蹿起,眼前蓦地出现一而冰盾,焰枪直刺,冰盾碎成无数冰凌,向郎烈激射而去。
郎烈舞枪成圆,火焰怒吼如龙,漫天冰凌融成雨滴。输往萧明空体内的真气依然源源不绝,义贞自身却再也难以支撑,他退后两步,正要跌倒,背后有人轻轻一推,清凉柔和的内气渗入经络骨血,令他神志陡然清明。
“叶灵铮!”
站在他们和郎烈之间的女子身着墨青色长袍,神情淡然,正是圣门形意师,青无常叶灵铮。她抓住萧明空的另一只手掌,冰雪之气融合义贞的真气。冰火天性相克,驱退火毒远比义贞的杂气有效,昭阳郡主浑身开始冒汗,脸上死气尽除,她长声吟哦,猛地睁开双眼,叫道:“义贞!”
义贞松了口气,教人的执著解消,始觉伤处剧痛,四肢如飞。
萧明空叫道:“喂喂,义贞,你快醒来!”
叶灵铮道:“他太累了,让他休息。”
萧明空瞥了郎烈一眼:“但这里……”
“交给我。”叶灵铮一笑,苦涩远大于其他。
“但是你一个人……”
“放心吧。我是圣门使者,现在我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叶灵铮眼望郎烈,深情毕现,“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结果可能会不一样吧?但是……”
一滴眼泪淌下,半空中凝结成冰珠,它吸收风中的冷气,向两边延伸。冰魄流动,叶灵铮从中看到她和郎烈相处的所有片断,喜乐、遗憾、牵挂、神伤,一次次的希望,换来一次次的失望,谁在暗中操纵,谁又是主宰这所有悲伤的源头。
冰珠凝聚成十尺长的一支冰戟,叶灵铮紧紧握住它。头一次,她感到命运如此实在,她再也不会逃避:“既然这一切,皆由我而起,那么现在,就由我来终结好了。”
萧明空道:“小心!”
“你看好秦公子,不要令我分神。”叶灵铮冰戟平指,一步一步,走向她此生最爱的人,走向她曾经深深伤害的人,走向她最终的宿敌。萧明空点点头,勉力架起义贞,蹒跚走到墙角,让他靠墙坐好。她叫道:“千万不要放弃,把真正的郎大侠带回来。”
“明白。”
紫极天霜,火焰之狼,曾经的情侣,分别领悟世界冰火本质的两个人,彼此不断接近。一个身周冰晶旋飞,一个四方火星迸闪,风挡不住两种极端之力的挤压角逐,不安地吼叫飙舞,地下河道宛如经历西域沙漠才有的狂烈暴风,时而灼热如炼狱,时而寒冷如冰山,合成一片混沌虚幻。
郎烈黯然道:“灵铮,你真要跟我作对吗?”
叶灵铮道:“地狱由我一人前往即可。”
郎烈道:“你要如何解救我?”
“毁掉你的元功,破除你的执著。”叶灵铮说着,冰戟疾刺,郎烈挥焰枪挡格,“锵”的一声,两人各自踏出半步。叶灵铮手臂颤抖,兵刃交到左手,冰戟灵蛇般蹿出抢攻。
“有趣。”郎烈将焰枪舞成一团巨大的烈火,冰戟无隙可进,无奈缩回,郎烈焰枪运转,两颗火球飞临对手身前。
叶灵铮收戟出掌,冰珠撞上火球,各俱寂灭,她受不住雄浑的炎气,嘴角渗出血丝。
“功力的差距,”郎烈摇头道,“你没有机会。”
叶灵铮道:“那我就死在你手上好了。”
郎烈道:“灵铮,不要逼我……”
叶灵铮轻叱一声,冰戟又已刺到郎烈跟前,郎烈焰枪撩拨,两人近身激斗,一条红龙缠着一头雪雁,火和冰不断消长,不断生灭,有如天际的虹彩,变幻无方。
萧明空无法瞧出孰高孰下,便低头注视义贞,赫见他双眉紧锁,额角冷汗如雨,显是在忍受极大的苦楚。
蓦然,他开口急速低语,说的是日本语,萧明空全听不懂,然而焦灼的神情和急促的语气,都显示他正置身于可怕的噩梦。
“梦由心生……他以前必定遭遇过极大的伤心事……”萧明空不知该怎样使他平服。他紧闭眼睛,眼泪却不住地渗出,牙关咬得直作响,已是语不成声,到后来他只是不住地重复一个词:“哈雅千秋、哈雅千秋!”
“哈雅千秋……这是什么东西?”萧明空有点疑惑,“难道,是早千代的日本读法?但他的早千代好好在日本待着,又何必叫唤得这样凄楚?”
自从认识义贞以来,已多次见他呆呆凝思,似是要努力想起些什么,但总不成功。萧明空陡然发现,这个几番守护自己、出生人死的异国剑客,身上竞包覆着如许谜团,而她一直没有察觉。为何他的剑术如此高超?为何他一旦握住邪剑,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常常困扰他的幻象和梦魇,到底从何而来?还有,所谓的“哈雅千秋”又是什么?这个忠厚善良的少年,究竟有着怎样不平凡的过去?巨大的铿锵声刺入耳际,终止萧明空的遥想,她霍然抬头,冰焰之争似已有了结果。
黄昏时分,神秘的青影人伫立在山坡上。头顶的雪云渐渐消散,天边隐约透出晚霞的光晕。而在脚下,卢家庄外的鏖战犹未分出胜负。突然,青影人看见一道灰白色的人影,迅疾无伦地扑向战场。
“是他……哼,此地不宜久留……只好交予黄兄了。”青影人转过身,也不见他怎样抬足,下一瞬间,其人已在十数丈外。
战场上,钱家子弟、余杭乡民和虎豹猛兽的奇怪组合开始占尽优势,但当禁军站稳阵脚,便开始了无情的反扑。
厚实的盔甲,锋利的兵刃,严峻的军纪,猛兽爪牙渐渐不能造成伤害。钱大官人等虽负伤死战,仍发现优势正在一点一滴地消退。尤其当某个乡民或钱氏子弟倒下,都会令钱大官人混乱不堪的脑海再添波澜,毕竟他已经是风烛残年,且接连丧失子孙,经历人间至痛,以致神志错乱,不可自抑。
“杀!杀!”他挥舞铁蒜头,把挡在前面的所有敌人击倒,不连贯的回忆如同恶毒的精灵,在眼前晃来晃去,令他既愤怒,又疑惑,“我是谁……我是钱王,我是保护这片土地的钱王,不……我不是钱王……我不是他,我不配!我是钱大官人,我欺压百姓,强占土地……对,对,就是如此,哈哈哈!不不,我身上流着钱王的血,我的使命就是保护这片土地,这是我的天命,啊,那我年轻之时,为什么反其道而行?哈哈哈,那是因为,我恨透了这群该死的贱民,他们只知道求取,从不知道付出。没有钱氏一族,他们只是一群乡下佬!每年不知要被潮水卷走多少人口!可是当姓赵的入城,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抛弃了钱家,转向逢迎新的主人。哈哈哈,这般贱民,这般奴才,教我怎忍得住不狠狠地抽死他们?不,不,我是钱王,我是这片土地的君王,我要保护我的子民,不管他们怎样对我,我都要保护他们,这不正是王者的真谛吗?”他狂吼一声,铁蒜头击飞两名禁军,冲向三十多丈外的马军指挥使雷标。
擒贼先擒王,两边打的同样主意。雷标率领十数骑精锐,不住向乱军领袖青无常所在处冲突,无奈敌方守得滴水不漏,兼那马校尉箭术了得,雷标冲击几回,难有寸进,倒教他射翻了两名副都将。
后军一阵动乱,钱大官人疯魔般杀到,铁蒜头挥处,诸将纷纷落马。雷标吃了一惊,他虽属勇将,却哪里敢和武功卓绝的钱大官人放对,掉转马头,便欲绕阵,那马希溜溜一声惨嘶,竟被钱大官人一把拽住马尾。雷标猛挥皮鞭,战马蹄下刨出了小小的沙坑,总是难以动弹。雷标拔出宝剑,斩断马尾,强大的反冲之力袭来,钱大官人身子向后一仰,竟未摔倒。
“老妖怪!”雷标好容易拍马向前,罗老二手持铜棍拦在马前。雷标挺枪便刺,罗老二也是地方上的一条好汉,大棍抡动,直上直下,雷标占了马上便宜,犹讨不着好。背后钱大官人怪啸连连,只炸得他头皮发麻。
忽闻破空之声,他头上一凉,竞已被马校尉射落了头盔。罗老二乘他失神,铜棍绞击,雷标铁枪脱手,飞上半天。
“完了,蚂蚁挠死象,老子今儿要归天。”
却见一个灰衣人直飞上天,接住了铁枪,落地后袖袍轻拂,罗老二哼都不哼,崩解成一团软泥。那灰衣人戴着如来佛面具,脑后梳着一条粗黑的辫子,露在袍外的五指刚强如鹰爪。马校尉远远瞧见罗老二失手,连环三箭疾取,灰衣人袖袍再拂,狂风骤起,那三支箭倒卷而回,先后贯穿马校尉的眉心。
马校尉一死,防线顿现缺口,灰衣人把铁枪交还,侧身微让,示意突袭挺进。天降神助,本来该当欣喜,可是见识了这人的霹雳手段,雷标不自禁地心生惧意,恨不得离他远些,呼啸一声,率众向青无常驰去。灰衣人肩头微耸,又把一名钱氏子弟撞成肉泥,他连杀数名好手,轻描淡写,竞不曾出拳动腿。斜里劲风飒然,却是钱大官人的铁蒜头击至。灰衣人让过正面,伸手在对方肘上一托,钱大官人沉声闷哼,蒜头却不脱手,飞足踢他小腹。
灰衣人挥袖袍卷住钱大官人的足踝,向上一提,钱大官人拿桩驻地,不为所动。灰衣人赞道:“了不起!”
“废话!”钱大官人身子凌空,连环飞踢,灰衣人施施然接下。钱大官人双足猛蹬,灰衣人挥袖挡格,两股力道相撞,方圆数丈以内似掠过一阵无声无形的震动。灰衣人退后半步,拂去袖上的污迹。钱大官人翻向半空,落地后身形微挫,他怒吼一声,干脆扔掉铁蒜头,舞动拳脚攻了上来。
两人的招式简单明了,可是拳掌来往,两丈范围竞布满了凌厉锋锐的刀剑之气,当者轻则断肢,重则毙命。哗然纷扰中,禁军和钱氏子弟纷纷退避。数招过后,两人又再各自跃退,钱大官人胸口起伏,脸色涨得赤红。灰衣人头戴面具,瞧不出神情,但观他仙气飘飘的姿势,似乎行有余力。
钱大官人哈哈大笑:“痛快!痛快!”说着左掌运圆,右拳从中穿出,灰衣人举掌接实,“嗤嗤”数声,袖子竟然裂成数片,半空里飞舞,宛如幽灵。
“无聊。”灰衣人化掌为指,钱大官人肋下血流如注,他极为勇悍,仍是砰然出拳。灰衣人身形不动,已在两丈之外,倏忽间又飘了回来,钱大官人万钧之力击在空处,胸腹郁闷难泄,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至此钱家子弟都已明白,钱大官人虽然武功强横,却万万胜不了这恶魔般的灰衣人。众人呼啸齐上,要以生命护卫家主。钱大官人凛然喝道:“都给我滚开!”
灰衣人道:“我的目标不是你,何必苦缠,枉送性命?”钱大官人怒道:“你杀了我的子孙,便须偿命。”
“那就快点吧。”灰衣人凝功聚气,双眼却紧紧盯着率军冲突的雷标,他正迅速地接近青无常。
第二十章 冰之焰
焰枪刺入叶灵铮肩窝,冰戟凝在郎烈的胸口。火中狼的力量一夕而来,形意师的技巧浸淫多年,可是影响胜负的最大关键却是心意。如果叶灵铮没有留手,那郎烈已经倒下了。
“好险……”郎烈吁了口气,他缩回焰枪,拨开冰戟。枪头白气蒸腾,混合着焦臭味,叶灵铮伤处的皮肉竞被灼得熟了,然而肉体的痛苦又算得什么?
“这一枪,我没有顾念旧情,这一枪,我刺得如此快意。对此……”郎烈道,“你觉得很意外吗?”
叶灵铮漠然道:“都是我应得。”
“死到临头,”郎烈怒喝道,“你还要隐藏感情吗?你心里明明恨透了我,却仍要惺惺作态!”
叶灵铮道:“我没有恨任何人。”
“呵呵,”郎烈焰枪横击,叶灵铮单臂舞戟,身上又留下一道灼痕。
“哈哈,你不恨我,我却恨你,我恨得你人心入骨!十六年前那一夜,你决绝离去,那也罢了!可是不管我怎样呼唤、嘶吼,你却一次也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你就算只回头瞧一眼,[小说网·。。]那我就算等你一辈子,为你终生活在孤苦之中,也是甘之如饴,但是你没有!你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缓一缓,哈哈哈!从那时候起,我就暗暗立誓,要教你不得好死!”他一边喊叫,一边痛下杀手,叶灵铮仗着身法和巧劲趋避挡格,渐渐被逼向墙角。
“十六年后,你忽然回来,你回来干什么?我跟你已两不相干,你却又来扰乱我的心绪!我郎烈堂堂男子汉,岂容你随意侮辱,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嘿嘿,你倒是瞧出来了,不错,我是在气你,我向你炫耀我的娇妻、我的成就,我就是要刺伤你!在我家中,我对你笑脸相向,其实却恨不得一剑刺死你,就像这样!”
火光暴炽,照得地下河道明暗交替,郎烈焰枪插入土墙,离叶灵铮的面颊只有寸许,白烟和可怕的焦灼声从脸侧传出,她的性命已危在顷刻。
萧明空奔到近前,叫道:“郎大侠,你快住手!”
“滚开!”郎烈横转枪柄,拦腰挥向萧明空。
“不要伤她……”叶灵铮将冰戟一挥,圈住萧明空的身形。戟尖点在枪身,各自滑开,这是以轻御重的绝顶法门,她为救弱小不及思索,竞在重伤无力的时候使了出来。郎烈不由自主,身子向前一倾,这次圣门形意师没有留手,冰戟疾速刺穿对方的腹部。
郎烈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震得地道顶上土屑纷落。火花从他伤处蹿出来,迅速吞噬他的躯体,他变成了一个燃烧的怪物。萧明空挽住叶灵铮的臂膀,几乎是在哀求:“救他,快救他,一定还有什么方法!”
郎烈跌跌撞撞地欺近,把身前所有东西都烧成灰烬,他已经被愤怒和悲伤完全占据,他的本能只剩下毁灭。
叶灵铮轻轻挣脱萧明空,默念:“烈,我们来生再会。”冰戟随即刺入火焰。叶灵铮闭上双眼,任由狂乱的火和冰肆意击打自己,“来生,我愿意永远跟着你,永远不离开你……”
“危险!”叶灵铮被人捉住腰带,生生扯出数步,避过玉石俱焚的厄运。萧明空喜道:“义贞,你醒来了?”义贞乏力地摇头,怔怔瞧着火和冰齐散,变回奄奄一息的郎烈。
他在叶灵铮怀里抬起头来,满脸茫然,迟缓地四顾,忽地喜道:“郡主,你没事,那太好了!”如今的他虽然憔悴,然而双目澄明,怒火与悲伤都已随着火焰消退,奋不顾身守护弱小的他又从心底深渊回来了。
他欣喜的神情和遍体鳞伤形成鲜明的对比,萧明空眼圈一红,强忍眼泪。他们成功唤回郎烈的本性,可是他的性命已烧到尽头。
“灵铮,你也在……啊!”郎烈按住额角,苦恼不已,“我、我都做过些什么?”
叶灵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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