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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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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蒙军无声,只是静默地一同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壮我军哉。
  无有人言,只有衣甲相触的声音,马蹄踏下的声音,脚步迈过的声音,伴着那支军缓缓离开。
  公元前217年,秦国封雪,积雪没道而使往来受阻,饥民流离受寒冻于街市,无有耕种而无粮用于军民。匈奴扣关,秦皇起军二十万于蒙,北上雁门,连征数载。
   

第二百三十五章:便是天意,为何至此

  “下一个。”士兵站在粮仓之前,手中拿着粮袋看向面前队伍的后面叫到。
  粮仓之前数不清的人排着长队,队伍拥挤,时不时还会有一阵推搡。
  排着队的人身上的衣袍带着黄土,大多枯黄着脸。
  年前的雪灾让许多地方的地上颗粒无收,或许秦地三晋的百姓还有一些余粮,但是对于燕楚齐来说根本要命的天灾。
  六七月份的天气开始热了起来,闷热的空气就像是火烤一样随着人的呼吸一进一出。
  路道上到处都是饥民,饿得坐在那走不动,甚至都看不到肉,只剩下那干皮囊包着骨头,便像是活着的枯骨。
  日头烤的那地上发烫,坐在地上的饥人散着腐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真正的枯骨一堆。
  吃不上饭的人比比皆是,各地受命开仓济民,但是百越之战后国中本就没有什么屯粮,便是休养了一年,也不可能能养起一国的人。
  何况如今北地还有匈奴犯境,甚至连抵御匈奴的那支军的军粮都还未来得及调用多少。
  一旁的军队管控着秩序,以免饥民争抢粮食,招人分发,即使如此,一人也只是有一小袋豆子而已。
  一个穿着短衫的平民拿着一个干瘪的袋子坐在队伍的后面,看着眼前看不到头的人,也不知今天能不能拿的上粮食,家里已经根本吃不上饭了。
  他坐在那地上,燥热的空气好像是有一些扭曲,让面前的视线微微模糊,嘴唇有些干裂。
  开春的时候冷得人动不了,现在到了夏日却是如蒸笼一般。
  “这年头的天气,简直就像是老天降灾。”
  那人仰起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面前,张开嘴唇无神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一旁的屋檐下半靠着一个人,模样也是差不多,虚弱地摇着头说道。
  “平白无故地。”坐在地上饿得枯瘦的男人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道:“何苦如此降灾。”
  他的声音带着苦意还有颤抖,在如此下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中之人饿死了。
  “谁知道呢?”一旁的人咳嗽了两声,说不出话来,末了两眼空空地抬了起来,看向头顶刺目的日头。
  “或许是秦政无道,天不要人活吧。”
  秦政以来,他们楚地的人就没过过几天人的日子,不是百越攻侵被征去打仗,就是受徭役修城修渠,再不过便是天灾横祸。
  说着他的眼睛横向了一旁分粮的队伍,冷笑了一声,声音重了一些:“开仓济粮……”
  “每人一袋豆子够吃个什么……”
  这话像是被一旁的一个秦国士兵听到了,那士兵眼睛一红就要走过去,却被一旁人拉住。
  “算了,和他们计较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粮食喂了狗。”那士兵攥着手里的戈,看了那躺在地上的人一眼,低着头恨声说道。
  “我兄弟在关外和匈奴打仗还没吃食,先是发给他们,倒好……”
  ·
  咸阳城的城头,一个守城的士兵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站在城头上上看向远处怔了怔,恍惚之间,那天,是赤色的。
  许真是苍天受难,长雪之后非是生息,是旱灾而至,七月之后不再落雨。旱地千里,河渠干涸,用棚得耕的田顷枯死,一年间无粮有收。
  哀声遍地,路有死骨,甚至无人去收。
  又过三月,秋至,才是第一场雨,雨下的淅淅沥沥,没去了各地城中的街巷,在那青石板间淌过,在那郊外的枯骨旁淌过。
  雨后,死骨枯腐,瘟疫流传。
  一整个世间,恍若修罗烈狱一般。
  就好像自有天意,要亡秦世。
  ·
  “沙沙沙。”
  雨点细密的落在披在身上的蓑衣上,发出细碎的雨声,顾楠压了压自己头顶的斗笠。
  路旁传来低声的啜泣声,顾楠看向那里,一个女子正坐在一具尸体的边上,红着眉目,眼下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招了招手,一队掩着口鼻的士兵走了上来,将尸体抬走。
  女子也没有阻拦,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尸体被抬走,用手捂着嘴巴。
  雨声更大了。
  瘟疫波及各地,咸阳城之中也难有幸免,更或是说咸阳城之中的疫情相较与别处更重。
  顾楠希望她能有办法治好这疫病,但是瘟疫的种类之多,她也并非是学医之人,她甚至连这种瘟疫的种类都分不清楚。
  将得了有瘟疫的地区封死禁行,将受病之人隔离,将病死之人拖去烧去,这也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顾楠走到女子的身边,将自己的蓑衣解了下来披在了女子的身上,女子的身上发着颤,顾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立了一会儿。
  只是将自己头顶上的斗笠取了下来,又戴在了女子的头上。
  那女子终是哭出了声,抱住了顾楠,将头埋在她的肩膀里,哭声闷闷。
  雨里,顾楠站在那,半响,不做声地伸出手在女子的背上拍了拍。
  道路两旁皆是病吟声,几个病患被丢在街道上,也许是他们本就没有亲人,也许是已经无力照顾他们。
  等到他们死去,就会被士兵带走。
  街道早已经被封死了,雨中的阴云之下看不见一点光,路上昏暗。石板之间的积水或还会映出点光。
  靴子踩入进了积水之中,将积水之中倒映着的街景踩破。
  一袭白色的衣甲零落地站于雨中走来,任雨淋着,任那衣甲湿透,她回头看向那咸阳宫,远远地眺望去。
  阴云之下,咸阳宫上好像是有一股金气淡淡地在雨中散开。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错觉,只是这一次,她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了什么感觉。
  雨水从她的面甲上滑落下来,面甲上带着的水珠也顺着留下,面甲下的眼中,映出那远处的云层。
  好像是自己问自己的问道:“天意?”
  垂在腰间的手握住了腰间的那柄黑剑的剑柄,剑柄上的水珠沿着手掌流下。
  那手握得很紧,却又像只是无力地在抓着什么。
  最后手松了开来。
  手上的水滴淌下,映着那白色的衣甲落在地上。
  摔得碎成一片。
  “为何至此?”


第二百三十六章:我,背的可对了?

  岁末,始皇二次东巡。
  行至沙丘始皇染病,病重难愈。
  道路旁的马车停下,车轮之间带着落叶,马匹站在路旁踩踏着马蹄,将地上的泥土翻起,时不时发出一阵哼声。
  冬日里少见地开出阳光,带上了几分暖意。穿过树叶落在树干和地上,光斑零散。
  顾楠和李斯站在营帐之前,营帐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随后一个有些虚沉的声音响起:“二位先生,进来吧。”
  门前的士兵将帐帘被撩起,顾楠和李斯走进了帐篷之中。
  帐篷中的光线有一些昏暗,中间摆着一张床榻。
  床榻上的人形容枯槁,已经丝毫看不见当年那挺直的身影了。
  空气中带着灰尘,呼吸起来有些难受。
  士兵正要放下帘子,床榻上的人摆了摆手:“莫要放下了,寡人想透透气。”
  士兵点头,将帘子绑了起来。
  外面的风透了进来,空气了的沉闷减少了一份。
  床榻上的人又咳嗽了几声,侧过头,看向门外的士兵:“你们先退下吧。”
  门外的士兵点了点头,躬身退下,只剩下营帐中的三人。
  “二位先生请坐。”嬴政轻声说道,指了指床榻边的两个坐垫,即使是如此他也像是无有力气提起声音来。
  顾楠和李斯默不作声地躬身一拜,坐了下来。
  “寡人的病如何了?”嬴政躺在那,双手放在身上,张开苍白的嘴唇问道。
  李斯的脸上露出了一分难色,没有开口。
  他之前就问过了那太医,太医只是告罪,却无有办法。
  营帐之中的两人没有回答。
  嬴政却仿佛是释然地笑了一声:“其实寡人自己也知道,寡人,当是命尽矣。”
  “陛下。”李斯想要开口,嬴政却轻轻地抬起了手,没有让他说。
  只是自己继续轻声地说着。
  “至此次东巡以来,所见流民无数,民怨不断,路常有死骨不知名氏。疫病不治,秋收无颗,饥寒民病,世若狱间……”
  嬴政说着,茫然地看着眼前:“只是寡人不明白。”
  “是寡人错了吗,真的是寡人苛政严法当受天责吗?”
  问着,顾楠和李斯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嬴政的目中微微睁开,眼眶微红:“真是寡人错了吗?真是大秦错了吗?”
  “大秦不当终了那乱世,当让烽烟四起?”
  “大秦不当征击匈奴百越,当让万民受掠?”
  “大秦不当清扫旧贵分顷于民,当让世人饥寒?”
  嬴政质问着,不知道问着谁,只是红着眼睛,轻声质问着:“真是我大秦错了?”
  床榻边的烛火晃动,将他的脸庞映出些血色,不再那般苍白。
  他不再问,只是无力的叹了一声,像是叹尽了这一生所有。
  随后咳嗽了起来,营帐之中只剩下剧烈的咳嗽声。
  待那声音消去,嬴政放下了手,衣袖和手上沾染着血迹。
  他侧过头来看向一旁的顾楠和李斯,沉沉地说道:“二位先生,扶苏尚幼,难明政事。北境难安,国中动乱,幸得有二位先生在侧。”
  “所得不善之处,还请二位先生多有劳心……”
  “臣。”李斯的声音顿了顿:“遵旨。”
  “李先生,还请你拟诏,寡人逝后,立扶苏太子为二世……”
  嬴政的声音断续地说完遗诏。
  李斯将手抱于身前,低着头退身拟诏而去。
  他走出帐外,外面的天光照在他的身上却是冷的。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又将手慢慢握紧。
  这大秦世间,不当受苍天倾覆。
  老去垂沉的身影负过手,在这让人发冷的光中离去。
  营帐之中,顾楠跪坐在嬴政的身边,嬴政看着她突然笑了一声,轻声说道:“顾先生,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没有回答,嬴政却笑着继续问道:“顾先生,寡人,终是未能求得那长生……”
  顾楠抬起了头来,看着床榻上的人。
  “先生。”他看着顾楠:“不若让寡人反悔一次,先生直接答应寡人一件事如何?”
  沉默了半响,顾楠点了点头:“好。”
  嬴政的目光落在了顾楠的甲面上:“先生,可能将甲面摘下?”
  顾楠一怔,最后抬起了手,将面上的甲面摘了下来。
  那面容如旧,不似凡尘之人,只是那眉目之间皱着,带着几分暮色的垂沉。
  嬴政伸出手,似是想要将面前人那皱着的眉间舒开。
  他看向自己手上和衣袖之间方才咳出的血迹,却将手停了半空之中,最后收了回来,怕她嫌脏。
  “先生为何总是皱着眉头,很久没见先生笑了。”
  顾楠皱着眉目,露出了一个笑容:“哪有人无事笑的。”
  “也是。”
  嬴政笑着回过了头,眼前,好似白花漫天。
  一片花瓣落在他的桌案前,他想伸手拂去,但是先生就坐在自己的身前,自己不能乱动。
  那先生穿着一身白袍,在他面前笑着说道:“我的年纪比你大上不少,又是你先生,便叫你政儿如何?”
  花树间的人面如花。
  嬴政的眼前轻晃,嘴中说道:“如是当年,顾先生在那白花树下于我说学,如是世事不变,该是多好?”
  “寡人记得先生,最是喜欢那白花树,总是望着那树发呆……”
  嬴政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眼睛轻轻合上,就好像真的已经回到了当年一般,轻声念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顾先生,我,背的可对?”
  ·
  那手再无力气,从身上垂了下来。
  当年的那小院中,风吹过那低矮的白树,树叶间的那白花随风散开,飞向半空。
  那身穿白袍的先生,站在那花树之间,眉目轻舒。
  那身穿黑袍的孩童坐在桌案前,朗朗地背着书文。
  那声音稚嫩,随着风吹的那白花叶瓣而去,传的很远很远。
  直至传于那白云之间,隐没而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共走一遭(修)

  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过秦论》
  该是一个天光得盛的时日,云层聚拢于那天中,却遮不去那昼日。
  天光大亮之时,仪仗张开,那棺椁被抬起,慢慢地行向那如是宫殿的陵寝之中。
  群臣立于陵寝之前执礼,是有大风忽起使得那衣袍翻卷,使得那旗帜扯紧。
  黄土涌起,似使得那半城封起了烟沙。
  顾楠立在那高处,披挂衣甲,手持着那立矛。
  耳畔风声鼓鼓,面甲被那风吹得发寒,那天下之色是一片瑟然苍黄。
  历代陵寝于历代君王继位便开始建起,始皇陵如是,不过顾楠之前却是未有如何来过。
  看得如此清楚的,这当是第一次。
  一颗石砾从高处被吹落,顺着坡落向那陵寝里,一声轻响摔在地上,像是惊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被惊扰。
  陵寝之中静默,唯一站着的,那是落葬的室前无数的土俑。
  土俑的模样有是士卒,有是兵马,有是车骑。其上涂着彩漆,面色恍若生人。
  立在那一众兵马俑之前的,是一队没有面容的士兵,身着着纯黑的甲胄。
  他们的面容被那狰狞的兽容甲面覆盖,所以留不下面容,有的只有那冰冷的一致的面甲。
  在那队覆面的士兵之前,是一个同样覆面的将领,那将领的身形略瘦,手中的长矛立在身侧,腰间横架着一柄无格长剑。
  唯一不同的是那将俑之上没有被图上半点漆彩,只是一体的石白。
  一切无声,无数的土俑立在那,目视穹顶。
  那棺椁入墓,两旁的人开始埋葬那陵寝。
  土石从两旁铺洒下来,落在它们的身上,落在它们的肩头,从它们的身上滑落,在它们的脚下堆积。
  直至一切归于黄土,再无有半点展露。
  礼毕,等到那群臣都渐渐离开,仪队散去,李斯一个人站在那处,望着那茫茫无尽的天尽处,目光毅然。
  如今天下受难,世民饥苦,旧贵余怨此时定会再次煽动气焰。
  始皇又于如今故去,他明白天下终是要再大乱了,这乱事将起。
  那老迈微沉的身影孤立在那,沙土从他的脚边吹过,目中轻合,李斯负着双手,像是一人站在天地之前。
  这天地凉薄,李斯斑白的头发被长风吹拂着,他或许是看到了大秦的前路是什么,自己的前路又是什么。
  但是他好像是无有退去半步的意思。
  远处一个白袍人向他走来,手中的长矛握着,矛锋拖过地上。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白袍从他的身边走过。
  “书生,你说,这大秦的后路如何?”
  他的身后传来一问。
  李斯轻笑了一声,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大不过叫这薄天一炬焚尽。”
  “大秦犹在,斯便为相国,为相为丞为安国事。”
  “大秦亡去,不过是以这腐朽之身,殉于黄土,何足道哉。”
  那身后的白袍人沉默了一下,抬起了头来问道。
  “共走一遭?”
  “共走一遭。”
  黄沙掩去,那白袍人离去。
  李斯站在原地,仰头长笑,笑尽,又悠悠地长叹了一声。
  “盛世,何在?”
  ·
  始皇崩殂,扶苏继位,年十二岁,丞相李斯佐政,命各地戍备兵甲,调济各地粮务。
  一户乡野间的人家,草棚屋看去简陋,该是匆匆建起的。上年的时候,那场雪灾将原本的屋子压垮了,以至匆匆建了这茅屋,该是勉强能住的上人。
  屋外远处的田耕上看不到作物,那田却是已经荒了一年左右了,种不出东西,一年里不是雪灾就是旱灾。
  茅屋前的篱笆被推开,一个瘦削汉子提着手里的一袋豆粮走了进来。
  这是他今日去城里领来的,这一小袋,再怎么省也只能吃上几天而已。冬天是很长的,长到望不到头。
  汉子无奈地拿着自己手里的粮袋,干黄的脸上苦笑了一下,对着屋里说道:“我回来了。”
  草屋被推开,一个饿得极瘦的妇人靠站在门框边,门里一个孩子走了出来,孩子的模样虽然也是饥瘦,却是要比两个大人好很多。
  孩子跑到那汉子的面前期待的问道:“爹,有吃的了吗?”
  汉子的脸上勉力露出了一个笑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举起了手里的粮袋:“有了,不怕饿了。”
  孩子笑了,门里的妇人看着那小小的粮袋,却是干苦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这样的一袋粮根本不可能够吃的。
  夜里,家里难得的吃上了三碗豆饭,三人围坐在桌前,汉子和妇人的碗里都只有半碗,孩子的却是被填满了。
  豆饭的味道是涩苦的,但是孩子却吃的很快,想来是饿极了。
  妇人扒拉了一口碗里的豆子,吃着,看向身前的男人,眼眶有些红,颤颤地问道:“以后怎么办?”
  汉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低着头,很久,苦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无力与黯然,头几乎垂到了桌案上。
  “抱歉,一直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只是跟着我受苦。”
  妇人抿了一下嘴巴,伸出放在了男人的手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汉子的手握紧,他真的觉得自己没用。
  孩子也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男人和妇人碗里只有下半碗的豆饭,还有那地上干瘪的粮袋。
  慢慢地把手里的碗推了出来:“我,吃饱了。”
  男人看向孩子,眼中无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多吃一些。”
  夜里。
  汉子靠坐在床边,对着身边的妇人问道:“那人今天来了吗?”
  妇人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汉子:“你真要,那可是要命的……”
  汉子咧嘴一笑,手放在了妇人的肩上:“我没什么,你们得吃上饭啊。”
  没有粮食,这个冬天怎么过呢。
  他看向了墙角里的一柄带着些锈迹的长剑,眼神定下,沉沉地说道。
  “他说他会让他城里军中的兄弟说通驻城的兵伍,到时,一举把城里攻下,把粮食抢来。”
  “明天,我去找他。”
  秦国兵役制:除正卒外,每户青壮每年服役一月,近地驻守,授予钱饷,是为更卒为预备役。
  行更卒三年,可转为正卒,配以各地训练行阵,受正卒规管,享正卒钱饷。为六更轮调,每年可归二月。
  行正卒役满可转为戍卒,配往各地。
  (基本上也就是历史上的秦朝兵役制,因为影响出现了一些改变。)
  如此兵役制本是以修养民生,可也造成了一点。
  各地城中的驻军多为附近地区的更卒,也就是预备役,身为正规军的戍卒反而成了少数。
  大多数的戍卒都被调往,边疆驻守,其中雁门为重。
  更卒未有受过正规训练,多数本身都是平民。如果是一个安定的世间如此安排无有问题,反而能受恩于民。
  但是如果世间动乱,如此安排就不能安定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虽千万人吾往矣(修)

  城中的军营之中,火把点在营房里,照亮了一个人的脸庞,他躺在床榻上。火光照在他的眼里,好像他的眼中燃着微火。
  “都醒着吧?”
  躺在床上的人问着营房里的人。
  营房里沉默了一阵,才是有一个人说道:“醒着,是要做什么。半夜的,明日的守城我们轮值,早些睡吧。”
  “在这儿的,都是更卒?”那人问道。
  “你说梦话呢。”另一边的一人被吵醒,不悦地说道:“不是更卒睡这里?”
  “呵呵呵。”一旁的人都笑了笑,其中有一个人的对着那起初说话的人问道:“哎,你是有什么想说的?”
  “没什么。”火下的那人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被子:“我只是想问一下,大家家里还吃得上饭吗?”
  说完,他像是无奈地出了一口气:“我家就在附近,我出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断粮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他们领上粮食没有。”
  营房里沉默了下来,没人笑了,也没人接茬了,如同是都睡去了。
  大概是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沉闷地说道:“没得事,这年头过成这般,谁家里还吃得上饭?”
  “也就是我们在兵营里,还能有一口饭吃,不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也不知道是谁翻了一下身子,苦笑了一声:“谁说不是。”
  “我家里还待着我更结了之后带着那算下来的粮饷过冬呢。”
  “够吗?”那人问了一声。
  所有人静静地躺在那里,有的人攥着拳头,有人把头闷在臂弯里。
  偶尔又能听到几声叹息声,或是几声苦笑。
  怎么能够,更结算的那点钱饷他们早就问过了,能吃上小半个月都算是不错的了。
  那火下的人沉默了一下:“军营里还有一口饭吃……”
  “想吃上饭吗,或许有个法子……”
  ——
  宫墙之间的浅草铺在地上,草叶弯曲垂在中间小路的石板上。
  顾楠走过石板间的小路,这里是公子府。
  外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走过,是陷阵军的巡逻声。
  扶苏刚是继位,她身为郎中令,负责宫殿守卫,这几日要着重负责好此处的安全。
  小路的尽头,顾楠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那里,身影显得有一些老态,站在那看着公子府的院中。
  公子府的院中,一个白衫少年正坐在那里桌案上堆着一卷卷竹简,看样子正是看完了一卷准备拿起下一卷看起。
  他仓促继位,有很多东西需要了解和把握,只能如此连夜苦读。
  顾楠走过小路,走到了那站在院外的人身边。
  那人回过了头来,脸上的老态在院中的灯光的照射下更显了几分。头发又白去了许多,身上黑色的衣袍披在那肩上在夜里的风里微晃。
  “书生,你怎么在这?”
  顾楠停下了脚步,站在了李斯的一侧。
  李斯移过视线,又看向那院中的少年:“就是来看看。”
  “而且陛下初事政,若有疑问,我也好解答一二。”
  夜里的风有些凉,李斯咳嗽了一阵,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看着那俯身在桌案前的少年,那身影是很累的,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想睡去,但是又不敢睡去,揉了揉眉目,继续看着竹简。
  顾楠问道:“陛下如何了?”
  李斯笑了一下,像是欣慰,又像是无奈:“陛下很用功。”
  也只能如是,这年的秦中事务之多是无法想象,雪旱之灾留下的遗祸,还有瘟疫刚去,各地的事态都不见好转。
  那天降般的灾祸覆盖了国中各地,一年之中几乎无粮有收,北境又有匈奴作乱。
  如何安抚民生,如何调济粮草,如何分配军伍。
  这诸般事务全部压在了这个初涉政务的孩子的身上,他又能处理多少,能够用功务政已经是难得了。
  顾楠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继续巡视宫中。
  独留李斯一人站在那,身子在那风中显得有一些摇摆,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惫的神色。
  他想起了一句什么话,默默地念着:“九州禹迹,百郡秦并。”
  院外再无声音,李斯一个人立在那里看着院中的灯火微明。
  夜半时分,那公子府中的灯火灭去了。
  扶苏从桌案之间站起了身,穿过院中走向外面。
  他没有准备休息,而是准备再去走走。
  他面上的表情有些晦暗,脚步走得很慢,顺着走廊踏出了院间。
  李斯看着那院中的灯火灭去,也才默然地转身离开。
  扶苏走在院中,院外传来沉闷的军甲的脚步声,他知道是有军阵正在附近巡视。
  院中的草色沾染着月光带着一些荧灰,石板之上也泛着清幽的浅色。
  扶苏立在院中,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如今想着一些什么。
  他只知道父皇已经故去,没人再是看着他读书,也没有人再是站在他的身侧,说那天青地黄。
  “大秦盛世。”扶苏喃喃说道,他还记得这是他父皇在教他之时最常说的一句话。
  他常是站在那宫中的楼阁之上东望远处,说盛世可期。
  盛世真的可期吗?
  他想问,他看过了各地所书的竹简,大秦所求的盛世又在哪呢?
  “陛下。”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扶苏回头望去,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将领站在院门之处看着他。
  “将军?”这位将军他是认识的,他见过她一面。
  他对于她的印象很深,她的面甲很冷,而且抵得人很疼。
  “陛下还不休息吗?”那将领对他问道。
  扶苏摇了摇头:“再过一会儿。”
  将领点头,准备退去。
  扶苏却叫住了她:“将军,父皇之死,是天意吗?”
  那白袍将的脚步停下,半响,轻声地回答道:“陛下,这世间没有天意。”
  “那为何,有那么多人说,是天意呢?”
  扶苏抿了一下嘴巴,他不明白,要这世间盛世,有何错?
  错到要天命来收。
  白甲将不再说话了,夜里是凉薄如水的。
  扶苏感觉有些冷,问了那将军最后一个问题:“将军,大秦真的会是盛世吗?”
  换来了一阵沉默,扶苏苦笑了一下,那苦涩的神情在一个少年的脸上是那么格格不入。
  他正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了声音:“陛下,会是盛世的。”
  他回过头来,那白甲将像是在对着他笑:“那么多人用性命去求的,不能叫那苍天开眼吗?”
  白甲将说着:“而且,我答应过别人的。”
  我也求了一世,如何能舍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拜访的时候不会叫人就不要叫

  深夜里的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人看到别人都最好是躲着走,这话也不是说说的。
  宵禁之后还会走在街道上的也就这么几种人,一种是入户的,一种是上梁的,一种是官家的,这些个最好都莫要有什么焦急才是。
  当然,想要再夜里的街道上遇到那么几个人却也是不容易,通常的情况下都是空无一人才是。
  马蹄上在静无人声的街道上轻轻地响着,偶尔还会传来马匹一阵有些粗重的呼哧声。顾楠骑在马上,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一壶清酒。
  打开了盖子,拿着那酒壶送到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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