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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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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本该站在门侧的贴身宦官都不在这站着。
  偏殿不小,顾楠一直走到殿门前,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在殿门前停下了脚步。
  “来了?”秦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和年前相比却是更加苍老了几分。
  “呵呵,进来吧。”
  “是。”甚至没有人上前收缴顾楠的佩剑。
  顾楠挎着腰中无格,径直走进了大殿。
  秦王一个人独自坐在殿中,出奇的是,他没有穿着那王袍,也没有穿那日常出行的金边黑袍。
  披在他身上的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布袍,没有一个王驾该有的一点配绣和仪装。
  “顾楠拜见大王。”上前行礼。
  嬴稷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更加深邃。
  “莫行礼了,宫中四下我都已经挥退,此番叫你来,寡人是你长辈。”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楠。
  挑着眉头:“你待你那师傅如何,待寡人如何,莫忘了,你的内息述说还是寡人教的,寡人算你半个老师。”
  “不敢。”顾楠轻轻的低头。
  ·
  嬴稷沉默了一下,点着头,似乎是理所当然,语气里带着些悲哀:“是,寡人是秦王,你是不敢。”
  顾楠站着,秦王坐着。
  突然,秦王说道。
  “寡人已经看过军章,陷阵军,着实不错,是为天下强军。”
  “本来寡人只是想考考你,没想到,你做的这般出色。”
  “白起老儿的本事,恐是已经尽数被你学了去了吧?”
  “不敢。”顾楠再次说道:“我未曾学到老师之十一。”
  她没说假话,白起的东西,她要学完,恐怕是要学上一辈子。
  “嗯……”
  秦王的眼神变的凌厉,收敛了笑容,盯在顾楠的身上。
  如同两把利剑,逼着顾楠的喉咙。
  秦王的武学或许尚与顾楠难分伯仲,可那份气度,顾楠的水准还远远不到。
  他开口说道:“寡人问你,年前,寡人与你练着三百禁军,你心里想着什么?”
  “莫说是为了财帛,便是寡人信,你自己信吗?”
  殿中的烛火一晃,顾楠白色的披肩托在地上,上面的血迹还在。
  秦王不信顾楠,顾楠可用,但他还需要试探。
  “却是为了财帛,家中已经接不开锅了,大王也知道”顾楠出声说道。
  秦王的眼睛半闭。
  顾楠的话却没有结束,低着头,声音沉闷。
  “不过,大王可知道,师傅和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哦?说来听听。”
  顾楠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撞上了秦王的视线,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她张开了口。
  “我师,让我看看那太平盛世。”
  直视着秦王的眼睛,顾楠的眼中没有往日那份懒散,有着的是一种让秦王都有退意的锐气。
  “此乃我师一生所求,他为看到的,我会代他,看个清楚!”
  秦王深深地看着顾楠,在她的眼里,他看到了一种执念,让人震慑的执念。
  这样的一双眼睛,几十年前,他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也看到过。
  那人,叫白起。
  呵……
  师徒二人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映出来的一样。
  他可是还记得,那一日在武安君府,白起在房中说出那句无用之身,可为弃子之时,门外暴起的那股惊天杀意。
  他完全可以相信,那一日若不是白起喝止,顾楠会杀进来。
  “太平盛世,当真是敢说。”
  秦王站起了来,背着手抬着步子,走到了殿门边。
  他看着那巍峨的宫殿在他的眼中蔓延,直到消失在天尽头。
  “哈哈哈哈!”
  突然,他笑了起来,不像老人,而是豪情万丈。
  “好!”
  “寡人答应你,准你看看那太平盛世。”
  说着,他伸出手,对着那天虚握,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寡人的太平盛世!”
  他,要那战国群雄灰飞烟灭,要成那千古一帝!
  他,要这天地,为他所有。
  顾楠转过头,那个暮年的老人,伸手对天,就像是在与天斗,争那半寸光阴,争那片刻天时,以成全那吞吐天地的万丈雄心。
  “寡人,要攻周。”
  “你与陷阵营同去。”
  他拿着脸上带着笑意,似乎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为王室,就算是已经破败不堪,也是王室。
  秦国攻周,是要挑天下之翻覆。
  “迁九鼎于咸阳!”
  顾楠看着秦王,面色复杂。
  这春秋乱世,出了多少英雄豪杰,又吞没了多少英雄豪杰。
  秦王也许明知自己时日无多。
  他只是想争,相与那天,争上一争。


第九十章:白起衣钵

  顾楠从殿中出来,停在宫门外。
  宫墙甚高,高的遮住了远处的咸阳城。
  她抽出了腰中的无格,不同于青铜剑,无格不知材质,剑身如同一汪轻鸿。
  映射着她的眼睛。
  从当年受白起那一饭之恩,她也许就已经注定脱不开这因果。
  教养之恩,对于她一个孤儿来说,用命还都是轻的。
  无力地握着无格,若是她不是白起弟子,她也许只会做一个闲云野鹤似的人。
  老头,你可是害惨我了。
  扯嘴淡笑。
  见了那太平盛世,成了你的心愿,我便归去,过我的小日子。
  收了剑,顺着宫门长路,一路而去。
  归去?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早已经无路可走了。
  到了那时,又如何归去呢?
  ——
  咸阳城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内事,一件是外事。
  这先说一事。
  秦太子嬴柱的正夫人华阳夫人正式收了一人为子,那人本是送去赵国的质子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拜得华阳夫人为母,改名嬴子楚。
  这代表着,他日后,很可能会成为继承秦王之人。
  嬴子楚身穿楚国服饰拜见华阳夫人,被收为义子,时间朝堂风云变幻。
  另一事。
  大秦起兵攻周!
  咸阳城,或者说,众国都笼罩在一片动乱之中。
  还有这么一两个人,为了在秦国站稳脚跟,四处奔走。
  顾楠这几日已经准备出征,画仙和小绿时常摆弄顾楠的衣甲,拿出来擦擦,晒晒。
  自己的姑娘,常年在外,已经很少能回家了。
  就像是当年的武安君一样。
  从前,武安君出征的时候,常常看到魏老夫人一个人坐在房里,看着空空的小院,空空的房子。
  那时候小绿常问,夫人,您在想什么?
  魏澜总是摆手,笑眯眯地说:“在想呢,那战阵里,那老货是个什么模样?”
  说着,她总是泪眼摩挲。
  白起看似位极人臣,大良造的官爵已经是武官的最高成就,封无可封。多少人求的富贵,但是谁知道这偌大的武安君府的常年空寂。
  他一生从没有对得起他的孩子和夫人,白仲和他关系很不好,几乎从不回家。便是白起死了,也没见他回来过。
  魏澜呢,等了他一辈子。
  小绿从前不知道老夫人的心思。
  现在她却是知道一些,顾楠出征的时候,家中的人真的很少,她常常一个人坐在顾楠小院的老树下,看着天空发呆。
  还记得姑娘来的第一年,长安是十一月份下的雪。
  那时候姑娘总是爱拉着她到处跑,翻墙跳树的,那时候,姑娘轻轻的摘掉她头发上的雪花。
  那时候是小绿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画仙弹琴,又弹破了手指,她最近总是弹那激烈的战阵曲,只因为有一日顾楠说,梦见了吹角连营。
  顾楠问她为什么练这些曲子,她总是笑着摇头。
  说,这样姑娘就不会在家里清闲腻了。
  她真的希望顾楠多待几日,多待一会儿。
  ——
  日头正暖,顾楠抱着剑,坐在树下修习着内息。
  呼吸均匀深厚,似乎随着她的吐气,身旁的落叶都会颤动。
  画仙坐在一边弹琴。
  小绿笑着坐在一旁给顾楠摆着点心,絮絮叨叨。
  “姑娘,这个可好吃了,我在西街买的。听说是新做的东西……”
  顾楠睁开眼睛,看着小绿,有些心疼:“小绿,别忙了,要不了几天我就要出征的,用不了这么多……”
  话落下,小绿的声音轻了下来,变得喃喃最后没了声音。
  她低着头,良久,平日清脆的声音颤颤着:“姑娘,不能不去吗?”
  顾楠抿着嘴,撩起小绿散在一旁的头发:“我必须去……”
  “为什么必须去,姑娘是觉得家中不好吗?”小绿带着哭腔,眼中含着晶莹。
  “不会不好的……”她努力地说着:“若是饿了,小绿给你做吃的,若是累了小绿给你捶背,若是觉得闲着,画仙姐姐可以给你弹曲子……”
  她擦着眼泪:“为什么会不好呢……”
  画仙的琴音停了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她依旧微微笑着,总是这么微微笑着,眼里的泪水滴在琴弦上。
  “为什么一定要去。”她的声音很轻。
  “大秦这么多男儿,为什么非要姑娘你去打仗?”
  “若是像老爷一般,像老爷一般……”
  小绿说不出声了,低声的哭着。
  “我必须去,这是我应做之事。”顾楠笑着伸出手,擦着小绿脸上的眼泪:“也是必须做的事。”
  “画仙。”顾楠看向画仙,也替她拭去了眼角的眼泪,咧着嘴:“我想听些清调子。”
  画仙点头,一曲悠扬的清调子,断断续续地弹来。
  顾楠抱着剑,坐在老树下,老树的一片落叶落在她的掌间。
  “我不会像我那师傅一样的,我保证。”
  “等仗打完了,就不会再打仗了……”
  “我保证……”
  她捏住了拳头,手中的落叶被捏的皱在了一起。
  她,恨透了这乱世。
  当着她的面,毁掉了她两世为人,唯一的家,唯一的归属。
  她怎么能不恨……
  “我要这世间一朗朗乾坤……”
  “我保证!”


第九十一章:连醉上一场,都做不到

  出征前的前两日,顾楠从街上回来,拿过一卷竹简正待翻看。
  “姑娘。”老连站在门口,对着顾楠说道。
  “王将军前来拜访。”
  王翦那货?
  顾楠疑惑,前段时间不是跟着那赵掺攻韩去了吗,却是何时回咸阳的。
  两人私交不错,但是长平之后,都常年待在军中,不是在军部为事,便是领军出征。
  平日里很少能见上一面。
  心中带这些轻快:“王翦那货,来了便进来好了,还总是要您老跑一趟,通传个样子作甚?”
  “呵呵。”
  老连笑道:“老朽也是这么说的,王将军说,不通便进,不合礼数。”
  “得,他那死脑筋也不指着他能开窍。”顾楠将竹简放在桌上。
  “让他进来了。”
  “行,我去和他说。”
  老连离开,没过多久,那个一如既往的家伙走了进来。
  身子直直的站在那,脸上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神态,嘴角和下巴已经蓄起了胡须,颇有一番气魄的样子。
  “憨货。”顾楠远远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王翦看到顾楠,笑着摸着头,走了过来。
  “顾姑娘。”
  顾楠一边拿着壶给他添了杯水,一边对着身前的软塌抬了抬下巴。
  “坐吧。”
  “今日来却是没带酒。”王翦坐下,耸了耸肩膀。
  “没事,我也戒了。”
  顾楠的话,让他愣了一下,随后点着头,拿起桌上的水。
  “戒了好,从军之人,饮酒百害无利。”
  说罢一笑:“不喝好。”
  拿起水饮尽。
  “听说你升军候了?”
  军候可是领千人的官,在军中也算是中层军官了。
  历史上,在始皇之前,王翦一直没有被重用过。
  在这里也是这般。
  “是啊,升军候了。”
  王翦面色暗淡的点头,他的志向何止是军候,他所敬之人乃是武安君,心中所想的,自然是像武安君那般称为顶天立地的英雄。
  千人军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大材小用。
  顾楠看到王翦的神情,明白他的苦楚,无奈自己嘴笨。本想讲些高兴的事,谁知又是乱说话。
  转开了话题,放下手中的水壶。
  “如何?”
  “我知晓,你这人无事,很少在外走动。此次来了我这里,定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吧?”
  王翦抬头两手撑在盘坐着的腿上:“是,是有事找你。”
  说着,他看着顾楠,眼神有些犹豫,也有些怀念。
  他似乎想了很多,想起了那一年和顾楠在街头初见,那时候顾楠刚放过了一个偷盗的孩子,自己叫住她,她回头的初见惊艳。
  也记得顾楠牵着黑哥骂骂咧咧。
  也记起来顾楠第一次出征,出征长平,两人在老树下饮酒图醉,顾楠的一首高歌。
  两人终究没有醉卧沙场,但是或许有一天,沙场依旧会是两人最后的归属。
  最后他侧了侧头,摸着鼻子:“为兄明日要办婚了,想请你来。”
  “办婚了?”
  顾楠怔了一下,随后才想起,这王翦已经是二十二三了,在这年月绝对算得上是大龄剩男了。
  随后大声笑了起来:“好啊你,我刚才还说你是永远也开不了窍的了,谁曾想你就已经拐了个姑娘回家了。”
  “我说你啊,多少岁了,才办婚?你看那蒙武,儿子都快能叫爸爸了。”
  唔,蒙武的儿子叫什么来着,顾楠思索了一些,时间久了,脑海中的历史却是也在一点点的淡忘。
  “对了,呵呵,蒙恬,你看过的。”
  这是件高兴的事,确实是高兴的事,顾楠拍着桌子:“会去的,你放心便是。”
  “你这人,要办婚也不早些和我说,提前一天,让我准备些什么?”
  “和你说啊,我准备不起太大的礼物,没钱啊。”
  ·
  看着顾楠高兴样子,王翦微微一笑,看着成熟了很多,可这人还是这般,一点也未变过。
  “你便说我?”
  “你是几岁了,也没见你有说过什么亲事。”
  还在调笑王翦的顾楠被王翦说的没话好说,憋了半响也说不出话,最后一摊手,装作不耐地说道。
  “我不一样,不想着这些俗事。”
  “是,你不一样。”王翦呵呵地眯着眼,自己给自己添水。
  “只是个办婚,不必大张旗鼓,我家和她家都没什么人,算上好友也不过六七个人,请来吃喝便是,所以没什么准备。”
  “你也不必准备,到时来吃上顿饭,就是好的。”
  “那你说的,我就来蹭顿吃喝?”
  不用钱能混上顿吃喝,可是没有更美的事了。
  “让你来你就来。”看着顾楠一副市侩模样,王翦笑骂着:“哪儿那么多话?”
  “成,一定来。”顾楠笑着给自己添茶。
  不知何来的心事,笑着叹气。
  “已经好几年了啊。”
  “是啊,已经好几年了啊。”王翦仰起头,战无年月,真的已经好几年了。
  两人聊了很久,难得坐在一起聊天,也是聊了很多,从顾楠学马的囧事,到王翦寻妻的八卦。
  一壶凉水喝了一下午。
  ——
  王翦的婚事真的很简单。
  家里挂了几卷红绸,只请了那么几个亲友,几人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也没什么好见外的。
  他的夫人是一个长得清秀的女子,能被王翦那种人娶到,是王翦的福分。
  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礼数,就像是一次普通的家常聚会。
  王翦喝了不少,喝的脸红,拉着自己妻子的手,说对不起她,便是婚事也没能给她一个像样的……
  他的妻子直摇头,脸色醉红……
  那一晚的不少人都喝醉了,顾楠这次没有推辞,想要一醉,这是件乐事,可惜她很难喝醉。
  等到一切结束,一身酒气的走出了王翦家,凉风一吹,吹没了她本就只有半点的醉意。
  愣神看着那天边云开雾散,轻笑而去。


第九十二章:没人哭的,只是叫那烽火熏了眼

  两年。
  在这战国恍若转瞬即逝,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显得渺小而又微不足道。
  但是这一滴水,却让这片大海泛起了滚滚波涛。
  翻涌起前所未有的大浪。
  周王担心秦的势力,暗中和燕、楚密谋再定合纵之约。
  谁知,这份合纵之约还没有响应,秦国的攻势就已经到了。
  周国早已经不过是一个空壳,名为一国实则,仅有三四十座城池,3万多人。还分成“东周”和“西周”。便是反抗也无能为力,姬延被俘入秦。
  受降之后,被秦王封为周公,放归西周,月余,病死。
  不过,让人留意之是,周国王城,相传重为三百人所破。至于如何破,为何破,少有人知。
  但是很快,世人就在另一个地方见到了这三百人的真面目。
  九鼎被迁往咸阳。
  秦王立于宫中,看着那九鼎整整一日,九鼎自古便为王权,此时的王权已经在他手中。
  秦王伸出手,抚摸着九鼎之上的纹路,就像是抚摸着大秦的山河。
  再有十年,再给寡人十年。
  落日的余光照亮了半边天空,金红色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宫殿的的瓦砾和大路,洒在秦王嬴稷和九鼎之上。
  而另半边的天空,笼于夜色。
  秦王的心中就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那冥冥之中的什么说。
  似在讨要,似在乞求。
  他还要十年。
  猛地,他的手抓在九鼎之上,颤抖着。
  闷声咳嗽了几声,身子虚弱的摇晃了一阵,扶着九鼎,险险站稳。
  他扭过头看着那落日,眼中只有那漫天余红。
  寡人,寡人……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矣!
  秦王怒睁着眼睛,身子却是一软,摔坐在地上,两旁的侍卫连忙上前扶住秦王。
  苍老的脸上再无力露出那份天下睥睨。
  范雎请辞了丞相的位置,但是之后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有人说他归乡了,也有人说,他已经死了。
  没人知道秦王如何了,人们只知道,秦国这虎狼之国这次真的如同饿极了野兽,四处攻伐不止。
  ——
  秦昭襄王五十三年(公元前254年),秦国攻魏。
  公孙鞅举兵五万直取吴城。
  魏此前与齐韩交战而败早已失信天下,无援可求。
  魏国公子卯率军五万人驻守。
  此城本是魏国名将吴起所建易守难攻。
  公孙鞅用旧识为由引诱公子卯出城一叙,以求停战。
  公子卯并未相信带甲三千来见。
  公孙鞅为计策成功身边只带了三百近卫,本以为计策已失,无能为力。
  谁知三百近卫随一白袍将杀出,大破三千魏甲,生擒公子卯。
  以公子卯诱开城门,此军从城中杀入,三百人,破军数千。
  魏军大破,魏国投降,降为秦国属国,同年韩王于秦觐见。
  三百秦军,说是名为陷阵营。
  此后转战四方,千人亦避,非万人不可破。
  又世人称丧军。
  盖是因为此军之将,常是穿着一身丧服般的将袍。
  三百人,军阵之中皆有青铜獠牙覆面,破阵之时浑身浴血,伤而不退,死而不倒,如同凶鬼魑魅,令人丧胆。
  陷阵之将亦有覆面,煞如鬼首,力举千斤。不知面目,不知男女,只知其姓顾,传为白起后人。
  ——魏记《野史》
  ——
  咸阳城的城门打开,大军缓缓地走进城中。
  两旁的道路没有欢呼和高歌,只有死寂。
  因为他们是上阵杀人的士卒,不是英雄。
  百姓看着衣甲带着血臭的士兵,只想快些躲开。
  走在军阵之前的,是数百人黑甲军。
  他们和其他士兵疲惫和无神的眼睛不同,他们的眼中只有沉闷和坚毅。
  走在前几排的黑甲军怀中每人抱着一个罐子。
  连年征战,这几年来他们几乎从来没有停下过,已经,是叫这天下识得了他们陷阵军,在战阵之上,一声陷阵之志,能叫破多少人的胆子。
  他们已经扬名天下,已经博取了一身功名。
  但是终究,是有人回不来的。
  他们忘不了那些死之前还吼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的家伙。
  也忘不了倒在血泊里的那些人安静无声的人。
  曾经在训练里骂自己蠢货的家伙,被割断了脖子,血止不住的从他的喉咙里流出来。他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还有那个一直喜欢拿着玉牌看的家伙,身中数箭,靠在尸堆边上,擦干净沾满血的手,才摸出那块牌子,看了又看,生怕沾上一点,他死的挺安静的,笑着死的。
  没人哭的,只是叫那烽火熏了眼睛。
  所有人都明白,他们背负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随着每一个人的死去,越来越重。这个叫陷阵营,承担着所有人的血的名字。活着的人要替死的人,让这个名字继续威震四方。叫所有人,忘不掉他们。
  按照将军的意思,他们把死掉的人烧成了灰,装在坛子里背在身上,带他们回家。
  两年,吃饭,睡觉,打仗,都没有放下来过。
  顾楠坐在黑哥的背上,带着浑身的煞气。
  腰中的无格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剑刃中生出了一丝红线。
  背上的长矛断过好几次,已经换了数把。
  看着熙熙攘攘的咸阳城,又看向两旁畏惧地看着他们的百姓。眼神一黯,垂着。随后又抬了起来,高高地看着天空。
  没人会当他们是英雄,即使,他们做着英雄才会做的事。
  只因为他们是士兵,生当为战,为战生,为战死。
  是为昭王五十五载,秦,以得近半天下。


第九十三章:当归

  军营的校场一如两年前。
  像刚出出征的时候一般,没有什么变动,那砂石铺成的地上风卷动在着尘土。
  军营的大门口,有一面墙,那面墙上,挂着三百面巴掌大的木牌,每个木牌上都写着一个名字,为三百陷阵之名。
  木牌上沾着血迹,入军之时,每个人都曾割开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
  顾楠站在墙前,身后的陷阵军将怀中抱着的一个个坛子小心放下。
  也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声。
  “回家了……”
  “军归矣……”
  都是从尸体里爬出来的死士,眼眶却瞪得通红。
  二百一十四人朝着那没有声响的八十六只坛子,吼着。
  “军,归矣!”
  三百个名字都由顾楠亲自写的,也会由她亲自摘下来。
  入手的木牌有些沉,她轻轻一扯,扯断了绑着牌子的线,将它发放在了一旁。
  等到八十六块牌子被取下,那墙已经变得空落。
  剩下的二百余枚牌子随着风晃荡。
  “此八十六人,与战阵而死,丢我陷阵颜面,今后,此八十六人不归我陷阵所部!降为常民,落回原籍!不得再说是我陷阵之人!”
  顾楠的声音严厉,如同责骂训斥。
  末了,她却黯然一笑。
  “同的,不背我陷阵滔天杀孽,入了那幽冥之处当为良善之判,来生。”
  “是要投个好世道……”
  “于此!”
  顾楠拿过了身边人手中的火把,扔在了那八十六块木牌上,一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陷阵军!”
  二百余人站得整齐,军容肃穆。
  “送客!”
  “铮!”无格出鞘。
  “一路走好!”
  “铮!”
  剑刃如林,向着那火上,半空中飘散而去的青烟。
  “一路走好!”
  火中,烧尽了木牌,也烧尽了那一个又一个浴血卧倒在沙场中的人,烧尽了那一句又一句,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
  大军得胜而归,秦王似乎年轻了好几岁,本来已经挺不直的身子再一次立在那大殿之上。
  一个个的召见了行军之将,按功封赏了每一只军部。
  直到召见顾楠已经是近夜的事了。
  顾楠被放在最晚召见,也有原因,陷阵军本是禁军,三百死囚之身,名不正,言不顺。与战阵之中皆青铜覆面方可出征,不好光明正大的赏赐。
  就是在那战阵中杀出了那赫赫凶名,亦是这样,见不得人,甚至通传不得名字。他们只能有一个名字,就是陷阵营。
  而且就算是顾楠的身份,也是不便,身为白起弟子,她很难再用。
  谁都知道,白起是谢天下而死的,用一个谢天下的罪人之后,有背清誉。
  所以,天下人都能知道陷阵军,都能知道白袍将,但天下人都不会知道那白袍将到底是何人,那陷阵军又姓甚名谁。
  ·
  “大王。”
  秦王召见顾楠却不知在大殿之中,而在他的书房,顾楠站在门口行礼。
  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哈哈,寡人的丧将军来了?”
  丧将军……
  这名字着实不好听,也不知道是何人先叫起来的。
  该只是因为顾楠出征穿戴的都是一身丧袍,所过之处,又是杀声震天,所以有了这个名字。
  “大王说笑了,这名字可不好听。”顾楠无奈地说着。
  秦王笑了几声,随后又咳嗽了起来。
  他的身子早已经一日不如一日。
  待咳嗽消去,才继续说道。
  “你与陷阵营屡破敌阵,寡人若是再不赏赐,恐怕你们心中也是腹诽,呵呵,说说吧,你等,想要什么赏赐?”
  顾楠站在座下,良久不言。
  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卷简书,单膝跪下:“大王,此乃陷阵营成军之法,还请大王过目。”
  “哦?”顾楠的做法让秦王的面色一怔,点了点头:“拿来我看。”
  接过顾楠递上来的竹简,秦王简单的翻阅了一番,但是粗看了一遍就发现只是粗看看之不懂,看是细细琢磨研读了起来。
  一读,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等到他将竹简放下,天色却是已经全黑了。
  “军不以勇为著,以令为本,成行令禁止,以士为承,成阵势规正,以教为则,成军心熔铸……”秦王摸着胡子。
  “对这军阵却有独特的看法,而后的这些,训练,训练科目,也有几番意思。不过,若是要在全军推广,恐怕要数年之久,才能见成效。”
  “而且。”秦王指着册上的一则。
  “全军修习内息,亏你敢做。”
  “你不知?若天下军阵皆有内息伴身,就等于内息之说人人皆知,世道岂不大乱。”
  (可以参考美国的全民持枪,虽然国家也没有不安定,但是若是在我国实行,一个把握不当就会出很大的问题。)
  “此时终归只能一军而行,不能效仿。”
  “大王说的是。”顾楠也没有反驳,若是全名皆修内息对于王权统治也会造成不小的问题,她也没有想过秦王会认可这一条。
  “如此,咳咳。”秦王放下了手中的军册,挑着眉头:“你是有什么想求寡人?”
  顾楠低着头,轻轻抱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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