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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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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举起一柄长戟,骑着战马冲向她,随着兵器碰撞在一起,长戟斩断了长矛,戟刃刺穿了这白甲将的胸口。
    它能听到鲜血流下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定局,它不明白何必如此。
    这时,那个白甲将慢慢地抬起了头来。
    看着天中,又像是看着它,身子倾倒,跪了下来。
    “我求你一件事。”
    那双眼睛定定地望着它,一动不动,满是烟尘和血迹的脸庞上生机散去,喉咙里含着血的声音模糊。
    “太平。”
    听着那两个字,它在云中停留,从那一刻开始,它记住了那个人,记住了那个一动不动地望着它的面孔。
    只是太平这两个字,它应不下来。
    一过就是数十年,这两字一直在它的思绪里挥之不去,不过数十年的时间,对于它来说也不就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在它心烦意乱的时候,它又见到了那个人。她没有死,为何没有就连它都不知道。它只知道她活了过来,甚至没有老去。
    它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顾楠,她走过山河搜集百家学说,有时醉卧山林,有时朝醒晨雾。
    有时它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化作一个行人在她的身边站上一会儿,替她盖一件衣裳。
    她似乎从没放下过对那两个字的执着,背着书箱走过了很多地方,那真的是一种它所不能理解的坚持。
    直到赤壁之战,赤壁一战,曹操本该要败的。
    它引来了东风,吹起了那片江火,可就在那大火要烧了曹营的时候,她从江面上走来。
    提着一把黑剑,凌于寒江,大风吹起了她的斗笠,吹散了她的头发,她又一次仰头望着它,这次她拔出了剑。
    在江火之前,问了五个问题。
    那五个问题,它一个都答不上来。最后它只能一挥手,落下了万箭穿心,耳不闻,心不扰。
    万箭落下,血水染红江流,可倒在江水上的人却在看着它发笑,没有讥讽的意思,只是一种释然。
    “五问已毕,顾楠领死,只求此世太平,盛世,长留。”
    它在天中呆立了一会儿,许久,叹了口气。
    罢了,不过是一朝的世道,便随了她的愿吧。
    于是江火灭去,东风消泯,天中的云层散开,天光落下。
    没有了火烧赤壁,也没有了败走华容。曹操攻入了江东,建朝名魏,开创了一个盛世。
    江山如画之时,它叫醒了她,它想让她去看看她求来的世道。
    它以为她会很欣喜,去好好地看一看这世间的每一个地方,去安享这个盛世。
    谁知,她只是笑了笑,说盛世不需要她这样的人,随后隐居在了这片山林里。
    至今,它依旧不知道,她为了两个字走来数百年的原因。
    有时它甚至会有些可笑的想到,总不可能,只是因为她答应她老师的一句话吧?
    一缕轻烟在山林上散去。
    山中溪流的小屋中升起炊烟袅袅。
    顾楠做好了饭,用手背擦了擦烧火时脸上沾上的烟灰,笑着向着屋子里叫道。
    “绮儿吃饭了。”
    玲绮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顾楠的花脸,愣了一下,笑着拿出一张手巾,替她擦干净。
    “师傅,若是以后你不在”
    “不会不在。”玲绮还没说完,顾楠打断了她。
    “我不是答应过你吗,一直陪着你。”
    天不知道,对于人来说,一声轻诺,是要用一生来背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有些事总需要自己想明白

    从那一天之后,嵇康几乎每几日就会去一次那个山中溪畔,去找那个带着披着蓑衣斗笠的渔人,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都见不到人,只有有时才能偶尔遇见那么一两次。
    虽然很难遇见,可每一次遇见时,嵇康总不怎么说话,只是保持着安静呆在一旁。后来,他会从书院里带上几本书出来,就地坐在一旁看。
    他来找的或许并不是仙缘,而是在这山林里的那种好似摆脱了世事的感觉。
    日子久了,顾楠也熟悉了这个年轻人,钓鱼无事时,两人也会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几句闲话。
    或许是到了春分之后了吧。
    一日,嵇康来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面容微黄,眼眶也有一些肿大,似乎是一夜没睡。
    他就要入仕了,这也是父兄所期,可是他根本无心为官,他所愿的是在乡野做学,游历各地。所以他昨晚想了一夜,却依旧没有想明白自己改如何做。
    拖着疲惫的身子,他见到顾楠坐在溪边,走到一块石头旁坐下,看了看顾楠身边空着的鱼框。
    “仙家今日可钓到鱼了?”
    “明知故问。”顾楠拿着鱼竿静坐着说道,她静坐的时候,身子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
    嵇康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没有像以往一样拿出一本书来读,而是坐在溪边发呆。
    一条小鱼从水面上跃起,溅起水花,从鱼钩的旁边游过,却就是没有去咬那鱼饵,大概是顾楠在这里钓了太久的鱼,鱼都已经认识她了。
    “仙家。”嵇康看着那鱼游走,对顾楠说道。
    “我想做一件事,可此事有违父母养育之恩,有违兄长友人所望,非仁非义,你说我还该不该做?”
    知道今日恐怕是难钓到鱼了,顾楠放下了手中的鱼竿,随意的支在一旁。
    想了一会儿嵇康的问题,说道。
    “那这件事你想不想做?”
    嵇康想了一会儿,点头肯定:“我想。”
    “那此事可会牵连双亲,兄弟友人?”
    嵇康摇了摇头:“应当不会。”
    “那就去做吧。”
    没有道理,没有劝告,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既然嵇康问,顾楠就告诉了他她的回答。
    就连嵇康也是愣了一下,他以为顾楠要么不会回答,若是回答也该是叙之道理才对,没想到会是这么直白。
    两人也算是相识一场,顾楠看向嵇康,将手放在了身边的长琴上。
    “我教你一首曲子如何?”
    嵇康还在想着顾楠方才的话,听到顾楠要教他曲子,行礼应道:“那有劳仙家了。”
    琴音在山涧响起,不同于往日,今日的琴音有些激烈,声声回响不散。
    嵇康入神地听着,这琴声就像是他此时的心思一样,在激烈的辩驳。
    琴音持续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弹了三遍还是四遍,嵇康一直看着顾楠弹奏。
    直到顾楠渐渐停下对他说道。
    “这曲子也是我从别人那里学来的,还未有名字,你可以自己命名。今日便这样吧,你若是想明白了,下次再来的时候,我把琴谱给你。”
    嵇康依旧没有分清自己心中的想法,又或者是他分清了,却没有决意去做。
    他知道顾楠的话以至此处,惘然地站了起来拜道:“谢仙家。”
    说完,向着山林里的狭长的小道走去。
    可他走到小道前时,却见到小道的尽头站着一个人,是一个青年人。
    这青年人穿着青色的长袍,一双眉目修长,似乎很平和,不会给人压迫的感觉。但又让人觉得淡然,难以亲近。
    脸颊上的棱角分明,神色平淡,没有笑意也没有厉色。眼角落着一颗痣,平添了几分俊美。任谁看见了这人,应当都会赞叹一声。
    嵇康有些诧异,行礼问道:“在下嵇康见过先生,不知道先生是?”
    “哦。”青年人平淡的应了一声,指着溪边的顾楠说道:“我算是她的旧识吧,不过”
    他指了指嵇康和自己,眨了眨眼睛:“你我应该也见过。”
    只是上一次见的时候他是一只鹿。
    嵇康自然不记得他,还以为是自己忘记了,不免有些难堪。
    青年人没有停留在自己是谁的这个话题上,而是对着嵇康,算是随和地说道。
    “你的事我在一旁也听到了,不过有些事,应当由你自己去想明白。”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嵇康的额头上。
    手指点在额头上的一刻,嵇康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一阵清明,不过那种感觉转瞬即逝,他再想去抓的时候,就又有些抓不到了。
    “去吧。”青年人拍了拍嵇康的肩膀,嵇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恍惚地行礼谢过离开。
    等到嵇康走远,青年人才走向顾楠,顾楠回头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这段时间你怎么总是来?”
    青年人没有回答她,慢步走到了她的身边说道。
    “方才的那段曲子,你可否也教我?”
    顾楠抬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些惊讶:“你看了几遍,还学不会?”
    她可是知道眼前的这位的能耐,说是连一首琴曲都学不会她可不信。
    青年摇了摇头,像是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未答应,我自然就不能学。”
    他做事讲究规矩,任何时候都一样。
    看着他那死板的模样顾楠沉沉地叹了一声,双手重新放回长琴上。
    “我再弹一遍给你看,你自己学了便是。”
    那双手在琴弦上抚过,青年人坐了下来,默默地听着琴音伴着山风和煦和溪流潺潺。
    阳光都偷懒似的,悠悠地落在溪畔的石头上,远山处传来一两声鸟鸣。
    琴声激荡,却叫他觉得心神宁静。
    侧过头,看向顾楠,离得很近,所以他能透过斗笠看到她低垂着的眼眸。
    好像是突然间,他明白了她为何会喜欢住在这样的地方。
    青年人低下眼睛,看着琴弦上的双手,他出神地看见其中的一只手,那只手背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眼睛轻合了一下,青年沉默地伸出手,握住了顾楠的那只手掌。
    琴音戛然而止,顾楠的手被握住,眉头微皱,看向青年问道。
    “你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惊慌了一下,青年的手一顿,松开了顾楠。
    “没什么。”
    接着又在顾楠不解的目光中说道:“对不起。”
 
第四百六十二章:不懂有时比懂要好

    青年松开了手,但眼睛依旧注视着顾楠手上的疤想着什么,半响说道。
    “当年你若是不挡那一剑,不会留下这疤。”
    顾楠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看着他,双手重新放回了琴上,调了一下琴弦,才说道。
    “我唯独不想同你谈当年的事情。”
    “因为什么?”青年平静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些疑惑,微微地侧过头。
    “是因为秦国,还是因为你的老师”
    “沙。”
    话音还没有落下。
    顾楠的一只手就已经抓在了青年人的衣领上,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手攥得很用力,指节泛白,衣领都皱在了一起。
    低压着声音,顾楠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莫以为我真的不想一剑斩了你。”
    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可是还是失了态。
    再如何,那年白起跪谢而死的天下是他。
    那年覆灭了秦国的是他。
    那年带走她无数珍重之人的也是他。
    青年看了看扯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顾楠,这或许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失态。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楠,似乎是有一些歉然,轻声说道。
    “我不懂。”
    他是不懂,他本该懂这天下的所有事情,但他好像又只懂这天下的规矩。
    顾楠的眼睛渐渐失神,手也慢慢地松开了青年的衣领。
    他不懂,那她这数百年的孤苦,还能去怨谁?
    人说时日长久了,该看开的事情也就看开了,该看淡的事情也就看淡了,但这些都是骗了人的。
    总有些事情是看不开的,几百年也不会。
    很久,顾楠移开视线,看向一边的溪流,像是恢复了平静说道。
    “我继续教你这琴。”
    斗笠遮着她的眼睛,没叫旁人看到她的眼眶微红。
    一旁的青年依旧在想那他不懂的事。
    他突然想到自己或许应该庆幸,庆幸他不懂这样的事。
    不过,他看向顾楠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好像是,已经懂了一些。
    因为他看到她的眼角有一些红,他想替她擦去。
    嵇康回到了书院,一路上他好像都在想着什么东西,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一边在走路一边在神游天外一样。书院中的同窗遇见他同他打招呼,他都恍若未闻。
    有些事总是要自己去想明白的。
    嵇康的脑中还在回想着溪边的阵阵琴音,和在山中见到的那个青年说的话,还有他的手指点在自己的额头上时,那片刻的清明。
    他径直回了书院中的宿楼,在书院寄宿的学生都会住在这里。
    走进了自己的房中里,同屋的友人都在外上课,还没有回来。他一个人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转身合上了门。
    等到和他同屋的友人都回来时,却只看到嵇康躺在床上熟睡,他们也没有多管,毕竟嵇康平日里的作为就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他们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也就各自去休息了。
    夜深人静,夜色里伴着虫鸣在作响,不同的人总能听出些不同的意味,有的人觉得扰人,恨不能挥手赶走这声音。有的人倒是颇觉诗意,或许还会想要作赋几句。有的人怅然,有的人窃喜,虽然只是一件一样的事物,可不同的人总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嵇康躺在床上翻过身,轻嘘了一声,幽幽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头顶的房梁。他坐了起来,下床走到房中放着的一张长琴边,犹豫了一会儿,将琴抱起。
    推开门,从门边的去了一件外袍下来披在了身上,向着外面走去。
    这晚的星夜明朗,天空中没有行云,使得高悬在半空之中的星月都一览无遗。
    风吹鼓着两袖,嵇康抱着长琴一路走到了书院宿楼下的一处空地上,两旁是不高的野草,野草间倒着一块孤石。
    他盘腿坐在了孤石上,将长琴放在膝上,两手抚着琴弦却没有弹。
    虫鸣声声,他在那块倒下的孤石上,枯坐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一些学生起床洗漱准备去上早课的时候,却突闻琴音响起。
    那琴音铮鸣有力,就像是挣脱了重重之围,惊鸣而起的飞鸟。又像是那崩开的顽石,露出了里面的金玉。
    琴音催走了那些学生早起还未散去的睡意,一个个都从宿楼中探出头来寻着那琴音何来。
    于是他们见到了野草孤石上坐着的嵇康,他的脸上满是畅快的笑意,迎着晨光将琴音弹至了高处。
    愈来愈多的人走了出来,看着那个人,等到琴音停下时,宿楼里外都已经站满了人。
    就连住在宿楼附近的书院先生都被这骚乱引了过来,结果听到了琴声,反而驻足停留。
    嵇康将横在膝上的长琴抱起,站了起来,到底是去仕途,还是归去,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回过身,他抱着双手,对着身后的众人拜下,朗声说道:“诸位,嵇康去矣。”
    说罢,背着琴,在路上走远。
    他要去的路不是官途,也不在书院,或许只是一条小径,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去。
    人各有志,用自己的方式活过这一生,当是最好。
    嵇康的友人们纷纷大笑,笑说着嵇康,便是走时也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是他们的笑语声中,却是真心的在为自己的友人高兴。
    他们知嵇康,知他那副样子,定是无怨无悔的。
    那之后嵇康去了哪里书院里的人就不知道了,他们只知道,很久之后,嵇康寄回来了一本书,那书上记着一首曲子,名叫广陵散。
    大约是三年之后,玲绮坐在溪边的小屋旁,微笑着无声望着远山如黛,青山鸟语声中,她靠在顾楠的肩上,很久很久。
    直到等到再无力气,才安静地合上了眼睛。
    握着顾楠的手,也渐渐无力,垂了下来。
    她也终是离开了人世。
    顾楠一言不发,望着远处山林里,那里开着一片繁花。
    几日前,那山中的花又开了,她们如往年一样,一同去了山中,带了些吃的,带了些茶水。
    路上繁花似锦,绮儿回过头来,笑着同她说,她今生无悔
 

第四百六十三章:人活着总是有一些责任的

    山路上的青石板可能是太久没有人走过,已经布上了一层青苔,还记得很多年前这附近的山下还会有牧童放牛,可如今却是连那悠悠的牧笛声都已经听不见了。站在山腰上向下望的时候,草野间也已经看不见那些低头吃草的牛儿。
    顺着这条生着杂草的山路向山中走去,路的尽头是一片平地,应该是人为开辟的,同别处不一样,这里似乎是有人打扫过。
    一颗大树立在一旁,树荫斜斜地遮着地上,让地上映出摇晃着的叶影。两旁的野草该是清理过了,显得干净整齐。
    平地的中间是七座坟墓,布置的很简单,看起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坟地。不过其中的几座看起来倒是有一些年份了,再仔细看一些有一座应该是刚刚立上的。
    顾楠站在几座石碑的旁边,无格一如既往的挂在她的腰间,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穿着那身白衣,而只是一件普通的棕灰色布衣。
    秀儿和玲绮死后,她都把她们火化,带来了这里葬下,和白起他们葬在一起。
    她想那老头应该不会介意,虽然他总喜欢安静。
    顾楠的目光静静地从每一个墓碑上看过,在每一处都会停留一会儿。她在回想从前的事,时间久了,愈来愈多的事她都渐渐忘去,唯独这些她不想忘掉一点。
    毕竟总有些事是值得去记一辈子的,因为那里面有太多的过往,一声声笑骂,故人的一颦一笑,关切的责备,语重心长的嘱托。
    或许将这些好好的记着,也是活着的人的责任吧。
    最后顾楠看向最中间的那个墓碑,慢步走上前,掀起衣摆,慢慢地跪了下来。
    今日,她是来归还那个托付的,这一跪,对她来说或许有一些重。
    不过也还好,就是几百年的时间而已。
    地上的短草没过了手掌,让手心有一些刺痛的感觉,她默默地将额头贴在地上。
    一拜之后,她起身坐在了墓碑的旁边,背靠在石碑上,仰起头看着穿过树叶的阳光。
    那时候她就很喜欢坐在树下,看着树叶间透过的光。
    伸手在地上折断了一根短草,拿在手中把玩。
    “师父,你求的盛世,我去见过了几个。”
    顾楠勾嘴一笑,像是自嘲一样地说道。
    “徒儿无用,约莫用了五百年的时间。那模样看起来,同你想的应该也算是差不多了吧。反正,肯定比我们那个时候好多了。大多都有饭吃了,不用受冻了,有书读了,真的,挺好的。”
    “沙沙。”
    吹过山中的风摇着枝叶,使得那树下的光斑也阵阵摇晃,一束阳光拨动着顾楠的视线,光阴遮目,让她的眼前有一些模糊。
    “师父,也不夸我一下?”顾楠轻笑着温和地问道,可山间除了风声就只剩下草叶摩挲的细响。
    眼睛渐渐垂下,墓碑旁人又说道。
    “要么,骂我几句也好啊。”
    可就连几句责骂,她都听不见。
    那白老头留给她的,似乎只有那一句嘱托,替他去看一看那太平盛世的嘱托。
    而现在,在这盛世里,这一句嘱托,她好像也该放手了。
    她想,放手的时候,就是她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吧。
    手放在腰间,她握到了一个剑柄,这是唯独能让她安心一些的东西了。
    风声细细,吹走落下的树叶,吹走飞起的草屑,吹走天中的行云,也吹走了顾楠替白起留下的,认真地保藏着的,这最后的一句话。
    她终是时候,把它还给白起了。
    “只是师父。”顾楠对着身后的墓碑说道:“你说为何这世事总是留不住,就像是。”
    “我留不住你们一样。”
    日落西山,暖红色的夕阳照这河畔,浅草被风吹着,像是翻起了阵阵波浪,飞散的草屑飘过路上行人的身旁。
    河面上的船舶来回,小舟推开河水,在河上推出了一个波光纷乱。
    山脚下的小路上,一个人提着一柄剑走来,剑是通身黝黑,失了格。而人的神色平淡,也像是失了什么,却叫人说不清楚。
    顾楠摘下背上的斗笠戴在了头了,穿过河畔的草地,走到河边。
    有一艘船正在这一个女客准备过河,顾楠出声叫道。
    “船家,可否再载个人?”
    能多个人渡河,一趟就能多收一笔渡钱。又是正好没走出去多远,船家自然不会介意,载着那个女客回到了岸边,接顾楠上了船。
    上船的时候船身晃荡了一下,女客抬起头来看向顾楠,让开了一些位子,给顾楠坐下。
    顾楠点了点头,算是谢过,却没有坐过去,只是抱着无格坐下,靠在了船上的角落里。
    船夫把手中的杆子在岸边撑了一下,推着船动了起来。
    坐在船上的女客清瘦,生得白皙,丹眼薄唇,本该是个丽人。可惜神容憔悴,没了该有的模样,大概是有什么心事,一直看着河水。
    船泛过河水的声音悠悠,等河过了一半,女客回过头来,看向顾楠。似乎是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她出声说道。
    “小郎这是要去哪?”
    因为顾楠的打扮,还有抱在手中的无格,所以这女客以为顾楠是一个男子。
    而顾楠的声音,她则觉得是少年还没有长成,才会是那样有些中性的声音,所以便称呼了小郎。
    顾楠的身子倚在船上,听见女子在同她说话,便微微扭过头来。
    “去哪?”她想了一会儿,说道。
    “大概是随便找一个去处吧,又或者,去我该去的地方,做我该做的事。”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客却没有因为这样的答案而困惑,只是轻声应了下来。
    “你呢?”顾楠问道。
    “我?”女客指了指自己,憔悴地脸上,目光看向对岸,指着一座高楼。
    “我是那的歌女,我只能去做我能做的事。”
    顾楠看了看那高楼,又看了看女子。
    “苦吗?”
    女子掩着嘴巴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只是这样的动作几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自然是苦的。”
    为何会苦呢,这明明已经是一个盛世了。
    或许大多数的人生来本就是苦的。
    而这世上,也从没有万全的世道。
   
第四百六十四章:没有脚印真的很吓人啊

    东汉之后,曹昂立魏,魏朝首建各地学府制,立学传教,当时国中,天下作学。以百家学说为基,开学立说者无数,争鸣不绝。
    学风鼎盛之时,物学、算学、文学、史学各个学说,所传流世间的著作无数,为后来人奠定了层层基石,乃使魏有后世,学之起始,说之开源之称。
    而西侧,其立有西域都护府,顺着丝绸之路,通商车队车马连结,一路西行。
    风沙之下,挂在骆驼的脖子上的铃铛声,在一条条通向世间的道路上回响。
    学之盛时,国力则强,冶铁炼金之术,用以制成兵刃配以军中,使军马彪悍。水利务农之能,用以改革田耕配种育苗,使粮产倍增。算学物学之理,用以格物致知通晓世事,使世人明智。
    无数的学理从这里开始,无数的创造从这里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脑海中。
    无数的人在那路口看到了指路的路标,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无数的路途,那些道路都不一样,但是通向的,却是同一个地方,那是一个更好的世道。
    这些都不再是一个人的功果,而是一个时代的人用毕生的心血,开创出来的一个时代,一个足以传之后世,叫人铭记的时代,一个华夏鼎盛的时代,一个汉土文明立下里程碑的时代。
    后人称,通元盛世。
    不过,这不是因为国号,元一字中有始,开端的意思,通元之世的意为,通向一切的开端的盛世。从这里开始了太多的东西,虽然很多还不成熟。但从这时起,人们开始更清晰的认识着这个世界。
    没有人喜欢住在塞外,先不说那一眼看不到边的漫漫黄沙,实在没有什么看头。就是塞外的天气也不叫人好过,白日里热的人心发慌,晚上又冻得人发抖。
    再加上住在塞外边疆,总是会受到马贼或是匈奴兵马的骚扰,实在是叫人难以觉得住在这里会是一件好事。
    唯一还会往这种地方跑得估计也就只有那些要钱不要命的行商了吧。
    几年前的时候,匈奴南下侵扰,又时常有马贼洗劫附近的村子,使得边关附近的人心惶惶。
    或许是因为有传闻说,朝廷已经开始整顿军马准备讨伐匈奴了。最近的这一两年,他们的日子安定了许多。
    几乎没有看见过多少马贼,甚至就连总是在塞外奔走的小队匈奴骑兵都少了许多。
    不过,却还有一些传闻。
    说马贼匈奴不来不是因为听闻了朝廷的消息,而是因为这大漠里,有冤鬼索命。
    说那冤鬼本是附近受马贼劫掠而死的村人,死后怨气不散化成了厉鬼,在大漠里游走向人所命。
    她时常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用来挡着风沙,在沙漠里行走的时候,甚至不会留下脚印,就像是凭空走来的一样。手里总是提着一根黑色的棍子,有人说那是手杖,有人说是一柄细剑。
    但凡是遇见了她的人,无论是只有十几个人的马贼,还是有几十个人的小队匈奴骑兵,全没有人能够活着回来。
    听说是有人亲眼见过的,一支二三十人的马贼,全部一剑封喉,血流得附近的沙子都是红色的。大风一吹,吹过来的沙子将那些尸体一点一点的掩埋下去,就像是沙漠把这些人吃掉了一样。
    他四处看的时候,远远地像是看见了一个人,披着黑色的风袍子,转眼,就又不见了。
    听过这些传言的人都会不自觉的胆寒一阵,但是信的人不算很多,毕竟现在可不是从前那个只讲究鬼神的年头了。
    哪怕是边关塞外这种地方,汉人也都多少认得一些字,读过几天书,知道这种怪力乱神之说听听就好了。
    边关的一个小村子里。
    “吱吱吱。”一声声轮子作响的声音,路边行过一辆车。
    这车的样子古怪,后面的样子就和普通的拖车一样,但是前面拉着的不是马或是骡子之类的牲口,而是一个长着两个轮子的铁架子。
    一个人坐在铁架子上,用力踩着两旁的踏板,铁架子居然就自己动了起来,甚至还拉动了后面的拖车。
    路两旁的路人看到这样的车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像是见惯了一样的自顾自地继续走着路。
    这车叫做踩踏车,用不着牲口拉扯,只要有人在上面踩踏就会自己往前开。
    听闻是中原的一间书院里的学生做出来的东西,要是放在十几年前他们还会新奇的围观一下,但是现在一些行商的人常用这种车子,他们也见的多了。
    这种车子虽然不用牛马能省下了好大的一笔钱,但是要的人力不小,不能走太长的路,也只有走得不远的那种小商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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