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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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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应该是这个城市年夜里的第一片焰火,但不会是最后一片。
    随着更多的声音响起,数不清的星星点点的火光飞上夜空,然后在一个瞬间一齐绽开,明亮绚丽的火焰将夜空照亮,也照亮了每一个在此时看着夜空的人的脸庞。
    顾楠突然对坐在一边的老婆子说道。
    “老板,年后我想请个假,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她要去一个地方祭拜几个人,她每隔几年都会去一次,今年该回去看看了。
    老婆子正专注地看着焰火,她看得很入迷,苍老的脸上带着少有的追忆和温馨。可能是在想,那从前会来这个酒馆陪她的人吧。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顾楠在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她笑着说道。
    “去吧,别忘了回来的路就好。”
    人嘛,不可能总是待在一个地方,只是有太多的人,迈上旅途,走得很远,却有一天发现,忘记了归途。
    就像是游子,忽不知家何在。
 

第四百五十七章:

    雪在半夜之后就停了,早晨的阳光落下的时候,街道上本就不厚的积雪已经开始化开。酒馆里休业的牌子也摘了下来。
    顾楠擦着吧台,身上少见的没有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而是一件普通的高领毛衣配着一件羽绒服。
    她其实并不会觉得冬天冷,不过这个天气只穿着一件衬衫出门的话,难免会有些引人注目。
    她准备擦完吧台和酒杯之后就离开,至于行李,她只带着一个长盒子。
    “铃铃。”酒馆的门被推开,顾楠的眼睛看了过去,这个时候来客人确实是很少见的。
    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进来,这个人顾楠倒是认识,就是前段时间来这喝过酒的那个中年警察。
    中年人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走向吧台看到顾楠的样子之后先是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门外问道。
    “现在营业吗?”
    毕竟顾楠是一副要外出的打扮。
    “要什么?”顾楠没有说她正准备离开,而是照常招呼道。
    这的生意本就不好,要是她再把上门的生意赶出去,身为酒馆老板的老婆子估计能气得把她的假消了。
    “呼。”得知还在营业,中年人松了口气,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将衣服挂在吧台前的椅子背上,坐了下来。
    “老样子,啤酒加冰。”
    这个天气喝冰的确实有些吃不消,他也不是什么年轻人了,不过他现在确实需要给自己提点精神。
    昨晚是大年夜,本该回家陪老婆孩子的,结果正好赶上有个案子到了收网的关头,只好在外面忙了一个晚上,到了凌晨才算是把事情了结。
    现在他是不好回家的,大年夜都不回去过年,他现在回去一定会被家里那口子说死,所以还是先外面缓缓再回去的好。
    “你的酒。”顾楠将酒倒好,推到了中年人的面前。
    “多谢。”中年人谢着接过,喝了一口,冰凉的酒水有些难以下咽,却也让他的精神好了一些,看向吧台里的顾楠,随口问道。
    “过年都不回去啊?”
    顾楠瞥了他一眼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
    “你不是也一样。”
    “哎。”中年人叹了口气,拿着酒杯点了点头:“是啊,一样。”
    生活嘛,都是辛苦的。
    又喝了两口闷酒,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手机,拨弄了几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那是一段视频,女孩正在弹琴,不是钢琴而是古琴。琴音的节奏紧迫,激昂,带着一股浩然之气。
    在古琴曲中很少见这种矛戈杀伐气氛的曲目,所以这首曲目也总是能叫人一听就认出来。
    “广陵散?”站在吧台里的顾楠像是被琴声吸引了一些注意问道。
    “是。”中年人笑着指着视频里的女孩,就像是每一个父亲炫耀自己孩子的成就一样,颇为自豪地说道。
    “我女儿,学音乐的。”
    但是说着,眼中又带上了一些歉意,原本说好今年一起过年的,可他却又没回去。
    这广陵散算是女儿最喜欢的曲子,他突然想起女儿曾经和他说过的事。
    正好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就回头问向顾楠。
    “你知道广陵散的作者是谁吗?”
    顾楠擦着吧台,迟疑了一下:“嵇康?”
    她记得那个人似乎是叫做这个名字,曾经听别人提起过几次。
    中年人笑着摆了摆手指,像是是十分了解地说道。
    “不是嵇康,广陵曲早有流传,作者是谁早早就已经不可考证了。不过有传闻说,是嵇康一日从学府中逃课外出游玩,结果遇到了一个古人,是那古人传授了他这曲子。”
    其实他本来连嵇康是谁都不知道,这些都是他女儿同他说的。
    中年人靠在椅子上,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冰块在淡黄色的啤酒中沉浮了一下。
    “最后,这嵇康死之前不忘最后再弹上一遍这广陵散,乃至于一曲绝响。”
    这些他都是照搬了女儿的话的,他嘴上说的是嵇康,可实际上则是在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的女儿。
    顾楠算是擦完了吧台,听着中年人自言自语,自己发笑了一下。
    这曲子弹得确实是不错的。
    大魏初年。
    “沙。”
    地上的落叶被脚步踩下,发出细细的声音,山野间,一个少年人走来。
    这少年人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看那长袍的样式,应该是国学的学生。或许该说不愧是国学的学子,一身气度翩然,配着这素色的长袍当真是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他的神容俊逸,头上绑着一个简单的发髻。脸上带着一丝淡笑,漫步在山野之间,望着溪水潺潺,甚得自在。
    他的名字唤作嵇康,才是少年,就考入了许多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国学学府,可以说他正是大好的年华。
    可到了国学之后,他却总是不去上课,大多的时间都是停留在乡野或是学府的书库之中。
    好友不解,问他为何。他总是说,他不是无心做学,他只是无心入仕。
    国学名为百家,是意为归纳传承百家学说的意思,所以在国学之中的各处,立有无数百家名士的石像。
    儒家、墨家、法家、道家皆有,负手远行的孔子,骑青牛出山的老子,然而嵇康总是会留心一座,学府山门前的不算是高大的那一座。
    那座雕像刻的很好,她立在山门前伫着一根手杖,头顶的斗笠微微抬起,目光悠远,像是望着远处的漫漫长路。背后的书箱里是无数的书本,有些沉重地压着她的肩膀。
    她就像是一个鲜活的人,长发垂在身后,就连石雕的衣摆都像是会无风自动。
    在他看来,叫人向往的真正的生活和求学之路就应该是踏过千山万水,记万卷书文,像山门前的这个人一样。
    所以他常会驻足在那石像前,有时还会对着那石像自言自语几句。
    嵇康总是淡泊无欲,所以给人一种脱离了尘世的感觉。关于他,他的友人之间倒是有一个笑谈。
    有一次他在山林里与人煮茶赏景,自得之时忘了回家。
    直到日落西山,路过了一个樵夫,那樵夫见到他,惊得还以为是见到了神仙。
    这趣事被和他一同游玩的人传了出来后,他就有了一个外号,唤作嵇仙。
    当然,这也只是一件说笑的事情而已。
    “滴答滴答。”
    走在山路上的嵇康抬起头,天空灰蒙,下起了小雨。
    无奈地叹了口气:“天公不作美。”
    而随即,他又笑了一下,找个地方躲雨,赏这雨景倒也正好。
    想着,山路上的人继续向着山中走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玄学

    空山新雨,山林之间,路两旁的灌木上沾着雨水,雨滴从垂着的叶片上滑落,撞在泥土里。山路上走来一个人,虽然是下着小雨,但他的走得却不急不缓,时不时还会打量一亮两侧的风景。
    雨水使得山路泥泞,他的衣角上沾上了一点泥土,脚下也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慢慢向着山中走去。
    大多数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就该半路折返了,而他反而在山中的景色里流连忘返,眼中异彩连连。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在书院后山的林中游览。
    今日无心听先生讲课,就逃了出来,只想着正好四处看看,却没想到,这山中的景色如此秀丽。
    因为是在书院的后山里,所以这片山林一般是没有人来的,辽阔的青空和云中的远山叫人心驰神往,吸引着这个叫做嵇康的年轻人顺着山涧地溪流愈走愈远。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是翻过了一两座山丘,来到了一片较为平坦的林子里。
    忽闻耳侧传来猿声,抬头看去,是有几只猿猴从树杈上跳过。
    接着又是鸟鸣阵阵,一群飞鸟向着林子外面盘旋而去。
    而后,他又见到了山鹿奔走,鱼跃浅溪。
    那场景,就像是着林中所有的动物都像一个地方赶去一样。
    前面已经没有完好的山路可走,可嵇康实在安耐不住自己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探身走进林子里,穿过林木之间向着那些动物远去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数百步,脚下的路愈加幽深,嵇康还是没有折返的心思,一心只顾着向那源头走去。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琴音,那声音在旁人听来或许只是一声轻响,但他甚好琴曲,所以只是一声就让他确定了这是琴音。
    有人在这深山抚琴?
    嵇康顿时兴致更甚,他想,那定是个妙人。不如前去一见,若是再能畅谈一番,讨上几口酒水,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此处,他的脚步又加快了一分。
    顺着琴音走去,随着他越走越近,那琴音越来越清楚,他也越来越沉浸在其中。
    直到最后,他停住脚步,脸上尽是陶醉的神色,呆立在林子里。
    听着琴音和风轻动山林,心无旁骛,好像所有的杂念都被抛了开去,心中澄澈,如同止水无波。
    他一直站在那里听着,听到了一曲的最后一声落下,才转醒过来。
    琴音停下的地方离他已经很近了,看着身前的一片灌木,嵇康深吸了一口气,拨开走了出去。
    下一刻他走出了山林,原本幽深的道路突然变的开阔,有些灰暗的视线因为没有林木的遮蔽,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眯了眯眼睛,过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渐渐看清楚了眼前,出神的站住。
    眼前的景色或是他一生都未尝见过的奇景。
    山溪在此汇聚成了一片池塘,池水清澈,甚至能够看的清水下的石子和水中的游鱼。池塘的岸上是一片铺着石子的空地,树林将这片空地围着,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方才他见到的山鹿,正成群的停在溪水边饮水,其中有几只甚是漂亮,毛色在阳光反射着光亮。
    飞鸟停在树木的树杈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而猿猴则是盘坐或是蹲坐在石头和树枝间,偶尔咿呀地小声叫唤两声。
    它们似乎都是被那琴音吸引而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嵇康从来都只以为这种事只会在传闻和野说中出现。
    但是听过了那琴音,嵇康只觉得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琴音何来?
    嵇康看向在池塘的一旁,他见到了一个人。那人带着一顶斗笠,披着一件蓑衣,手中拿着一根鱼竿,似乎正在钓鱼,而她的身边就放着一张长琴。
    她坐在细雨里,好似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仙人?”
    嵇康喃喃着出声说道,从前是他被人误认为是仙人,今日,他觉得自己见到了仙人。
    水中的鱼儿没有要上钩的意思,听到了什么声响,顾楠回头看去,正好见到一个年轻人站在林子边说着胡话。
    先是微微一愣,她是没想到这种地方也会有人来,然后默默地回过了头,没有去理会这个年轻人,而是看着水中的鱼,拉了拉鱼线。
    一只山鹿慢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伏下身子,顾楠伸出手在它光滑的毛皮上摸了摸,山鹿显得很温顺,侧过脖子蹭着她的蓑衣。
    好久,嵇康才回过神来,像是自嘲地一笑,慢步走到了池塘边,站在顾楠的身后,心满意足地作揖拜下。
    “今日能听到仙家如此琴音,此生足矣。”
    “年纪轻轻,说的却尽是胡话。”顾楠拿着鱼竿,横了他一眼:“哪来的什么仙家。”
    嵇康无奈地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静坐着的鸟兽,心中暗想。
    这副模样,您不是仙家,谁还是仙家?
    只当是看破不说破,嵇康笑而不语,也没有在擅自同顾楠搭话,他认为这些都是仙缘。
    仙家愿意说什么,就是什么,愿意说多少,就是多少。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顾楠的身后,看着她钓鱼。
    顾楠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情况,出门钓个鱼,结果就遇到了一个古怪的年轻人。先是上来说她是仙人,接着又站在她身边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她钓鱼,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叹了口气,打量了这年轻人一眼,出声说道。
    “看小郎的打扮,可是这附近国学的学生?”
    “先生明察,我确实是百家学子。”嵇康的神色很惊喜,他本以为自己站上一天仙家都不会同他说一句话。
    “嗯。”顾楠应了一声,知晓是书院的学生,随口问道。
    “学的什么?”
    “回仙家,学生最近多是在学一些药理和文理。”嵇康如实作答,将自己近来的所学简单道来。
    “另外,还有在学一些玄学(历史上他却是开创了玄学新风,当然,那个时候的玄学并不完全是现在的这个玄学的意思。)”
    “玄学。”顾楠挑了一下眉头,点了点头,那怪不得学成这个样子。
    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玄学。
    顾楠在池塘边钓了一天的鱼,而那年轻人也在池塘边坐了一天。
    偶尔顾楠钓鱼觉得无趣的时候就拿起身边的长琴弹上几段自娱自乐,嵇康便和几只山鹿坐在一起轻合着眼睛静听着,山鹿熟悉了这个年轻人,没有躲着他,任由着他坐在一旁。
    嵇康再一次睁开眼睛地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傍晚,只道这山中与世隔绝如无日月,悠然的叫人都忘乎了时间。
    顾楠收起鱼竿准备离开,她今日难得钓上了几条鱼,原本离她最近的那只漂亮的山鹿也站了起来,跟在她的身后。
    嵇康也该离开了,不然要是入了夜还留在山中就是一件麻烦事了。他目送着一人一鹿走远,出声问道。
    “仙家,我明日可否还能来?”
    懒得去纠正他的称呼,顾楠摆了摆手。
    “你要来便来,我也管不住你。”
    “多谢仙家。”
    嵇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顾楠没有回头告别,等到了她和那只鹿沿着水流走了很远,她才看向自己身边的山鹿,说道。
    “那年轻人,是你引来的?”
    一个人同鹿讲话,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可谁知道那只鹿竟然真的如有灵性一般地动了动耳朵说道。
    “非是我特意引他来,而是来你这听曲的时候,正好被他撞见,一路跟着我来的。”
    一只鹿口吐人言,要是几百年前,顾楠一定会被吓到,但是现在她只是平静地听着它说话。
    总有些事情是不能解释的,就像她自己就是一个长生不老的人。
    何况这只山鹿里的家伙也算是她的老相识了,几十年前,她在赤壁江畔的时候就听到过它的声音。
    她同玲绮和秀儿隐居在这里后,它也来过两次,算上这次该是第三次了。
    她没见过它到底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只知道有时它来的时候是山中的樵夫,有时是洗衣裳的妇人。
    而这次就是这只山鹿,那林中的飞鸟猿猴,恐怕也都是它引来的。
    一人一鹿走在林子里,除了山鹿的蹄子踩着石子的声音之外寂然无声。
    溪流的远处出现了一座小屋,山鹿停了下来,似乎是准备就送到这里了。
    临走之前,它看向顾楠问道。
    “你长生不老,就住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觉得无趣吗?”
    它自认为懂世上的任何人,可有的时候,却真的看不懂她,明明是已死相求的太平世道,求来的时候却只是隐居山林之中。
    “何来的无趣,这数十年,算是我此生难得的闲适了。”
    顾楠看着山鹿,这鹿着实生的好看,毛色发亮,尖翘着的耳朵一下一下地扇动着,身形也是健美。
    就是不知道吃起来肉质如何。
    不自觉地伸手在山鹿的脖子下挠了挠,绒毛很柔软,摸起来手感很好。
    山鹿仰起头,无奈地向后退了半步,躲开了顾楠的手。
    虽然顾楠摸得舒服,不过总给它一种莫名不妥的感觉。
    “罢了,你住在这,不给我惹麻烦也好。”
    说完,山鹿回身走向山林之中。
    等它走远,顾楠提着鱼框转过身,看向溪边的小屋。
    看着小屋里摇晃着的一点灯光,她微微一笑,慢慢地走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如果可以该用一生做一个干净的人

    溪边用木头建的小屋看起来有一些简单,但是里面的摆设却都是很齐全,从样子上来看应该都是人手工做的。
    屋里点着油灯,火光照亮着房间里简单整洁的摆置,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影在灶台边打着水。
    顾楠提着手中的鱼框迈上门前的台阶,温声向着房间里的人说道。
    “绮儿,我回来了。”
    房间里那个人回过身来。
    火光里,她的白发苍苍,脸颊和手背上都已经被岁月留下了斑驳的痕迹,身形掩盖不住得露着老态,微微佝偻。
    见到顾楠她的脸上轻笑,用着有些沙哑地声音说道。
    “师父。”
    生起了灶台的火,就着顾楠钓回来的鱼做了一些吃食,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今日平常的事情。
    不过大多数都是顾楠在说,玲绮坐在一边笑着听。
    顾楠同玲绮说山中的溪流水又涨了起来,那天可以带她去泛舟。还说那林里的花快开了,过些日子就可以去赏花了。又说最近林子中的鸟兽都多了起来,很是热闹。
    最后说起了今天遇到的那个非说她是仙人的年轻人,一边说顾楠一边抱怨自己哪里像是个仙人。
    玲绮听了笑而不语,在她看来,师父哪一处都像是仙人,但又哪一处都不像是仙人。
    一顿晚食就在这样平平淡淡的气氛中过去,而顾楠却还像是意犹未尽。
    她知道玲绮已经快要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样听她说那些平常的事了,所以她珍惜每一点时间,想不漏过一字一句地将她想说的话都认认真真地说给她听。
    晚饭后,顾楠带着玲绮坐在屋子的外面,看着屋子边流过的山溪,还有这明朗的月夜。
    将一件外衣披在玲绮的身上,顾楠坐在她的身边,看着那一轮清明的月色,倒映在溪流中晃动。
    水中的月色凄美,可她只能远远地看着,留不下来。
    玲绮有些累了,似乎想要靠在顾楠的身上,可是她侧过头的时候,看到顾楠地样子,又看了看自己,没有靠上去。
    这些被顾楠看在眼中,她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搂住了玲绮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掌。
    握在手中的手掌发凉,顾楠低下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笑着抬起头来,眼中黯然地看着夜色问道。
    “绮儿,你有没有怪过师父,也许我当时就不该再来找你和秀儿。”
    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她们会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没有。”玲绮几乎想也没想,摇着头轻声说道。感觉着自己的手上那个同从前一样,从没变过的手掌,浅浅一笑。
    从那个街上,师父给了她三枚铜钱开始,一直追着师父不放的人,都只是她而已。
    只是,玲绮握紧了一些顾楠的手。
    她不知道,她走了之后,谁来还能来陪着师父,谁来还能来替她,听师父说话。
    顾楠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像是轻松的笑着指着远处的一片林子说道。
    “那就是我同你说的林子,等过些日子花开的时候,我们一同去,带些吃的,带些茶水”
    溪水潺潺,流过了这个安然的夜晚,而人声则是在流水声中渐渐远去。
    已经是夜晚,天中的明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书院坐落的山中传来鸟鸣,大门前的石阶上有几片半青半黄的落叶。台阶下一个,年轻人悠哉地向着书院的大门走来。
    等嵇康走到门前的时候,书院的大门已经紧闭。
    看着闭着的门墙,嵇康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是寄住在书院的,可到了夜里书院就闭门不能再进了。
    嗯,反正本就是逃课了,也不差再多个夜不归宿。
    夜里书院山门前清净,嵇康仰起头借着月色看向门前的那个石像。
    晚风里,她还是立在那里。带着斗笠,背着书箱。
    嵇康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恭敬地拜道。
    “学生晚归,还望先生勿怪。”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可嵇康还是拜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子。四下看了看,走到了一旁的一颗树下,盘坐在了台阶上。
    直接坐在地上有些凉意,嵇康倒是不在意,倚靠着树干,准备就在这将就一晚。
    还没有什么睡意,嵇康看着静寂的山门,忽然对着门前那座石像说道。
    “先生,今日学生遇见了一个仙人。”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遇见的到底是不是仙人,他只是分外的向往着那一种生活,可以独坐山林,不为世事纷扰。
    不过他却不能那样,似乎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似乎非要做官不可,非要入仕才算是作为。
    “那仙人在山中抚琴,引来鸟兽无数,我随鸟兽而去,方闻仙音袅袅。寻声而走,见一人在山溪边钓鱼抚琴作乐,飞鸟山鹿齐聚,像是入了与世隔绝的仙境,不知不觉就静坐了一天。”
    嵇康出神的将今日的见闻一一道来,末了,自发一笑。
    “这就该是仙人之貌吧?”
    仙为何被称作仙,因为他不受世所束缚,脱了尘世,乃称作仙。
    所以在嵇康看来,他今日遇见的就算只是个人,也可以称之为仙。
    他想做的也就是那样的人,干净的人。来时干净,去时也干净。
    可是他如今却置身芸芸众人之中,不知路途。
    这样下去,等到日后,他入了仕途,进了庙堂,满身烟火,又哪来的什么干净呢。
    “先生。”树下,嵇康侧过头看向那座石像。
    “你是如何走过这人世的,才能留得心如明镜,不染尘埃?”
    石像静静地站在那,没有回答他,嵇康摇了摇头。
    “学生,不得解啊。”
    第二日,嵇康被人看到睡在书院的门口,路过的学生看到他睡死的样子,多是无奈地笑着走开。
    这书院里什么奇怪的人都有,有去山上扔石头的,有整日用一个炉子烧东西的,有拿着些木架子四处摆弄的等等。对比之下,一个在门前睡觉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嵇康最后是被书院的先生叫醒的,罚了清扫山门三日。
    这对于他来说早就不是第一次了,熟门熟路的去拿了一把扫把就扫了起来。
    后来他的友人问他,他一日都去了哪里,嵇康笑答说。
    去做了一日的仙人。
    (回答一些大家的问题,放在这里是以免大家看不到,我会尽量简短的。首先,嵇康生于公元224年所以现在的时间是公元242年左右。
    至于关于之前提到的魏国初年的问题,贞观之治是唐朝开国后数十载却也属于唐初,这一世的魏国有了改变所以现在称作了初年。
    最后是关于那只鹿的问题,可能是我写的不够清楚才让大家有那么多的猜测,其实这只鹿可以说就是天道的一种化身吧,包括叫醒顾楠,问她为什么不再去仔细看看世间的都是它。
    它可以算是唯一个看着顾楠一路走来的人。大家也不用担心它会影响剧情,这本书里的天道更像是一个见证者一样的设定)

 

第四百六十章:所以不能随随便便的给人承诺

    和顾楠分开后,山鹿顺着灌木走进了山中的林子里,但是随着它走到了一条小路上的时候,一团若隐若现的轻烟从山鹿的身上散开。
    山鹿的眼中失去了那一分灵动,像是又变回了普通的山鹿,惊慌地看了看四处,一个机灵向着远处跑开。
    那道轻烟在山林中停留了一会儿,或许是回头又看了一眼远处溪流边的木屋,才渐渐消散不见。
    它第一次注意到顾楠的时候,大概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几百年前的一天,它突然发现这世上好像多了一个人,一个本不属于这世上的人。不过那时它还没有太多的在意,只把她当做是普通的人来看。
    毕竟,在它的眼中见过千千万万的人,无论是多特别的,见的多了也就变成了普通了。
    直到它在秦国降下了一场大雪。
    那一年的秦国本应该国力日衰,朝政不稳,可不知道出了什么变动,秦国之中完全没有衰退动荡的迹象。
    所以它下了一场大雪,想让其变成正确的模样。
    大雪之后,田不能耕,饥荒连年,秦国四乱,它坐在云端观望。
    看着民不聊生,看着饿死者的枯骨倒在路边,看着受冻的人四肢逐渐僵硬,看着颠沛流离的人仰天哭喊。
    那些哭喊声它坐在云端也听得到,但它只是挥了挥手,将层云合拢,不再去顾。
    它要做的事是让世事更迭,让这世间按照它应有的规则和轨迹运转。
    人间有一句话,未有规矩不成方圆,此理用于这世间倒也正好。
    虽然有的时候,它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到底是对的还是错。
    但是它应该是那个划定方圆的规矩,这不能变,所以哪怕它看着天下苦难,也应当视若无睹。
    对于它来说可能只是去休息了一下,对于人世来说就又是几年之后。
    等到它再一次去看那秦国的时候,已经是在秦国都城咸阳被攻破之前。
    天中昏沉,它拨开云层向下看去。见到了一个白衣将领骑着一匹老马,领着数千人的黑甲军站在咸阳之前,面对着千万大军。
    它看着那数千黑甲身上的凶性,皱起眉头,煞气冲天这词恐怕就是形容如此。
    黑军前的领将举起了自己的长矛,身下的战马扬起马蹄,马上的人喝令冲阵。
    提着剑的千人黑甲就像是大浪之下的顽石,向着千军万马杀去。
    确实是顽石,明知只会被大浪卷去,却还是杀了过去。
    这时它才发现这个白衣领将,似乎就是多年前它察觉到的那个本不属于这世上的人。
    战阵里血气遮蔽,可是黑甲军终归只有数千人,一人一人的力竭战死之后,只剩下那个白甲将摇摇晃晃地站在大军的前处,横着长矛。
    一个人举起一柄长戟,骑着战马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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