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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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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活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
  郭嘉坐在营帐里看着顾楠。
  明明帐中有许多人,可他突然觉得那个人,是一个人坐在那,四面无人。
  “将军,此事可是属实?”
  于禁先问道,他明白曹操也肯定想到了这一点。
  “我已派骁骑探查过,乌巢确有袁绍辎重无数,守兵万余。”曹操沉沉地说道。
  “即使如此,将军,乌巢亦可能有伏兵在侧。”一个谋士也出声说道:“将军还需慎重行事。”
  “我知道。”曹操点了点头,但是他的眼里带着一分决意。
  再这样下去,曹军的败局也是早晚之事,不如试上一试。
  “我会亲率五千轻骑去乌巢一探,其余军部,守备官渡以防袁绍袭营。”
  若是乌巢真的只有万余兵守备,五千轻骑伪装成袁军,又有通行口令,攻其不备绝对是够了。若是有埋伏,轻骑也好突围。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楠才说道:“将军,我请命同去。”
  曹操看向顾楠,露出些许感动的神色:“好!有劳先生了。”
  他明白此去凶多吉少,就算成功,如果袁军出军支援,撤退不及也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第四百三十六章:可能是比较瘦弱

  顾楠的手中抱着一捆柴草,身上穿着袁军士卒的衣甲,出来的时候她还抓了两把土灰抹在自己的脸上,现在她的模样看上去就是一个有些瘦弱的平常士卒。
  马蹄踩在夜里的山路上,踢开了一块小石子,石子翻滚到一边。她身后的马上坐着的全是一部穿着袁军衣甲的轻骑,手中抱着柴草,默不作声地行路。
  夜里的山林小道安静的没有旁的声音,只有马蹄声缓缓行进。
  曹操走在军前看向远处,这个地方离乌巢已经是不远,从此处开始就很可能会遇到袁军的守备了。
  顾楠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方才的土灰抹的多了,弄得鼻子有些难受。
  一众轻骑的前面出现了一座袁军的哨塔,哨塔上点着的火把上面还站着一个像是部将的人。
  哨塔上的袁军部将也看到了下面的这一部轻骑,皱了皱眉头,看装束和旗号下面的那支轻骑是本部之人,不过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哪一部还在行军。
  想着走下了哨塔。
  “嗒嗒嗒……”
  零碎的蹄声停下,袁军的部将骑着马,领着几队人马站在轻骑之前。
  袁军的部将上前走了一步,对着轻骑前的曹操叫道。
  “前面是军中重地,若无军令不得通行。不知道是哪一部的兄弟,来这做什么?”
  轻骑的人马都没有作声,直到曹操出声说道。
  “袁公恐怕曹操袭击后方辎重,便派我等来加强守备。”
  不知道曹操自己说要防备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过袁军的部将皱着的眉头是松开了一些,看来是放下了一些戒心。
  继续驾马上前,走过轻骑的一边,眼睛在一众轻骑的脸上看过。
  看了一圈之后,他的目光停下,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笑着说道。
  “这位小兄弟未免也太瘦弱了些。”
  他说的人就是在一边的顾楠,相比别的士卒,她确实要瘦上一圈,袁军的衣甲穿在她的身上都有显得有点宽大。
  顾楠低着头,粗着声音说道:“是,小时家中贫寒,吃不上饭,爹娘把吃食全留给我,才活了下来。”
  她说话用的是河北一地的口音,她曾经去过那里,也待过一段时日,所以也会一些。
  袁军部将的脸上一愣,可能是回想起了自己的一些事情,低了低眼睛,沉声骂了一句:“草他娘的世道。”
  伸出大手在顾楠的背上拍了一下。
  “当上骑军不容易,把身子练得壮实些,免得死在这种地方,糟蹋了你爹娘留给你的一口吃食。”
  说完,对着身后挥了挥手:“让路。”
  拦在轻骑前的袁军士卒放下了手里的长矛,退到两旁将大路让开。
  “多谢兄弟。”曹操用官话对着袁军部将拱了拱手,对着身后的人马一招。
  “我们走!”
  轻骑穿过了哨岗直直地向着乌巢走去。
  到了袁军屯粮的营地前,又是一番盘问,曹操才是领着轻骑走进了营地之中。
  守营的士兵让曹操且在一处等待,说是要通报将军来见他们。
  等到士兵走后,曹操没有再等,等到主将来见被看破的风险就大了许多,于是直接暗中将守着他们的几个士兵杀死。
  营地里的人并不多,此时已经是深夜,许多士兵都已经在营帐里休息了。只有每隔一段时间会路过几队巡视的士兵,还有营头上站着的值夜的人。
  轻骑取出麻绳和木条套绑在了马嘴里,以免战马发出声音吵醒了袁军,同时在袁军辎重和营帐处纷纷铺上了柴草。
  第一把火点起,火焰直接顺着柴草蔓延上了堆蹙在一起的辎重。
  营头上守夜的士兵只觉得眼前突然一亮,回头看去,看到一团火在粮草之间燃烧。
  手中的长矛一松,还没有来得及大喊,又是无数的火光出现在营地里,将夜晚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火焰将士卒的脸庞照亮,迎面扑来的热浪让士卒摔坐在了地上。
  还躺在营帐里熟睡的士兵忽然觉得身子火热,醒来看向四周,才发现四周已经全是火焰,甚至来不及穿上铠甲就逃了出来。
  “袭营!袭营!”
  袁军乌巢的主将淳于琼正听着士兵的回报,说是有一队五千人的骑军来加强守备。
  “加强守备?”淳于琼疑惑地看着禀报的士卒。
  “这支军部人在何处?”
  “说是彻夜行军人困马乏,便先让他们在营中的一处等待休整。”士卒回答道。
  淳于琼站起了身向着外面走:“领我过去见他们。”
  “是!”士卒起身准备领路。
  可是两人刚走到营帐的门口,就见到外面似有火光在动,还有一片纷乱声,隐约间听到了两个字。
  袭营。
  不好!淳于琼的瞳孔一缩,伸手掀起了帘子,看向外面,远处的营地已经全烧了起来。
  一队轻骑架着马在营地中奔行,四处放火。
  纷乱声不绝于耳,火中袁军的士卒逃窜,有的人身上一边烧灼着一边哀嚎,有的人则是被压在烧塌了的营帐下惨叫着。
  只是这支轻骑的人并不多约莫只有数千人,加上火势刚起并没有波及到全营。
  还有转机,淳于琼看向自己身边的士兵大喝道。
  “快去鸣令,全军守备!”
  “是,是!”士兵连滚带爬地跑向一边,没多久营地里的传来了阵阵敲击的鸣响。
  大火越烧越大,终于是一部分的袁军穿好了衣甲聚集了起来。
  而大火之中,有一队轻骑也走了出来,领军在前的人被淳于琼看在了眼中。
  那人虽然穿着袁军的衣服,但是淳于琼依旧认得出那人。
  当年为了防止外戚坐大,天子设立西园八校尉同何进抗衡。
  这西园八校尉中,有两人在今时今日闻名天下,这二人分别就是曹操和袁绍。
  而剩下的六人中,其中有一人,就是他淳于琼。所以他自然认得眼前的人。
  曹操!
  “兹!!”剑刃和剑鞘的摩擦声响起,淳于琼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指着一队骁骑下令道。
  “你等速速传讯袁公,说曹操放火袭营,乌巢求援。其余人随我死守。”
  剑刃一侧,淳于琼面色决绝地站在轻骑之前。
  “定不能让这队人马跑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下次,我请你喝

  夜空下是席卷着的火光,火焰笼罩在营地里肆虐,浓烟滚滚,哀嚎惨叫着的士兵在火中奔走。火里冲出来了一匹马,向他跑来,马上坐着一个人,举着长剑。
  “!”
  躺在床榻上熟睡的袁绍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起身坐了起来,衣袍已经被汗水浸湿。营帐里依旧安静,外面的天色未亮,还是夜里。
  “呼,呼,呼……”
  坐在床榻上的袁绍喘息着,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曹军放火袭营。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袁绍无声地叹了口气,又躺了下来。但是他闭不上眼睛,只感觉一闭上眼,就又能看到大火纷飞。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重新睡去,营帐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甚至没有通传,沮授匆匆地走进了营帐。
  “明公!”
  还没有等他细问何事,下一句话就已经传到了袁绍的耳中。
  “曹操率数千轻骑夜袭乌巢,火烧辎重,淳将军正在死守,派人来求援相助!”
  火烧辎重……
  袁军的粮草全屯于乌巢,若是被这一场大火烧尽,他就不得不败了。
  袁绍听着通传,怔怔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他刚才梦见的,就是一场大火。
  难道是,天命所示?
  拳头渐渐握紧,指节发白,好一个天命所示。
  他站起身来,拿起了放在床边的剑,喝问道。
  “我衣甲何在?”
  天命所示又如何,袁绍尚在!
  夜里的战鼓敲响,一阵又一阵盖过全营。袁军聚集,袁绍披甲执锐站在军前。
  看着眼前的千军万马,袁绍一手按在剑上,拔剑出鞘。
  “曹操夜袭乌巢,火烧辎重,此为我军危急存亡之时,凡怠慢号令者,军法处置。众人听令!郭图、荀谌何在?”
  “在。”军阵里走出来了两个人,躬身拜下。
  “我命你等率军两万驻守大营,不得有失!”
  “是。”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听命退下。
  “高览,张郃何在?”
  “在!”两个将领齐声上前。
  “你二人各率一军,攻袭曹操大营!”
  “是!”
  “沮授何在?”
  “在!”站在袁绍身边的沮授沉声应道。
  “你率一万人连同余下骑军随我来。”袁绍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向着身后走去。
  他的眼中是梦里的那场大火,还有火中举剑冲来的人。
  “驰援乌巢。”
  ·
  “咔啦。”火焰烧断了支柱,又是一座营帐在烟尘里坍塌下来。
  路边躺着烧黑的尸体,或是蔓延着的火焰,滚滚的黑烟笼罩在营地的上空,就像是染黑了天上那一轮清亮的月色。
  “嗬!”一口鲜血干呕出来,淳于琼伤痕累累的伫着长剑半跪在地上,身上大小十余处伤痕,鲜血顺着留下,将他身下的沙土都浸成了半红。
  袁军大乱终是挡不住曹操,拖了一个多时辰,袁军也是已经死伤殆尽了。
  天边出现了一些微光,身后曹操的轻骑屠杀袁军,身前,曹操提剑驾马走来。
  淳于琼干笑了一声,乱象里,他出声问道。
  “曹阿瞒,你可知我最恨你什么吗?”
  “什么?”曹操默然的看着淳于琼,两人曾经同为西园八校尉,共喝过一坛酒,共扶汉室于危难之时。
  两人本应该是故友,而此时却变成了仇敌。
  淳于琼将嘴中的鲜血吐出,抬起眼睛看向曹操,带着血笑道。
  “我早该看出你,不仁不义,不为人臣!”
  “踏踏踏踏!”身后一个轻骑冲来,一刀斩下了淳于琼的头颅,头颅抛飞了起来,还带着讥讽地大笑,直到落到地上。
  不仁不义,不为人臣。
  曹操定定地看着地上的头颅,对于他来说,这八个字字字诛心。
  他何尝不想施人仁义,他何尝不没有一腔热血想要报效朝堂?
  只是仁义,这天下何来的仁义?
  人臣,这天下又何来的人臣?
  不过是现在,天下骂名全在他一人身上罢了。
  他曹孟德之心,世人皆知。
  世人亦皆不知。
  乌巢已经全部陷落在了大火之中,曹操举起了手,下令说道。
  “撤。”
  曹军没有撤出多远,远处,一支军马已经直冲而来。
  袁绍驾马在前,领着骑军一路奔来,而沮授的步军还未赶到。
  即使如此,他赶到乌巢时,也只见到了无声倒在地上的尸体,和在火焰里倒塌的营地。
  袁绍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山路,那里,一支轻骑踏着烟尘远去,率军在前的人他认得出来。
  两人自幼相识,但就像是眼前的大火一样,这乱世的烽火里,谁都逃不掉。
  袁绍驾着马向前踏了几步,站在山路的一端对着远处。
  火光映照着他的半边身子,还有他眼中的血色。
  “曹孟德!!”
  一声大吼,响彻天侧,回荡在山中。叫住了那山路上的轻骑,曹操停下了马,回头看去。
  浓烟滚滚之中,一个身披甲胄的人站在远处,提着剑指着他,身后白色的披风翻动。
  “可敢留下!”
  曹操知道此时应该撤了,但是还是拉住了缰绳。
  “斯!”身下战马嘶鸣,回过身来。
  连同着,数千骑军也一同回了身。
  “铮!”曹操抽出了剑,迎着山路另一端的那人:“有何不敢?”
  袁绍的身后也是数千骑军,见到曹操停下,他笑了起来。
  两人手中的长剑同时一挥。
  乌巢的大火都像是被吹卷得晃动了一下。
  “杀!”
  曹军和袁军的骑军同时冲起,曹操和袁绍冲在最前面,驾着马穿过烽烟。
  “当!”长剑交错在一起,身侧,两军相撞。
  两人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少年人,已生华发,过了近半生光阴。可少年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身下的马匹错开,两人同时回过身又是一剑,剑刃相触各自被震开。
  他们当年经常一起练剑,对方的剑术是什么样的都很清楚。
  两匹马各向一边跑开,曹操转过马来的时候,袁绍也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
  “这次我不会留手。”
  曹操拉住身下的战马,答道:“我下一剑会杀了你。”
  袁绍握住了剑,披风一扬。
  战马再一次催动,两人举着剑向着对方冲去,这一次他们都不会留手。
  两柄长剑带着寒意,都刺向了对方的胸口。
  “噗呲!”
  战马停下,袁绍驾马停在了曹操的身侧。
  曹操的手中滴血,握着一柄剑推到了一边。
  而袁绍,则是被一柄长剑刺穿。
  四周的纷乱的声音像是渐远,袁绍握着剑的手垂下,身后白色的披风慢慢渗红。
  他撑着身子,在曹操的耳边轻声说道。
  “曹操,你胜了我,日后就不可再输给其他人了。这天下该是你的,其他人,我袁绍都不服。”
  说着,他慢慢地伸出了一只手,搭在了曹操的肩膀上,无力地拍了拍。
  “这次,我就不请你喝酒了,孟德。”
  手掌被利剑割开曹操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抬起头来,看着两人之后的烽火:“下次,我请你喝。”
  袁绍怔怔地咧开了嘴巴,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好。”
  手掌再没有力气,从曹操的肩上落下,垂落在身侧。
  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人会再记得,那一年,那两个少年躺在草垛上。
  那时日落西山,他们的两手枕在脖子的后面,嘴里叼着根干草,翘着二郎腿,看着田野里一两个归去的农人。
  全身被太阳晒得暖和,任凭时辰慢悠悠地过去,好不悠哉。


第四百三十八章:平时留给别人的印象要好

  乌巢的粮草被一场大火烧尽,前往驰援的袁绍被曹操杀死。进攻曹营的高览和张郃久久攻不下曹营,直到他们得知了乌巢的消息,率众投降了曹操。
  外面的斜阳投进营地,让营地里的人和物看起来都带上了几分颜色,不再只是沙土和兵甲。再过不了几日,袁军就会退走,曹军也就可以回军了。
  曹操带领轻骑回营处理完高览和张郃的事情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
  顾楠随意地盘坐在空地上,手里拿着一张布,擦拭着自己的长枪。
  可长枪上的血迹有些已经凝固在那里,擦不掉了,本来是白色的枪缨变作脏乱的污红色。
  枪锋的刃口有许多出崩开了缺口,还有几处卷了刃,斑驳的枪身像是在说明这把长枪经历了怎么样的征战。
  顾楠看着手里的长枪,想着,也许她应该换一把了。她也不记得,她是换了几把长枪,几把长矛。不过每一把被换掉的时候,大多都是这个模样。
  曹操也没有回营帐,坐在顾楠的身边,在军营中的空地上。手里的伤口已经结痂,举目看着天边的云层悠悠地飘过,透着夕阳的霞光,如作赤色。
  目光所能及的远处,全是相连着的营帐和来往的身披衣甲的士卒。
  将长枪放在地上,顾楠见曹操看着远处,也顺着看去,是行云无际。
  不过这种时候看,也分不清楚是悠闲还是寂寥。
  “顾先生。”曹操出声对顾楠说道。
  顾楠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有些。”眼中是一片红云,曹操说道:“看不清楚这个乱世了。”
  少年时,胸怀壮志,以为一人一马就该踏遍四方。壮年时,处逢乱世,以为一人一剑就该清平天下。而他现在已经快过了中年,却看不清自己身处的这个世上了。
  看不清楚。
  顾楠低头看向自己放在地上的长枪,她活了几百年,也没有看清楚过。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能这就只是人的天性有失而已。
  抬起了一下眉头,顾楠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了身,笑问曹操。
  “孟德,你想看舞剑吗?”
  曹操一愣,还没有回答,顾楠就已经拔出了无格,立在了那里。
  剑刃细长,带着丝丝寒意。随着风动,剑也动了起来,划过一片弧光。剑光是纯粹的白色,白光里带着一分凉薄,一分清冷。握着剑光的人翩若轻鸿,白衣翻转,带动着剑光转过。
  剑锋在风声里传来阵阵嗡鸣,像是一个人在耳边轻声细语,低声说着这一柄剑的故事。而剑光里的是一轮轮春夏秋冬,一声声笑语嬉闹,一场场沙场纷争。
  可到了最后,这些都不再有,只剩下了彷徨的寂然和一段遥遥无期的心绪。
  曹操看得入神,舞着剑的白衣人转过身,剑光照亮了她的脸颊。曹操看到了她的眼睛,就和剑光一样冷清。好像她就是手中的剑,而剑中叙说的,就是她的故事。
  营地里卷过一阵风,吹动了营旗,吹动了营帐,吹动了沙土,也吹动了剑光。曹操的心下一颤,他不知道是风动了,还是他心动了。
  他只是觉得剑光凄冷,说尽了他心中所想的事。
  风停下,剑光没去,剑刃归鞘。身穿着白衣的人提着剑面向长空,回过头来,笑道。
  “如何?”
  曹操的眼中,那人的身侧浸染在金霞里。
  “顾先生。”曹操失意地笑了笑。
  “你不该生于这乱世,你值得更好的世道。”
  顾楠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值得。”
  唯独她一个人不值得,她没有雄心壮志,没有清平天下之能,没有包容万民之胸怀,没有济世救世之决断。
  空留长生,她所能做的事只有浅薄,所以她不值得,有太多太多的人都比她值得一个更好的世道。
  顾楠独自离开,曹操留在原地,站起身来。
  有些老态的身子站得很直,手中带着血迹,提剑昂立。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对着穹顶,留下了他的四个字。
  “乱世当去。”
  ·
  袁军退败,曹操带军回到了许昌。袁绍战死,他平时素有德名,他死后河北百姓多有悲戚。而河北之地也开始了动荡,袁绍有三子,关于继承一事,恐怕少不了一番勾心斗角。
  “顾先生,你带我来这是做什么?你不去上课,子建又该要闹别扭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跟在一个白衣人的身后站在一间工坊前,无奈地说道。
  顾楠看了看工坊的大门,对着身后的少年说道。
  “子桓,你可还记得,我几年前有同你打一个赌?”
  曹丕听到了顾楠的话,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钱袋,向后退了一步,露出了些为难的神色。
  “顾先生,你是不是又缺钱了,想从我这骗钱花?”
  此时的他剑眉星目,带着一柄宝剑,已然是一个朗朗少年。
  什么叫骗钱花……
  顾楠的额头一大,伸手打了一下曹丕的脑门。
  “我什么时候从你这骗钱了,我说的是书的事。你可还记得我曾同你说过,若是我取来了够天下人读的书,你就帮我建一间够天下人来的书院?”
  “这事。”
  曹丕想了起来,虽然当时下了这个赌注,但是这个赌注说给谁听想来谁都不会当真。儿时他还会计较一下,到了后来有一段时间没有提起,也就渐渐的忘记了。现在经顾楠提及,这才又想了起来。
  随后他的脸色变得古怪,指着眼前不大的工坊说道。
  “顾先生,你可别告诉我那些书都在这里面。”
  “是啊。”顾楠抬了一下肩膀。
  曹丕的嘴角一抽,咳嗽了一声。
  “顾先生,我已经一十五岁了,能不能别把我当孩子骗了,而且这种事就是说给子建听,他都不会信的。你若是缺钱花,我借你一些就是了,不过下月你得还我。”
  所以这小子为什么总觉得我缺钱花。
  顾楠头疼地走在前面带路,打开了工坊的门。
  “总之,你跟我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指路的人

  工坊的门被推开,里面出来阵阵磨石的声音,空气中带着些灰尘,呛得曹丕在面前挥了挥手。
  他看向里面,看清楚了其中的事务,一批工匠们打磨和手中的一块块石头,将石块打磨成规正的方形,然后由人搬运,传递到下一批工匠的手中。下一批工匠则是在石块上写下不同的字,写完后,石块再被搬到下一批的手中。最后一批的工匠按着已经写好了的字,在石块上将字刻下。
  直到石块刻完,再有人将这些石块搬到一处房间里,房间里的人似乎就不是工匠了,而是一些先生,他们挑选石块放入一个个方板之中,做着一些曹丕看不明白的事情。
  “顾先生,这是……”
  曹丕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事务,顾先生不是说带他来看书吗,他是一本书都没有看到。
  “随我来。”顾楠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带着他走进了那个排列石块的房间。
  那些先生们看到顾楠走了进来都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他们在这里倒是常能看到顾楠也就渐渐熟悉了。
  还未走进房间,曹丕就闻到了一股墨水的味道,走进房间后,他才发现房间远比外面看起来的大的多。
  房间中也有一批工匠,在先生将文字排列完后,工匠们会对排列好的方板上墨,接着将一张张纸盖在上面。
  然后再曹丕惊愕的目光中,那些空白的纸上被印上了文字,等到墨差不多干去,再将白纸取下来,正好就是一页书文。
  最后这些书页会被分类送到最后几个偏房里,在那里书页被整编成册,成了一本本书册。
  “子桓,你说用这个办法,能不能取来够天下人读的书,那这个赌,你是不是输了?”
  顾楠走到一张桌前,拿起了上面的一页印着字的纸,看向身边的曹丕。
  曹丕还在愣神中没有答话,他有些想不明白,眼前的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但是为何古往今来却从来没有被人想到过。到了顾先生的手中,却是化腐朽作了神奇。
  “子桓。”顾楠见曹丕还在发愣,笑了一下:“你莫不是是想食言?”
  曹丕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坦然地说道:“自然不会,不过。”
  他的脸上露出了为难和疑惑地神色:“顾先生,你为何要我去做这件事。这对我来说是件难事,但对你来说,我想应当不会是难事吧。”
  “怎么不会,建书院是要钱的啊。”顾楠笑着说了一句。
  曹丕的脸色一黑,果然就是自己所想,这人又是来骗钱的。
  但是接着,顾楠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将书页放回桌上说道。
  “况且,我不可能总是在这里,有些事情,我也总是不能亲自去做。”
  她不会老也不会死,十年不老别人不会多想,二十年不了,旁人也不过就是说说一两句,三十年不老,尚可以说是保养有方。但是若是四十年不老,就连一丝都没有,可能就要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到了。更要说五十年,六十年了。
  她在一个地方待不了那么久,早晚是要走的。
  而且她有太多的事情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虽然游历了很久,但是所学的东西终归只有百家学说而已,而后世的物理、数学、化学、主义哲学等等却开始越忘越多,可这些又是不可少,不能错的。
  她没有自己一个人钻研出这些无数代人,无数饱学之士所学的结晶的能力。
  对于这些,从前的她所学就不多,如今的她也只能记下一个概念,写出一些出路和开始的内容,指出一条大概不会错的路。
  所以有很多事情,她只能做一个开始,或者说是埋下一个种子,指出路来,让后来人能够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她也相信,早晚有一天这种子会长成苍天大树,也早晚有一天,这条路会变成通天大道。
  为此,她如今必须做的事情就是将这写种子埋下,印书布学,还有她背篓里的藏书,就是这些种子。
  她不会是那个走到终点受万众瞩目、世代颂歌的人。她能做的,是那个站在起点,默默地向每一个来人,指出道路的人。
  “顾先生。”曹丕皱起了眉头:“你为何不能总在这里?”
  他的心下有一些不好的预感,难道顾先生是打算离开了?
  “哈哈,人总是会有离世的一天不是吗?”顾楠随口打了一个哈哈,用了一个含糊的说明掩盖了过去。
  她微微一笑,认真地看着曹丕。
  “你只要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就好。”
  ·
  傍晚,顾楠府前的门被敲响,顾楠就坐在院中,所以自己去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曹操,这让顾楠有些惊讶,曹操还从没来过她的府上。
  走进府中,曹操就诧异地看向四下:“顾先生,你这府上怎么一个侍人都没有?”
  顾楠不在意地笑道:“我喜欢清静一些,家中除了绮儿,就只有一个厨娘。”
  两人到了院子里坐下,或许是因为安静,甚至听得到风穿过堂间的声音,还有远处清脆的鸟鸣。一旁的花圃里花枝摇曳,院子里树影婆娑,让人不自觉的静下了心来。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清静些好。”
  顾楠拿起桌上的一直茶壶:“家中平时没有酒,就喝些茶水吧。”
  说着给曹操到了一杯茶。
  “顾先生。”曹操拿起茶杯,出声说道:“今天我听子桓说,你带他去了书坊?”
  曹操一直知道孔融在做印刻书文一事,此事也是他同意的,只是传学天下一事,他一直有着一些疑虑。他也知道该同顾楠说,也许会有解法,所以他今天来了这里。
  “顾先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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