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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他晚来疯急-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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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信?”
  “对,挺管用的。”魏尝笑着说,“臣以前看不开的时候,就给心里那人写信,借以排解思念,把来不及跟她说的话都写下来,然后埋在树底下。”
  冯晔面露狐疑:“心里那人?你写给谁?”
  魏尝没想到他如此刨根问底,只好实话道:“当然是您阿姐,臣心里没有过别人。”
  他“哦”了声,说下回试试。
  魏尝也就告退了。小半个时辰后又回到了参星观的那间庵堂。
  方才他陪薛璎来时,女观主未曾露面,这下却出现在了庵堂,好像又有神通,猜到他必然会去而复返似的。
  魏尝来到她身后,说:“仙姑又在这儿等我了。”
  她回过身来,这回少了前次那种高深莫测的疏离,坦诚颔了颔首。
  魏尝这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是巫祝的后人,却并非真正效忠先帝,此前不知冯晔立场,所以才凡事点到为止,有所保留,以免招来祸患,直到方才瞧见小皇帝来听墙角,明白他是良善,也对长姐无害,这才肯表露态度。
  魏尝说:“陛下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了。”
  “那恐怕不是真正的前因后果。”她顿了顿道,“贫道早便与信士说过,天道自有其理,信士怎还会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巫蛊能够随意置人于死地?”
  魏尝稍稍一愣。
  她笑起来:“三十一年前,贫道的生父替先帝办了一桩事。但他深知先帝卸磨杀驴的心思,也知怀璧其罪,为自保,便向先帝撒了三个谎。”
  “第一,他告诉先帝,这逆天之举不可透露给后世之人,否则一切都将回到原点。如此,便不会有更多人得知他的神异之处,而他也不会招来世人的忌惮。”
  魏尝心头猛地一跳。
  “第二,他告诉先帝,自己这一脉族人懂巫蛊幻术,能够给长公主下致命之蛊。如此,先帝便会留下他的命,也留下贫道的命,为他所用。第三,他告诉先帝,自己在施展通天之术时,不小心将本该送去十五年后的人送到了三十年后。但事实上,这是他刻意所为。”
  魏尝缓缓眨了一下眼,上一刹觉得不可思议,下一瞬又发现这三个谎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
  他说:“不是十五年后,而偏偏是三十年后……是因为他推算出了先帝的死期?”
  如果魏尝在先帝还健在的时候就来了,谁也无法预计他们之间将生出怎样的摩擦,巫祝这一脉很可能被殃及池鱼,也很可能太早失去自己可被利用的价值。
  所以,魏尝被送到了三十年后。
  如此,在他来之前,巫祝与他的后人就是安全的,而在他来之后,先帝已死,他们这一族也得到了脱离皇室的希望。
  从来没有什么不靠谱的、蹩脚的巫祝。那个能通天的老人,才是世间真正的大智慧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算人者,人恒算之。陈高祖把那么多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却也被人耍得团团转。
  说来有点好笑,这两个早不在人世的人,居然一直斗到现在才分了个胜负。
  女观主点点头,肯定了魏尝的猜测,说:“这些事,原本早该说明的。”
  只是她无法确信如今的冯晔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心狠手辣的先帝,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
  魏尝说:“仙姑与我说明这些,应该是想换个自由吧。”
  她点点头。先帝在时,她就被囚禁在这里了。先帝去后,本道能够离开,却被冯晔的人盯梢,她不知他的用意,怕惹来杀身之祸,自然不敢贸然一走了之。
  “那么我就替陛下给您自由。从此以后,皇室不会再为难您,您随时可以离开长安,去您想去的地方。那个关于通天之术的秘密,除了长公主,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她说“多谢”,临走又像记起什么似的,问:“信士决定告诉她真相了吗?”
  魏尝皱皱眉。
  他也不大确定该不该说,因为薛璎已经很久没记起从前的事了。
  如果她此后都不会再增添前世记忆,他不说那些痛苦的过往,反而对她是个好事。可她要是哪天还会记起来,他不如趁早挑明。
  半晌后,他还是慎重地点了点头:“我想对她坦诚相告,仙姑以为呢?”
  女观主笑了笑:“信士怎样以为便怎样去做吧,只是切记一点。”
  “什么?”
  “在信士心中,薛国那位公主与如今的长公主是同一个人,可在长公主心中,她们却是两个不同的存在。”
  魏尝眉头一皱:“仙姑此言何意?”
  她朝他颔首一笑,示意言尽于此,而后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呱呱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第67章 
  魏尝回到府上已近黎明; 小憩片刻,待天亮后就去了公主府。
  薛璎昨晚回来太累,倒头就睡着了; 眼下起得很早。二月孟春; 她蹲在庭院里的花圃边,独自打理那片年前种下的福禄考;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
  见是魏尝; 她自顾自说:“还以为是阿羽又回来了。”说罢重新回过头去浇水; 随口道; “吃早食了吗?”
  得她关切,魏尝却没露出热情似火的样子,反而站定在距她两丈远的地方; 瞧着她的侧影摇摇头,想她这会儿看不见,又道:“还没。你刚刚说什么又回来了?”
  “傅府一大早传来消息,说傅老将军昨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下子女们都赶过去了,阿羽前脚刚走。”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傅戈缠绵病榻这么些年,本就随时可能到头,左右如今傅府也有傅洗尘撑起门楣,薛璎似乎也没大在意; 话锋一转道:“堂屋有早食,去拿点吃,别说我饿着你。”
  魏尝嘴上应了声,人却没动,远远瞧着她拨弄花叶的动作。
  这一幕有点熟悉。魏尝记得,当初薛嫚嫁入卫王宫后见不得天日,起初身孕尚且不碍事,她闲来便也常常栽花。
  而他也喜欢这样望着她,清晨黄昏,乐此不疲。
  此刻想起,眼前仿佛有两个身影隐隐重叠在一起,但瞧了片刻,她们却又在他眼前慢慢分离开去。
  她们是不一样的。
  从前的薛璎,看花的眼神总是透着股他彼时瞧不懂的凄哀,像是明明在浇灌它们长大,却知道它们有朝一日一定会谢。
  可如今的薛璎呢,她不是相信花会永远长生,而是根本不在乎它们将要凋谢。花谢了,再栽不就好了?反正她总有手,天上也总有日头。
  昨夜之前,魏尝从未考虑过女观主所说的问题,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认定薛璎就是薛嫚,哪怕知道她变了,也从未彻底将她和从前那人区分成两个独立的个体,否则又岂会生出“变”这种字眼?
  可得了那番提醒后再细细思量,他才恍惚惊觉,这种心态是不对的。至少在薛璎看来,这样很不公平。
  如果要细细剖开来算,他对她的感情,无疑是从对薛嫚的歉疚开始的。
  从遇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能为她摘天上的星星,也能为她豁出命去,可这份初心,似乎确实与当时的她并无关系。
  倘使她不是薛嫚,那日雪山初遇,他还会拼死救她吗?
  这个假设性问题,魏尝无从答起,谁也无从答起。
  薛璎听见身后沉默了太久,回过头去:“傻站着干什么?怎么了你?”
  他回过神来,借口道:“我在思量陛下与太后的事情。”
  提到这个,薛璎神色也是一黯。
  他继续道:“你为何选择瞒着陛下,就不怕他有朝一日会发现真相吗?万一是那样,他说不定比现在就知情还更痛苦呢?”
  薛璎眨眨眼,理所当然道:“你也说了是万一。人要活在当下,何必为将来可能到来的痛苦先行自罚?之前太后健在,我自然踌躇说与不说,如今却不一样。要是说了,他一定是痛苦的,可不说的话,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呢?只要我心里无愧于他,就不必为自己的不坦诚而感到歉疚。”
  魏尝心头一震。
  是了。他昨夜慎重决定要坦诚,说白了就是认为,在可以坦诚的情况下却不坦诚,似乎有愧于她。
  可他到底歉疚什么呢?
  世事并不是非曲即直的啊。他与薛璎的起点本就注定歪曲,注定有失公允,可回过头看,他从始至终未因她与从前的不同而动摇分毫心意,甚至反而是这些变化,叫他愈加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
  那么,这段感情是如何开始的,当真如此要紧吗?
  难道起点是歪曲的,他就没资格摆直这条路,跟她一起走到终点?
  他的确有愧于初遇时候的薛璎,可一年过去了,他如今已经能够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很喜欢现在的她。
  现在的她,从容,笃定,坚韧,自立,敢与他并肩作战,绝不轻言放弃。当年锋芒毕露的卫敞与生性消极的薛嫚走不到一起,如今的魏尝和薛璎却可以。
  正因如此,他比一年多前,怀抱着对薛嫚的亏欠来到这里时,更加喜欢她。
  既然他现在已经能够问心无愧了,那么不说真相,不叫她心里多根刺,不是更好吗?
  他默了默,点点头说:“好,那就不说了。”完了似乎难以抑制心底悸动,忽然大步上前,蹲下身从背后圈住了她。
  她猝不及防,似是感受到这个拥抱里饱含的炽烈,一愣之下偏头看他:“到底怎么了你?”
  魏尝摇摇头,抱她更紧,将下巴搁在她肩窝,说:“薛璎,我真的喜欢你。”
  她一滞,她质疑他是假的了吗?
  他却又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喜欢你。”
  她木然眨眨眼:“因为我在种你喜欢的福禄考?”
  他默了默,说:“是因为我想,就算今春的福禄考开败了,明年你还会继续种它。”
  莫名其妙矫情什么?
  薛璎摇摇头说:“不会啊,我就一时兴起,明年可能就没闲情了。”
  “……”魏尝脸一黑,松开了她。
  论煞风景还是她能。
  薛璎奇怪地瞅瞅他:“这么想我种?那你明年提醒我一下吧。”
  魏尝点点头:“每年都提醒你。”
  他说罢慢慢凑过去,想吻她一吻,不料刚刚蹭到她唇角,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脸上阴霾满布。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又是林有刀。
  薛璎倒是没大在意,起身看向行色匆匆的人,问:“什么事?”
  “殿下,傅府传了消息来,说傅老将军油尽灯枯,临终想见您一面。”
  “见我?”她愣了愣,心底虽觉古怪,却到底没拒绝,说,“你去安排车,我这就来。”
  薛璎答应完,扭头看魏尝眉头微微皱起,说:“你苦大仇深个什么?人家又不会临终把儿子托付给我。”
  他不说话。
  薛璎皱皱眉头:“你不放心就一起去。”
  魏尝这下却立刻摇头:“我不去了,肚子有点饿,先去吃点早食,等你回来。”
  她点点头说“行”,扭头出了门,待上到安车,就问驭车的林有刀:“傅家那边说是什么事了吗?”
  这时候傅府一堆人,她提早晓得下情况,心里也好有个数。
  林有刀道:“说是傅老将军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了,却一直不肯咽气,念叨着自己还有件事没跟您坦白,一定要亲口跟您说。”
  薛璎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说:“那就快去吧。”


第68章 
  马车加快速度往傅府辘辘行去; 薛璎想到傅戈此刻的情形,又移开车门探出头去吩咐:“出示凭令,从内城走吧; 好更快些。”
  这边林有刀颔首称“是”的时候; 魏尝正心不在焉在堂屋吃早食,连魏迟“阿爹阿爹”地跑来找他; 也没大心思注意,隐约听见他说想喝粥; 就把他抱上膝盖来喂; 结果玉勺一倾; 却喂得他满身滴答滴答。
  魏迟瘪着嘴,瞧着流淌在自己衣襟上的粥渣埋怨道:“阿爹魂被阿娘吸走啦。”
  魏尝这才发现自己喂空了,“哦”了声; 拿起帕子给他擦,擦了两下,不知又想到什么,一把放下他; 匆匆道:“你六岁了,要学会自己喝粥了,乖; 阿爹出去一趟。”
  说罢飞一样跑出府门,骑上马朝傅府方向绝尘而去。
  他方才一直在思考傅戈打了什么主意。
  傅家在薛璎这儿向来得宠,傅戈虽一直领着大将军的头衔,实则却有意规避锋芒; 既知分寸,又懂进退,绝非贪婪之辈。那么他临终要见薛璎,就绝不可能是请她办事或托付给她什么。
  既然如此,他将要告诉她什么?是怎样的事,非到人生最后一刻才得以启齿?
  魏尝记起傅戈为将生涯里的一个污点。
  不知情的世人在他身上极尽倾注荣光,但其实,他一生中的巅峰之战,却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是他魏尝与他串通的骗局。
  他想,傅戈一定是打算坦白这件事。
  虽然薛璎早在去年便已知道那一战是卫厉王的假死计谋,这一点倒是无妨,可魏尝不确定,在傅戈的叙述里,会不会带出一些他没圆好的疑点。
  他快马加鞭赶往傅家方向,想拦下薛璎,却一路都没见她安车的影子,直到追到傅府门前一问,才知她绕行了内城,早在一刻钟前就已进去了。
  魏尝喉咙干得直冒烟,翻身下马,定定站在府门前,一颗心七上八下直打蹿。
  这时候进去就晚了。他之所以不愿与薛璎同来,就是怕给傅戈认出,原本还有可能侥幸逃过一劫,眼下入里,就等于往刀口上撞。
  他只好咬牙等在了府门前。
  *
  薛璎被仆役领到了傅戈的病榻前。原本簇拥在那头的傅家亲眷悉数退下,充盈着药腥气的卧房里,只剩她与躺卧在床的老人。
  傅戈病得形容枯槁,瘦可见骨,虚弱得喘气都难,见了她却要挣扎起来。
  薛璎忙上前虚按住他:“老将军不必多礼,这儿没有别人了,您有话尽可直说。”
  他因这番动作呛咳起来,却坚持坐直身板,向她行出半个礼,而后道:“老臣……对不住公主,向公主请罪……”
  他声气极弱,薛璎因不知内情,便未立即表态,继续耐心听着。
  傅戈保持着颔首的姿势,吊着口气说:“两年前先帝大去不久,公主曾在这里询问老臣,当年带兵抗卫宋联军的事……老臣那时向公主撒了谎……”
  薛璎一愣之下恍然明白过来,上前一步将他扶起,说:“这事我早已知道,老将军当年奉先帝之命办事,后来有所隐瞒,想必也是得了他的关照,又谈何请罪?您快起来吧。”
  傅戈像是愣了愣,抬起头问:“公主都知道了?”
  人之将死,薛璎也没什么好瞒的,何况傅家兄妹早都知情魏尝身世,就点点头说:“卫厉王有一幼子,现下就在我身边当差,他告诉过我当年他父亲设计假死的事。”
  傅戈也没多问别的,道一声“原来如此”,似是心中一颗大石落了地,终于能够安稳了。
  薛璎猜测,先帝不会把太多内情告诉傅戈,他大概只是奉命配合卫厉王假死而已,所以她也不提简牍的事,只想给这临终的老人一点宽慰,说:“即便那一战是场戏,您也一样是大陈的英雄。并非只有真刀真枪的比试才叫智慧,兵不厌诈,诡变也需要胆识。您的名号是您应得的。”
  傅戈却背抵床栏笑着摇了摇头:“那是公主不知卫厉王。”
  薛璎“嗯?”了一声。
  “老臣没做什么,不过都是靠他而已,就连助他假死时刺在他心室边上那一剑,也是被动配合……”傅戈说着说着,精神头倒比先前好了几分,回光返照似的,语气里流露几分对峥嵘岁月的感慨,“那样要害的位置,稍有偏侧就是死,老臣那时太年轻了,临到关头吓得下不去手,差点误了事……”
  薛璎听罢说:“卫厉王确实是个人物。”
  傅戈点点头:“平日不显山露水,直到那一战,老臣才知他一直藏了拙。就说那身武艺,原来他左手使剑,竟比右手还精妙……若非一心死遁,这天下……”
  他说到这里骤停,惋惜归惋惜,却到底记得立场,疲倦一笑道:“老臣糊涂了,一时失言,公主莫怪……”
  薛璎却没大在意他这话,思路一岔想到了魏尝。
  卫厉王其实是个左撇子么?魏尝倒连这一点也继承了他。
  念头一闪即逝,她因出神没说话,傅戈以为她动怒了,忙要请罪。她拦住他道:“将军不必惶恐,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样的人物确实堪为天下之主,不过心思不在这一道而已。”
  傅戈说是,当年舍下王位,背弃宋国,竟就为换取一名巫祝。
  薛璎听到这里一愣:“巫祝?什么巫祝?”
  傅戈说,就是大陈那位传闻可通天的巫祝,助卫厉王假死后,他手下副将就奉命把这人密送去了他那处。
  薛璎就更纳闷了。魏尝当初并没有向她提过这茬。在卫国与陈国的交易里,竟还有这样一环吗?
  她问卫厉王为何要这名巫祝,傅戈却答不上了,她只得暂且搁下疑虑,又陪他讲了会儿无关的话,直到看他说累了,才抽身退出,叫来候在外头的傅家人。
  一干女眷及子女颔首默送她离开。
  薛璎心里惦记着傅戈方才的话,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回头招来傅洗尘。
  傅洗尘上前去,听她没头没尾问:“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他答:“家父。”
  薛璎长睫一颤,电光石火间脑袋里闪过个离奇的念头。
  刚才傅戈说,他助卫厉王假死时,在他心室边上刺了一剑。而她初遇魏尝时,他的心室边上也有一处深达寸许,凶险异常的剑伤,且看手法很像傅洗尘所为。而傅洗尘的剑法,又是承袭自傅戈。
  这两件事之间,有可能存在什么关联吗?那个转瞬即逝的念头划过脑海,她却没抓住它。可能是太离奇了。
  见她神情凝重,傅洗尘问:“殿下脸色不大好看,出了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示意没事,叫他赶紧进去陪傅戈,而后自顾自出了院子,临近府门,却一眼望见魏尝站在外头,牵着马来回来回踱步,看见她出来,一下站直了身板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她。
  薛璎的心忽然沉了下去,方才一路酝酿的侥幸通通烟消云散。
  她刚刚在想,这么久了,魏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瞒她了。
  虽然巫祝那一环有点奇怪,却可能是事关卫厉王私事,魏尝身为人子也不知情,所以没提而已。
  可现在,远处那人的焦色表露得太明显,根本藏也藏不住。她替他找的借口,忽然就没法说服自己了。
  他早知她会在傅府得到什么消息,所以才赶来的?
  但她现在还一头雾水。他到底瞒了她什么?
  薛璎对上他的眼色,心底动了个念头,面无表情上前去,看了眼一旁幽深的窄巷,说:“跟我来。”
  魏尝心都快跳飞了,僵着腿跟上去。
  她站定后回过神,微微仰头,盯着他苦笑道:“魏尝,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他哽了哽,飞快摇头:“不是……我……”
  薛璎的心沉得更低。
  这下倒是不用演了,她彻底认栽了,闭了闭眼,双唇打起颤来,说:“是挺好骗的。”默了默又咬着牙道,“几次三番……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
  魏尝本还存了点侥幸,一听这句“把我当什么人”就慌了手脚,想她当真什么都知道了,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那么久!一开始是因为巫祝告诫我,如果把这事告诉你,我就会回到三十年前,什么都没有了,我才拼命扯谎。直到昨夜,参星观的女观主说这些都是骗我的,我才彻底放心,思忖着跟你坦白。”
  “可我思来想去,又怕你心存芥蒂,认为你是你,薛嫚跟薛嫚,觉得我混账不是东西,所以我犹豫了……就像你说的,说了注定痛苦,不说,万一你永远不晓得真相呢?”他急得几乎要手脚并用起来,“方才在府上,我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把你看作了薛嫚,但……”
  “也许我暂时还是没法彻底把你们分割开来,可就像我今早说的,我只会比三十年前更喜欢你,比喜欢薛嫚更喜欢你……”他急得语无伦次,也不知薛璎到底能不能理解,问道,“你……你能听懂吗?”
  薛璎一脸懵懂,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话噼里啪啦炸在她耳边,每个字她都能懂,可这些字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她一愣再愣,牙齿都险些打了架,说:“什么薛嫚,什么三十年前?你在说什么?”
  魏尝也懵了,傻愣着眨了眨眼。
  现在是怎……怎么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走近大型钓鱼执法现场。:)
  聪明的你们猜没猜到,马甲是这样掉的?


第69章 
  闹了半天; 她还不知道究竟?魏尝怔在原地,只觉有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将他淋了个傻透。
  他讷讷抚上自己的唇; 道:“……咦; 我在说什么?”说罢不敢对上她审视而锐利的目光,靴尖一转自顾自挠着头离开; 边碎碎念道,“真是中了邪了……”
  薛璎惊疑不定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将他的话来来回回反复咀嚼; 见他似乎预备上马遁走; 皱眉追上去,仰头道:“下来。”
  魏尝硬着头皮不动。
  她目光转冷,重复一遍:“下来。”
  他只好翻身下来; 见她大约不愿在傅府门前招人眼,径直往安车去,就步履迟缓地跟了上去。
  薛璎走得很快,脑袋也转得飞快。
  第三遍过滤魏尝方才那番话时; 突然一个腿软踉跄。
  魏尝下意识去扶,却因离得远没抓到她,眼看她狼狈扶住安车车壁; 稳住了自己。她拧过头来,速度很慢很慢,目光隐隐闪烁地盯住了他。
  一阵风吹过,吹散头顶云翳; 太阳露出一角,金光洒在她满是不可思议的眼底。
  她看着他,喃喃道:“魏尝……卫敞?”
  魏尝叹口气,低下头去。
  她扶着车壁的五指一点点收拢攥紧,忽然扭头一脚踏上安车。
  魏尝赶紧跟了进去。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彼此的情绪都无所遁形。一个紧张不安,一个失魂落魄。
  薛璎没叫车走,入里坐下后就一动不动僵坐着,一瞬间,脑海中的思路变得异常清晰。
  澄卢剑。简牍。魏迟。王锦。宗耀。左撇子。伤疤。
  还有,此刻浪潮一般不断在她耳畔翻涌回响的声音。
  ——“我不认得公子。公子倒像认得我?”
  ——“不认得。”
  ——“怎么胡乱叫我阿娘?”
  ——“我梦见个老伯伯,说我醒来就能见到阿娘,然后我就看到了姐姐你。”
  ——“你说你阿爹从不给你出宅门,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我就在屋里,阿爹哄我睡觉,我一醒来,哗,好大的雪,阿爹也哗。”
  她的眼前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不是她太好骗,而是这事着实太天马行空了。那么多明显的讯息,从遇见他的第一天起就纷至而来,但她从未联想过。
  魏尝,卫敞。魏尝,卫敞。
  她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这两个名字。
  风声,浪声,雨声,鼓声,无数纷扰的声音混杂在这两个名字当中,激荡在她胸臆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怎么就没想过呢。
  她缓缓抬起眼来,看着魏尝一字一顿问:“从来就没有什么卫厉王的幼子,你就是卫厉王?”
  魏尝艰涩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道:“你从三十一年前来,那次在雪山,是你到这里的第一天?”
  他再点头。
  “阿郎就是当年被调包到卫王宫的那个孩子?”
  他还是点头。
  薛璎张张嘴又顿住,再出口时,声音微微颤抖:“你们来这里寻找薛嫚的转世……我就是她的转世,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魏尝的头点不下去了。
  但她也不需要他回答了,自顾自道:“所以,初遇那天你就拼死救我,后来又费尽心机接近我,一边撒谎骗我,一边又一次次帮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
  她说着说着居然笑起来,魏尝忍不住倾身上前一点,拿掌心覆住她冰凉的手,说:“薛璎。”
  她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断续着又笑了一声,把手缓缓从他掌心抽出,身子一颓,靠在了车壁上,唇角笑意苦涩又惨烈:“对,你提醒我了。薛璎,薛璎……不止是你,早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被视作薛嫚的转世。我得到的疼爱、偏宠,我手里的地位、权势,所有一切,不是因为我是我,而是因为在先帝眼里,我是薛国那位公主,是卫厉王的君夫人?”
  魏尝不知所措:“你别这样。”
  她点点头:“是不该这样,承蒙这张皮囊,让我得到了那么多……”默了默,再次自我肯定般点点头,“嗯,托她的福。”
  “薛璎。”魏尝再次上前去,叫完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该解释的,他早就全都解释了。但他也清楚,那些解释管不了用。
  任谁也不可能一时之间轻易接受,自己十六年的人生都是虚无的泡影,都是寄生于另一人而活。哪怕那个人也是她,可她没有那些记忆,注定无法感同身受。
  她现在受到的冲击与伤害,不止是他带来的,还有陈高祖,甚至魏迟。
  半晌后,他只能说出最没用的三个字:“对不起……”
  薛璎将手扶上前额,垂下眼,默了默平静下来,说:“我想先回府了。”
  这话摆明了要与魏尝划清界限,他却装听不懂,道:“我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让我一个人回去吧。”
  见他不动,她露出恳求的神色,重复道:“让我一个人回去吧。”
  魏尝“嗯”了声,转头下了安车。
  *
  薛璎回府后就进了卧房,一直到夜里也没见出。魏尝能入公主府,却见不着她面,没办法只好叫魏迟去请她出来用膳。
  魏迟只道阿爹惹了阿娘不高兴,就在门外使了浑身解数哄她,装可爱也装了,装可怜也装了,愣是没成功。
  父子俩只好端了晚膳到她卧房门前,坐在台阶上捧着饭碗吃,凄惨得公主府下人目不忍视。
  薛璎知道他们在外面,却躲在床帐里一动不动。
  魏尝有什么错呢?为了薛嫚抛家弃国,逆天改命的他没有错。他的谎言背后都是因爱而生的苦衷。他的一切隐瞒,她都能够理解。
  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正因为他没有错,她才更难过。
  哪怕她真是薛嫚的转世,也和她不一样。假使她不是生了这副皮囊,他还能喜欢上她吗?如果三十多年的那个薛嫚现在突然活过来了,他会选择留在她身边,还是义无反顾地回去?
  她知道这样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也知道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但她控制不了自己作假设,而后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
  魏尝一直在门口坐到该入睡的时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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