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怎敌他晚来疯急-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魏尝得到暗示,稍点一点头,带人杀出去。
  这边羽林卫迅速向郑王与冯皓涌去,太后也慌慌张张跳下车来,倒是没了往日拿腔作势的态度,惊骇道:“皓儿!皓儿有事没有?”
  她几乎是踉跄地扑到了孩子跟前,一眼看见一旁泥地上一滩鲜血,梗着脖子没去看郑王,不停拍抚大哭不止的孩子,随即将他一把搂起,像是怕极了,在侍卫的护持下抱着他转身往车里走。
  薛璎看了眼皱眉瞧着这一幕的秦太尉,原本冷漠的目光里起了一丝灼意。
  一旁楚王似乎不嫌事大,悄悄低头,附在她耳边说:“奇怪啊,五哥反应为何这么大?还有,太后不道谢就算了,怎么却竟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一旁耳力极佳的秦太尉显然听见了这番话,转过头来看了看薛璎和楚王。被侍卫搀扶起来的郑王嘴角淌血,也往这边冷冷看了一眼。
  薛璎眼望着他,嘴里却答着楚王,淡淡道:“皇叔问我,我问谁呢,皇弟人没事就好。”
  四面黑甲人渐渐被杀退,最后汇成一股逃之夭夭,侍卫们打算追上,被魏尝拦下:“小心调虎离山,保护圣上要紧!”
  一众将士转而围拢过来,气喘吁吁听候指令。
  发生了这种事,哪怕最终化险为夷,一般人也着实很难有心思照常前行了。冯晔也一样,眼底生出退却来,只是不知薛璎作何感想,于是小心看向她,似乎在询问她的意思。
  但薛璎却是跟他站在一边的。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去皇陵祈福。
  祈求上天真能保大陈安宁吗?不能。祸起于人,能阻挡灾祸的便也只有人。将希望寄托于天的,不过是无能之辈。
  再说,她还不至于为了试探个染指后宫的诸侯,就给秦家送空门,叫冯晔陷入危险。她之所以将黑甲男子安排在去路附近,就是因为就算秦家此行安排了杀手,也不可能在众人精力最充沛,最全神贯注的开端。
  倘使真走一趟皇陵,指不定他的假杀手没到,秦家的真杀手反而来了呢。
  薛璎默了默,跟冯晔说:“郑王伤重,也不知前路是否还有敌手,陛下不如先且回城吧,祈福之事来日再行。”
  冯晔点点头说“好”。
  薛璎又转向魏尝:“过后务必将这行人的来路查清楚,拿出个交代来。此行戍卫你全权负责,出了纰漏,回去领罚。”
  魏尝垂下眼,颔首称“是”。
  然而一回头,午后的公主府,众人理解中,正在外边火急火燎查探真凶的魏尝,却坐在院子里倚着凭几,懒洋洋晒太阳,一见薛璎从宫中处理完事情回来,就朝她道:“我胳膊好酸啊,你能不能给我捏捏?”
  薛璎走上前来,睨他一眼,手指青天:“天还没黑。”
  言下之意,白日就不要做梦了吧。
  魏尝叹口气:“杀人简单,要装出杀人的样子却又不能真杀死人,实在累得慌,我胳膊真的很酸。”
  黑甲男子是俩人暗中布置,都是自己人,在不轻易漏破绽的情况下,双方的伤损当然尽可能少些好。
  薛璎走到他身边,低头使劲拧了一把他的胳膊,问:“这样爽了?”
  他嗷嗷呼痛,说她太没良心,又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宫里什么情况。
  她说那孩子还好,但郑王脱臼了,肺腑也有损伤,给太医瞧过以后就被送回了安顿处。她陪冯晔对今日的意外简单善了个后,就拿“魏中郎将已在紧急追查”为说法,交代给了朝臣,然后回来了。当然,已经派眼线盯住了长乐宫、秦府与郑王住处这三个地方。
  魏尝“啧”了一声,不太爽利,说:“可是魏中郎将他查不出什么来的,这回注定要背上无能的名头,你真得好好补偿他。”
  薛璎在他旁边坐下后剜他一眼,但又因他所言确实不假,觉他忙活一场讨不着甜头反要受罚,是有点可怜,于是想了想问:“要什么。”
  他一下直起腰背,笑嘻嘻拿食指点着自己脸颊。
  薛璎装看不懂:“干什么,脸皮太厚要打薄?”
  他皱皱眉头,横她一眼,食指与拇指捏在一起,比出个嘴唇的模样,然后再往自己脸上戳了一下。
  模拟得非常逼真。
  薛璎吸了下鼻子,学着他的样子,走上前,捏着手指往他脸上戳了一下,说:“好了。”
  “……”
  魏尝觉得心口痛,气道:“哎冯薛璎,你不想给就别问啊,等我说了又敷衍我,怎么个意思啊?”
  他多数时候都对她百依百顺,但偶然直呼起她名姓,又有一股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好像也是做惯了上位者的人似的。
  薛璎觑觑他,心一横,弯下腰往他左脸亲了一下。
  魏尝像是大冬天在野地冻了几个时辰后,一下泡入滚烫浴池的人,爽得“哇”出一声。
  薛璎一噎,摸摸自己的嘴唇。
  有那么夸张吗?
  他滚了滚喉结,像在回味似的,见她要坐回去,一把拽住她衣袖:“好事成双,右脸也来一下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顾导:凑不要脸的,你以为你是对称强迫症患者陆时卿吗?


第59章 
  知道答案一定是“不好”; 魏尝干脆趁她出口前就顺势将她一把扯近,然后偏脸,强行往她唇上一摁; 刻印纽似的。
  薛璎也是被扯懵了; 反应过来嫌道:“你无不无聊?”
  他说这哪无聊,比那些明争暗斗的朝堂事有意思多了; 不信瞧瞧茶楼说书的剧本子,都是以风花雪月取胜的。
  薛璎一时哑口; 说句“歪理”; 回到自己席面上。她说赏过了; 谈正事。魏尝也就正襟危坐起来问:“今日的事,你怎么看?孩子的生父果真是郑王?”
  薛璎皱眉点点头:“十之八九吧。”
  人在生死一瞬间的动作不会说谎。她今日之所以设置了一环抛孩子,而非掳孩子; 就是为杜绝缓冲,让对方在一息之间直面抉择,毫无机会思考。
  虽说当时郑王确实离孩子被抛出去的方向很近,但他的反应太快也太大了; 再结合秦太后来抱孩子时刻意回避的目光,应该不会错。
  魏尝跟着点点头,说还有十之一二误会的可能也不要紧; 接下来就摆着验证的机会:看秦家与郑王的反应。
  倘使郑王不无辜,那么谁都不是蠢人,当时一瞬间没有防备,接到孩子的一刹便该想了个通透; 眼下两家人一定会商议对策。且很大可能,郑王得找借口赶紧离都。
  毕竟每个诸侯王元月入都,本都是将脑袋悬在裤腰上的——人手不可多带,到后除随从以外的护军都必须驻扎城外,配备的军械武器也有一定限制。如此情形下,一旦得罪朝廷,多数就是走着进来躺着出去的结果。
  而像郑王这种罪过,可能躺着也出不去,因为不一定能得全尸。
  薛璎“嗯”了声表示赞同。这一点,静观其变自然有答案,她并不担心。
  魏尝见她还蹙着眉头,问道:“怎么,难道还有别的疑点?”
  “对。”
  他今日在前头打杀,难免顾及不到后边的细枝末节。她说:“还有两个人的反应也很奇怪,一个是秦太尉,一个是楚王。”
  “怎么说?”
  “郑王出手,很可能是护子心切,头脑发热中了计,可照理说,以太尉心性,他应该是清醒的。然而事发之际却并非如此。”她回忆道,“仔细想来,当时除了郑王,他也离孩子很近,并且一样下意识作出了拔步的动作。如果他足够清醒,就该抢在郑王之前把冯皓救下来,这样至少不会叫他暴露得那么明显。”
  “可他没有,反而因讶异滞了一步,以至最终接到孩子的人成了郑王。而之后太后下安车,他看这个妹妹的眼色又充满了狐疑。”
  魏尝皱起眉来:“你的意思是,秦太尉竟不知道太后的孩子并非先帝所出?”
  “对。”
  薛璎一开始也觉得不应该,毕竟秦家兄妹怎么说都是一条战线的,这么大的事,妹妹哪有道理瞒着兄长,一个人担下来?后来却想通了,就是因为这件事大,秦太后才有可能瞒着秦太尉。
  说白了,这俩人的关系当真牢不可破吗?应该不是。
  他们本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关系。——哥哥仰仗妹妹坐上高位,妹妹仰仗哥哥提供后盾。以利益结成的同盟,一旦利益产生冲突,就势必土崩瓦解。
  那么在郑王这件事上,俩人有怎样不可回避的利益冲突?
  是帝位。
  秦太尉无疑是想自己登上皇位的。不论太后的孩子是先帝所出,还是别人,对他而言,都是过渡时期的一枚棋子,一个傀儡。以他狠辣心性,事成之后,这个孩子的下场注定是凄惨的。
  那么一旦在秦太后心里,这个孩子的地位到达了一定高度,她就有理由对秦太尉有所保留。而从今日太后对孩子的着紧程度看,很显然,她对冯皓是有感情的,甚至以她看见那滩血迹时的反应判断,她对郑王也存了情意。
  所以薛璎想,秦家兄妹如今虽然有共同的敌人,但只要俩人迈过了这条道,摆在他们面前的却将是一条岔口。
  秦太后最终应该打算和郑王同心协力,让他们的儿子稳坐帝位。在此之前,她不能把孩子的身世早早暴露,否则很可能惹来秦太尉的杀机。
  魏尝显然也想通了这些,说:“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敌人之间的嫌隙,就是他们能够利用的漏洞。
  他又问:“楚王又是怎么回事?”
  薛璎把楚王在山道上与她说的两句话都跟魏尝一字不漏讲了,而后道:“你觉不觉得,他像是知道内情的人?知道我今日是在做戏,也知道后宫的脏事。可他既没有帮助秦家与郑王,给他们透露消息,又没有帮助我,告诉我那个孩子的身世。”
  也就是说,这个人似乎既不站在秦家或郑王那边,也不站在薛璎这边。
  魏尝神情严肃起来:“要真是如此,就该小心留意楚王了。”
  知道得多却藏得深,又两不相帮,倒很可能是坐山观虎斗,欲成渔利翁。
  薛璎说“是”,神情有些凝重。
  魏尝伸手覆住她手背,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说:“哪个诸侯王还能没点心思?谁都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楚王坐拥王国,封地又在鱼米富庶的南边,本身得天独厚,有这想法再寻常不过,但要将之付诸行动,还得问过我同不同意。”
  薛璎绷紧的神色又松了,睨他一眼,说:“问我好吗?”
  俩人一说完正事又拌上了嘴,倒是幸好被匆匆入里的傅羽打断,她说,郑王那边有人请见陛下,称自家王上此番伤重,惯使的医士却不在身边,所以想尽早回郑国去,请陛下见谅。
  薛璎和魏尝对视一眼,眼底透露出同个意思:这遁走的速度倒是挺麻利的。
  “但陛下得了您离宫前的叮嘱,没应,也没拒绝,只说回去一路舟车劳顿,很可能有损身体,要不先请太医判断一下,看郑王的状况是否吃得消返程。眼下太医已随郑王随从去了,但这诊断的结果还得看您。您打算叫太医怎么说?得赶紧传个信去。”
  薛璎牵了牵嘴角:“郑王伤及肺腑,眼下正是虚弱时候,如何经得起一路颠簸?”
  傅羽明白了她的意思,却隐隐现出担忧来:“此举面上虽说得过去,实则却无异于扣留郑王。眼下还有许多诸侯王在都,那些人精一定瞧得明白,您一动郑王,恐怕得激起一连串诸侯的敌意……”
  “放心吧。”薛璎淡淡一笑,“我说要留郑王,只是向他与秦家表明我的态度,可他怎么会真给我扣住呢。”说罢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去递消息。
  傅羽不解地离开了。魏尝却一瞬想到了薛璎的用心,朗声一笑:“好计!”
  *
  这边消息递出去的时候,长乐宫里正闹不太平。
  秦淑珍回到宫中,立刻托人给郑王送去了口信,叫他赶紧离开长安。之后不久,秦太尉秦恪便以探望受惊的冯皓为由,到了她这处,俩人没说几句就起了争执,四面宫人皆被挥退,只剩兄妹俩,一个厉声质问,一个打死不认。
  秦太后一口咬定,说郑王待她确实一直有几分情谊,今日才如此维护冯皓,但孩子却怎可能是郑王的?当年先帝健在,她如何能只手遮天作出这样的事。
  她面色阴沉,连私下都不称他“兄长”了,说:“太尉来质问我之前,难道就不曾想过,这很可能是她冯薛璎离间你我兄妹二人的计策?”
  秦恪浓眉微扬:“那么太后的意思是,皓儿与郑王无关,你也无所谓他的生死。”
  “自然。”
  秦恪似乎冷哼了声:“我刚刚来时得到消息,说他打算回郑国去了,太后以为,他走不走得成?”
  秦淑珍神情稍稍一滞,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淡笑道:“长公主的心思,我如何料得准?要不也不至于与太尉生出嫌隙,在这起争执了。”
  俩人这头正僵持不下,外头来了个随从,附到秦恪耳边说了句话。
  他扯扯嘴角,看向对头:“消息来了,长公主不肯放人。”
  秦淑珍的嘴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继而强装镇定:“太尉呢?难道太尉也不打算帮他一把?”
  秦恪挑了挑眉:“太后不是无所谓他的生死吗?”
  “我无所谓郑王的生死,却很清楚他是一颗绝好的棋子。”秦淑珍冷笑一声,侧过身去,望着西边方向道,“棋子留在长安,永远只是过不了河的‘士’,可出了长安,回到属于它的西边,就成了能够吃将的‘卒’。都到了遭受扣留的地步,郑王与长公主之间的矛盾已然无法调和,太尉为何不助他一臂之力,令他回去筹谋造反?”
  她眸光一利,笃定道:“一旦郑王反了,我秦家便可打着维护正统的旗号镇守都城,伺机刻意放敌入宫,借郑人之手除掉陛下,借刀杀人后再捉拿郑王。如此,太尉便成了最后的赢家。”
  秦恪盯着她的眼色一点点变深,最终朗声笑道:“最毒妇人心!”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待他出了殿门,秦淑珍却一下后仰跌坐在了地上,凤冠随之歪斜到了一侧。
  宫婢慌忙来搀她,见她脸色发白,额头冒着涔涔冷汗来,便要传唤太医。
  她摆摆手示意不必,说:“想办法给郑王递口信,今夜会有人助他出宫,但要他记住,不论如何,绝不能比太尉先反。只要他先反了,哪怕打赢了冯薛璎,他和皓儿也不会有活路的。”
  *
  当夜三更,公主府内灯火通明。薛璎和魏尝还没歇下,为了第一时间确切知晓秦太尉和郑王的动作,在书房对弈保持清醒。
  魏尝落了颗子,打个哈欠,蓄了一泡泪,说:“好困。”
  薛璎跟着落一子,觑他一眼:“跟我下棋,很困?”
  他赶紧正襟危坐起来,清清嗓子,眼睛睁得琉璃珠似的:“不,我没说困,我说快,眨眨眼就从一更到了三更,跟你在一起的时辰总是那么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她冷笑一声:“还十八次呢……”
  “……”
  她讲的是他上回口出狂言,说自己可以夜御她十八次的事情。
  魏尝有点难堪,道:“我今天白日里太辛苦了,状态好的时候一定可以。”
  薛璎也不过说说笑,叫自己精神点罢了,哪里真要跟他深入探讨这种事,撑腮敲着玉子,敲了几下搁下了,掩嘴也打了个哈欠,说:“都放水了,这秦恪怎么还不派人送郑王出城?”
  魏尝说是啊,真闹心,又提议道:“要不你趴这儿睡会儿,有动静了我再叫你。”
  原本当然可以这样,何必俩人一起耗着呢,但薛璎说:“我以为,我要是睡了,你一个人会很无趣。”
  就像在她梦里,他跟她说的那样。
  魏尝不能不说有点感动,这时候更要拍着胸脯说“没关系”,指指自己大腿道:“来,枕我腿根上来,这样你能睡,我也不无趣。”
  薛璎看了眼他大腿根,抽抽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薛璎:臭流氓。


第60章 
  她当然没理他; 自顾自趴在了几沿,枕着手臂小憩。
  魏尝见了,挪过身来将棋盘搬开; 把她脑袋抬起几分; 换了自己的胳膊给她枕。
  薛璎虽然闭了眼,却清楚他的动作; 只是也没拒绝,挪了挪脖子; 换个舒服点的位置; 就不再动了。
  更漏点滴; 烛火跳跃。魏尝眼底含笑,抬起另一只胳膊替她将鬓角一缕发丝理顺,看见她的睫毛稍稍颤了颤; 唇角也跟着弯起来。
  大约两炷香后,窗外飘起了雨丝,一阵脚步声传来。
  薛璎睁开眼爬起来,看看略有几分睡眼惺忪的魏尝; 下一瞬便听傅羽在门外道:“殿下,秦家死士出发了。”
  她看了眼魏尝,说:“按原计划进行。”
  他点点头; 用力眨了眨眼迫使自己清醒,接着起身迈步出去。
  薛璎犹豫了下,叫住他:“等等。”说罢快步迎了上去。
  魏尝停下来,回头道:“放心; 演戏我最擅长,我会妥善处……”
  他话没说完,唇上忽然落了一吻。——薛璎走到他跟前踮起脚,扶着他肩,亲了他一下。
  他张着嘴目瞪口呆,好像比刚才困倦的样子更不清醒了。
  薛璎离开他,往后退了两步,低低解释:“我还以为这样你会清醒点。”
  魏尝回过神,狂点头:“有用,太有用了,我现在兴奋得能绕公主府跑十圈!”
  她“哦”了声,看看他:“是挺精神矍铄的。”
  魏尝愣了愣:“矍铄是说老年人的吧?”
  薛璎理所当然点点头:“你比我老了整整七岁。”
  “……”
  他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就被她推了推,听她道:“好了,快去。”
  这头魏尝大步出去,外边傅羽便入了内,问薛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璎方才小憩一晌,眼下精神一些,叫她阖上门后,解释道:“你以为,太尉为何冒险送郑王出城?”
  傅羽想了想说:“因为太尉觉得您不可能纵虎归山,一旦发现郑王出逃,必然派人追出城去,而只要郑国士兵与您的人马起了正面冲突,郑王就不得不反了。如此,太尉便可坐山观虎斗,最终得渔翁之利。”
  她点点头:“所以我不会派人追击郑王,反而要将他平安送回郑国。太尉想挑拨我与郑王,那我就反过来挑拨他与郑王。”
  秦家的死士已经出发,倘使魏尝脚程够快,将这批死士悄无声息解决干净,换了自己的人手取而代之,又在护送郑王的过程中对他痛下杀手,郑王会怎样想?
  他跟秦太后站在一边,本就与秦太尉存在利益冲突,眼下不过是因都将薛璎当作共同的敌人,才有了暂时的合作。可一旦“秦太尉的死士”对他动了杀机,他必成惊弓之鸟,再不敢付诸信任。
  傅羽大约想通了究竟,说:“但这事实在不太容易。”
  说得简单,真正做起来却很难。
  处理掉死士,又不能太快叫秦家得到消息,还要瞒过郑王,令他相信,意图除掉他的人确实是秦太尉。
  薛璎笑了笑:“是不容易,但魏尝可以。”
  *
  魏尝的确可以,翌日清早天蒙蒙亮就回到了公主府。秦家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死士牺牲的消息,所以这事不可能拖太久,本就该在几个时辰里完成。
  薛璎见他回来的时辰与她预想一致,就知道他成功了。
  大冬天的,他奔波得浑身是汗,提着剑气喘吁吁道:“秦家这会儿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但也来不及了,郑王现在就是受惊的兔子,一路往西,跑得比我还快。就算秦恪想自证清白,也没这个机会。”
  薛璎看他说话大喘气,亲手给他斟了碗茶水,递过去说:“过程顺利吗?慢点说就行。”
  魏尝喝下茶水,缓了缓才道:“我聪明着呢,扮成秦家死士以后,到了城郊就动手杀人,放水叫郑王逃的时候,还捏着嗓子说了句——长公主吩咐,绝不能叫人跑了。”
  薛璎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腔调逗笑,啐他一句:“嘚瑟吧你。”
  但说归说,她还是佩服魏尝的。
  那种关头,要是说“太尉吩咐,绝不能叫人跑了”,郑王反而会怀疑这批死士不是秦恪的人。但魏尝这么一说,在郑王看来,就成了太尉想杀他,还打算嫁祸薛璎,好逼他跟朝廷彻底反目。——用心之险,恰好符合秦恪此人心性,也与他的立场相当吻合。
  甚至哪怕太后听说了这事,也会认为是秦恪做的。
  薛璎默了默说:“该铺垫的都铺垫完了,接下来……”
  魏尝接上:“就等秦家反了。”
  秦家迟早有天会反,薛璎从第一天坐上这个位子就知道,尤其这半年来,因笃定孩子的事必将成为最后一战的导火线,她更是做足了准备。
  但她绝不允许秦家借着郑王谋反的势头,打着假惺惺的旗号从中做小人,所以,她要逼秦家光明正大地反。
  如今看来,只要郑王当真顺利回到封地,势必选择保守策略,而秦恪没了能够利用的人,只能自己发兵硬干。
  她的眼底燃起一丝灼意,似已对这场仗势在必得,说:“休息一阵吧,元月结束,就要杀人了。”
  *
  如薛璎所料,待都城内可能影响战局的诸侯王悉数离开,二月初十夜里,长乐宫传来消息,说冯皓不见了,太后急得当场晕厥过去,里头乱成一片。
  翌日一早,秦恪声称查探到小皇子踪迹,眼下就被藏于公主府中,恳请薛璎给他一个说法。
  无稽之谈而已,薛璎自然置之不理,眼见他当即召集了一群朝臣,向皇帝进言讨公道,又捏了一份证据,说当初元月十六,冯皓险些落于敌手,其实也是她动的手脚,若非如此,岂会时至今日也没查出个结果。
  他言之凿凿,几个秦家的心腹朝臣也跟着群起而攻,把薛璎说得十恶不赦。冯晔听了,按着薛璎事前吩咐,大骂他们胡闹。
  这下秦家终于得了出兵的理由,说长公主残害手足,蛊惑圣上,该清君侧了。没几日,秦恪连夜逃遁出城,次日将一篇长达千字的声讨檄文公之于众,与此同时,他手底下那些身处临近长安的城邑,早已蓄势待发的叛军从四面八方向都城涌来。
  数万之众的将士把刀锋对准了自己人的胸膛。
  大陈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可剑毕竟磨了这么久,与其说是秦家要反,倒不如说是薛璎在促使秦家反,拿这一仗以战止战,一举拨开朝廷头顶的阴霾。
  叛军汹汹涌向长安,而薛璎的反攻策略几乎不假思索——羽林卫留守皇城,傅洗尘率主力军往南面迎敌,车骑将军徐桂率骑兵先锋军向北面迎敌,平阳侯从东面赶来驰援,攻击敌人后背。
  还剩一个郑国所在的西面,交给魏尝的嘴。
  冯皓是秦恪掳走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论秦太后如何否认,他都已瞧出孩子究竟是谁所出。而他与郑王的合作已被薛璎搅和,如今唯有拿人儿子,捏人软肋这一招,来逼迫郑王出兵助自己一臂之力。——毕竟太后人在深宫,冯皓又在秦恪手上,但凡郑王在乎这俩人,就不得不在秦恪之后跟着一起反。
  但只要是“不得不”的事,薛璎就有办法叫它变成“可以不”。
  南北东三面的两军迅速交上了手,烽火连天之下,短短几日,附近几座城邑便已是堆尸成山的情形。
  乍暖还寒的孟春大地,被热血烫出蜿蜒迤逦的焦色来。
  除早先被薛璎拉拢过来的平阳侯外,其余诸侯乐得作壁上观,个个当起缩头乌龟来,而郑王却终于没能坐得住,三日后,整军领兵而出,打着助秦太尉清君侧的旗号一路迅猛杀向长安。
  同一日,一骑快马驰出长安城,向郑人军队来的方向逆流而上。
  五日后夜,星垂平野,正在原地休整的郑人骑兵眼看一骑赤甲敌军孤身从地平线风驰电掣而来,因太过惊疑竟愣了几个数,未在第一时刻放箭。
  不过几个数的空隙,那人身下马便如添了翼一般飞驰到近前,在他们拉弓成满月前高喝一声:“冯皓在这里!”
  弓箭手们溢出一身冷汗,惊得齐齐收弓,与此同时见对面来人信手勒马,翻身而下,手中长…枪一横,朗声笑道:“羽林中郎将魏尝,请见郑王!”
  作者有话要说:  呱呱好不容易耍个帅,我还是不说作话破坏气氛了。


第61章 
  所有人齐齐怔愣在原地。
  这太荒唐了。眼下是战时; 从都城长安到这处无名郊野,隔着数百里距离与千万敌军,此人孤身一骑走东闯西; 竟似入无人之境!
  更不论这支骑兵队是郑人的冲锋军; 一路翻山越岭,行军路线诡秘多变; 他究竟是如何打探到他们确切位置的?
  还有,他又如何笃定; 郑王就在这支队伍里。
  黑压压的骑兵队伍里; 有一骑马头微拨; 马上人一夹马腹,从一片簇拥中现身上前。四面有人面露忧色,低低道:“王上小心……”
  郑王缓缓打马; 到了队伍靠前处,看了眼肩背空空的魏尝,冷声道:“魏中郎将为躲避利箭,不惜当我三千将士面公然说谎; 传扬开去怕是有损英名。”
  “传啊。”魏尝耸了耸肩,“传出去了,天下人只会思考; 魏中郎将为何要撒这样的谎,为何说了小殿下在自己手中,郑人就不敢动手。”
  “你……”
  郑王忍怒,目光轻扫过他身后。
  魏尝说别看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一个人能渡河,能爬树,能打洞,一支军队能吗?
  “魏中郎将有能耐来,有能耐回吗?”郑王问。
  “没能耐回,我来做什么?我还没成亲,不想为国捐躯。”魏尝笑得露一口白牙,气死人不偿命似的,“不过其实我也不算说谎,虽然小殿下不在我这儿,我却知道他在哪儿。”
  郑王气息霎时一重,掩饰过去才开口:“魏中郎将以为,本王还会信你第二次?”
  “你要是真不信,”他一瞥他身后,“早就动手杀我了。”
  他笑了笑,说:“你心里一定在想,魏尝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此行很可能是得了长公主的嘱咐,要没点真材实料,怎敢单骑前来?不如暂且听他一听,倘使他讲不出个所以然,再杀也不迟。”
  被戳穿心思的郑王默了默,问:“他在哪里?”
  “这会儿应该回到皇宫了。”
  “怎么可能!”郑王几乎脱口而出。
  “怎么不可能?郑王以为,能够轻易摸清你底细的长公主,如何会在明面上的死敌跟前陷入被动?太尉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她眼中,从劫走小殿下到上书陛下,每一步,若非长公主纵容,秦家根本没机会出手。”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薛璎是在给秦家寻死的机会,将他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一次拔干净。虽然难免有血火牺牲,但这是最快,也最可避免夜长梦多的路。
  郑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开口却说:“口空白话而已,叫本王如何信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