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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尊主恕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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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已过,聂风远却常记得那时银杏林的金黄叶片灿灿欲燃,一阵风过,如金箔漫天飞舞。
所有的事情,发生在银杏叶落的深秋时节。
门派之间,为了地盘和其他利益常有争斗,弱肉强食,霸歌派是一个不大的门派,和枭阳派因为地盘利益发生武斗,最终被他大哥聂弘归带人所灭,剩下的少数人自然不甘心,埋伏在了布火城外的银杏山林,誓要斩杀聂家人。他出城不远便遭到伏击,来人不少,个个满脸戾气,将他们团团包围。
他只听到耳边刀剑相击,叮叮当当之声中夹杂着惨叫声。远处肖承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和敌人厮杀在一起,冲他大声喊“公子,快走”,而半分武功不会的聂风远,看着四周错乱的刀光剑影,颇有几分不知所措的茫然。
所以说,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要么会武,要么逃得快,不然,就是个杯具。
适时,一女子从天而降,在漫天飞舞的叶片中翩跹而来,裙裾飘飘,青丝飞扬,他还没看清其面目,她就一把抓起他,带着他寻了个空隙狂奔而出。
那些人始料未及,而他,根本没看清周围的一切,就被她带了出去。
她的速度很快,起初是把聂风远提了出去,但是显然她不能长久承受他的重量,提着他除了包围圈之后,便拽着他使劲跑。聂风远跟不上,几乎跌倒,她改由拉住他的手,回头大声道:“你想死啊!跑快点!”
彼时林中黄叶翻飞如蝶,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奔跑如风,他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牵过手,掌心上传来的温度,温暖如同四月暖阳。他也从没跑到过那么快,树木次第远去,他看不清周围的景物,只见她身后飘起的裙带如飞,恍惚而不真切,远方万物化为淡影,四野茫茫全是金黄,仿佛整片世界尽皆晕染,而她拉着他似乎可以一直跑到天地尽头。
他想,大概升仙,就是这种的过程和感觉。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少里路,他几乎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时候,她才停了下来,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庆幸道:“好像没追上来。”
跑得太久,她面如红潮,几缕发丝散乱在额前,眼睛一眨一眨,如夏夜的星子落入清泉中,黑亮如晶,她又笑了,那星子就动了起来,“练了这么久的逃跑,今天总算派上了点像样的用场。”
她明明笑得很狡黠,他却觉得很迷人,嫣红的唇一张一合之间带着说不出的风情,他竟看得有些痴,直到她凑到他跟前,“喂,你怎么不说话?”
她看他没什么反应,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你没事吧?脸这么红,是不是跑过头了……”
聂风远脸热得想被火烤,血一阵往脸上涌,他吞吐道:“姑,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怎么可以随便摸男人的脸呢?
她“哦”了一声,低头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抬起那只手对他道:“我是为了救你才拉你的。”她扔开他的手,高声道:“所以我不会对你负责任,也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任。”
聂风远无言以对。
叶落无声,天地静谧,突然她跳起来,发出长长的惊叫声,“啊——”
惊起寒鸦四飞。
她指着外衫袖子上一道长长的口子,痛心疾首,又跳又闹,“啊,我昨天才买的新衣服,很贵的,被划破了,划破了……”
聂风远理解不了女人对衣服的执着,自然不会明白她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只能温言劝她,“姑娘,再买一件就是。”
“我又不是富二代,哪有这么多钱?”她恶声恶气道,又转头看着他,竟然对着他笑了起来。
那笑容诡异又狡黠,聂风远听她道:“就是因为刚才带你跑,衣服才会被划烂,你是不是应该赔偿?”
聂风远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她笑得更加灿烂,像是春日里大片大片杏花盛放,美丽而温暖,“你说,我刚才是不是救了你的命?”
聂风远又点了点头。
“那么,”她朝他伸出右手,“把钱袋拿出来答谢。”
聂风远摸了摸身上,小声道:“钱袋在马车上。”
她失望地哼一声,又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他腰上的玉佩也跑掉了,身上再无值钱东西,她便不再看他,“那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临走前我送你一句忠告,以后看到别人打起来,记得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免得成为炮灰。”
她转身离去,此处是荒郊野外,除了树木,就是野草,聂风远也辨不得自己身在何方,连忙追上她,她却嫌弃道:“别跟着我,大男人自己想办法回去。”
“姑娘,我是想说,我在布火城的泰记钱庄里有钱,可以赔你的衣服。”他并排跟她走在一起,“而且,我可能会遇到我的护卫,或者我大哥,他们身上肯定都带着钱,我一定会赔给你。”
她似乎有了兴趣,“你家很有钱吗?”
他一向都说实话,“还好,我爹是枭阳派的掌门。”
她非常惊讶地看着他,“枭阳派是大门派,你居然不会武功?”
她看着他的目光非常滑稽,似乎在说:就你这样还想骗我?
这世界以武为尊,大户人家常常还要花钱把人送到各门派当弟子学武,而他堂堂枭阳派的二公子,竟然不会武功,大概谁都会惊奇。
他说了实话,“我爹娘不让我习武。”
“不是亲生的吧。”她很小声地嘀咕,但还是被他听到了,自然不太高兴。她知道说错了嘴,脸上又堆上笑,拍了拍他的肩,“我瞎说的,你别在意。哦,我叫梁花逸,你叫什么?
她的手还在他肩上,他很想提醒她,但看她似乎不以为意,便决定算了,回答道:“聂风远。”
“我决定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布火城。”她在秋日的阳光下微笑,“那我们现在来谈一谈赔偿问题,哦,还有护送费……”
作者有话要说:美女救呆瓜,哎,男主逃不掉的
12、青丝
那时是深秋时节,天色黑得早。
两人之前是逃命,在山里疾速奔走不知多少里地,均已力乏,回去时自然走得慢,一个时辰后,暮色已经在背影处浓了起来,沉沉雾气缓缓舒卷弥漫,他们离布火城还不知有多少里路,正愁不知该去哪里过夜歇息,转过一个山头时,远远瞧见山树后有炊烟升起,朝着那个方向又走了一段路,见到山坳里有一个村庄。
那村庄三面环山,俱都险峻立陡,进出村子只有一条路,一道河流从村前流过,建有一座石板桥。二人进了村,寻了一处外墙干净整洁的人家,给了几钱银子借宿一晚。
聂风远已经乏到极点,在凳子上坐下便不想起来,而梁花逸的精神还不错,蹦蹦跳跳跑去帮主人赶鸡鸭进圏,似乎那不是农活,而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过了一会,她又跑进屋问他,“我进村子时看见村口有个果园,里面的橘子都熟了,我要去摘点,你去吗?”
聂风远走不动了,“我不去。”
她便一个人飘出门摘橘子去了,那抹绯红色的衣衫像天边的流霞般飘逸流转,飘飘乎从院门消失,他从没见过她好好走路,总是跑跑跳跳,大抵女子的规行矩步她是学不会的。
主人正在厨房忙碌夜晚的伙食,他本以为饭做好了她都不会回来,哪知没过多久,她又风风火火跑回来,面色惊惶,手中一个橘子都没有,他正想问她怎么了,她却一把抓起来,“快走,那伙要杀你的人进村子了。”
她拉起他就往外跑,刚出院门就远远瞧见那队人已经过了石板桥,正逮着一个农人打听什么。这村子只有一条路,出去势必会迎面遇上,不出去就是等死,花逸左右张望,抓起旁边晾衣杆上的农人衣服扔给他,把他头发弄乱,自己也胡乱套上一件土布外衫,交待几句,直接把聂风远推了出去。
那十来个提着刀的人气势汹汹往村里走,忽见一布衣农人慌乱窜出,硬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后面一蓬头婆娘挥着擀面杖追出来,口中大骂:“你这个杀千刀的,挣不到几个钱,还敢逛窑子……”
那声音虽然脆生生的,但却异常凶悍。
霸歌派一队人全当热闹看:河东狮吼,乡野村妇果真彪悍!
他们就这样从对方眼皮底下窜了出去,跑到村头见着某户人家院门处拴着一匹白马,花逸问都没问,直接把聂风远推上马,自己去解缰绳,缰绳刚解开,后面传来喧闹声,“就是他们,跑了,快追……”
那伙霸歌派的狂徒发现不对劲追了出来,她连忙跳上马,把坐在前面的他往下面一压,拉过缰绳朝着马屁股上猛抽一鞭。
马儿跑了出去,哒哒哒地上了石板桥,后面的人发出不甘心的叫骂声,她却在他耳边张扬地笑,“哈哈哈,来追我啊……”
马儿越跑越快,那伙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她还咯咯笑个不停,“一帮笨蛋。”她很得意,在他耳边高声问,“我是不是很聪明?”
她的笑声很清亮,穿过沉沉暮色,他想要换了是他,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他点了头,“梁姑娘,你真的很聪明。”
“那当然。”她更得意了,“夫妻打架,我们真的很像诶……哈哈……”
“梁姑娘,”她说他们像夫妻,他觉得这是不对的,正想提出来,又发现她两手在他身前拉着缰绳,似乎在抱着他一样,忽然间不好意思提了,只好硬生生转了别的话题,“梁姑娘,我们抢了农户的马,这样是不是不好?”
“等你找到你的护卫,记得回来还钱就行了。特殊情况,要有特殊做法。”她说得洒脱。
“哦。”
她在他身后紧挨着他,山路崎岖,马儿颠簸不停,她也越凑越近,他感觉到有两团柔软贴在他的后背,想起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他的脸又热了。
明明是深秋的夜晚,他却觉得像是六月骄阳炙烤。
于是他抓住马脖子上的鬃毛往前低了低身体,以图远离她的身体,可是马儿奔跑颠簸,她又凑了上来,那柔软在他背后摩擦,他脑中已经不断浮现出她胸前的高耸,挥都挥不去。
他觉得这样不好,终于提了出来:“梁姑娘。”
“干嘛?”
“我可以坐后面吗?”他找了个理由,“我比你高,这样坐着难受。”
“也是,我也觉得不舒服。”
她勒住缰绳下了马,让他往后面挪挪,跳到了前面,动作如燕雀般轻捷。两旁树木稀疏,马蹄声在林中奏出音乐般的轻快节奏,聂风远双手紧紧抓着两侧的马鞍,但是过了一会,他懊悔了——坐在她后面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本不想紧挨着她,但马鞍就这么大,他的髋部挪不开,大腿挨着她的腿。更要命的是,他腿间的东西直接抵着她的臀,随着马儿的奔跑摇晃,那东西就一直在她臀上蹭,不多会,他发现,自己硬了。
而他的脑中又出现她挺翘的臀部,还有之前抵着他的那两团柔软,他真想摸一下……他连忙甩头,为自己邪恶的念头感到羞耻,想把那些念头驱散开,但夜风撩起她的头发吹到他脸上,缠缠绕绕,就像有人在温柔地抚摸他,他觉得身体越来越热。
马儿还在奔跑,腹下的东西还在她臀上蹭,每一下既舒服又让他觉得痛苦,那东西也越来越大,涨得他难受,他觉得自己应该远离她,但心里却在不断叫嚣再近点,再靠得近一点。
他到底是个谦和的君子,咬了咬牙,扭动着尽量往后坐,花逸发话了,“你乱动什么?好好抓稳,夜路难走,摔下马成了瘸子或者瘫痪了我可不负责。”
她一说话他就不敢动了,既怕邪恶的念头被她窥破,又怕摔下马真成瘸子。
又忍了一会,他试探着提起,“梁,梁姑娘,我可不可以换回来?”
“换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坐前面。”
她就吼他,“你怎么这么难伺候?一会要坐后面,一会又要坐前面,我们现在是在逃难,你当是在郊游吗?”
他就不敢说话了。
“我坐后面不好拉缰绳。”这句话算是解释,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喂,你是不是怕在后面会摔下去?”
他不好再让她停下来换,声音低低的,“没有,就这样,挺好。”
她还回头安慰他,“你抓紧点就行了,我走得又不快,不会摔下去的。”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那些扫在他脸上的青丝一样温柔缠绵,那夜是十三,月亮虽未圆满,但冰清玉润,温柔地倾倒出清水一样的光辉,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看到她的脸,白玉一般光洁,挺起的鼻梁划出优美的弧线。
他更愧疚了,她一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肯定不会再跟他说话。
可是那念头却不会因为愧疚而退散,它却像咳嗽一样,越忍耐,越滋长,他又不敢再乱动,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腿间,肿胀的感觉让他难受至极,他情不自禁朝她靠得更近,嗅到她颈侧的淡淡清香,只觉得又欢喜又难受。
他就这样忍了许久,直到路过一座破庙时她停下来,“他们应该追不上来,晚上看不清路,我们在此歇息一晚。”
那庙说是庙,其实就是一间土屋盖了瓦片,立了两尊菩萨,好在庙后面堆着一些干草,她抱了一捆进来,本想拣点树枝进来点个火堆,又怕太招摇引人注意,最终只是把干草铺在地上,躺了上去。
他出生大派,没睡过干草这样的东西,但身体已经困乏到极点,很容易就睡了过去,直至天色微明时被冻醒,看到另一边的梁花逸早已经醒了,靠着柱子坐着,但双眼仍是惺忪困顿模样。
“睡着真难受,而且睡着了好冷。”她看着他道,“聂风远,我是因为你才露宿破庙,女孩子没睡好很容易长皱纹,你要对此作出赔偿。”
他哦了一声。
她道:“所以你要多给我一百两银子,以弥补我的损失。”
他点头同意,她又高兴了,跳起来去看哪里有水源,洗了脸又牵着马去饮水。
昨天夜里的路果然走绕了,两人骑着马在山野中又多走了一些路程,好在山中的野果熟了,花逸摘了几个果子,两人才不至于饿得无力。
快到中午时,马儿跑过一片林子,林中鸟声啾啾,本无异样,忽然听到一阵异响,前方一道绳子出现在马匹前方,直接把马儿绊倒。
有人发出笑声,“哈哈,大哥,是一男一女。”
林子里跳出来几个人,“打劫,给我老实点。”
花逸被摔得满身是灰,膝盖生痛,连忙爬起来,正准备去扶聂风远,一个络腮大胡劫匪已经跑了过来挡在她面前,“哈哈,是个漂亮姑娘,不如跟了爷吃香的,喝辣的。”
他说着一把手就准备来抓花逸,花逸连忙退后,“你看你穿得那么破,还吃香的喝辣的!呸!”
她见聂风远已经爬起来,连忙跳过去拉起他的手就跑,没跑几步就被人拦住,一把大刀迎面劈来,花逸把聂风远往旁边一推,自己侧身闪开,见地上有一根木棍,捡起来就朝那人腿上打去,还不忘朝聂风远喊:“你快跑!别连累我!”
聂风远连忙跑开,旁边有贼人去劫他,花逸奔过去,用木棍跟他打,那刀狂劈而下,直接把木棍削掉一半,花逸的手都被震疼,周围几个人倒是看出来她会点功夫,全都朝她围过来。
花逸没和人实战过,对明晃晃的刀剑畏惧得很,手中木棍不够长,她根本就不敢和人再打,左闪右躲,毫无还击之力,狼狈至极。
聂风远本以为花逸武功不错,哪知她完全不会应敌,急得朝她大喊,“外放真气啊!他们功夫都不怎么样,对着他们外放真气。”
“啊?”花逸还在逃窜,“怎么放?”
聂风远没料到她连这个都不会,跟她说最简单的,“集全身真气在膻中、神厥穴,然后全部逼到手腕大陵穴,最后中指中冲穴,对着他们外放真气!”
穴位花逸倒是仔细学过,她平时练跑步自然会聚敛真气,照聂风远所说的做,只觉一股气劲在体内奔涌,然后逼到手腕大陵穴,手臂聚集着一股气流,疾速在寻找出口,自然地聚到中指之上,花逸轻轻一弹中指,见一小股气流从她手指流出,直接弹到对面的劫匪身上。
那劫匪似乎受到强烈冲击,扑地摔倒在地。
花逸叫起来,“哎呀呀,原来真气真的可以外放哦!”
她还在兴奋中,剩下的几个贼人又朝她打杀过来,她继续照做,觉得自己的手指跟小型气枪一样,看着贼人不断倒下,她更激动,“嗷嗷嗷,我练成六脉神剑了!”
她的六脉神剑只能对人造成不大的冲击,完全不能造成伤害,那些倒下的匪徒又快速爬起来,花逸又继续用真气击倒他们,聂风远大叫:“快跑,真气用多了就不好使了!”
他这一喊,匪徒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他身上,一瘦高匪徒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提着刀就来砍他,花逸惊叫一声,朝他跑来。
他逃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朝他劈过来,几乎是一瞬间,那抹绯红色的身影飘到了他的身旁,直接把他抱在怀里往地面扑倒。
他在她的怀中,瞥到那明晃晃的刀光离她头顶越来越近,碰到发簪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青丝飘了起来,他睁大了眼,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还好被削掉的只有她的头发,没有红色的鲜血溅出。
她抱着他一滚,然后快速跳起来,对着那人的裆部狠狠一踢,随即拉着他,在山间狂奔。
他看到她发髻全部散了,发丝朝后面飞起,左边的头发只剩了一半,参差不齐。
他们又跑了很远,停下来时他只觉得喉头哽咽,他看着她左边短到肩头的头发,心头一阵酸楚,“我们素昧平生,你干嘛这么不要命来救我?差一点……差一点……”
他想象不出那刀锋再往下一点,会是怎样的结局。
她吐了吐舌头,“是哦,早知道就不救你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她还是救了他,他伸手去摸那短短的头发,昨夜里那些拂在他脸上的青丝,如今,全被一刀削掉了。
她也去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左短右长,很有型诶!”
她还在笑,笑得很俏皮,但他心里却越发难过,那些长长短短的头发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头,他低声道:“你以后被人笑话怎么办?”
“梳个发髻就行了。”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从怀中摸出一把小梳子准备把头发盘起,可又苦恼起来,“没簪子了。”
他问她要了小刀,在旁边削了一截树枝,坐在石头上给她慢慢削簪子。她凑过来看,还夸他手巧,他却什么都没说,十分安静,直到她用手肘捅他,“你不会武功,但怎么知道真气怎么用。”
“我家有不少武功秘籍,我虽然不练,但无聊的时候把它们都看了,有时候我也会看别人练武。”他抬起脸看她,“梁姑娘,你跑得很快,不过步伐还可以改一下,会更快。”
“是吗?”她兴奋起来,“那你跟我说怎么改。”
他就一边削木簪,一边跟她说,她又问他武功招式,他也全都跟她讲,直到她满脸诧异地盯着他,“你知道这么多,还知道各大门派的武功怎么克,但你居然不练?”
“我体内没真气,知道招式也没有用。大哥有时候会问我这些,我就多看一些,偶尔研究一下。”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我明白了,其实你就是一个翻版的王语嫣,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会。”
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淡淡笑笑。
“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想的,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她惋惜地叹气,“要是有人传真气给你就好了。”
他不在意有没有武功,只把削好的簪子递给她。
不过她显然也不擅于梳发髻,对着那短短的头发颇有些无奈,弄了半天她就烦了,把小梳子扔给他,“你帮我梳。”
他没梳过女子发髻,却没有拒绝,秋日的阳光从头顶打下,那些柔软黑亮的头发从他指缝中穿过,丝丝缕缕,他忽然觉得像有什么东西缠绕在心里,温热的血液从心头一直流到指间,昨日翻飞的银杏叶,今日飞扬的青丝,似乎全都融入血液之中。
最后那把小梳子留在她头上才把头发固定住,左边垂下少量头发,她捋了几下,用刀把右边的几缕头发也削短,自然地垂下,她在小溪的倒映中看她的发型,似乎很满意,跳起来问他:“好看吗?”
“很好看。”他觉得是真的好看,俏皮又灵动,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脸,他又莫名地觉得燥热,只能低下头,“等进了布火城,买点头花步摇戴上,会更好看。”
“那这个钱要算在你账上。”
他点了头,“我给你买最好看的。”
她更高兴了,在小溪边蹦蹦跳跳,他坐在大石上看着她在阳光下的容颜,看她如新月般弯起的眉眼,痴痴顽顽,仿佛看到春日的桃花漫天席地开放。
那时他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些青丝缠绕住,年华错落,却再也挣脱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一天,不更,看在这章这么肥的份上,请见谅。
13、又逃
他们在那天下午顺利回到布火城,再没有遇到其他事。梁花逸是记得这些事的,她对此事描述一下:话说当年我被鸿华山庄那帮人赶出来时那个惨哦,两袖清风,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那帮人太没良心了,我娘去世后(此处省略对鸿华山庄的抱怨一百字)……我就想去大城市发展,然后就到了布火城,把身上唯一值钱的镯子给当了,原本以为当来的银子能成为我发家的本钱,哪知我刚出当铺没走多远,就被贼人把钱给摸了,进了馆子吃饭没钱付,差点以身抵债(此处省略对那个偷钱小贼的诅咒一百字)……
那时候我真的很惨,被赶出家门,前路茫茫,走投无路之下抢了富二代的钱袋,反正他是富二代嘛,就算我不抢他的钱,他的钱也多是用在花街柳巷,染上什么病就不好了,况且他那么多钱,分一点给我就当做善事了(此处省略自欺欺人的话语一百字)……头一回做贼就是手生,没来得及销赃,第二天花赃款时正好被他遇到,实在是让大家见笑了,不过他那个人很呆,被我骗了过去,我就觉得他这个人实在呆得有点可爱,所以再遇到他时顺便拉了他一把,尽职尽责地把他送了回去,后来他又给我不少银票,富二代就是富二代,花钱也不心疼,随便拿点钱出来就够我吃几年。
哼,鸿华山庄的那帮人,还真以为我离开他们会被饿死,我现在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看人脸色……
看,不是花逸不记得,而是侧重点不一样。
往事不可追,追了也没意思,滕风远也不再提,当下的事是先去修谷,该治病治病,该解蛊就解蛊,他把花逸带回客栈,吩咐她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两日后的傍晚,车队在余汤城落宿,余汤城是一座大城,夜市极为热闹,盏盏灯笼挂碧楼,王孙公子穿着精良,影戏乐棚行歌满路,宝马雕车人来人往,花逸素来是个喜欢玩的人,她有段时间没逛过夜市,内心便蠢蠢欲动,晚饭时间见滕风远似乎还算高兴,她壮着胆子走过去,怕被他拒绝,还不忘拉着燕菡当借口,“我们要去买点女人的东西,一会就回来。”
她在那里反复强调女人的东西,眼巴巴地望着他,滕风远见时间尚早,估摸着她回房也睡不着,便允了,限她半个时辰内回来。
花逸笑着说了几声“尊主大好”的赞美之词,没急着出门,反倒向他伸出一只手。
滕风远满面莫名。
花逸抖了抖手掌,提醒道:“尊主,出去买东西,得有银子。”
滕风远本是叫了两个随行女仆跟着,自然有人替她付钱,却见她正俏皮地望着他,摊开的掌心纹路清晰,根根手指如削葱,此情此景他觉得熟悉,想起以前她也这样摊着手跟他要过钱,他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递了一个钱袋过去。
花逸掂了掂份量,眉开眼笑地拉着燕菡出门去,两个女人都颇为兴奋,花逸还有心跟后面的两个武仆打趣,见对方板着脸不理不睬,便不再多话。
街边摆夜摊的人不少,花逸买了一只糖人拿在手中玩,她和燕菡正准备去前面的银楼看看,不妨从旁边的酒楼里冲出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玄色锦衣,酒气冲天,走路都有些不稳,直接撞到了燕菡身上。他没道歉,反倒搂了燕菡的腰,“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好生俊俏?”
说着伸手就来摸燕菡的脸,燕菡尖声叫了起来,“放开,你这个流氓……”
那两个女仆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抓住男人的手,直接把人掀了,男人没被摔倒地上,而是被后面的仆从接住,待他爬起来,骂道:“哪里来的泼妇?好生无礼。”
他本是这余汤城一霸,拳脚功夫虽平平,但仗着有钱养了一帮门客,手一挥,指着那两个女仆,“敢打小爷,来人,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十几个男人蜂拥而上,为首有两个青衣男子,功夫倒是不差,不顾廉耻以多欺少打了起来,顿时场面混乱。不多会,周围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有人跑去报官,有人在旁助阵,后方酒楼老板出来了,跟着叫唤,“莫打了,叫人怎么做生意哦……”
他还没叫完,一个喽啰从混乱中被扔了出来,直接砸在了他身上,好不惨烈。
身为没有武功的炮灰,花逸极有自觉,一见大家撸袖子开架,就远远站到了外面,生怕被殃及。眼见那两个女仆落了下风,她没那本事帮忙,寻思着应该回去叫滕风远来助阵,连忙朝客栈方向跑去。
跑出人群百步远,忽然一拍大腿,脑子秀逗了吧,干嘛还去找滕风远啊?
没人看住她,她身上还有不少银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此念一起,花逸随即向旁边的小巷窜去,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解蛊毒的事与其靠滕风远,还不如靠自己,花逸跑得贼快,半刻钟已经跑到城西,见着街边有一家尚在营业的裁缝铺,连忙进去买了一套男装换上,将头发打散,梳了个男子发髻,出铺子时,已经变成一位翩翩佳公子,还不忘在路边买把纸扇装风雅。
你以为花逸要赶紧跑路,错了,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现在才不跑。
她摇着纸扇直接去了余汤城最繁华的花街柳巷,寻了座气派的妓馆,大摇大摆往里面走。老鸨迎了上来,嗲着嗓子叫唤,“哎哟,这位公子好生俊俏。”
老鸨凑到身前,眸色微变,凭她风尘里打滚的火眼金睛,哪里看不出这是个女人?不过,这年头,有钱就是爷,管你是男人还女人,见花逸递了一大锭银子过来,她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这位公子,我是了解你的,给你叫两个清雅秀丽的姑娘,如何?”
花逸点头,“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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