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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鸳鸯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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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及一般奸臣,庸碌之辈,无一长技,只会阿谀逢迎,欺压百姓,却是尸位素餐,高官厚禄;像那戚继光及一般忠良,满腹经纶,为国为民,只因不善逢迎,却要遭受陷害,以至前抗倭寇,后防奸佞,两线作战。能、庸颠倒,所得其反如斯!

文秉才一怒之下,按碎了一块屋瓦,向大厅内悬挂的夜明珠抛去,口中念道:“我叫你旷前绝后!”点点黑影如飞蝗扑来,徐公公与美妇、舅爷,吓得屁滚尿流,无处容身。

八名锦衣卫陡听破空之声,情知有异,齐身跃起,去接瓦片,有人行动迟了一点,“啪啪”声响,有两颗夜明珠击落于地,碎成细粒。

八名锦衣卫身法极快,“一鹤冲天”,飞上对面屋顶,刀光剑影,齐向文秉才斫去,喝道:“大胆贼子,竟敢来锦衣卫指挥府行凶!”

此时徐公公浑身战栗,如同筛糠,不知所措。还是乌南国老于江湖,当即迭宾为主,嚷道:“留下一半人护住厅堂,谨防贼人调虎离山之计!”

八名锦衣卫听得此言,有四人跳回厅堂,仗刀剑护卫。乌南国可算了得,几个起落,将悬挂的夜明珠,尽数收入囊中。

徐府内一时灯火俱明,“不要让刺客逃了!”“不要让刺客逃了!”呐喊之声,震耳欲聋。

文秉才长剑已与四名锦衣卫接了两招,突然想道:我怎的这般糊涂?图一时之痛快,却几乎误了戚将军的大事!三十六计走为上,不走更待何时?于是长剑划一道光孤,分刺眼前二人,趁二人闪避之隙,文秉才已然提气纵起,跳出圈外,三起三落,前跃十数丈,身法迅捷,不愧武当门人。

忽听脑后“嗖嗖”暗器之声,文秉才一矮身形,抓起一叠屋瓦,向后抛去,“哎呀”两声,显是有两人被瓦片击中。

在院中巡逻的锦衣卫,纷纷纵上房屋,拦住文秉才的去路。文秉才又是两叠瓦片,向前抛去,有三人给击中面部,鲜血直淋。众卫士为之一愣,文秉才已欺至当前,挥剑连斫,有两人中剑滚下屋面。文秉才心道:这些锦衣卫不过是滥竽充数的泛泛之辈!

就在这稍一挡搁之际,后面的四名锦衣卫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业已赶到,刀剑齐抵文秉才的后心。文秉才斜向纵去,落在旁边一厢房之上,身形再起,跃上前在的正屋,侧身甩手,一叠瓦片向后飞去。后面那四名锦衣卫已有两人吃过这瓦片的亏,是以注意提防,倒也未被击中,但行动稍慢,文秉才又跃出数丈,回手又是一叠瓦片。

文秉才时起时落,以瓦片开路,前抛后掷,但见瓦片飞舞,破空之声不绝,宛如天女散花,煞是好看。

投身锦衣卫者,武林败类居多,本来无甚高手,何况四名高手已撤至厅堂防护?文秉才左突右荡,灵动之极,抓起瓦片一叠叠抛出,顷刻间摆脱了前阻后追之敌,施展绝好轻功,逃得无影无踪了。

且说岳平自廖展雄、胡宜秋走后在家养伤,但却成天价闷闷不乐,烦躁异常,寻思:我何日才能去见师父?后来伤势好了些,急欲动身,其父岳山只是不依。

岳平无奈,只得按下性子,好在伤势好转,便拿出长剑,演练起来。他决意去福建杀敌,报效国家,是以练起剑来,起早带晚,格外用心。他禀性聪明,又兼勤奋,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七十二式九华剑倒也给他练熟了。

岳平天天与父亲纠缠,岳山给他缠得不耐烦,又见他伤势已无大碍,于是收拾行囊,打发他上路。岳平狂呼雀跃,好不快活,但要离别朝夕相处的父亲,又依依不舍,流下许多眼泪。岳山也不舍他去,但儿子要杀敌建功,做父亲的总不能误了他,故此强忍泪水,送岳平至官道,叮咛再三,方始缓缓转回。

一日午牌时分,岳平行至南直隶与浙江交界的千秋关。这千秋关是天目山的一个山口,在两山夹谷中,有一条小街,因已入寒冬,行人稀少,北风呼啸,小街上显得冷清萧条

岳平初次离家出门,一个半大的孩子,背着重重的行囊,行走于他乡异壤,见此萧索景象,神情上不免带三分凄冷。但他时时告戒自己:我此番去杀倭寇,像师父那样去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难道还能小孩家子气么?

岳平踏在千秋关小街的青石路上,此时腹中饥饿,左右顾盼,欲寻一家饭店充饥。抬头看见一个酒幌子,迎风招展,于是跨进这家店去,嚷道:“店家,快拿吃的来!”将行囊放在桌上,找一个凳子坐下。

店家走过来,擦了擦桌子,问道:“这位小哥,吃些什么?可用酒么?”

岳平道:“不用酒,只要能填肚子,什么都行,越快越好。”

店家道:“现成的肉包子,拿几只来可好?”

岳平道:“很好,很好。快拿,快拿!”

店家转身拿来八只肉包子,岳平两口一个,囫囵吞下。待吃到第三只肉包子时,岳平叫道:“店家,这肉酸滋滋的,怎么有脚丫子味?”

此时有一个年轻人正跨进店来,店家忙道:“莫嚷,莫嚷,或许是猪蹄肉没洗干净。小哥,我给你换几只来。”端起盛包子的盘儿,向后厨走去,一面对刚进来的那年轻人道:“客官,稍坐片刻,马上就来。”

店家换了包子转来,放在岳平桌上,说声:“小哥请用”,便走向那年轻人,道:“客官,需用些什么?”

那年轻人道:“半斤卤牛肉,半斤卤猪耳,一斤绍兴老酒。”

店家道:“好罗,就来!”又到后面厨房去了。

在店家拿来酒菜招呼那年轻人之时,岳平的八只包子已然吃得精光,说道:“店家,拿一壶茶来。”

店家忙道:“就来,就来。”转身去了。

老大一会儿,茶还没送来,岳平用眼瞟那年轻人,菜只动了少许,便伏于桌上,心道:这位老兄太也不胜酒力,一斤绍兴老酒喝下去,竟会醉了。

岳平正在出神,店家送来了茶,给他满上一杯,道:“水刚刚开,叫小哥久等了,多有得罪。这是上等的毛峰,‘二旗一枪’味道香极了,小哥请用。”

岳平一口气吃了八只肉包子,着实渴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口道:“确是好茶。”店家又满了一杯,又一饮而尽。俄顷,岳平但觉天地旋转,头晕目眩,把握不定,一头栽倒。

店家拍手笑道:“倒也,倒也。都着了,都着了。”一面背起岳平,一面提起他那硕大的行囊,口里嘟囔着:“里头怕有不少财物呢。”向后院走去。

须臾,店家又走进店堂,去背那个年轻人,只听得“哎呀”一声,店家瘫软于地,原来被那年轻人点了穴道。

那年轻人快步走向后院,见柴房内有一个大汉,满身油垢,正在打开岳平的行囊。行囊内只有几件换洗衣服,一些零碎银子及一口袋板栗。

那大汉骂道:“原来是只土鳖子!”手持一把杀猪尖刀,走向躺在地上的岳平,自语道:“放了你的血,好做包子。”说话间尖刀向岳平喉头刺去。只听得“哎哟!当啷!”大汉腕上已中了一枝铁镖。

那年轻人跟着纵进柴房,一剑刺入大汉的胸膛,身法矫捷之极。他随即去厨房舀了一碗清水,掏出解药,给岳平灌下。不大会儿,岳平转醒过来。

岳平立起身,呆了呆,才知就里,忙施礼道:“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那年轻人道:“稍等片刻,我就来。”一瞬间将店家提进柴房,也是一剑,结果性命。

岳平抱拳道:“未请教这位大哥尊姓大名?”

那年轻人道:“在下文秉才。不知小兄弟上下称呼,因何到此?”

岳平道:“小弟岳平,家住南直隶安庆府桐城县,前往福建戚继光大营,去找我恩师廖展雄,途经此地。”

文秉才喜道:“原来是廖大侠的高足,幸会,幸会!”

岳平惊喜道:“怎么文大哥认识我师父?”

文秉才笑道:“岂止认识?在江西他还救过我的命呢。”遂将仙槎小店之事说了。

岳平也笑道:“我师父救了文大哥,此刻文大哥又救了我,真是再巧不过。”又道:“小弟见文大哥先我伏于桌上,怎么反倒来救我?”

文秉才道:“我一进店门,听岳兄弟说肉包子有脚丫子味,就猜想那是人肉包子,知道这是黑店,是以事先服了解药,佯装着了道,看他如何处置,果然料中了。”

岳平道:“小弟初次出门,哪知世事如此险恶,着实令人胆寒!不知文大哥刻下前往何处?”

文秉才道:“回福建大营去。”

岳平道:“好极了!小弟随文大哥一路,便放心了。”

文、岳二人年纪相差不多,兼是志同道合,此番搭伴而走,比之先前各自踽踽独行,增添了许多乐趣与欢笑。

眼见得走出天目山区,将要踏上杭嘉湖平原,忽然前方出现一个小山岭,挡往了去路,文、岳二人只好沿山脚绕行。行至山脚下,突地唿哨声响,从山上冲下一伙人来,为首的却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第七章 侠闹徐府(下)

文、岳二人展目望去,但见一女子着粉红色紧身小袄,年可十八九,一女子着湖蓝色紧身小袄,年十六七,俱是梨脸桃腮,黛眉杏眼,手握短剑,亭亭玉立,秀丽中带有英爽,风姿楚楚。

只听那红袄女子吆喝道:“呔!二位当真不懂规矩么?从这双姑岭下经过,丢下你们的买路钱财!”一对水灵灵的眸子,盯住岳平的行囊。

岳平心道:里面是一口袋板栗,孝敬我师父的,你怎的错认是钱财?

文秉才看了看二女子,有十分可人之处,暗自寻思:两个妙龄绝色女子,何以在此落草为寇?则抱拳道:“二位寨主,在下二人有公务在身,途经宝地,只因行时匆忙,没带许多银两,还望寨主开恩,借一条道吧。”

红袄女子道:“你这肥羊,说得倒也轻巧,把你们的行囊包袱留下,本姑娘便借道与你。”

文秉才道:“在下要是不情愿呢?”

红袄女子道:“休想过得此岭!”

文秉才不再多话,亮出长剑,左手捏住剑诀,右手剑微微一抖,一招“仙人指路”,当胸刺去,呼道:“看剑!”红袄女子腰肢款动,“腾蛟起凤”,拆招进招,短剑斫来。文秉才剑招未老,从短剑下滑出,一招“苍龙摆尾”,向她的右臂平推,出手迅捷,如同电光石火。

红袄女子心头一怔,疾回剑自护,左跨一步,剑走偏锋,甩手一剑,向对方胁下点去,身法轻灵之极。文秉才叫声:“好剑法!”长剑横递,剑锋已搭上短剑,一翻手腕,硬是将短剑压下,左手骈指如戟,去点那女子腰际。红袄女子叫道:“好身手!”斜飘三尺,急忙避过。

文秉才心道:若打发不了这妮子,今天怎能过得此岭?展开武当派的滚珠剑法,剑光闪动,呼呼生风,风中夹着滚珠碰击之声,如掣电惊雷,龙吟虎啸,将红袄女子罩在一片剑光珠声之中。

红袄女子轻灵小巧,身法奇快,短剑挥舞柔中带刚,门户封得严严的,守中有攻,时不时还上一招两式。文秉才一柄长剑舞起,变幻无定,神鬼莫测,强攻兼守,忽走中路,(奇*书*网。整*理*提*供)忽走偏锋,点斫刺撩,威势逼人,一招紧似一招,三十招后,已占上风。

红袄女子终是气力不济,在文秉才辛辣凌厉的攻势下,已然香汗沁沁,芳喘吁吁。

在一旁观战的蓝袄女子,情知不妙,喊道:“三姐休慌,五妹来也。”挥剑急上,与那红袄女子双战文秉才。两柄短剑对一柄长剑,红蓝相间,围绕文秉才游动,即便如此,也只是堪堪打个平手。

岳平见状,岂能袖手旁观?长剑一挽,欺身直上,嚷道:“休得以多凌少!”向蓝袄女子点去。蓝袄女子身形陡转,回手一剑“玉女穿梭”,直刺岳平咽喉梗嗓。岳平一矮身,短剑走空,长剑向上一撩,一招“后羿射日”,点向她前胸。蓝袄女子剑招使老,已是抽不回来,只得脚尖点地,向右纵出;此招虽是让过了,剑锋却贴身而过,不禁惊叫道:“好险!”

蓝袄女子身轻如燕,腾空跃起,一招“落日晚霞”,剑披岳平左肩。岳平口叫:“利害!”脚下毫不迟缓,一个盘龙绕步,欺至那女子左侧,剑舞长虹,向其背心斫去。蓝袄女子好身法,身形半旋,剑举过顶,一个“横架金梁”,“呛啷”声响,火花四溅。岳平这九华剑法,虽只学了五天,功夫尚浅,但与蓝袄女子相斗,却能略占先机,足见九华剑法之奥妙。

那红袄女子与文秉才又过了一二十招,眼看已是不支,疲惫急喘,但见她面如雨后桃花,芳露欲滴,目似霜前秋水,烟雾笼罩,端的是弱柳迎风,弯弯将折,短剑缓舞,险象环生。

忽然,她腾地纵出圈外,剑交左手,娇声道:“喂,你是武当门人么?”

文秉才亦住剑道:“不错。你的衡山剑使得还算可以。”

红袄女子道:“我送你一件东西看看,不知你认识不认识?”一扬手,一方罗帕飘然而至。

文秉才怕是暗器,不敢用手去接,挥剑一格,奇香异常,沁人肺腑,但觉头晕目眩,物景纵横,叫声:“惭愧!”,跌倒在地。

岳平与那蓝袄女子正在酣斗之际,忽见文秉才跌地,心头一怔,剑式走缓,那蓝袄女子盈盈笑道:“这位小哥,你也吃我一帕。”一方罗帕飘至面门,岳平叫道:“不好!”也学了他文大哥模样。

等到文、岳二人醒来之时,已被绑在大厅的木柱上。二人睁眼观看,只见上方锦垫交椅上,端坐着红、蓝两个女子,秋波清澈,笑容可人。

那红袄女子柔声问道:“敢问二位壮士高姓大名?”

文秉才怒道:“要杀便杀,何必费话!”

红袄女子笑中带嗔道:“哟,看你被人捆了,还逞英雄?本姑娘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岳平心道:她们与我们无冤无仇,只不过要劫钱财,把行囊包袱留下也就罢了,总不至于伤害性命;若是弄恼了她,当真送了性命,却也不够合算。于是说道:“他叫文秉才,我叫岳平。”

红袄女子瞟了岳平一眼,道:“还是这位小壮士知趣。”又转向文秉才道:“你不是说‘有公务在身,途经宝地’么?你死了谁给你去办那未了的公务?”

文秉才心念一怔,寻思:对呀,谁给我去办那未了的公务?唉,得低头处且低头。举目看那女子一眼,道:“未请教二位姑娘贵姓芳名?”

红袄女子嫣然笑道:“你瞧瞧,还未请教二位姑娘的贵姓芳名,就去做刀下之鬼,岂不冤煞人哉?”继而娇声道:“我叫何三姑,她是我妹妹何五姑。”说话时脸微微一红。

文秉才正色道:“你们衡山派也是九大门派之一,何以专做为非作歹之事?”

何三姑微嗔道:“文壮士,说我衡山派,‘专做为非作歹之事’,有何凭据?”

文秉才道:“衡山派弟子有许多投身于南京锦衣卫,勾结倭寇,残害忠良,难道不是为非作歹么?现下二位姑娘,正当妙龄,不在闺中绣花绘画,却在这双姑岭上占山为王,拦劫商旅,难道不是为非作歹么?”

何三姑面容惨淡,戚然涕下,凝思良久,徐徐说道:“文壮士虽英雄了得,但却不能尽知世间之事,待我说与你听。我家原住浙江杭州,父亲是衡山派掌门人的师侄,以开生药铺为生,前年,南京锦衣卫指挥徐公公听说我姐妹年轻貌美,欲娶之为妾。你想与人做妾,父亲怎能愿意?况且是与太监做妾,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以父亲一口回绝,并命我姐妹外出逃避。

“徐公公权倾江南,说出话来,谁敢不依?竟碰了我父亲这个硬钉子,他焉能善罢甘休?于是捏造罪名,说父亲私通倭寇,差锦衣卫虎狼之众,将我一家捕去,俱惨死狱中。最可恨的,领头捕我父亲之人,却是他的师弟锦衣卫桩头李尘。李尘的武功在我父亲之下,父亲所以被捕,是中了那贼子的奸计。

“我姐妹若去南京报仇,自忖人单势孤,只能是送羊入虎口;报仇无门,生计无着,便来此处占山立寨,拦路抢劫。此山本来无名,我姐妹来后,始被人称之为双姑岭。我姐妹占据双姑岭,聚集了一些穷途末路之人,专劫贪官污吏,奸巧商贾,从不扰及百姓,何由言‘为非作歹’?”

文秉才听了她的叙述,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俱是身怀大仇未报,不自禁生怜惜之心,但觉她言语中似有不近情理之处,遂道:“何三姑娘家门遭遇不幸,所言挚诚,不由得人不信,然则在下尚有二事不明,还望赐教。”

何三姑道:“文壮士但说无妨。”

文秉才道:“其一,何三姑娘适才说,为避徐阉,外逃避祸。二位姑娘在此南直隶、浙江要道上占山立寨,自是声名远播,锦衣卫虎狼之众再至,未审二位姑娘如何应付?”

何三姑道:“我姐妹不能去南京报仇,缘因南京是一个大都市,驻有重兵,锦衣卫指挥府自是高手如云,行刺是极难之事。而在此占山立寨,可进可退,若锦衣卫一般卫士前来,我们有三百喽罗,若调遣大队官兵前来,我们可一走了之;我在南北要道上派有探子,可随时报告情况。其实我姐妹则盼望李尘那贼子带人攻山,这样便大仇可报;只有这样,报仇才有一线希望,即使我姐妹身遭残害,也是再所不惜的。文壮士,其二呢?”

文秉才道:“二位姑娘的计虑,实在令人钦佩。至于其二,何三姑娘适才说,专劫贪官污吏,奸巧商贾,在下与岳兄弟既非贪官污吏,又非奸巧商贾,何以却要拦劫?”

何三姑道:“我姐妹在此占山立寨已近两年,远近的贪官污吏、奸巧商贾实有所顾忌。他们知我姐妹不扰百姓,往往乔装潜行,故此不能不防。”

岳平叫嚷道:“何三姑娘,我们的行囊包袱料你也看了,不过是一袋板栗及少许零碎物事,此时仍将我兄弟捆绑于厅柱之上,受这绳索之苦,姑娘却端坐锦垫交椅,侃侃而谈,时悲时乐,是何道理?”

何五姑笑道:“你急什么?我姐姐还有话没问完呢。”岳平注视着何五姑的面孔,但觉与她姐姐一般模样,只是略带一些稚气,更显得娇嫩可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何三姑道:“适才文壮士说‘有公务在身,途经宝地’,不知有何公务,前往何处,能否见告?”

文秉才略一凝思,料想她二人决非歹徒,遂道:“我二人有要事去福建禀告戚继光将军,二位姑娘却将我们羁縻于此,岂不误事!”

何五姑道:“此刻就更不能放二位走了。”

文秉才惊诧道:“为什么!难道欲加害我等么?”

何三姑郑重道:“文壮士不必多虑,只是要二位答应一件事。”

文秉才道:“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何三姑眨了眨杏眼,水灵灵的眸子转了两转,娇声道:“你们先答应了,我才说呢。”

文秉才道:“谁上你的圈套?我们要是先答应了,却办不到,还不是白搭!”

何三姑笑道:“包管你们办得到。”

文秉才随口道:“那就答应你好了。”

何三姑顿时粉脸飞红,春挂眉梢,低语柔声道:“二位如无妻室,我姐妹欲招二位为婿。”

突如其来,文秉才头脑为之一懵,问道:“你待怎讲?”

何三姑道:“我姐妹欲招二位为婿。你已答应了,怎的反悔?”

岳平在一旁嚷道:“文大哥答应了,我可没有答应呀!”

何五姑急道:“小冤家,我姐姐说是‘要你们答应一件事’,并不是说‘要你答应一件事’呀,难道‘你们’不包括你?文大哥答应之时,你无有异议,此时还有什么好说的?”

岳平如斗败的鹌鹑,喃喃道:“说的是呀,此时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又道:“不过刻下不能成亲,我师父二十四岁还没成亲,我才十七岁,怎的就成亲?”

何五姑含笑道:“看你这愣小子,谁说刻下跟你成亲?只是要把亲事定下来。”

岳平道:“那就好。”

文秉才道:“我们既然答应了,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三姑道:“啥事体呀?”

文秉才道:“你们须遣散喽罗,随我兄弟去杀倭寇。”

何三姑道:“嫁夫随夫,那是自然。我以为多大的事,吓我一跳。”

岳平道:“且慢!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五姑佯嗔道:“就你烦,你们答应我们一件事,我姐姐也答应了你们一件事,你们怎的一件事要换两件事?”

岳平笑道:“文大哥答应你姐姐一件事,你姐姐也答应他一件事,是一件对一件。我答应你一件事,你也该答应我一件事呀。”

何五姑小嘴一噘,道:“那你说吧。”

岳平装腔作势道:“小娘子,你既然招我为婿,怎的仍把夫婿捆在这里,还不快快松绑!”何氏姐妹扑嗤一笑,忙下来给二人松绑。

何五姑走至岳平跟前,边解绳索边道:“你这愣小子怪有趣的。”

岳平俏皮道:“适才三姐说我‘知趣’,如今五妹说我‘有趣’,不是‘有趣’,你这般水灵灵的俊俏姑娘哪肯嫁我?”

何五姑举手作态道:“看我打你这烂舌头。”

岳平故作惊恐道:“三姐,你看她现时就要打我,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何三姑向文秉才媚然一笑,道:“文大哥,我看你得好好管管你这难弟。”

岳平作了一个鬼脸,道:“文大哥,媳妇还没过门,你可不能袒护小姨子呀!”说得众人呵呵大笑起来。

何氏姐妹命喽罗摆上酒宴,为二位姑爷压惊。宴上,四人皆喜上眉梢,忻意盎然。二位姑娘为找到这样有出息的夫婿而欢心,两个汉子为得到如此清秀艳丽的佳偶而畅快,一时樽杯交错,笑语不绝。户外虽落叶沙沙,寒风呼啸,厅内却屏壁生辉,尽是春色。

忽而,何五姑停杯住筷斜视岳平,道:“刚才岳大哥说你师父二十四岁,看你武功如此了得,大约你师父十几岁就收你做徒弟了。”

岳平道:“若是我师父早收我做徒弟可就好了,他才教我五天功夫呢。”

何三姑惊讶道:“那你师父一定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武功高得出奇!”

岳平炫耀道:“那还用说么?他只一抖手,四头金钱豹的脑袋便开了花!”将吕亭毙豹事说了。文秉才也将仙槎相救事说了。何氏姐妹惊叹不已。

第二天晌午,何氏姐妹正在收拾行装,忽然有一喽罗来报:“启禀寨主,寨门外有一个麻脸大汉,自称是福建泉州万隆珠宝店的大掌柜,欲求见二位寨主。”

何三姑自语道:“我们并没有劫过他珠宝店的财物,他来此作甚?”

文秉才道:“这万隆珠宝店是倭寇在福建泉州的暗桩,这麻脸大汉便是在江西仙槎小店暗算我的乌南国,他系东洋倭人,倭名东乡太郎,人称‘东海巨鲨’。我与岳兄弟且避他一避,看他到底来干些什么。”说罢与岳平离开大厅,何三姑即命喽罗传麻脸大汉进来。

麻脸大汉走至大厅,向端坐锦垫交椅的何氏姐妹施礼道:“在下乌南国,在福建便闻得二位寨主芳名,久欲一睹,未能如愿;现下有幸瞻仰娇容,果然天姿国色,艳丽照人。在下三十有余,尚未娶妻,欲与二位寨主结为秦晋之好,共享荣华富贵,不知二位能见允否?”

何三姑道:“我姐妹已许字与人,乌掌柜请另择丽姝。”

乌南国狞笑道:“寨主何推诿耳?就是嫁了人尚可退婚,何况仅许字呢?”

何三姑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大怒道:“厚颜无耻之徒,给我滚!”

乌南国嘻皮笑脸走上前来,伸手便拉,何三姑亮出短剑,迎面斫去。乌南国倒退两步,抽出倭刀,一招“力劈华山”,连肩带臂砍至,何三姑身形右移,一招“秋风扫落叶”,短剑绕向对方腰际。乌南国倭刀飞舞,刀刀带着劲风,何三姑剑走轻灵,剑剑宛若游蛇,两下里刀剑缠绕,战在一处。

转眼间战了五六十合,何三姑香汗淋漓,背心湿透,面颊绯红,腰肢颤抖,活脱脱宛如出水芙蓉,迎风摆动,益发显得娇美。乌南国麻脸涨紫,色眼游视,直勾勾盯着何三姑,仿佛野兽攫摄羔羊,一口吞了为快,狰狞笑道:“这小妮子着实美艳可餐,让我抱一抱蛮腰,亲一亲素口,就是三日不吃饭,也不觉得饥馑。我看你还是依了吧,免得徒送了小命,叫人怪心疼的。”秽言亵语,不堪入耳。

何三姑战乌南国不过,数次欲取香罗帕袭他,苦于为对方倭刀所制,腾不出手来,只是干着急而毫无办法。何五姑见状,拔剑便上。

忽的,文秉才飞身而出,叫道:“五妹,让我来!”一招“仙人指路”,长剑封喉刺向乌南国。

乌南国偏头躲开,举目而视,叫声:“好小子,原来是你!”

文秉才剑锋颤动,一招“晴蜓点水”,连刺他前身五处穴道,喝道:“今天叫你这倭狗横尸双姑岭!”

乌南国左跃一步,避开剑锋,道:“小子一路跟踪大爷,现又横里跳出作梗,实在可恶,看刀!”一招“秋水横渡”,刀斩对方右臂,文秉才手腕外翻,格击来刀,“锵”的一声响,火星四射。

二人斗有三五十招,乌南国败象已露,一个进招,逼退文秉才,转身纵出厅外。突然间迎面飞来一弹,正中乌南国的左眼,乌南国杀猪也似地怪叫,手捂鲜血淋淋的眼睛,逃下岭去。

岳平从前庭假山石后跳出来,惋惜道:“便宜了这小子一条狗命。”

何五姑拍手赞许道:“岳大哥的弹弓准头极好。这下他不能称‘东海巨鲨’,要更名为‘独眼龙’了。”

岳平笑道:“我岳平人称‘金弹子’,还掺得了假么?”

何五姑莞尔一笑道:“还没夸你两句,你就自吹自擂起来了。”

岳平做了一个鬼脸,连道:“岂敢,岂敢!”

何氏姐妹收拾好行装,将三百喽罗召集起来,每人发给银两,令其散伙回家。

众喽罗道:“寨主叫小的们归于何处?浙江屡遭倭寇侵扰,小的们早已家破人亡了。望二位寨主、姑爷见怜,带小的们一道去杀倭寇。”

何三姑目视文秉才,意思是要他拿主张。文秉才喜道:“众兄弟欲杀倭寇,情实可嘉。我这里写下书信一封,由王头领带上,众兄弟可五七人一组,分散前往福建,以免惊扰地方。众兄弟至福建,在约定地点会合,径投戚将军大营可也。”众喽罗欢天喜地,拜谢而去。

何氏姐妹打发了众喽罗,随着文秉才、岳平,往南而行。正是:

双姑落难占山岭,

巧遇天缘如意君。

报国随夫诛海寇,

投奔福建戚家军。

第八章 深山狐精(上)

文秉才一行四人一路南行。这一日行至浙南洞宫山区,眼前展现一片树林,何三姑道:“文大哥,岳兄弟,你们在前面山口等着,我与五妹方便一下即来。”言罢二人钻进树林深处。

何氏姐妹方便毕,走出树林,奔向山口,游目四顾,哪里还有文、岳二人的踪影?不禁惶恐起来。

何五姑道:“三姐,他们是否嫌我姐妹曾为山寇,故此有意撇下我们而去?”

何三姑眉头微颦道:“观他二人品行,不至于此。就是躲掉和尚,也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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