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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花呤-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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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由于艳阳满谷,云雾已散,晦暗的巨碑石冢,这时已变得光滑苍白。
黄剑云捡起小玉兔,本能的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巨碑与一般的碑头极为特别。
一般碑头多是圆顶云头,而这座巨碑的碑头,好似并立的三座尖峰,形同一个‘山’字,
只是凹下部份,已积满了松针鸟粪,而成了平头。
黄剑云虽觉怪异,但并未放在心上,是以,飞身纵回,也未将自己的发现报告给‘逸尘
仙长’。
正在沉思的‘逸尘仙长’,一见黄剑云纵回来,立即指着他手中的小玉兔,肃容吩咐说:
“这只小玉兔放在你身上吧,这也许是找间那柄钥匙的有利线索!”
黄剑云一听,不由迷惑的问:“师父,您是说这只小玉兔的持有人,便是在‘追风虎’
钟志得身上搜走那柄钥匙的人?”
逸尘仙长微蹙修眉,略微沉吟说:“这也未必,至少他是涉搛人之一……”
说此一顿,突然叉以自语似的口吻揣测说:“照一般常理而言,‘追风虎’钟志得在苏
醒的一刹那,必然是神情惊惶,慌急的先去摸一摸小锦囊是否仍在他的身上……”
黄剑云一听,突然似有所悟的揣测说:“追风虎既然事先早已防范有人暗算,也许他根
本没将那柄钥匙带来,而是等师父和云儿到达径,再引至他庄上,再交出来!”
逸尘仙长缓慢的点点头,但却迟疑的说:“这当然也有可能,但他对被暗算的现场,察
也不察一下,看也不看一眼,即使他没将那柄宝藏钥匙带在身上,至少也该判断一下,究竟
谁起了觊觎老主人的宝藏之念,中了何人的暗算,以他的为人和个性,他岂肯吃这个暗亏,
焉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黄剑云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师父是说,这全是‘追风虎’一人布下的疑云诡计?”
逸尘仙长又凝重的摇摇头,肃容说:“这也未必,只是令人可疑而已。”
黄剑云对这些不忠于主人的人,非常生气,但他仍强自平心静气的说:“师父,云儿想
迳去佛坪山庄找‘追风虎’钟志得讨同祖父的那柄钥匙!”
逸尘仙长一听,立即肃容阻上说:“绝对不可,既然你方才没有现身,近期便不可再找
他,现在唯一可行之策,便是先查出小玉兔的持有人来。”
黄剑云觉得事情非常棘手,因而,请示说:“师父,如果那柄钥匙不在小玉兔的持有人
处呢?”
逸尘仙长毫不迟疑的正色认:“那就是仍在‘追风虎’手里,不过,你目前找他们四人
中的任何一人都有生命危险,即使你岳父‘穿云剑’任老大也不例外。”
黄剑云一听,心中怒火愈炽,但他却不敢在恩师面前有丝毫的放肆,只得佯装平静的恭
声问:“请师父指示,云儿今后该如何对付这四个老奸巨滑的险恶之徒?”
逸尘仙长略微沉吟说:“由于你尚不能以真面目与他们相兄,最好能去终南山麓,求教
‘千面神妪’,如果她能指点你一两手‘变相术’……”
黄剑云一听,两道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同时忧虑的说:“神妪前辈,个性怪异,说不
定她的‘变相奇术’没有学成,先要被她大骂一顿。”
逸尘仙长一听,觉得这话一点也不错,也不由面现忧色,久久才以宽慰的口吻,拍着黄
剑云的肩头,慈祥的鼓励说:“云儿,鼓起勇气试一试,为师在玉女峰巅你师伯‘法空大师’
处等你,月半不同,便是‘千面神妪’破例收容了你!”
黄剑云略微犹豫,只得深深一揖,恭声说:“师父珍重,云儿这就前去终南山,但愿祖
师爷保佑云儿,学得‘神妪’的‘变相奇术’归来!”
说罢,屈膝跪了下去。
逸尘仙长十多年来,一直与爱徒朝夕相聚,从未分离,这时见爱徒就要别他而去,心中
不禁有些依依。
但他知道黄剑云这时的心情,自然也是依依不愿离去,是以,强自一笑,宽声说:“千
面神妪虽然性情怪异,但她却是一个非常有见地的人,这由她绝不轻易收徒可以证实,你去
时,不妨实情实说
,也许她会破例指点你!”
说话之间,已将黄剑云扶起来,继续慈祥而关切的说:“如今你离师他去,凡事自要小
心,为师先走一步了!”
说罢转身,袍袖猛然一挥,一式‘潜龙升天’,身形凌空而起,踏着古柏树枝,直向玉
女峰方向如飞驰去。
黄剑云急忙肃立拱揖,望空朋声说:“云儿即届弱冠之年,已能照顾自己,请师父不必
以此为念!”
把话说完,‘逸尘仙长’已至百丈以外,身形快捷而轻灵,宛如凌空上升的巨鹏,直飞
玉女峰。
黄剑云拱揖目送,直到恩师的身形消失在半峰翠松之间,才踏着圆形怪石,驰离石冢石
牌。
到达谷外,只见眼前峰峦起伏,一片浓绿,再找‘追风虎’钟志得,早已走得没有了影
子。
黄剑云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立即展开轻功,翻岭绕峰,穿林越谷,身法之快,捷愈飘
风,直向东南山麓驰去——
终南拔海三千,层峦叠嶂,峭壁巉岩,相传为韩湘子得道圣地,每逢进香季节,畸岖的
山道上,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这天中午时分,仆仆风尘的黄剑云,已赶达终南山麓。
时值仲秋,正是进香季节,尽是朝山的香客,有的乘马,有的坐轿,有的沿着山道三步
一叩头,五步一顶拜,加之前来看热闹的各路英豪与做生意的酒商和小贩,真是人山人海,
车马骡轿,道为之塞。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一双秀眉早巳蹙在了一起,心中尤为懊恼,心想怎的这般巧!
因为他曾听师父‘逸尘仙长’说过,‘千面神妪’每逢进香季节,便闭门谢客,以防料
缠,有时索性云游他去。
黄剑云虽然知道此点,但他不能就此回去,仍然要前去碰碰运气。
他看了山麓马嘶人挤,轿夫吆喝的情形,断定镇上的酒楼必已满座,客栈的房间恐怕也
早已住满,决定就在山麓酒贩临时搭建的酒棚内,略进午餐便前去东麓拜谒‘千面神妪’。
黄剑云在人群中挤了好一阵,才找到一处四周围满了小贩的大酒棚。
站在棚外招徕客人的酒保,见黄剑云衣着华丽,仪表不俗,一双澄澈秀目,不时向棚内
看,立即肃手哈腰,满面堆笑的说:“公子爷,大热的天儿,您就别挤啦,棚下凉爽,碗筷
清洁,大盘的卤肉,陈年的老酒,您老就请进吧!”
说罢,尚不停的连连肃手,不停的哈腰打躬。
黄剑云只是随意吃些东西就去访‘千面神妪’,根本没有再挤下去的意思,是以,一经
酒保招徕立即走进棚内。
进入棚内一看,酒棚下至少摆有百张方桌,坐满了三山五岳的江湖豪杰,看来极少有朝
山拜佛的香客。
酒棚的一角,是一张马蹄形的柜抬,抬后棚外,停有数辆载满了酒坛的大马车,十数酒
保,正忙着倒酒切肉送馒头,只有一个浓眉虬髯的黑脸大汉,凶煞神似的坐在柜枱后,一望
而知是个跑江湖混饭吃的人物。
酒棚内高谈阔论,点酒要肉,加上醉汉们的豪言狂语,乱成一片。
黄剑云看罢,皱了皱眉头,立即停止了脚步。
里面正在送酒的酒保一看,急忙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方桌,赶紧含笑招呼说:“公子爷,
您请这边坐,这里还有两个空座!”
说话之间,不停的急急招手,唯恐黄剑云转身走了。
黄剑云蹙眉一看,只见那张桌上,仅有一位身穿布衣,年约七旬的龙钟老人,其余三面,
果然都空着,于是微一颔首,迳自走了过去。
直到走近桌前,方始发现布衣老人的左侧桌底下,尚例卧着一人。
黄剑云本能的低头一看,发现竟是一个蓬头垢面,颉下生满了短须的人,看他虽然不是
和尚,但却穿着一件破僧衣,渍满了泥土的赤脚上,还穿着一双破草履。
看他相貌,生得方面大耳,虎目浓眉,满是污垢的方脸上,灰白泛青,酒气醺醺,鼾声
呼呼,看样子已是烂醉如泥了!
再看身穿布衣的龙钟老人,面前摆着一盘花生和卤肉,还有半碗白酒,对桌下那位僧不
僧丐不丐的醉汉,视如未睹。
黄剑云一心想着尽快去拜访‘千面神妪’,是以也懒得对眼前的龙钟老人和桌下的醉汉,
以及全棚的三山五岳的英豪多加注意,于是,就在老人右侧空凳上坐下来。
这时早已跑过来一个酒保,一俟黄剑云坐下,立郎躬身哈腰,满面堆笑的间:“爷,你
来点什么酒暍?”
酒保的话声甫落,桌下突然响起一阵吆喝醉语,大声嚷着说:“花雕、玫瑰、竹叶青、
大麯、烧刀、女儿红,大爷我都要。”
酒保一听,气得望着桌下的醉汉,瞪眼怒声说:“我给你一夜壶的五加皮!”
桌下醉汉毫不为忤,立即挥着污手,含糊的大声说:“五加皮也成!”
附近几桌上的江湖英雄一听,不少人发出一阵豪放的哈哈大笑,黄剑云也不自觉笑了,
只有龙钟老人,满布绉纹的脸上,毫无表情。
黄剑云莞尔一笑,即对仍气得蹬着一对大眼睛的酒保,和声说:“小生今日不便饮酒,
请送一盘卤肉和两个馒头来吧!”
话声甫落,桌下的醉汉立即“唔”了一声,含糊的说:“又是一个烧香拜佛,生怕讨不
到老婆的小伙子!”
黄剑云知道醉汉把他误认为是朝山进香的人了,是以也不在意,即对又待出口怒骂醉汉
的酒保,挥了挥手势,示意他快些拿来。
酒保去后,黄剑云这才游目去看酒棚内的各路英豪,只兄有老有少,有僧有道,果然,
整个酒棚下,极少有进香的善男信女在座。
由扒这一注意,心中不由暗吃一震,因为棚下武林人物中,有不少人正在谈论着隐居在
东麓枫林中的‘千面神妪’。
凝神一听,身后一桌上,正有一个忿忿的声音,恨声说:“老兄,我富大贵比你聪明,
任我说烂了舌头,说破了嘴皮,那老婆子‘千面神妪’依然是闭门不理!”
黄剑云一听,心中暗自庆幸,不由一喜,心想,只要‘千面神妪’没有离家远去,就有
一线成功的希望。
心念间,回头一看,发现身后一桌上的四人,个个身着劲装,俱郡携有兵刃,有的脸上
有刀疤,有的面上有麻子,一个歪嘴巴,一个是邪眼睛,总之,这四个大汉才都是急切需要
学会‘变相奇术’的人。
打量间,又听那个邪眼睛的人,恨声说:“你老富还只是说烂了舌头,我阮天九都磕破
了头皮,那个老东西理都不理,你看可气不可气?”
麻脸漠子沉哼了一声,忿忿的说:“只怨我王麻子命苦,生了天花,否则,我还不是一
表人才,我一见那老婆子的女徒弟,生得天仙化人般似的,我就知道不会被那老东西看得
起!”
脸带刀疤的汉子一听,立郎瞪眼讥声问:“你王麻怎知那姑娘真的是仙女般美丽?说不
定是个丑八怪被那老东西变的,哼,你王麻子还是少打歪主意吧!”
邪眼睛的汉子嘿嘿一笑,以怨忿而又讽讥的口吻说:“哼,说不定那个美丽妞儿,就是
那老婆子自己变的,不然,人们为何给她超了个绰号叫‘千面神妪’?”
久未发言的歪嘴汉子,感慨的摇头一叹,说:“算了吧,我歪嘴算是认命了,就是那位
老前辈答应召见我,我刘歪嘴也没有那份本领和她老人家比武功!”
其余三人惊异的“噢”了一声,齐声问:“歪嘴,你是听谁说的?”
歪嘴汉子黯然说:“是我的一位表弟,他非常运气,竟荣幸的得到那位老前辈的接见!”
其余三人一听,精神同时一振,不由兴奋的齐声问:“他是用什么方法进去的?”
歪嘴摇摇头,说:“用什么方法我不知道,不过他并没有学到‘神妪’老前辈的变相术,
因为神妪老前辈,还要我那位表弟必须在今天绝早赶到‘盘蛇岭’先和她较量一场轻功,
再……”
话未说完,麻脸大汉,突然忿声说:“鬼话,这分明是故意刁难,他先和你比轻功,接
着再和你比兵器,最后终归要把你比下去,到头来你还是学不到她的‘变相术’。”
脸带刀疤的汉子,则怨毒的讥声道:“哼,她那点变相玩艺儿,我看八成是准备带进棺
材里去!”
黄剑云正听得入神,酒保已将馒头,麦粥和卤肉送来。
于是,只得回过头来,一面进餐,一面不停的暗自摇头,他觉得这些人在大庭广众之前,
公然冷讽熟讥一位武林前辈,实在不该。
因为‘千面神妪’有权闭门谢客,也有权拒绝传授她的‘变相奇术’绝学给任何人,而
别人却无权强迫她。
但是,这些人的谈话,却给了他一个事先准备应付‘千面神妪’的奸馍会………。
心念未毕,蓦闻身侧的龙钟老人,以沙哑的嗓音和声问:“你这小相公,可是前来烧香
求神?”
正在进餐的黄剑云闻声拾头,发现龙钟老人,正以柔和的目光望着他,否则,他还真不
敢相信这位默默饮酒,旁若无人的老人,会是向他发问。
于是礼貌的放下手中碗筷,正待回答,倒在桌下的醉汉,突然含糊的同答说:“不错,
你可是要把你的干女儿送给这小子做老婆?”
龙钟老人听如未闻,依然以柔和的目光望着黄剑云等他回答。
黄剑云因为醉汉说的是醉语,因而也不在意,于是面向龙钟老人,欠身一笑说:“后生
前来南终,并非烧香,乃是适逢其会。”
龙钟老人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迷惑的问:“那你为何方才不要点酒喝呢?”
黄剑云谦恭的笑一笑,正待说什么,桌下的醉汉,又含糊的嚷着说:“所有的客栈住满
了人,这小子万一喝醉了酒,你可是要请他到你家里睡?”
黄剑云一听,不由皱了皱眉头,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龙钟老人是当事人都不去计较,
他自然也不便对醉汉出言喝叱!
是以,谦和的欠身一笑,道:“后生因去东麓拜访一位武林前辈,所以不便酒后前去,
以免失礼。”
话声甫落,桌下的醉汉,突然叉含糊的讥声说:“嘿,又是一个自讨没趣的,八戍是去
访那个‘千面神妪’!”
黄剑云一听,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惊觉到桌底下的醉汉,恐怕不是等闲人物!
于是,本能的探首桌下一看,发现那个蓬头短须醉汉,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个朱红小
酒葫芦,正对在嘴上咕嘟咕嘟的暍了几口。
黄剑云常听恩师‘逸尘仙长’说,凡是风尘怪杰,大都放浪形骸,不拘形迹,装疯卖傻,
喜怒笑骂,有时闹得你哭笑不得,这一类的人物,郡有一套独步武林的惊人功夫,最好不要
招惹他们!这时,看了醉汉的疯癫像,八成就是那类人物!
正打量间,酒棚外突然傅来一阵惊慌吆喝和呐喊,同时,挟着一阵急如骤雨的快马飞奔
声,正向棚前驰来。
黄剑云心中一惊,急忙抬头,举目向外一看,只见拥挤的行人和小贩,正神色惊慌的东
躲西闪,秩序时顿大乱。
紧接着,只兄一匹银鬃枣红大马,挟着紧急蹄声和滚滚扬尘,如飞驰至酒棚前,马上人
一声娇叱,猛然勒住狂奔的马势。
红马经马上人猛的一收丝缰,突然昂首一声震耳长嘶,前蹄倏然扬起,猛的人形而立,
在激扬飞腾的尘烟中,如飞飘下一团红云。
黄剑云定睛一看,心头猛的一惊,目光同时一亮——
在那等惊险的一刹那,飞身纵下马来的竟是一个身鲜红劲衣,短剑氅,肩后露着鲜红剑
柄的艳美少女。
红衣背剑少女,年约十七八岁,生得杏眼,桃腮,柳叶眉,小巧的琼鼻下,有一张削薄
而鲜红的嘴,一望而知是个泼辣,刁钻,而又蛮不讲理的少女。
她手中提着一根特长的马鞭子,鞭梢直拖到地上,织柔的柳腰上,斜佩着一个红绒丝穗
的金字镳囊,一双红呢小剑靴上,尚缀着一对鲜红的绒线球。
她对那威猛神骏的银鬃红马,看也不看一眼,提着特长的马鞭,紧绷着粉面,大步走进
酒棚来。
酒棚内三山五岳的英雄豪客,早已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红衣少女身上,而且,
竟有不少人望着她手中的马鞭,吓得变颜变色!
红衣背剑少女,柳眉微剔,杏眼含威,对满棚的武林豪杰,看也懒得看一眼,向着柜枱
后发楞的黑脸彪形大汉,嗔声问:“有空桌子吗?”
彪形大汉惊得一定心神,赶紧堆笑躬身,指着黄剑云的方桌,肃手恭声诡:“姑娘,空
桌没有了,请您多包涵,仅那位公子爷的桌子上还有一个空位子!”
红衣背剑少女一听没有空桌位,粉面立沉,正待发作,她威棱的目光,突然看到正蹙着
秀眉望着她发楞的黄剑云,她略微迟疑,瞠目看了彪形大汉一限,迳向黄剑云的桌前走来。
黄剑云见红衣少女来势汹汹,一双秀眉蹙的更紧了。
游目一看附近几桌上的英雄好汉,俱都噤若寒蝉,看来连大气也不敢喘,遑论正眼看一
眼红衣少女了。
再看龙钟老人,虽然静静的吃着花生仁,但是同样的头也不敢抬。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断定红衣少女不但是个家世炫赫,师门望高的人物,而且也是一个
手起剑落人头飞,杀人不贬眼睛的女夜叉!
心念未完,红衣背剑少女已来到桌前。
红衣少女看也不看一眼桌下,用脚一拨木凳,跨步就待坐下。
就在她跨步的同时,桌下突然响起一声嗥叫!
“哎哟,我的姑奶奶,小心你的三寸金莲,踩破了我的草鞋!”
红衣少女本能的看了一眼桌下,娇哼一声,沉着粉面瞠声说:“是我踩到了你,如果是
你碰到了我,哼,一脚将你踢出去!”
说话之间,依然毫不犹疑的坐下去。
黄剑云觉得红衣少女虽然蛮不讲理,但她的话却说得有趣,因而不自觉的摇摇头,莞尔
笑了。
红衣少女见黄剑云居然敢在她面前笑,杏目中不由冷芒一闪——
酒棚的英豪们一看,面色立变,不少人为黄剑云捏了一把冷汗!
但是,红衣少女望着黄剑云,唇角牵动,玉手抚着桌缘,似是要站起来,但她一阵迟疑,
终于含嗔瞪了黄剑云一眼。
倒在桌下的醉汉,虽然隔着一层桌板,对上面发生的事情,似乎全都看得见,这时深深
吁了口气,立郎感叹的说:“唉,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
话声甫落,柜枱后的彪形大汉,已亲自急步走过来,面向红衣少女一哈腰,满面堆笑的
恭声问:
“姑娘,您唱点什么酒?要些什么菜?”
红衣少女柳眉一剔,不答反而嗔声问:“在这里歇一会不可以吗?难道进了酒棚就非得
喝酒吃菜?”
彪形大汉一听,赶紧连连哈腰笑着说:“姑娘您别生气,您尽管歇!”
说罢转身,望着柜枱方向,大声嚷着说:“给姑娘快泡一碗上等杭州香片来!”
话声甫落,立即传来数声暴喏。
黄剑云回头循声一看,这才发现十数酒保,群集在柜枱一角,个个神精紧张,俱都面色
灰白,原来是都不敢过来,才请老板亲自招待。
回过头来再看,心头怦然一动,傅粉般的俊面顿时一红。
只见对面坐着的红衣少女,左手支着香腮,右手纤指捻动着马鞭,一双澄澈明眸,正目
不转睛的凿着他看。
黄剑云虽然年近弱冠,但与娇艳美丽的少女同桌对面,今天还是第一遭,这不能不令他
感到有些,腼腆。
但是,就在他的日光与红衣少女的明眸相对的一刹那,他却发现红衣少女虽然骄横得有
些不讨人喜欢,但在她透着煞气的威棱艳美娇靥上,却具有另一种撩人情愫的妩媚神态。
就在这时,棚外远处又传来一阵急如奔雷般的隆隆蹄声和杂乱马嘶,随着逐渐接近的惊
慌喊叫和吆喝,似是向酒棚前驰来。
黄剑云听得秀眉一蹙,这阵隆隆如雷的蹄声,入耳便知这次奔来的快马,至少有六七匹,
他确没想到,在如此挤满人群的山麓,居然有人肆无忌惮的放马飞驰,可真称得上是目中无
人,飞扬跋扈了。
心念未毕,蓦见对面而坐红衣背剑少女,杏目中突然冷芒一闪,粉面铁青,娇哼一声,
冷冷的说:“简直是找死!”
黄剑云听得一楞,不知道她在咒谁。
立在不远处的酒棚老板,却吓得望着柜枱大声催促说:“姑娘的茶,快点儿!”
话未说完,一个酒保忙不迭的连声嚷着说:“来了,来了!”
说话之间,捧着一大碗热气蒸腾的杭州香茶,急步走了过来,恭谨的放在红衣背剑少女
的面前。
红衣背剑少女,满面透煞,纤指不停的捻着马鞭,对酒保恭送到面前的大碗香茶,看也
不看,视如未见。
龙钟老人依然低头静静的吃着花生,满棚的英雄豪杰虽然已经开始谨慎的饮酒吃菜,但
却没有一人敢出声交谈!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断定红衣背剑少女,一刻不离去,方才那种高谈阔论的热闹情形便
一刻不会再现。
这时那阵如雷蹄声和马嘶人喊,宛如暴风雨般,直扑酒棚外面,所幸人群小贩,早在红
衣少女到达时便已离开,否则,这等声势,势必有人被撞受伤。
一阵马嘶蹄乱和神气的吆喝声,七八匹快马上的华丽劲装人物,纷纷以矫健的身手纵下
马来。
由于飞马带来的滚滚尘烟,随着山风大量吹进棚内来,因而黄剑云对纵下马来的人物,
尚无法看清他们的衣着和面目。
但是,靠近棚边几桌上的劲装大汉等人,却纷纷惊惧的悄悄溜走,尚不时以机警的目光,
偷偷看一眼身后。
黄剑云看了这等情形,断定飞马狂驰而来的这些人,八成又是武林中招惹不得的人物。
心念间,尘烟弥漫的栅口外,已昂然大步走进三个人来。
靠近黄剑云附近几桌上的武林人物,一见进来的三人,也惊的纷纷走避。
黄剑云凝目一看,发现在弥漫的尘烟中,昂然走来的三人,竟是三个华衣劲装,腰佩宝
剑,肩披大氅的青年,那些没有跟进棚来的劲装大汉,显然都是他们三人的随从人员,
只见当前一人,年约二十六七岁,生得浓眉虎目,挺鼻朱唇,方形大脸,肤色红润,一
身深紫锦缎劲装,胸前和大氅上都绣着一只张翼欲飞的花斑豹。
左边一人,较第一人要年青两三岁,肥头、大耳、狮鼻、海口,五短身材,腹如圆鼓,
一身黑缎劲装,紧紧裹着他的肥胖身体,在他的胸前和大氅上,却绣着一只踞峙山头上的凸
睛彪。
右边一人,矮瘦身材,年约二十二三岁,生得疏眉小眼,白净面皮,鹰勾鼻子,尖凸嘴,
穿着一身绿缎劲装,绿大氅,胸前和大氅上,却绣着一只巨浪滔天中的青麟蛟。
三人左手抚着剑柄,右手提着马鞭,目光炯炯,神情傲慢,一脸的煞气。
黄剑云看了这三人的衣着像貌,忽然想起去太华山的途中,经过老河口时,风闻时下武
林中出了三个武功不俗的青年人物,人称‘黔道三杰’。
‘黔道三杰’乃是结义弟兄,据说都是黔境著名的武林世家子弟。
老大‘飞天豹’是天门老武师‘奇门剑’李信东的儿子。
老二‘腾山彪’是虎牙山大鹤寨主‘梅花剑’魏雄武的幼弟。
老三‘闹海蛟’是白水湖老湖主‘三才剑’毕正庭的爱徒兼佳婿。
据说三人俱都用剑,艺业亦在伯仲之间,由于三人臭味相投,才义结金兰,自称‘黔道
三杰’。
黄剑云虽未与‘黔道三杰’会过面,但由三人胸前绣的豹,彪、蛟来判断,来人可能就
是他们三人了。
打量间‘黔道三杰’早已一字并肩立在桌前不远。
老大‘飞天豹’嘴哂冷笑,手中抡动着马鞭。老三‘闹海蛟’,两手叉腰,瞪着一双精
光闪射的绿豆眼。老二‘腾山彪’,挺着如鼓肚皮,晃着大头嘿嘿只笑。
但是,三个人的六道炯炯目光,却充满了怨毒和妒意的看看红衣背剑少女,又看看黄剑
云和龙钟老人。
黄剑云一看这情形,心知要糟,‘黔道三杰’误认为他是红衣背剑少女的同路人了。
看看红衣背剑少女,神色镇定,红唇绽笑,明明知道‘黔道三杰’在右,偏偏不屑的转
首向左。
这时全棚的武林豪杰,早已退向棚边,大胆的纷纷围在一角观看,百十张方桌上,摆满
了残肴碟子和酒碗。
酒棚老板一看,一张黑脸也变成了苍白,额上豆大的汗珠也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倒在桌下的醉汉,想是看了老板的可怜像心中有些不忍,颤颤巍巍的撑起上身,将一颗
蓬头采出桌面,望着红衣背剑少女,代为求情说:“姑……姑……姑奶奶,您……就移动一
下……芳驾……请到棚外边去吧……”
红衣背剥少女一听,立即嗔日望着蓬头醉汉,怒声间:“为什么?”
醉汉摆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愁苦像,皱眉裂嘴说:“您您……您看,这么多盘碗……万一
打了个稀糊烂……”
话未说完,红衣背剑少女突然一剔柳眉,冷冷的不屑说:“敢?谁敢动这里的一根筷子,
姑娘就剥他一层皮!”
黄剑云听得一楞,心说:好凶。他本来也准备趁机离去,这时受了好奇心的驱使,索性
静坐不动,倒要看看这个红衣少女,究竟有何惊人本领?
心念阎,抡动着马鞭的老大‘飞天豹’,早已冷冷一笑,沉声说:“汤丽珠,这可不是
你们陵山凤凰谷,任由你撒野……”
话未说完,仰首望着棚顶的红衣少女汤丽珠,也冷冶一笑,讥声说:“这里也不是你们
天门‘奇门剑’的势力范围!”
话声甫落,依然采首桌外的蓬头醉汉,突然望着汤丽珠,关切而焦急的说:“姑……姑
奶奶,您您……您忍耐点吧,这三个家伙……可可……都不好惹……”
惹字方自出口,‘腾山彪’震耳一声大喝:“狗头找死!”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一抡手中马鞭,猛向醉汉的蓬头抽去。
醉汉一见,大惊失色,急呼一声“不好”,一头缩同桌下,那份轻灵快捷,实属罕见,
但他的滑稽像,也着实令人好笑!
叭——的一声脆响,马鞭着实打在汤丽珠身侧的桌腿上,“克喳”一声,桌腿应声而断,
毫厘之差,马鞭没有打在醉汉的蓬头上。
桌腿一断,桌面猛的一斜,红衣少女汤丽珠,趁势一旋娇躯,脱口一声娇叱:“滚回去
——”
去宇出口,娇躯已经立起,右手一挥,一大碗热气蒸腾的杭州香片茶,直向‘腾山彪’
的面门飞去。
‘腾山彪’作梦也没想到泼辣蛮横的汤丽珠会有这一手,待等惊觉,闪躲已经不及了。
只听哗的一声,一大碗热茶,不偏不斜,正好泼在‘腾山彪’的大胖脸上。
热茶泡了虽然已有片刻时间,但热度似乎没减多少,只足‘腾山彪’满脸通红,立即凸
起几个水泡,只烫得他,暴跳如雷,哇哇大叫!
黄剑云看得悚然一惊,暗呼厉害。这时没有了桌子他只得起身退至一边。
这时的‘飞天豹’早巳厉喝一声:“腹婢欺人太甚,看大爷宰了你!”
厉喝声中,横肘撤剑,寒光如电一闪,立演‘拨草寻蛇’健腕一挺直向汤丽珠的柳腰刺
来——
‘飞天豹’飞身前扑,横肘撤剑,继而振腕出招,宛如一气呵成,那份轻灵快捷,果然
称得上时下年青一辈中的用剑高手。
红衣少女汤丽珠,冷冷一笑,腾身飞上另一张方桌,同时,讥声说:“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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