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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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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则坐在元戎上,夏候婴为御者,显得态度从容。他着一身衷甲,披一袭锦袍,佩剑,见了项羽,略一施礼:

“项王别来无恙?”

“毁信弃义之徒,置天下万民于不顾,兴如此不义之师,劳师苦旅。今天,吾与汝决一死战,以谢天下!”

“吾顺天意,从民心,何谓不仁不义?今吾伐汝,乃代行天道。天与我,吾焉然不取?岂能象你一样。想当年,陈王一呼,诸侯蜂起,汝兵发吴中,所向披糜,军势何其壮也?今日骞促如此,千夫指,诸侯遂。今吾数汝之罪行,也让汝明白,什么是天意?什么是民心?”

“始与汝俱受命于怀王,曰:‘先入定关中者王之,汝负约,王我于蜀汉,其罪一也。汝矫杀卿子冠军而自尊,其罪二也。汝已救赵,当还报,而擅劫诸侯兵入关,其罪三也。怀王约入秦无暴掠,汝烧秦宫室,掘始皇墓,私收其财物,其罪四也。又强杀秦降王子婴,其罪五也。诈坑秦子弟于新安二十余万众,王其将,其罪六也。汝皆王诸将善地,而徙逐故主,令臣下争叛逆,其罪七也。汝出逐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地,并王梁楚,多自予,其罪八也。汝阴使人弑义帝江南,其罪九也。夫为人臣,而弑其主,杀已降,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在逆无道,其罪十也。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余罪人击杀汝,乃代行天道,汝尚不知之,岂不可叹!”

“刘季宵小,休得喋喋,作孺子妇人之状,纵有犬羊之师百万,汝徒唤吾奈何?吾罪也,十也,百也,是也!但吾却不知何为毁信弃约,不懂奸佞、权诈,不懂置孝悌慈恩于不顾,感佩之极。

亘古男儿行不世之事,纵横大丈夫,何忌玉石俱焚?吾不为一己悲,顺天道,立人心,终暴秦,分诸侯,罢干戈。‘众女嫉余之娥眉,谣诼谓余之善淫’,訾(卫言,大写‘卫’,上下)宵小,乱当世之道,毁我诸夏之脊梁,汝罪何以尽?一世乎?百世乎?累及子孙,尤万世乎!

旌旗狼舞,百万临池,籍何幸甚?得获如此恩宠!自古男儿,谁能躬逢如此之盛,地崩山坼于眼前,籍何至于此,幸甚幸甚!

今,聊搏诸君一笑,立天地之至性,置干戈于域中,起我华夏之大风,纵焚尸扬灰去也,亦无悔!

天也,天道也,天道(与欠)?天道是常!天道若在伪,则吾不往也!”

刘邦听项羽这一番话,沉吟不语,继而笑顾左右曰:“吾为天下,这个蛮子,却只为一己,至今尚冥顽不知……”

项羽怒甚,驱马上前,早有龙应奎一骑敌住。夏候婴载刘邦还走军中。这时,两边战鼓皆响,象惊蛰的雷声一般,军卒们呐喊着冲上前来。只见战车驱驰,战马嘶鸣,枪戟交叉,刀剑向相。这边有龙应奎、卢绾、灌婴、郦商、申屠嘉、薛欧、王吸……。楚军中有项佗、剡公、贯武、凌雠、项冠、项声、郭良、项期……。

一队轻骑在灌婴的率领下,冲击楚军,立即被楚军包围。灌婴的进攻意图明确,他想冲动楚军阵脚,却被贯武敌住。

项期率一部士卒,直扑汉王,汉将王吸驱车来迎。突然王吸的左骖扑倒下去,左车轮一撇,整车倾覆过去,把他和御者、车右都掀下车来。项期举抢便刺,薛欧驱车敌住。王吸立即跃起,弃枪执剑,直扑项期。项期正与薛欧战,不提防王吸扑了上来,坐骑早已中了一剑。那马腾身跃起,又“扑”地倒地,将项期摔下马来。薛欧早已一枪刺中。然而战马尚未死,又昂扬着挣扎着想立起,撞击到薛欧的右骖。项期免于一死,却又被薛欧的战车撞倒了。战车迅速地辗压过受伤的士兵,卷起一阵旋风,御者制止不住。只得载着薛欧一路冲杀过去。

项羽和龙应奎正是一场好杀,激战十余回合。李必和骆甲又两骑来击,项羽全然不惧,一矛敌住三枪。

左翼战场上,彭越军拿着盾牌,举着矛戟殳,从北面的山岗上,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下来,开始撞击楚军右翼。楚军右司马郭良命弓弩手射住。但汉军冒着箭雨,加快步伐,他们下到山岗底部,正迅速奔跑着冲上来。弓弩手见制止不住,往阵中退还。楚步卒立即迎了下去,白刃战开始了,只看见一片锋利的矛戟在闪光。刀剑的“铿锵”声,盾牌的撞击声,响成一片,象春天的蚁群在混战一样。厮杀的人,什么感觉也没有,面对死亡,他们只想杀死对方以保全自己。一连尹亲自击鼓,数面大鼓声动如雷,最先冲下去的将士纷纷倒下,后面的将士则踏着他们的尸体又冲下去。向上冲来的汉军伤亡惨重,但在山岗下督战的监军的督责下,汉军源源不断的象梦一样的在迅速奔下,继而向上冲来,投入战斗。(金至)县城楼上指挥全局的项襄,见右翼松动,立即命李辰率一师(两千五百人)后备军驰援。

项羽一枪将骆甲刺于马下,被汉军抢了去。追随着项羽的上柱国项佗立即掩杀。卢绾、龙应奎见止不住见到项羽就胆怯的军卒,只得且战且退。龙应奎并非不是项羽对手,若论剑术,尚在项羽之上,但对于长枪,却难抵敌。只见一校尉被项羽刺死,卢绾、龙应奎、李必死命敌住,亦无法止住颓势。

汉王刘邦和张良、陈平以及众幕僚、将军正在高岗上,俯视整个战场,听着各路信使呈报的战况。有时对着地图商议,不停的发出各种指令,看向前方左中右战场上腾起的尘土和隐约可见的厮杀人影。他们所处的山脚下,一队队师旅,接到旨令后,向前开拔,旌旗翻动。这些师旅就象是走向无底深渊似的,被这战争的无底深渊吸了进去。信使们在穿梭往返,带来各种不同的战场信息。

刘邦显得从容,但却在不停的踱步。一侍从给他来了点浆饮,他正想发怒……。却微微一笑的拿了起来,呷了一口,又放下了。他又望向正面的主战场。

“报!”一信使翻身下马,大汗淋漓,气都喘不过来。

“说!”

“卢大人……”

“什么?”刘邦浑身一震。

“请求增援,龙大人不敌……”

“这个该死的重瞳子!”

“大王,”张良正想开口。

“报!”又一信使飞驰而来。

“快说?”

“彭相国请求增援!”

“难道……?”

“不,不是,彭相国说,只要再增援一师之旅,就可以击溃楚右翼……”

刘邦严峻的脸才有所舒缓,长舒了一口气,“你说什么?”他想起了张良刚才说了什么。

张良因成竹在胸,本想劝慰大王不必慌张。现见局势仍在掌控之中,便改了口。他知道,这正面主战场,无论如何不能松动,便说:“请大王派韩信、樊哙增援中路。”

“这正是我所想的,”刘邦答,立即给一郎中骑下令:

“命韩信、樊将军出击,务必止住重瞳子的攻势!”

接着他又将兵符交与另一信使,命周殷率其本部立即驰援彭相国。

楚右翼正在与彭越军进行着殊死的格杀。楚军虽气盛,无奈今日之汉军,并不象往年那样,一触即溃,这战争就显得更残酷了。尸体成堆,血流飘橹,却没有后退的。楚军伤亡越来越多,好在李辰赶来支援,双方成了胶着状。正是在这种状态下,周殷率自己所部的养精储锐之师投入战斗。郭良和李辰难以支撑,只得固守在一坡地上,据险顽抗,却难以持久。项襄站在(金至)县城楼上,指挥全局,见右翼又松动了。此时他手中的后备军实在不多,只能在应付最危难的时候,才能动用。他只有命军士向城右挂上号旗。

一面血红的大纛猎猎升起在(金至)县城楼的右侧。

项羽正在激战。项佗见状,驱马上前,大叫:“大王,右翼有险。”

“你,贯武!”

项佗立即和贯武带所部撤出正面战场,楚军立即单薄了许多。龙应奎见楚军松动,立即掩杀,项羽力敌住。汉军见得势,一时难以遏制。好在楚军本骁勇之师,项羽又越战越勇,只见他大吼一声,又刺一汉将于马下。楚军见状,士气大振,复又猛地杀入。

项佗和贯武赶到右翼,郭良已战死,李辰一见援军,信心倍增。彭越敌住项佗、贯武,但他一人难敌两人,战了几个回合,虚晃一枪,退还军中。汉军见主将败阵,纷纷后退,周殷在此形势下,亦无法与李辰恋战。但此前张良早在高岗上见楚军主战场有军队右移,知道那里才是关键,立即请汉王下令周勃再率所部去驰援左翼。项佗、贯武正在追击且战且退的汉魏军,项佗正好看见远远的高岗上有锦幡在飘扬,知是汉王,便想驱马朝这方向杀来。好在周勃冷静,他并没有投入战斗,而是在此隘口处布置下弓弩手。溃败的汉魏军一拥到这里,立即被一阵如蝗之箭射住。周勃立斩一逃卒,大叫道,“杀回去,杀回去,后退者——斩!”

“听着,”他声嘶力竭地叫道,“我军数倍于敌,决无失败后退之理。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于今朝。后退者死,前进者进爵一级!”他这言辞激发了军士的斗志:“是啊,后退即死,前进却未必死,那今天何必做个懦夫?冲上去!”这样的思想,使溃退的汉军复返身迎敌,战事立即又呈白热化。

问题是汉军有源源不断的生力军,楚军则没有。

同样,在右翼楚军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战斗时。楚军的左翼同样遭到刘贾、柴将军的猛烈冲击。楚军左翼在左司马凌雠的率领下,虽然一度得势,但自己的伤亡亦在不断增加。激战其间,项襄曾派军增援过,却无力击跨刘贾军。时已近午,左翼无法再抵御汉军新增的骑司马吕马童和郎中骑杨喜所率的轻骑冲击,这支生力军立即改变了左翼的攻防,楚军不得不在凌雠的率领下节节后撤。好在此地有一片丘垤,凌雠早有预见的在此地布置了一批弓弩手,在莫敖刘戾的指挥下,静候着。他们放过自己的军队,向着密集的向前杀来的汉军射出死亡的箭矢。汉军正在乘胜,驱马急驰,如何制止得住,早已一片倒在尘埃里。而后面的战车,依然在向前疾驰,挤成了一堆。马蹄和车轮碾压过汉军伤员的身体,惨叫声一片。有一辆战车被人体格住了,再也动弹不得。那御者拼命的抽击着马匹,马匹奋动着前蹄,车轮只是蠕动,却无法摆脱。车右跳下车来,想扳动轮辐,但那车轮下还活着的手抓着他令他无从下手。车左卒将早已仓惶变色,他踢着御者,想冲出这困境,立即被箭射中,倒伏在车上。这轧成堆的汉军,立即成了楚弓弩手射击的活靶子。汉军大批的倒了下去,尸体垒尸体,人叠人,汉军受到了阻扼,不得不匍匐下去。就在这一片丘垤前,千余名汉军倒在了血泊中,成了永远不再归去的春闺梦里人。刘贾命推来抛车,向这一片丘垤猛砸,然后又驱使军卒,向这一片丘垤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

主战场上,项羽浴血奋战,他一人力敌龙应奎和诸汉将。不是剡公、项冠不来助他,他们同样得面对数将。即使这样,项羽依然枪挑剑劈,力斩汉将张前、陈蕃。龙应奎剑术虽高,但他那有项羽这等豪气,早已战得精疲力竭,遂被樊哙替换下。樊哙难敌项羽,汉军的主战场就有些松动了。项羽顿时杀性大起,他这人,一旦进入状态,就没有人可以遏制?他挥军撕开了汉军的铁幕,向那汉军的中枢高岗杀去。

这情景震惊了这汉军的中枢神经,刘邦、张良虽知项羽神勇异常,却不曾料到项羽是这等凶狠。张良急甚,力请汉王曰:“请大王暂避一时”。刘邦一听此言,乍然变色喝道:“卿何出此言,将士们都在浴血,我又何惧一死,今天,我决不离开!”张良当然知道,这是汉王的故作姿态。但,且不管这是不是姿态,目前的危险却是真实的,他决不能让刘邦再呆在这里。于是顺着刘邦的话说:“我们决不会离开,大幡在,大王就在。大幡不去,军心自定。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要留在这里,臣张良代大王坚守此地。大王不必拘泥于细小,为君王者,不必蹈此险境。”说到这里,张良对众侍卫喝道:“还不将大王扶下山去!”

众侍卫一听此言,立即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将依然在作坚持的刘邦拥下了山。

因无后继跟上,项羽这一支人马难以为继。剡公见项王深入太深,怕有危险,急率一部跟进,他一把抓住项羽的马嚼环叫道:“大王,大王……”

项羽正杀得兴起,如何制止得住。

这时,正好龙应奎见战场有变,已休息了一会,吃饱喝足,自然又来取项羽。半路上遇到项冠,数个回合之后,一枪挑死。他来寻项羽,见项羽正在冲杀,两人便又战在了一起。

汉军如斩之不断的流水,源源不断地投入,到处都是鲜血。这血是这么惨淡,这么殷红,辐射着恐惧。这如蝼蚁般的汉军,前赴后继,死死地咬住了每一个楚军的神经,使他们产生恐惧。虽然楚军还在顽抗,但心理防线已经松动,受了伤的项期已死在乱军之中,项声也倒在了血泊里,楚军中军在后退。项羽虽骁勇,却挽救不了颓势。

战争从早上一直打到午后,楚阵地丢失不少,且已精疲力竭。汉军亦伤残累累,他们死得更多,数以万计的军卒倒毙沙场。然,汉军有大批的生力军投入,楚军难以为继。指挥全局的项襄站在城池上,知道再这样打下去,楚军必败。且军卒早已饥肠辘辘,连饭也没法吃,这仗是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只得命令鸣金收兵。

项羽听到金铎声,只得且战且退,漫山遍野的汉军乘势掩杀。好在楚军进退有度,纷纷退至城中,拉起吊桥。

整个汉军汹涌在(金至)城下,一时声势颇壮。

项羽退进(金至)邑后,闻报韩信已经下符离,渡过了濉水,项伯与季布退至灵壁,虽恨声不绝。但他毕竟是帅才,立即想到,己兵新败,韩信必不备,如能出奇兵袭之,韩信可下。于是,他不顾极度疲惫之身,率两万余众,连夜率兵奇袭,渡濉水,大败韩信军,夺下符离。但齐军在齐王韩信的指挥下,仅仅败退二十里,并没有溃散。过了一天,又率军复至符离城下,两军形成对峙。极有谋算的韩信并不求成,用强弩射住项羽的挑战。他另指挥孔熙从(车取)虑出发,渡濉水,从东面向垓下运动。命陈贺居右西进,进攻(金至)县腹地,和汉王遥相呼应,并想截断(金至)县与灵壁楚军的联系。这使得项羽难以兼顾,只得弃了符离,渡濉水,退守灵壁。但欲回(金至)县,却再也不能。

六、飘零子再会高右人

 依梅庭率化装成楚军的汉骑袭夺了下城父之后,灌婴率一万余骑来驰援。他则向灌婴请命,继续以楚军的装束向纵深穿插,想乘势拿下(金至)县。没想到,项羽的大军随即退守(金至)县,这样,这个意图便不能实现。他立即又对当下的形势作了一个判断,他想:项羽如这次判断不误,他应该从蕲县退至钟离,去击败淮南王英布,再南下阴陵,走历阳,退还江东。这样,他才可能避免全军覆灭,获得喘息的机会,以图东山再起。那么蕲县、钟离就是楚军的命门。但是自己只有二千余骑,钟离是重镇,面对赵克爽、蒲寿数万楚兵,不是奔袭得了的。蕲县则不同,蕲县在楚军腹地,不直接面对汉军,守备自然薄弱,何况郑述还带走了七千余步骑卒,这样,蕲县自然空虚。如能袭夺了蕲县,则等于在楚军的命门上刺上一剑,必使楚军疼痛难忍,军心涣散。退一步讲,即使不能阻止楚军南下,也必然牵制了楚军在(金至)县或灵壁的战斗。这样一想,他立即率军向东去大泽乡,想到那里去察看势态,拿得下蕲县就拿,拿不下,打一下也好,敲山震虎嘛。让项羽知道,汉军已杀到他的腹地,这必定是对他一个狠狠的打击。

当他来到大泽乡时,得遇北门晨风。

北门晨风自从离开季子庐后,一路尾随楚军寻找季姬。他不愿为楚军效命,这样,就不可能与季姬相遇。再说这时,季姬也已南下钟离,根本不在楚大营中。这一日,他正行进在大泽乡山野林薮之中,而依梅庭正率军暂避于此。北门晨风恰好碰到了他们,立即被化装成楚军的汉兵包围住。他以为是楚军,通报了自己的姓名,说要见季姬。他本意很清楚,只想见到季姬,不想与楚军发生冲突。他想把真相告诉季姬之后,了了自己对燕姜夫人的一番承诺,便离开楚营,不来管这楚汉相争之事,也不再干预季姬之事。这当然是一厢情愿,他不是没想过,一旦进入了楚营,又如何离得开?正是有此疑虑,就表现在他的行程上,迟疑不决,不敢茂然。结果遂被众汉军围住,到这时,他才知这是汉军。这使他为难,又百口莫辩。他不想与汉军发生冲突,因为他是心向汉的。但汉军又把他当楚人,正想捉拿他。他只有持剑与之对峙。

依梅庭闻讯赶来,一见是北门晨风,大喜,立即喝住军卒,忙上前一把执住。

“得遇北门先生,真天助我也!”

“你怎么这等装束?”北门晨风问。虽然他早已知道,依梅庭投奔了汉王,但没想到依梅庭依然一身楚装。

“一言难尽,来,来,北门先生……”

依梅庭现在已闻知北门晨风与季姬的故事,感佩之极。他现在虽然与季姬恩断义绝,但内心深处对季姬依然怀有敬意,人不分敌我,只要人品在,终是令人敬仰。没有人不敬慕季姬这样的人中豪杰的,他虽然与季姬互为敌我,但仍希望季姬能幡然醒悟。他也记得终是季姬救了他一命,今虽各为其主,他依然想救季姬。他不是那种刻板的人。现在,他力劝北门晨风助他。

北门晨风乃疏散之人,并不想参与到这诸侯纷争当中来。

“北门先生坚持自己的人生理念,我本不应再劝,但天下大势所趋,先生是知道的。项王无道,以天下为鱼肉。而我主刘邦才是仁义之主,天下归心。黔首百姓,苦于暴秦和战事。你看这山河破碎,黎民百姓颠沛流漓,你就不为自己,也得为天下黎庶着想。诸夏益弱,天下疲命,北之匈奴,在冒顿单于率领下(此时,冒顿已弑父篡位),其焰复炽。胡马饮于河,榆中已失,上郡危矣。想我堂堂中国,却在连年混战,积弱积贫。什么时候我们这样无奈过?然,项羽不灭,我族何兴?先生乃一明智之人,想必知道,不以天下为己任者,必为天下之罪人。这一战,就是中原诸侯最后一战。但,项羽虽为穷寇,犹似困兽,无以制伏。如若这次再让他脱逃,那就是放蛟龙入海,走猛虎进山,天下岂能安宁?黔首百姓又不知要苦到什么样子?诸侯又要经过怎样的努力,才能将其制伏。假如真的成了这样,先生于心何忍?我华夏一族又何苦于此?先生总不能仅为一己之念,置天下黔首百姓于不顾,望先生三思之。”

北门晨风听后,不语。

“再说,项羽复炽,先生又何得一唔季姬,了得燕姜夫人之至托?季姬之不悟,我是知道的。我离楚之前,曾再三相劝,她仍执迷不悟,和先生一样为忠义所困。季姬助暴戾之师,没有一个人劝说得了她。我想,或许只有先生,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受其亲生父母之托。我想,以先生之明智,必将说服于她,使她早脱桀纣。再说先生总不会去助暴楚,先生欲得唔季姬,必欲入楚营,先生一入楚营,再欲自善,则不可得矣。你总不想看到,季姬沦为天下罪人?我心与先生同,季姬曾救过我一命,今虽各为其主,但我依然铭记在心。只要得遇季姬,决不会加害于她,必得将良言相劝。就是到得汉王帐前,拼却前程,我也力保季姬之无虞。此心睽睽,天日可鉴,无论是于国于民,那怕就是为季姬,先生也是不可推卸的……”

这话说得很在理,北门晨风听后,不由长叹一声,说:“听将军一席话,令我北门甚感惭愧。”

“先生助我,我愿听先生的。”

“不,我只暂留你处,作一幕僚,余话勿言。”

依梅庭得到这一承诺,真的非常高兴。他在汉营,虽累建战功,但就是缺少一得力助手。每在战场,他就吃亏在手无良将,自己的剑术又不高。今天,得到了北门晨风,那还不是如虎添翼。当今天下,能敌得住北门晨风者,能有几人?

当时的处境极度危险,以一师之众深入腹地,随时都有被聚歼的可能。好在他们是楚装,战局又混乱,到处都是不同隶属的楚军在调动。这大泽乡密林中的军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北门晨风问起为何率军至此?依梅庭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最后他说出自己的打算,深得北门晨风的赞同。依梅庭遂招集众部将,商议如何实施这个行动?

蕲县守军固然不多,但自己的军队也只有两千,要想拿下蕲县,谈何容易?

商议中,北门晨风闻知蕲县县公乃是故博阳邑狱吏高右人。想到在博阳时,曾与他有一面之交,并得其助。深知此人乃一忠义之士,于是建言道:

“蕲公高右人,乃我故人,我愿前往说降之。”

“是吗?”依梅庭闻言大喜,当他听完北门晨风说完他和高右人之事时,才知是一面之交。又听到高右人乃一忠义之士,如今,他听到忠义之士都不大相信,甚至有些反感。

“先生,这太危险了,”依梅庭很是担心,他不大相信忠义,知道这样的人,都是偏执之士。尤其是北门晨风此去,犹如蹈龙潭,入虎穴。万一不测,他实在不想失去他。

“如将军言,只为天下,不必念及一人。”

北门晨风这句话使依梅庭作出了决定,决定按北门晨风的主意去做。他选派了五六个艺高胆大的精干军卒,随同北门晨风前往,又命其所有的将士作好接应的准备,以防不测。

事不宜迟,整支军队于是向东,往蕲县潜行,在离城数里处藏匿下来。北门晨风带着五六个军卒,乔装打扮,直奔蕲县西门。果然蕲县亦有防备,北门晨风大声叫门。

“什么人?敢在此叫门?”城门守卒见只数人,大声喝问。

“北门晨风,蕲公之故人。”

闻乃县公之故人,早有人报去。高右人来到城楼上,见果是北门晨风,大喜,令开城门迎入城中。高右人此时已过中年。他在博阳为洗心玉,助了北门晨风一臂之力,险遭夏禄文毒手。当即弃去狱吏一职,藏匿民间。陈胜起事后,他先是追随燕王韩广,后随臧荼入楚。他是故吏,懂得律令条品(这种人非常缺,甚至比将军还缺),遂为楚所用。后来臧荼归汉,他却一直在楚,身经数战,才搏得如今之职。今日得遇北门晨风,乃是他平日所敬仰之人,十分高兴,迎至县衙署。算来博阳一别,也有近二十年了。

二人各述别后之事,又言今日之战局,高右人请北门晨风助自己一臂之力,他正为城中兵力单薄而担忧,何况城中守将郑述又去了钟离。

“先生今日来,必有赐教,我当洗耳恭听。”高右人当然知道,北门晨风不会无缘无故涉此险境。

北门晨风说:“屏去左右,我为公言。”

“此乃我心腹,先生旦言无妨。”

“我乃来救公与一城百姓耳。”

此言一出,高右人知道北门晨风来作说客,一时沉吟不语。

“当年在博阳时,”北门晨风继续说下去,“公曾长叹燕之不存,正是因为公为燕忧,才助了我一臂之力。我知公乃忠义之人。今燕王臧荼在汉,汉王刘邦乃天下英主。你在楚营,当知楚之暴戾,荼毒生灵,天下皆叛。楚王天下,践诸侯,屠黔首。而汉王与诸侯共,大燕得以恢复,此乃公平生之所愿。公为燕人,当年泣泪言燕,今何故助楚?今天下大势,公自知之,昊天将倾,一木难支。以一人之力,焉然挽狂澜于既倒?只怕兵燹一开,父母妻儿均不可保。不念苍天念苍生,蕲县一城百姓,系于公之一人。城父一战,公自知之,数万黔首百姓焚于一旦,均为不识时务。满城百姓遭此荼毒,守者罪孽深重矣!”

“容我思之。”高右人面对如此变故,如何想得了主意,只想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再者,他得楚之恩遇,弃之于心不忍。这样,他才说道:“先生先去休息吧。”

北门晨风与诸卒宿于传舍,与诸卒议。

“我视高右人未必肯降,如其不降,我辈危矣。现在,坐守即死,不如连夜袭之,那结局尚未可知。不知诸位,愿随我否?”

“愿随先生生死!”

这天深夜,北门晨风带着这些军卒,悄悄地潜出传舍,逾墙进入高右人府。此时,高右人尚未睡,正为日间事烦躁。知北门晨风一言是至理,但要背楚,又怕此事不好掌控。所以,他并没有加害北门晨风之心,也没有严加防范,现在突见北门晨风持剑而入,大惊失色:

“先生来此何干?”

“救公耳。”

“何为救我?”

“事急矣,公若不降,天下受苦,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汝将陷我于不义耶?”

“天下有大义、小义,小义从大义,公降汉,乃大义,何谓不义?”

“我不是不降,只是众将未服,稍有不慎,岂是你我可掌控的。”

“只要你拿定主意,此事并不难。天明,召诸尉卒将于庭议事,有不从者,杀之,大事可定。”

“这都是我平日的部卒,我心何忍?”

“今日不忍,日后又何忍?公自是明白。今日,乃救他们,不得不为尔!”

在刀剑的胁迫下,高右人才决定背楚。天亮,他和北门晨风前往衙署。临行前,一军卒曰:“留下二人于高公舍?”

北门晨风斥之曰:“吾信蕲公,岂可为此宵小之举!”

“不得不防。”

“勿言!”

这为高右人大为感佩。

“今日果见先生之风!”遂下定决心,与北门晨风一起去收伏众将。

高右人和北门晨风至衙署,布下伏兵,请诸将来庭议事。

果然,当高右人言及归降一事时,一卒将大声抗辩道:

“公差矣,吾等受项王恩遇,岂可叛之!”一言未毕,早已被北门晨风一剑斩之。众伏兵一拥而入,将众官佐将卒逼住。北门晨风大声喝道:“不准伤了性命。但不从者,此即下场!”

众官佐将卒莫不敢言。

高右人说:“我也是为大家作想,汉王仁义,项王太过,从仁义而弃不道,应是明智。且今天下皆叛楚就汉,你我不必拘泥于小节,有负天下,累及妻孥。且今日项王势败,不日将亡。弃暗投明,得保自身,荫及妻儿,惠及天下,愿诸君思之。”

其实,事不发则不发,楚军一败再败,是人都看得明白,心思早已浮动。只是碍于形势,不敢率先作为而已。今有县公主持,自然振奋,立即响应。本有左右观望者,亦立即附和;有不从者,碍于形势,亦不敢言。

北门晨风立即命一所带军卒,得蕲公之令,出城去迎接依梅庭。又与高右人商议,将平日亲近的将佐,置于要冲,掌控住全城。于是大开城门,将依梅庭迎至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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