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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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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寻常之人,想与夫人相识已久,撇开别的一切不说,只为同为同道中人,就剑论剑,是亦快哉。”

“你不会心存异想吧?不要去相信世上那些妄谵之语。人心莫测,以貌度人,那可是危险之极的。”洗心玉的言语仍夹带着讥讽。

“多谢夫人教诲。”青城亦不恼怒,她这人对别人裹着的一层冷漠外壳,在洗心玉面前都冰释雪化了。

“那我该怎样称呼你呢?”

“这是青城公主。”单膺白说。

“随便,叫季嬴好了。”

“我很想这样称呼你,但是这样,我就要对不住一个朋友了。”

“为什么?”

“他为燕国的公主季姬,多少次出生入死,如今尚在寻觅之中。”

“那纯粹是无稽之谈。”右丞相冯去疾显然想把这个话题扯开。

“他是谁?”青城公主很感兴趣。她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在寻找自己。

“飘零子北门晨风。”

但洗心玉没想到,一提到北门晨风,青城公主便充满了仇恨。

“他寻找我干什么?我还想寻找他呢。”

“为什么?”

“他是杀害燕姜夫人的……。——他杀了我母亲!”青城公主决定再也不忌讳了。

“难道是这样?我怎么不知道?”洗心玉确实不知道,北门晨风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两种当时,一是当着长得那么象燕姜夫人的洗心玉;一是面对着自己对洗心玉充满了爱意的心),北门晨风只能那样做。这种事是说不明白的,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怎么说也说不明白。所以他从来不说。他不说,省去了许多麻烦。一旦说出,也许就无法洗刷得尽。

“这样的事,他会告诉你?”

“可是,对北门晨风,我太了解了,他决不是这种人!或许,至少,这是有原因的!”

“这不可能!”青城公主叫了起来。因为授衣夫人说得清清楚楚,授衣夫人本身就是一个活的见证。是她亲眼看见了北门晨风杀死了她的姐姐,那血腥的一幕,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就象所有的老女人一样偏执、固执得不可理喻。青城公主面对这关乎自己母亲的事,也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

“可他却救了你。”

“那只是别有用心,你难道不知道吗,他是想拿我练玄冰十三壬?是想以我的生命来提高他自己的功力?这一点,单侍中也知道。侍中,你说,是不是这样?”

“当然!”单膺白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没想到你会这样想?”

“事实就是如此!”

“公主,你太幼稚了。”

“你算……,用得着你来管我吗?”青城本想骂她“什么东西?”但她对洗心玉太有好感了,把她当成了自己母亲的化身。骂是没有骂,却又有点不甘心。

“你真的长得象燕姜夫人?”青城公主从来不叫姜弋为母亲。

“没人见过燕姜夫人,但北门晨风是这样说的,而且……,我现在不就是证明!”

“所有见过姜弋和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单膺白相信,“冯丞相,你说呢?”他转向冯去疾。

“那,——也不见得。”冯去疾不想节外生枝。他对公主来看洗心玉是不赞成的,但他知道这是事实,他见过姜弋。

“冯丞相,你这样说?”青城公主产生了怀疑。

“这……?也不是完全不象。是……,但又不一样。”冯去疾无法回避。他看着她们两个虽然好象唇枪舌剑似的,实则却是这么亲密无间。“世上竟有这样的事?”他看着洗心玉,真的有点不敢相信,竟这样象姜弋。又看看青城公主,“……仿佛亲姐妹一样,这两个人无论身材,还是气质,都有点象,真是啊,奇怪……。”

“我是不是老糊涂了?”他自我解嘲般地在心中暗暗地嘀咕了一声。

出来后,单膺白向他们二人说起洗心玉在上郡榆中之战中所立之殊勋。同类相惜,单膺白对洗心玉的敬重使他总想为她做点什么。

“可她杀了曹典护军,这样的乱臣贼子,假如都可以宽恕,法何以从?”冯去疾在有意回避什么,他只想把这件事当作一件罪案来做,特意不去涉及它所包含的微妙之处。

“那也是被他们逼出来的!”青城公主当然明白其中的原因。

“公主,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朝廷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冯去疾不去理她,他知道这个公主就是这样,幼稚得很,从不懂得掩饰。正是因为这样,才深得皇上欢心,也深得廷臣们敬重。他不去理会她。

此后,不管冯去疾如何不高兴,青城公主依然经常去看望洗心玉。她们二人彼此深深吸引,她们有那么多共同见解,有那么多共同语言,又有那么多可以谈论的事情,她们一见如故,好象不能分开似的。但她们不谈北门晨风,不管洗心玉如何想改变青城公主心中的看法,只要洗心玉一接触到这个话题,青城公主立即打住。有仇不报,简直不配做人,何况是杀母仇人!时风如此,无人可以改变。洗心玉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比如对于师傅,至简堂的同门,哈婆婆,自己的丈夫等等,她没有一天不想为他们复仇的。只是她不知道,这仇该向谁去寻?要寻,只能是朝廷。朝廷对于她,简直大而无当,对于一介剑士,也似乎有点太宽泛太无边了。

青城公主和洗心玉从此不再谈论北门之事。她们是剑士,只要一谈到剑,就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不但不互相排斥,反而相互切磋。青城公主将自己的猿公剑演示给洗心玉看,洗心玉则把她对天下至剑六种的感悟说与青城公主听。

二、金蝉脱壳之计

 二、金蝉脱壳之计

然而此后之事,则太出人之意外了,始皇帝驾崩于沙丘。洗心玉的命运似乎有了转机,实则更频临险境。朝廷突遭此变故,始皇帝的葬仪,胡亥的忙于巩固帝位,各大臣的忙于权力的窥伺、整合,人心的惶乱。洗心玉似乎被所有的人都遗忘了。再说,她的存在,也已无足轻重,没有谁会去关注一个只与先帝有所关联而又不知其结果的女人。

当然,胡亥、李斯、赵高在廷议时,丞相冯去疾曾上奏过此事。当时,李斯认为,此时此刻,来不及议论这种事。赵高则说:一个乱臣贼子,应该处置掉。胡亥当时最重要的是巩固权力,再说,他虽然见过洗心玉,但此刻他心中只有青城长公主,没有任何女子能进入他的心。本来他想按赵高的旨意,下旨“处置之”。却因冯去疾和近日返京的卫尉徐延龄,还有中尉黄均(黄均因得到赵高在二世前说辞,日前王戊告老还乡,他官复原职,成为赵高一党)力呈,极言洗心玉在上郡榆中所立之功勋。又碍着青城长公主的面子,才下旨:“暂且监禁着,待以后发落吧。”

因此,此事被搁置下来,一拖就过了九月,朝廷举行始皇帝的葬仪之后。

赵高是连胡亥和青城长公主,都不希望他们走到一起的,何况对于洗心玉这样一个女人,他当然不希望她为二世陛下所看重。这个女子他见过,在望夷宫。姜弋他也见过,知道目前胡亥只为青城。但是,象姜弋这样的女人,她的媚力是无限的,假如胡亥娶了青城,再想起洗心玉,对于这样的皇上,你又能拿他怎么办?他不敢想像。假如这样两个女子成了皇上的嫔妃,或是成了正宫,那沙丘一幕就太可怕了。一旦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他必将为其承担后果。所以他一定要将洗心玉除去,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出现。此时,他的思想可不象当年的赵成,赵成杀季姬是出于对大秦的一片赤胆忠心;赵高杀洗心玉,只是出于他察微睹渐的思虑。

他要杀洗心玉,但冯去疾、李斯、冯劫却不同意。倒不是他们有恻隐之心,而是他们只想按律行事。

“这三个中蠹,简直不知道变通!”赵高由此对这三人很有些不满。

父皇之死,对青城长公主的打击太大了。尤其是当她知道,父皇在临终前,曾赦免了她的一切过错。此后,就是二世帝的逼婚,这令她尤感不堪。自己乃堂堂天之贵胄,却仍要遭此逼迫,她既愤慨又伤感。好在郎中令赵高从中斡旋,使她得以摆脱困境,为此,她对赵高很有些好感。在那些思念父皇的日子里,在那些哀伤自己身世的日子里,——如今,她从单膺白、授衣夫人、洗心玉处,使自己的身世渐渐明晰起来。而当她拒绝了二世陛下的逼婚之后,趋然而至的冷漠,使她哀伤自己的不幸。在这样的处境和凄凉之中,唯一使她感到充满暖意的洗心玉就飘拂在她的眼前,这个象她母亲、好似她姐姐一样的女子,使她对她产生了依恋。

当赵高为她出谋划策应付胡亥逼婚的日子,她把这个意愿曾对赵高说过,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从轻发落洗心玉。但被赵高婉拒了(并引起了赵高的警觉),认为这不是她应该管的事,何况洗心玉累犯刑辟,功不抵过。

洗心玉的生死此刻对于她,真如她的母亲和姐姐一样。

自从她发现丛驺乃御史府的侦探之后,并没有亏待过她,依然把她当作心腹来看待。个中原因很简单,“这是常态”。她明白朝廷中的一切权力运作,自然也明白丛驺自有她自己的职责和难处。这使得丛驺感佩不已,反而对她死心蹋地地维护起来。青城公主本是聪慧之人,更不把丛驺当外人,她常带着她和左仪去看望洗心玉。

“公主和她长得真象啊!”左仪说,“假如换个装,从背后看,就分不出来了。”

这样的话,丛驺从不说。

她愿为公主去死,但她不大表露。

如今,青城成了长公主,好久没有去看望洗心玉了,虽然她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她。但这接踵而至的纷繁事情,使她无暇旁骛。如今已是十一月,一切都处置妥当,她将要赴雍城蕲年宫去,为父皇守孝。现在,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洗心玉。

“对于这样犯过大过之人,朝廷何曾有过网开一面?‘有功于前,有败于后,不为损刑;有善于前,有过于后,不为亏法;忠臣孝子有过,必以其数断;守法守职之吏有不行王法者,罪死不赦,刑及三族。’何况是洗心玉这样一个累犯刑辟之人?”

她曾为此求过胡亥,但胡亥却被赵高暗中说住。正是这样,胡亥才处在两难境地,洗心玉才留了下来。因此,青城也知道,只要她一走,她不在了,洗心玉就必死无疑。

现在反是皇上好过,李斯,赵高这些廷臣难过。“这些中蠹!”她也用赵高一样的言语来抵牾。现在,她决定由自己来救洗心玉,但她想尽了各种办法,都不得其果。也常和左仪商议。这一天,当她再一次和左仪商议此事时,听到有人轻扣其门。左仪开门一看,是丛驺。

只见丛驺进了门,把门掩上,然后跪在长公主面前。这令青城长公主甚感惊讶,她对丛驺当然还是有所防范的。只见丛驺对着她叩了一个头,说:“长公主是不是放心不下洗夫人?”

青城长公主闻得此言,大吃一惊:“你想干什么?”

“长公主,别惊异,侍婢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帮帮长公主。当然,长公主也得赏赐我一些上金。”

“你?”

“是的,长公主能不能赏我上金百两?”

“当然可以。只是,为什么……”

“长公主知道,我不是爱钱。但此处如果放走洗夫人,侍婢我则必将浪迹天涯,没有钱财,侍婢我将寸步难行。”

“你能这样想……,可你?这叫我如何信你?”

“长公主知道侍婢是御史府中人,这侍婢也知道。但长公主仍待我不薄,将心比心,人非草木,这令侍婢感动。也深知洗夫人有功于朝廷,但也有过错,只是这过错是有原因的。经过这一段日子的与长公主同去探视,深为洗夫人的人品所打动。对长公主的胸怀和宽容,侍婢我无以为报。过去,我只知道有朝廷,不问是非;但同长公主相处日久,侍婢才明白,世事错综复杂,但却不能冤屈了一个好人。洗夫人实在是冤屈了的。我知道长公主的愿望是什么,决心只为长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真是太难为你了。”

“长公主不可以信她。”左仪仍然不信,她怕这是个圈套。

但青城长公主是胸怀坦荡之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对丛驺的观察,她深信这个女侍是个正直的人,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正是这样,才使得丛驺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不,我信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丛驺站了起来。丛驺是御史府的少史干探,这种人是极其干练的,甚至比他们的上司主管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又是干这一行的,对这种事见多识广,了然于胸。只见她不动声色地走近青城长公主,在她耳边私语了一阵。说完,看着长公主。

“这行吗?”青城长公主看了她一眼,似有疑虑。

“只有铤而走险了,如果长公主真的要救洗夫人?我们别无选择!”丛驺远比青城长公主更有主意。

“那让我好好想一想。”青城沉思了一会,遂打定了主意,当机立断,“就按你说的办!”

当一身缟素的青城来看望洗心玉时,洗心玉才明白这些日子里朝廷里发生了什么。这一段日子,她已察觉到这朝廷似乎有变故,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看见这一身齐衰丧服的青城,才明白过来。但她又想不明白,在这样的国丧期间,青城又为什么隔三差五地来看她?

青城每次来看望洗心玉,都比前一天晚,离开时都已近亥时。青城长公主和丛驺在洗心玉囚室里有她们说不完的话,这种状况也一直就是这样的存在着,并不是自今日才有的。

这一日,青城长公主在和洗心玉谈到洗心玉在毛乌素的事。洗心玉没想到,青城在对她的言谈中,突然似耳语似的低声夹了一句:“我要救你出去。”

她简直不敢相信,吃惊地看着青城,但青城仿佛没有说过这句话,仍娓娓而谈。

“你是怎样杀了阿里侃的?再给我说一遍?”青城还在以平常的语言在说话。

洗心玉立即明白这是真的,她很佩服青城的机智。

“可你呢?”她低声地问道。

“还管我,他们要杀你呢。——你们已无法走出沙漠了,是不是这样?”

“自然,我们那时面临绝境,正好遇上了阿里侃。——可要是会危及到你,我宁死不走。”

“你要知道,我可是长公主,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放过依梅庭。——于是,你就夺了他们的马匹和辎重,这样才得了生机,是不是这样?”

“正是。——你有什么办法?”

丛驺给青城出的主意使洗心玉相信了,尤其是还有依梅庭一事。

“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好了。——哈哈,真行,没想到倒是阿里侃救了你一命。”

这几天,青城长公主离开洗心玉时,都是丛驺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再也不让左仪参与),另又夹杂着几个宫女。青城这人平日言语不多,因而有冷公主之称。每次,丛驺走在前面,叫开狱门,在昏暗的灯光下,丛驺用灯笼照着路,走过那昏暗的夹道。看守大狱的狱卒都毕躬毕敬,看着她们走远,然后才关上狱门。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

这一天,下着小雨,同往常一样,夜色如墨,寒气很重。丛驺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叫开狱门,长公主要回府了。只见,青城和洗心玉互一作揖,道别,然后从小院中朝狱门走来,丛驺用灯笼照着昏暗的路。长公主走到狱门前时,不胜寒意地裹了裹披在身上的斗篷,然后一行人走过那长长的夹道,消失在那深深的无边无际的夜雨之中。

深夜,惊天动地的事情就出现了,左仪来御史府出首,说丛驺放跑了洗心玉,御史府大狱中关着的是青城长公主。这事立即惊动了朝廷。

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呢?原来丛驺早就注意到长公主和洗心玉有某些相似之处,但她不说。后经左仪说出,为酬知遇之恩,这个功于心计的女子,就构思了这一幕“金蝉脱壳”之计。

第一步,她选择晚上,模糊了两人的差异,可以以假乱真。第二步她要长公主经常去看望洗心玉,以疲惫狱卒,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通过这几天的暗中操作,到了今天晚上,长公主便和洗心玉掉了个个,把自己锁在大狱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洗心玉救了出去。当丛驺带着洗心玉一到长公主府,骑了左仪早已为她们准备好的马,拿了通关券,并亲自陪洗心玉过了横桥,对付过那些查巡霄禁之人。然后出了南门,就这样将洗心玉放了出去。当丛驺再次复返长公主府时,左仪正为事态的发展担着心思。一见丛驺复返,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既而又很感动。

丛驺说:“这是我计议好的,——走,还是要走。但有些话,不能当着洗夫人的面说。时间又紧,所以我先送洗夫人走,先将这要紧的事做完。现在我回来,是要将一些事对你说明,否则会白搭了你一条性命。”

左仪没想到丛驺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还能做得这样从容,实在是很感动。

“这事,记住,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参加,这,不待我说,你也是明白的。”丛驺不慌不忙地说下去,“所以,我只让我一个人来做。左仪,不,不是这样,我身为御史少史哪能不明事理?只是身在此中,不得不为而已。我也不仅仅是帮助长公主,其实,我早已厌卷了这刺探,早已心生退意。只是想借着这件事,来实现我自己的愿望罢了,当然,也帮助了长公主,救了洗夫人。现在洗夫人已出了咸阳,我所作的事已经作完,所以我要走了。左仪,千万要记住,将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这也是事实。再就是推到盈夫人头上……”

“盈夫人?为什么?”

“对,盈夫人,反正她是死老虎,多我这一条也算不得是陷害。就说我被她收买了,我至所以向公主讨要百两上金,就是为了做这一个假相。现在这包上金就放在我的卧室里,明天,你带廷尉府的役卒将它搜出来,那里面放着我和盈夫人勾结的一切证据。我不担心长公主,我担心的是你,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是想说,盈夫人因洗心玉长得象姜弋,要救她,就买通了我。我则利用了长公主的愿望和天真。这事不在于真不真,而在于必须要有这件事,这是在给朝廷准备一个借口,这才是至关重要的。记住,就按我这个说。我把希望寄托在皇上和几位老臣身上,我很了解皇上和他们,这是不会错的。……就说我回来时是一人,想拿走这包东西,被你们发觉了,只得苍惶逃走。……等我走了半个时辰之后,你就去告官,一定要去告,否则我就白操了这一番心。其实,我走了,倒也自在,反倒是你留在长公主身边,处境更加艰难。告诉长公主,丛驺永不忘记她,永远铭记她对我的厚待和宽容……,长公主就交给你了!”

丛驺说到此,对着左仪就要下拜,被左仪一把抱住。左仪那能不明白,知道丛驺为了长公主,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抛开了,哪有她说的那么轻松?从此她将亡命天涯,伴随着她的每一步都是被捕、死亡。但就在这样的险境中,她还想到了她,为她安排好了退路。想到这里,不禁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丛驺自然是为了长公主才做这一切的,但也不全然,这个御史少史,其实是个极聪慧的女儿家。她早已从这纷繁变乱的政局中,看出了动乱和败亡的征兆。她身为御史侦探,那有不识人的,何况皇上,扶苏、胡亥她都见过,她才不相信皇上会看中胡亥,赐死扶苏,她知道此中一定有阴谋。但这,她又不能说。如今胡亥当了皇上,赵高得宠,她就有预感。感到有一种象冰一样的寒意,正向这个皇朝袭来,并迅速地布及她的全身,将将她送入死地。现在,她已明了,知道这个皇朝的不可救药,知道她的衰亡是迟早的事。因此,她不想搅在这片浑水里,更不想去同流合污,她要抽身跳出,以保持自我的人格完善和不苟于世的冰清玉洁的情操。

只是她舍不得长公主。

是洗心玉之事,才促使她下定了这个决心,她决定在这出走之际再帮助她心爱的长公主一次。

丛驺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真令人感佩这世上竟有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儿家,比起那些王公贵戚显爵公卿不知要高明豁达多少倍。一朵飘泊的行云,洒下一场及时雨之后,又云卷云舒地飘走了,你不知道它将会停留在那一处山岫间,又不知它将会归之于何处的虚无飘渺之乡。

是的,我们将永远不会知道,丛驺的余生将会怎样度过。

或许在后来人偶尔驻足的山野间,一个颤巍巍的老婆婆从我们身边走过;或许就在那一泓溪水边,那个正在浣纱的中年妇女,用湿湿的手一撩鬓发;或许……。不管怎样吧,丛驺虽然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但在人们的精神世界里,这样高洁的倩影将永不会消失。她似一缕飘逝的云,越是远离我们的视野,远离我们的视线,她的形象就越清晰,越美丽,越高大。

三、龙应奎被贬赋闲

 三、龙应奎被贬赋闲

丛驺走后一个时辰,左仪就去告了官。

这事惊动了胡亥和朝廷,禁卫军包围了长公主府。而这时,御史府的大狱中的守卒尚不知晓。

秦朝廷的刑法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刑无等级”。早在商鞅时期,曾有太子嬴驷犯法,商鞅将法太子,但由于太子是嗣君不可施刑。于是刑其太傅公子虔和公孙贾,在他们的脸上刺字,以示惩戒。

青城如果在始皇帝手里,其结果可想而知,但丛驺把此事押在二世胡亥身上。再说洗心玉这事本就可大可小,对朝廷而言,并不重要。从这一点看,可见丛驺之心细。她看准了二世陛下决不可能严惩长公主,也知道,李斯和众廷臣也未必会为这事来向皇上力争。赵高则可能会有自己的打算,他不可能违逆胡亥。他只会对对他有威胁的人下手,而不会对全无权力欲望的长公主动刀,再说这也是他无论如何做不到的。正是有了这样的全面思虑,所以她安排好了一切,只让自己一人来承担。她知道,只要有人承担,皇上就有台阶可下(大臣也有了台阶),就堵住了众大臣的嘴。再说,她也不能让左仪为此事惨遭不幸。一切均如其所料,胡亥坚决不许,众大臣当然据理力争(这是表面现象)。因为这种背叛、大胆妄为,实为朝廷所罕见。这种事不在对错,在于违制,对错是可以别议的,违制则是不可饶恕的。一些中直的廷臣在这一点上,形成了一致。其中,尤以主爵中尉龙应奎为甚。此时的龙应奎,因攀上了左丞李斯,又在扶苏事上立有显功,被擢跃为卿秩主爵中尉,秩禄中二千石。但他不愿与赵高为伍,深为赵高忌恨。当然,他也正为朝廷有青城长公主,使他不为天下剑坛所看重而忌恨,所以有挟私泄愤的目的,想陷青城长公主于死地。

胡亥如何肯惩罚青城长公主!

赵高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由于用那样的阴谋阳谋,才使胡亥登上了帝位,为了巩固胡亥的帝位,他主张“严法而刻形,令有罪者相坐,诛至收族”。这一时期,他将本来就十分苛严的秦刑法制定得比始皇帝时的刑法更加苛严,可说是苛严之极。使得秦刑法向极端化,绝对化急剧转变。他原本想抓住洗心玉这件事,来削弱长公主的势力。只是此刻,他才抚平下长公主,也知道二世陛下决不肯严惩长公主。再说,长公主也真的没有野心,并不对他构成威胁。反而是这些所谓的直士梗臣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似乎形成了另一种势力,这是不能向其退让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

在廷争中,赵高举当年秦惠文公之事,说:“青城乃长公主,虽犯错,但也不是不可饶恕的大错。乃可按先帝之举措,责令长公主闭门思过。再者青城长公主本将即日赴雍,为先帝守孝,何不一举两得,即日令青城长公主前往雍城,既守孝又思过,不得再过问政事。但这次洗心玉事,主爵中尉龙应奎,挟私陷构,逼迫陛下,这算什么臣道?应当夺其爵位,免为士伍。赵高的意思非常明白,一是满足了二世陛下的愿望,二也借不得人心的龙应奎削弱了那班所谓的忠直之士的势力,这正是赵高的用心之处。心智相仿者难容。龙应奎的狠毒,干练、阿谀奉承(一种很巧妙的),没有一样不与其相仿,他知道此人必为后患。龙应奎此时尚未察觉,他就一箭双雕,射他下马。好在龙应奎军功卓著,又在扶苏事上立有大功,因而只是夺其爵位,让其赋闲在家而已。

廷尉府的军卒包围了青城长公主府,廷尉府右平黄垆带人全城搜捕丛驺。

一切均在丛驺的思虑之中。

此后,廷尉李(木隽)带着左仪和役卒来到长公主府查看。在丛驺的卧室里,左仪指出那一大包包袱给李(木隽)看。李(木隽)察看毕,只是微微翘了翘唇角,他岂有不明白的?但他更明白丛驺的这一举措高明。这举措高明之处就在于,丛驺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贴贴了,她揣摩透了皇上的心态和众廷臣的心态。这事处理起来并不难,重要的不是事实,而是皇上的意愿。皇上的意愿才是一切。要当今皇上严惩长公主,这既不可能也不现实。现在难就难在封住人口,在这一点上,丛驺恰恰就给他们按排下了一个可以说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有了这个借口,这事办起来就不再为难,任何人办起来都不再为难。虽然人人心知肚明,但都证明了自己。

他从心里佩服丛驺。

左仪被带到廷尉府,关在大狱里,进行了常例的审讯。在审讯中,左仪先将丛驺的话说了一遍,将一切都推到丛驺和盈夫人身上。最后她说:

“李大人,长公主乃是国之栋梁,望大人不要因小过伤害了忠良,使国失栋梁。如果那样,将对国家有百害而无一益……”

这话说得李(木隽)沉吟不语,知道左仪所说不假,也知道左仪是个忠义女子,不愿加害。再说,这也正好是送给皇上一个顺水人情。剩下的事就好办了,皇上不许;李丞相和德御史大夫听了李(木隽)的禀告,亦知是忠义肝胆,不再力争;赵高又有自己的小打算;长公主也受了罚,这事就算是丛驺一人所为,缉捕全国。左仪则以带罪之身,陪同青城长公主同往雍城蕲年宫。后病逝。

说来也奇怪,这事还牵涉到了芒显。揖捕丛驺事,本交由他来办。此前赵高也曾想过要他来杀洗心玉,自从始皇帝崩后,芒显也有了丛驺一样的想法,再加上他在宁泰和洗心玉有过接触,深受洗心玉感染,遂有感悟,不肯再去助纣为虐。现在借着丛驺事,也因着丛驺事,便离开了咸阳。和丛驺一样,从此一去不返,也终不知其所终。

四、救了洗心玉也拯救了美丽居

 四、救了洗心玉也拯救了美丽居

洗心玉逃出咸阳与丛驺分别后,夜色正深。她驱着马,天正下着冻雨,她戴着笠帽,当她看到咸阳的南门已远时,才止住马。回身望了望远处的那一片层层叠叠的市廛,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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