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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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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庚一见就来了气,一把把老百贼的酒壶打飞了。
“胡闹个什么呀!”
“老爷子,咱们干大的去,”韦蒲拖起老百贼对他说,“烧他娘的大将府。”
“真的?”老百贼一听就来了劲,立即站了起来。他一边随着韦蒲,一边还回过头来对那百夫长说:“重任在身,恕爷们不奉陪了。等我烧了**的大将府,再来和你同饮。说好了,不见不散,不见不散哪!”他满口酒气地说。又对韦蒲说,“好人哪,好人。”他指着那百夫长,踉踉跄跄地下了城。
这时榆中城已经是一片鬼哭狼嚎,单膺白带领着军骑直向呼衍提梨的大将府杀去,一路上放着火。城中全乱了,不知来了多少秦军?匈奴人早已组织不起正常的抵抗,四处逃窜。右大将呼衍提梨披衣而起,正不知秦军从何而来,只见到处都是火光,杀声震天,知道事已不济,只得带着几十个亲随,杀出北门,向九原逃去。秦军分割着匈奴人,并没有遇到什么坚决有效的抵抗,他们一边迅速占领全城,一边肃清残敌。单膺白这时已经到达大将府,点起火把,在那里坐镇指挥,忙了一夜。
天色微熹,东方的天边乌黑的云层夹杂着火一般明丽的霞彩,透出在这水草丰美的大草原边缘,象血一般流动,又象血一般凝重。
曹简之开始安抚城中居民,扑灭燃烧的火焰,牛车开始将街衢间横七竖八的尸骸拉走。一队队被解除了武装的匈奴人被押解到城中的校场中,看守起来。他来到大将府,和单膺白一起部署城中的防守,商议怎样组织起城中的青壮年,怎样派人去上郡请求增援。最后,他对单膺白讲:“抓住的匈奴人,一个也不能留,必须全部处置之。”
初听到这个话,洗心玉大吃一惊,但她立即明白,这就是战争,是不得不为的。面对即将到来的匈奴人的反扑,这些人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隐患。她看着单膺白,发现单膺白象她一样,似有不忍,但还是点了头。单膺白同时也在看着她,但单膺白没有再迟疑,立即带着人马去布置,准备实施这个行动。趁着曹简之暂时离开也在执行这个决策的时候,单膺白立即要求仓庚他们一同去城外执行这次行动。
“我们不去!”洗心玉对仓庚说,她实在不忍面对这样的杀戮。
“必须去!”单膺白不由分说,并坚持。
这令洗心玉不解,她感到此中有点蹊跷。
在去执行屠杀的路上,洗心玉悄悄地对仓庚说:“姨,你不感到这事有点奇怪吗?”
“是啊,我也正在想呢,你是说那竖阉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同行吗?”
“正是。”
“难道说,他心中有鬼?”
“不,不是他有鬼。”
“怎么……?”
“我和他打过交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是那姓曹的奸诈,我看那姓曹的,就没按下好心,我们得小心点。先别告诉师叔和云中阳,他们一知道,就闹起来了,你说是不是?”
俘获的匈奴人有三千余,一将尉把他们从校场押出城去。在近毛乌素大沙漠的边缘,单膺白已经布置下重兵,这些匈奴人一押到这里,看到这些杀气腾腾的秦兵,立即明白了,但已无济于事。他们被包围在一洼地里,四周的强弩立即放射出如雨般的箭矢。他们愤怒地咆哮着,哭喊着,集结起来反抗。
真是惨不忍睹,血流成河。
连杀人不眨眼的仓庚都感到血腥。
洗心玉被眼前的杀戮震惊了。
匈奴人一片片倒下去,象割倒的麦子。
有些已经冲到洼地边缘,但立即被刀剑砍倒,更多的是没有迈出一步,就倒在血泊中。尸首一层层叠加起来,到后来,堆起的尸体象草垛一样,挡住了箭矢。匈奴人躲在尸体后面,进行最后的顽抗。虽然他们也知道,最终难免一死,但他们却后悔,为什么不在昨天夜里和秦人拼个你死我活,以至死得这样不值。
就在这时,仓庚发现曹简之来了,带着他的亲随。
“你看!”她拉着和她一样已经下了马的洗心玉,伏下。
“他是在寻找我们。”洗心玉马上就明白了。因为她看见曹简之看见了老百贼,正招唤他的亲随朝这边驱马。一瞬间,只是出于本能,洗心玉知道这是冲着她来的。她抬起头来,看着单膺白,发现单膺白也在看她。从单膺白的目光中,她看到的是无限复杂欠疚的目光。单膺白撇过头去。
是的,曹简之是冲着她来的。卢粲发往咸阳的羽书,在他们出发前就已得到了回音,是丞相李斯和中车府令赵高下达的。李斯接到卢粲的羽书后,并没有呈给皇上。如今始皇帝由于累遭刺杀,养成了狠毒、坚毅、多疑,对任何人均不信任的性格。大臣们多有小心,唯恐一步不慎,轻则遭到贬斥,重则丢官弃爵,甚至身首异处。如今的始皇帝也不是先前那个宏才大略的始皇帝,在权力的驱使下,他变得骄纵,难以揣摩,喜怒无常,把一部《韩子》的御臣之道运用得炉火纯青。所以,李斯接到卢粲的羽书后,先是找到皇上宠信的赵高,以此来揣摩皇上的心态。但皇上的心态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揣摩得透?上次望夷宫前,赵高自作主张,差一点没断送了自己,赵高对洗心玉这一块烫手山芋实在是不想再接手。假如此时,洗心玉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他手里,他就会立刻把她杀了,省得再给自己添麻烦。但当李斯来征询于他时,他又不会让这把柄落到李斯手里。因此,他和李斯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先把洗心玉弄回咸阳来,管他皇上怎样想,到时,让皇上在不经意间见着了她,是死是活,全凭他皇上的主意。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们命令卢粲无论如何也要把洗心玉押解回咸阳来。卢粲接到这饬令后,是单膺白即将率军踏上战程之时,他也知道利害,只来得及密书一函给单膺白和曹简之。曹简之当时就想将洗心玉拿下,但被单膺白拒绝了,说:“正是用人之际,怎能干出如此于己不利的事来”,且不管曹简之怎样晓之以利害,都被他一句‘将在外’挡了回去。曹简之只得作罢。但私下里,他已决定,只要拿下榆中,他一定要将洗心玉拿下,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另生枝节。
现在曹简之就是来拿洗心玉的,因为在他布置好杀戮胡人之事回到大将府时,才知道单膺白已带着洗心玉他们去了城外的杀戮场,这毫无缘由。从单膺白的所作所为的种种迹象来看,他仿佛已有些明了单膺白想干什么?所以他当即立断,立即带人来执行卢粲的手令。
洗心玉看见单膺白不自然的撇过头去,和仓庚就都明白了,单膺白这姿式好象在说:“快走!”
曹简之带着亲兵,从左边转过来。
血海中的匈奴人依然在呻吟,叫骂,抵抗。
弩机停止了。
仓庚叫住老百贼、韦蒲。
韦蒲听了,叫了起来:“他娘的,过河拆桥……!”
这时,曹简之率着他的亲兵上来了,手中的劲弩已经张开。对洗心玉,这只是做做样子,但对仓庚他们,就决不会手下留情。恰在这时,单膺白一跃而起,将剑前指,大叫道:“杀死他们,决不手软,冲啊!”他叫着,挥着剑,向残余的匈奴人发出了最后的一击。刹时,所有的士卒都跃起,一时人头蹿动,谁也不辩。洗心玉由心里感激单膺白,知道在这样的时刻,他对她的帮助也就只能这样。
曹简之一时迷失了目标,声嘶力竭地大叫。
蜂拥的奔跑,战叫,枪戟……大地在震动,尘土弥漫。
仓庚他们立即拨转马头向南,也只能向南,朝毛乌素大漠而去。
四人骑在马上,再一次回望那苍郁的北方,那榆中城。想起这几个月的出生入死,想到此行的目的,依然没有找到一个机会去会会那韩元亮,不免有些嗟叹。但又想想,自己终于为天下苍生,为那一片中原热土夺下了榆中,完成了对这一战略要点的夺取,这也不啻是为自己,为哈婆婆、为辛琪复了仇,也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遗憾了。于是驱马朝大漠深处走去。
转过一个山丘,又一个山丘,他们来到了毛乌素大沙漠的边缘,他们除了再一次进入毛乌素,别无路可走。当他们再一次转过一个山丘时,前面出现了一队人马,看清楚了竟是曹简之。仓庚和洗心玉没想到曹简之正在这里候着他们,乍一相遇,还真的大吃一惊。
他们立即拨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逃去,曹简之紧追不舍。
这种追逐使仓庚他们吃尽了苦头,沙地中的行进本就艰苦,又急于想摆脱曹简之,连马都喘着粗气。但沙地中的痕迹是抹不去的,曹简之紧紧地咬住他们,不即不离。洗心玉总能看见,那一列人马,刚一甩掉,又不远不近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追死的。”洗心玉忧虑地说。
“让我来挡住他们。”韦蒲愿为她牺牲一切。
“这不行,他们都带着弩机呢!”洗心玉明白,韦蒲根本挡不住他们。
“可他们并没有放箭?——对,”仓庚想起了望夷宫,立即没了好气地骂道,“都是你,又是你,你简直就是个灾星!”
“既然这样——”她又想了想,杀气毕露地说,“既然不放箭,不妨候着,等他们走近,就杀了他们,将他们全杀了,一了百了!”
“那不等于是逼着他们用弩机……。”洗心玉寻找着借口
“什么逼着他们用弩机,你就是于心不忍!是不是杀了这么多人?”
“怎么这样麻烦,”老百贼又随口胡说起来,“我们和他们耍耍,要不,擒贼先擒王,先杀了那个姓曹的。”这话虽是胡说,却是直中要害。
“狗嘴里吐出象牙来了。”仓庚为老百贼这突发灵感而赞叹。
曹简之还在不紧不慢地尾随着,他带了几十名军卒,虽然带着弩机,却不敢放箭。开始还紧追不舍,后来就明白,无须这样匆忙,只要跟着,就可以把洗心玉他们拖跨。他手下每一个军卒,都骑着一匹马,还带着一匹马。再就是他们给养充足,用不着担心。他们又是追逐者,又有弩机,无论是在实力上还是在心理上均占优。正是有这个主意,才使得仓庚他们疲于奔命,无法摆脱。但曹简之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狗逼急了,还会咬人。
前面不见了目标,他以为洗心玉他们加快了速度,也就加快了速度。
当他们来到一片盐碱地林丛边时,仓庚他们猛地冲出,杀了他个措手不及。尤其是仓庚和韦蒲两匹快马,朝曹简之奔来,手起剑落,立斩曹简之于马下。老百贼则胡砍乱杀起来,他一边刺杀还一边数落道:“他娘的,龟儿子,我和人家都约好了,不见不散。都是你们,赶鸭子似的,真他妈的不讲理,我看你们……不讲理,我看你们不讲理!”他越杀越起劲。洗心玉则敌住几个军卒,也伤了数人,但她主要是杀散他们,并不伤命。
那些军卒见曹简之被杀,一时没了主意。按说面对这样的紧要关头,他们应该拿起弩机来对付才是,但他们不敢。洗心玉是什么人?他们不大知道又有点知道,且曹简之又有将令在:“只能活捉,决不能伤及,违令者斩!”现在典护军死了,面对如此险境,他们真不知该怎么办?又不想坐以待毙,遂四散逃走了。
仓庚收住马,洗心玉也一把抓住了老百贼的马嚼环,韦蒲则追住了几匹马,缴获着他们所必需的不可或缺的给养。四人一聚首,杀了朝廷命官,知道此地决不可留,只得再朝毛乌素大沙漠的纵深走去。此时他们又有了信心,再一次的死里逃生,又有了给养,他们决定再一次穿越毛乌素,回到上郡去。此刻洗心玉想起了北门晨风,一时心绪万端,真不知道他此刻又在何处?自己遭遇到如此多的不堪和变故,假如他能在这里……,想想就很伤心。
韦蒲递过一皮囊水,这令洗心玉感到羞愧。这个孔武的汉子心地有时就是这么细,使洗心玉感到自己欠了他一大笔生命之债似的,对他有了深深的欠疚。她感到自己太对不起他了,假如生命能再有另一付模样,她或许不会……。无边无际的大沙漠,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对北门晨风怀有的感情,此刻正如对这即将进入的大沙漠一样,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她不敢再想下去。
“有些人总是这么好,有些人又总是那么坏,”她想起了单膺白和曹简之。然而,她立即纠正了自己的想法,她知道,曹简之并不坏,确实很不应该杀死他。然而不杀他又能怎么办呢?“这都是老天爷逼着我们干的——‘天命不公’!”她突然产生了这么奇异的思想,吓了自己一跳。
“那北门子是好还是坏呢?”她头脑中突然又闪过这样一种思想,更是把她自己吓了一跳。然而没有北门子,她又活得有什么意义!
十一、再度进入毛乌素
十一、再度进入毛乌素
面对无边无际的大沙漠,犹如面对烈焰一样惊心。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再一次穿越毛乌素。这一次穿越,无论在精力上、体力上,都远比第一次更为艰巨。秦历九月的烈日炙烤着大地,沙海中的热浪蒸腾,仿佛有形无形的一般,人不动,尚且汗流如雨,何况是面对这样的跋涉!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还会和淳维士阿里侃狭路相逢。
阿里侃所率的匈奴人,在老儿盖自然是中了秦军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拼死杀出重围,招集残部,得百十来人。受伤的自然很快被淘汰,体弱的也没有走得更远。他们在溃退中进入毛乌素,无法准备起更多的资源。在极端的物资匮乏的时候,在生命处于难以为继的时刻,发生了一次内讧,阿里侃和他的亲随杀死了另一部份愤懑的部众,夺了他们的辎重,主要是马匹、食物、盛水的皮囊。如今,阿里侃只率得几十骑进入了毛乌素。
仓庚他们对沙漠总算有了些感性认识,照理说,沙漠中从巳时之后,是应该躲避的。但实际上,他们没有这样做,也做不到,他们没有这样的耐心和精力,他们极度渴望早日走出这无边的苦海。第一天的太阳,就把他们晒坏了。第二天,头顶上的烈日就象独夫民贼的独眼一样,那样恶毒的喷射着火焰,连马也无法坚持,只在机械的迈行。人也处在一种不能思考的境地,什么也引不起他们的注意,什么也不能使他们兴奋。他们又走了一上午,衣裳因长途跋涉——袭夺榆中,还未来得及换装——都破了,一身土灰,嘴唇干得脱了皮。
沙丘上出现了几点黑影,转而消失了,他们没有感觉,以为是幻觉。
他们没有感觉,并不意味着阿里侃没有感觉,所不同的是,阿里侃对沙漠的认识远比他们高明得多。阿里侃采取的是昼伏夜行的策略,白天,他们深藏在干枯的梭梭丛或胡杨林中,或者干脆就把自己埋藏在沙里,以躲避头顶上的烈日。此刻他们已经经过一晚上和一上午的行走,正疲惫不堪地准备安歇(好在是疲惫不堪)。
他们发现了仓庚他们,但仓庚他们褴褛的衣衫和变了形的形体,使阿里侃没认出来。在茫茫沙海中,四条腿的狼并不可怕,两条腿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何况是阿里侃!他此刻正是急需物资的时候,岂会放过每一次劫掠?
沙梁上的人影一晃就消失了。
仓庚他们看见了,却没有注意。
这几个黑影意味着什么,他们根本没去想。
男人比女人强健,但女人比男人坚韧,女人对苦难的承受力,远比男人强。
沙梁上出现的一幕,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却不会消失,它依然留存在仓庚的脑海里。为什么是仓庚?是的,是仓庚,不是洗心玉,这是因为她们的人生经历不同。洗心玉这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仓庚则不同,她被关在至简剑庭好几年,在人世间,又浪迹了几十年,吃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这磨练了她的意志。苦难是砥砺,苦难使她能承受更大的苦难。再说,在沙漠里,老年人比年青人更具承受能力。
那留存的幻影在她的脑海里又一次出现,“这是什么?”一丝意识的飘忽,又消失了。
老百贼走在最前面,歪歪斜斜的象游魂。韦蒲拖在后面,强健的身躯使他吃尽了苦头。
那幻影又一次出现在仓庚的脑海里,“这是什么?”一丝飘忽的意识……,突然,仓庚猛地清醒过来,她想起了这不是幻影,而是真实的景物。她猛地抬起头来四处寻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看见了什么没有?”她问洗心玉。
“看见什么啦?”洗心玉语焉不详地回答。
“你醒醒!”仓庚摇着洗心玉。
“怎么啦?姨。”
“我好象看见了什么,就在那沙丘上,我好象看见了‘人’”!
“人?”这一个字,就令洗心玉毛骨耸然。她立即清醒过来,她似乎也想起了自己是看见了人,“是……,好象……对,我也看见了!”她真的清醒过来。
“那就不是幻觉了!”仓庚立即感到事态的严重,“你真的看见了?”
“我是看见了!”
这时,老百贼已经走在那片幻影出现的沙梁上。
“不好,”仓庚叫了一声,“老……”她正想喊,但已来不及了。阿里侃他们早已从埋伏的沙地中一跃而起,老百贼根本就没反映过来。
“师叔!”洗心玉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阿里侃和几个胡人的刀剑,刺中了老百贼。
“老百贼!”仓庚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只见老百贼象一片木片似的从马上飘了下来。
十余骑胡骑立即向他们扑来,四五把弯刀和剑向洗心玉而下。韦蒲一见,驱马挡住那至命的一刀,自己却中了一剑。只见鲜血染红了他的左胸,这一剑没刺中要害。洗心玉立即拨转马头,她迟疑了一下,然后一咬牙,一剑就将这个胡人刺死。韦蒲捂住伤口,匐匍在马背上,艰难地勉强地投入战斗,谁也没有办法来帮助他了。这时,仓庚要对付阿里侃和五六个胡人,阿里侃可是象她一样的神穆级剑士。好在仓庚的剑艺此时已更精进了一步,韦蒲又以顽强的意志支撑着,他们左奔右突,企图杀开一条血路,却难以做到。十几个匈奴人象豺狼一样,紧紧地咬住他们。他们彼此都已看清,真是冤家路窄,在这严酷的大自然中,他们演绎了一场人与人之间最残酷的格杀,必欲置对方于死地,所有的失却和人生的仇恨全凝聚在手中的刀锋剑刃上!
胡骑持着弯刀和剑,车轮般向他们滚来,他们顽强地抵抗着。
虽然已有三四个匈奴人被刺中,但敌众我寡,体力透支,他们很快就感到难以支撑。韦蒲又挨了一剑,血流不止,象是要虚脱了一样。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这即将崩溃之际,只听得一个声音从远方响起,犹如一个遥远的春梦从这干漠的沙海上掠过。
“小玉,别慌,我来了!”
这声音是那么遥远又那么逼近,是那么陌生又那么亲切。“北门晨风!”洗心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突然之间,上天便把一个无限遥远的梦又送还给了她。只见果然是北门晨风,北门晨风正一骑卷起沙尘土地滚来。这是生力军,是一个养精蓄锐精力饱满的生力军。现在的北门晨风剑艺已走向鼎盛,他已是一个神穆级剑士。只见他一骑冲进匈奴人中,早已刺穿了一个胡骑,又一剑撩过另一个的左肩,这使得仓庚和洗心玉信心大增。她们抖擞神威,也一连刺倒了几个胡骑。
这样,力量就不那么悬殊了,除了阿里侃,这些胡骑中没有一个是他们的对手。本来频临死亡的绝境,现在因形势突变,使他们信心大增。人一旦有了信心,就有如神助,那柄剑又恢复了往日的凛烈。只是,阿里侃没有被吓倒,他们在人数上依然大大占优。这沙漠中的格杀,就更加激烈起来,完全没有了妥协的余地,失败的一方只能是死,谁也无法承受这失败在沙漠中的后果。
北门晨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太凑巧了么?是凑巧,但却不是偶然中的巧合,这得从他到上地之后写起。当时,北门晨风带着翠帘母子躲避到了上地,但这躲避没有必要,角者并没有出卖负二。所以过了一段日子,又复返上郡,这样北门晨风被安置在上郡郊外。这时,负二打听得实了,知道仓庚他们随单将军去了老儿盖,北门晨风也就去了老儿盖。但在老儿盖,无法打听得到仓庚他们的消息,又不能多问,这样一拖就是十几天。正好是日,朝廷在老儿盖打了一个十分漂亮的伏击,将偷袭老儿盖的阿里侃一万余骑聚歼。这才打听得实了,原来是单膺白、仓庚袭夺了榆中。这样北门晨风才决定也穿越毛乌素,到榆中去与他们汇合。然而前行不久,就发现了阿里侃所率残部在向沙漠纵深逃窜,这正好为他带路。所以他就一直尾随着阿里侃的足迹而来,这及时赶到,看似偶然,却是由无数个偶然所构成的必然,北门晨风的到来是必然!
这时韦蒲再也无法坐稳在马鞍上,他的大脚又中了一剑,从马上栽了下来。
仓庚纵起天威,一连刺倒两个胡骑。洗心玉一个马上反撩剑,也杀死一个。北门晨风更是所向无敌,他的青骊马蹄下早已有两三个剽悍的胡骑成了洼地游魂。这样,在人数上,匈奴人已占不了多少优势。看着满地尸体,看着越战越勇的秦人,剩下的胡骑动摇了。北门晨风敌住阿里侃这个最凶狠的敌手,他已在气度上认出了他。现在的北门晨风,无论是在精力上还是在气势上均已占优。洗心玉又剑挑了一个,另一胡骑见状,拨马就走,洗心玉也不追赶,转过马来,向阿里侃杀来。阿里侃一点也不怵,奋勇来战,但他毕竟精疲力竭,又单刃难敌双剑,早已被北门晨风一剑面皮上划过,伤口裂开,露出雪白的肉和鲜血,他忙掩住面。洗心玉又点了他一剑,点在他的腰上,他伏在马上。北门晨风、洗心玉策马持剑穷追不舍,转过一个沙梁,阿里侃终因失血过多,无法支持,从马上摔了下来。
两柄剑同时指向他的咽喉。
他闭上眼睛,唯求一死。
北门晨风欲挺剑,但洗心玉想起了哈婆婆、辛琪,“且慢,”她制止住北门晨风,北门晨风也想起了美丽居。
这时,仓庚因杀散了众匈奴人,也来到这里。
“先问上他一问。”洗心玉说,她意是想证实哈婆婆、辛琪之死。
北门晨风用剑挑起阿里侃的下颏,他是想弄清美丽居受残害的详情,他大声喝问道:“在永陵,是不是你们,挑断了一个女人的手筋?这是不是韩元亮干的?”
“是不是你们杀了哈婆婆、辛琪?”想到哈婆婆、辛琪的惨死,洗心玉心中犹在滴血。
阿里侃一言不发,只闭着眼睛。
“卑鄙,无耻,胡狗!”北门晨风骂道,“谅你也无话可说,对一个女人,你们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这话激怒了阿里侃,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闪出一丝鄙夷的光。
“一个女人,哼!”他吐出这几个字。
“不是一个女人吗?你们竟挑断了她的手筋,还要将她载往北庭。”
“那是她自作自受!”
“……”
“是她自己跳出来的,你知道不知道?是她自己找上门的!一个女人,这也算是一个女人?世上哪有这样的女人?一个卑鄙的女人!”
“我杀了你。”北门晨风一剑紧逼。
“哈,用得着王爷动手,爷告诉你,是我挑的,是我淳维士挑的。要不是王爷看中了她,要不是她一身血污,我们早就把她……。是我挑的,怎么样?这样的女人,你知道她跳出来干什么?你知道她来找我们干什么?哼,谅你也不知道,让我告诉你,她跳出来是来告诉我们,哈婆婆和洗心玉,还有王剑就藏在不远处的后稷祠里,这就是她跳出来的原因。她那手筋是活该被挑断的!”
“胡扯!”北门晨风如何肯相信这等鬼话,他认定了这是阿里侃在挑拨离间,是他死到临头,还想意图一逞。
仓庚听了阿里侃这话,便拨转了马头,轻蔑地撇了撇嘴唇。她已从亢奋的搏击中平静下来,才想起了什么,遂不顾一切地朝老百贼奔去。
“还编得真象,”洗心玉也不信,“我不是还在这里?”
“你?”
“我就是洗心玉。”
“哈,你可拣了一条命。”
“你这骗得了谁?”
“这就是你们秦人的自以为是,是你们中原人愚蠢,不过,你们中原人也只配是这种样子!”
“美丽居不是这样的人,别以为你骗得了我!”
“美丽居?哈……”阿里侃大笑起来,一脸的血污,伤口裂开,样子很可怕,“她是你什么人?是你内人?哈哈哈,这等女人,——无耻之极!”
北门晨风被这污辱性的语言激怒了,一剑刺进阿里侃的咽喉,鲜血喷了出来,犹不解恨,又一连数剑。这失态,这狂怒,使洗心玉把它看成了是对美丽居的爱。她吃惊的“呀”地一下张开了口,她看见北门晨风这样愤怒,这愤怒是因为阿里侃玷污了他的妻子。是啊,这可不是为了她洗心玉,而是为了美丽居。别人玷污了他的妻子,他在为她复仇。他爱他的妻子!他爱美丽居!他爱她!洗心玉一下子伤心之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满心的欢喜没有了,她颇为颓丧地垂下剑来。多少次梦中幻想,能和这个男人仗剑走马天涯,却不过都是一个梦,一个无法惊醒的梦。她用这个梦欺骗了自己一辈子,现在再也无法用这个梦来欺骗自己了。这个男人一次次地对她所表示的亲密,都不过是一种欺骗,或者说是一个男人的欲望在使然。他爱的只是美丽居,自己只不过是他逢场作戏的对象。想到这里,她悲痛欲绝,她真想立即掉头而去。
北门晨风站了起来,没有察觉到洗心玉刚才这一瞬间的心理变化,他正在为美丽居这凭白所遭受到的污辱而激愤,他用脚狠狠地踢着阿里侃的尸体。
洗心玉黯然神伤地离开。
看见北门晨风的满怀欢喜没有了,“这个男人不会为我支撑起一片蓝天。”这时,她想起了韦蒲,那个深爱着她、刚才为了她而挨了一剑的男子,自己却把他给忘了,这真令她鄙视自己。她忙跑到韦蒲身边,把倒伏在沙地里的他扶起。韦蒲面色苍白,还醒着,洗心玉赶紧给他上药,为他包扎伤口。
“老百贼,你这个老百贼啊!”她听到了仓庚在呼叫。
“师叔!”韦蒲无力地惊叫起来,轻轻推着她,叫她去。
洗心玉这才想起,转过头,看见仓庚正伏在老百贼的尸骸上,伤心之极。她惊慌地跑了过去。
老百贼身中四五剑,腹部的一剑却是致命的,这个一辈子都是那么玩世不恭的任侠,一辈子都蒙受着天下非议的达者,终于玩完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局,还有那与仓庚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都随着这生命的逝去,而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他以生命的本真,将生命的本真显露了出来。
仓庚并不是不明了他的心迹,也不是对他没有感情,只是仓庚不原谅他,不能原谅他的过失,不能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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