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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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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倚东风,莫临流水,花朝苦短,人生如梦。
诗酒趁时,歌舞须欢,车马轻裘,行乐及春。
桃之灿灿,仅此一春,好花堪摘,莫负此生……
这歌声从远处的市楼里传来,时断时续,余音袅袅,传之不绝。
他们进了个客栈,有个乡儒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跄跄的扶着个侍姬跌了出去。
他们摇了摇头,一旁坐下。
北门晨风、支可天要了点清醴白酒,脍炙肉食,菜蔬和一碗五味羹。美丽居不饮酒,北门晨风劝她不妨饮点ju花酒,解解泛。并引用一谚说:“佩茱萸,食蓬饵,饮ju花酒,令人长寿。”
美丽居笑了,说:“我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吗?”
说得三人都笑了起来。
美丽居要了一点鱼脂和菜蔬,吃了一小碗麸粥,吃得不多。饭后,她要磕一点葵花子松子什么的。支可天又寻欢作乐去了。北门晨风和美丽居两人上得楼来,毫无倦意。点了一盏灯,将灯捻子挑得高高的,一边说些秦国齐国之事,一边感受着那“桃之灿灿”似有似无的歌声。明亮的灯焰中结出了一朵小小的灯花。美丽居高兴的说:“结灯花,有人来。”她的话刚完,客栈外就喧闹起来。北门嘲笑道:“果真!”两人走出来,原来是一群打猎归来的猎户,打了许多野物,其中一只野彘,被下了套,活着抬回。秋天的田野正是闹猪荒的时候。本来,打猎是冬闲的事。但这些日子,东阿城外,野彘闹得利害,——到处也都差不多。眼看着即将到手的收成,被这些野猪糟蹋得不成样子,这里的官府就组织起猎户进行了这次大规模猎杀。这是一头豶猪,亡命的干嚎着。北门这人不大喜欢凑热闹,他总是那样冷冷的站在事物的一边,观看着。他们刚走出来,北门立即发现美丽居有些失态。只见她突然一把拽住了自己的手臂,尚不明白,却发现这手抓得紧紧的。他奇怪地打量了一下美丽居,发现刚才还在说“结灯花,有人来”的美丽居真的十分紧张,嘴都微微张开了,眼中闪现出一种恐惧。本来还想打趣她的北门晨风,立即不想这样做。“你怎么了?”他奇怪的问。
“野彘……”美丽居一点也没听见。她嗫嚅地说。
“是野彘啊,野彘怎么了?”北门晨风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北门晨风当然不会明白美丽居是什么意思。原来美丽居幼年时,曾被一头野彘咬过,那还是在巴郡,一头受伤的巨豝突然窜出,一口咬在她左大腿上。那场景,令她至今想起来,都会感到魂飞魄散。幼年时的创伤,虽然早已平覆;但心灵上的伤痕却永远留在了心里,成了她一生都拂之不去的心理障碍。美丽居不怕面对死亡,不怕面对比野猪更强大的东西,但她怕野猪。只要一见到野猪,她的血流就会加快,头脑就会一片空白。到了这种时候,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得了自己,就会惊慌失措。她也曾想纠正这一心理障碍,也曾对自己说:野猪没什么可怕!她也知道,野猪应该不太可怕。但这些全没有用,只要一见到野猪,她就会花容失色,头脑就会“轰“地一下就大了,一切也就不知道了。
她和北门晨风刚一走出来,正是那猎人们将豶猪往地上一掼的时候。那豶猪一触地,猛地一挣扎,吓了美丽居一跳,她立即攥住了北门晨风的手臂。
北门晨风仿佛有点明白,想到刁蛮任性的美丽居竟会怕野猪,不由得心中一乐,哈哈地笑了起来。美丽居没注意到,此刻她正恐惧着。没想到,那头触地挣扎的豶猪猛地连着绳索蹿起来,一蹿老高,一下子拱到美丽居面前。吓得美丽居“呀”地一声跳了起来,避在北门晨风身后。北门这才知道,美丽居是真的怕野猪。他用手轻轻地拍着自己肩上的手,以示安慰。豶猪并没有挣脱开,只是拱到了他们面前而已。大家也只是见到一个绝色女子被吓着了,大笑起来。美丽居才发现自己已经失态,也明白那豶猪是被牢牢地捆绑住的,才稍为镇定。看见自己竟这样扳着北门晨风的肩,就红了脸,一时没了主意,但还是怕。这时北门晨风转过身来,想安慰她。她立即放开了手,说了一句:“去你的!”
“怎么回事啊?”北门已经明白,但还是这样问,以示自己并不完全明白。
“我……?”
“你怕野猪?”
“谁怕野猪啦!”美丽居硬顶了一句,立即抽身走进了客栈。
北门晨风跟着她进了客栈她的客房,美丽居正心神不宁,看见北门晨风一付坏笑的样子,就很恼怒。其实北门晨风没有笑,他只是来问她怎么回事?美丽居见他是诚心的,才将这事原原本本的说与他听。那知北门晨风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想到美丽居居然会怕野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由得“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美丽居一脸恼怒:“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她正想发火,却又由不得自己的“卟嗤”一声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你这个死鬼,你给我出去,——出去!”
“这女人……”
夜色已深,窗外依然传来时有时无、虚无飘渺的歌舞声:
红绡帐里醉鸳鸯,美人腥眸歌舞场。纵有鼙鼓动天地,“北里”声中是故乡……
这歌声带着一种烂熟樱桃般的炫丽色彩,繁燔着一种甜甜的哀伤。
这一夜,北门晨风和美丽居二人都没睡好。
“她——她哪有你这般炫目?“美丽居靠着床头,想起这句话,心里就怪烦闷的。她又想起刚才,自己那么不好意思的失态,不觉脸上就微微的热了起来。
“我有什么好烦闷的?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嘲笑自己道“你呀你!”她用一种慵懒的感觉愉悦地指责着自己,但内心却感到很愉快。
这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一个水边,那里好像是祭祀的场所。一种内心的律动,使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身着五彩羽衣的巫女,正渴望着与神交流。那神是谁?是云中君?还是少司命?在那片神光灿烂的云雾里,一个年青的神走了下来,她看清了,是北门晨风。惊讶之余,她陶醉般的靠在北门晨风的胸脯前,像靠在巨岩坚壁上一样,她听得见那自由宽广的呼吸,如大海一般地在汹涌澎湃。她的整个人都好像融化了,化成了泡沫,她飘啊飘……。
这一夜,北门晨风也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美丽居相携相拥,进入了一个林壑深深,岩穴累累的地方。女人们的梦总是浪漫的,而男人的梦就要实在得多了。
第二天,精力充沛的北门晨风和更显娇娜的美丽居一见面,各自想到梦中的蝇营苟且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二人对彼此都有了一份好感,北门晨风多了一份殷勤,美丽居则多了一份柔美。
支可天每天都要去寻欢作乐,因此北门晨风和美丽居得以天天相伴。
夜色多好,淡淡的雾气在袅袅升起,四野一片迷蒙,青青的庄稼一眼望不到边。北门晨风和美丽居留连在这野地溪滩边,美丽居真美啊,尤其是在有了那次惊慌失态之后,对北门产生的感情再也不同于以往了。溪边长满了苇丛、薇菜、茅草、莎草、猪秧秧、蓼花,有的地段还长着小香蒲,还有黄色的兔丝子缠绕着一棵棵不大的乌桕树、枫杨、柘树,缠得这些树似挣扎的囚徒似的。这一切都使他们产生了温情。石蛤动不动就“咯——咯——“的倚老卖老的叫上几声。美丽居采了一支小香蒲,她叫它小蜡烛(真像一支小蜡烛)。在过一道溪石时,北门晨风来接她,美丽居因心中有温情而敏感,就不要。因这推却脚下石动,差点没掉进溪水里去,小蜡烛也抛掉了,但人却被北门晨风一把挽住。美丽居紧紧地抓住北门的手臂,四目相对,月色下的美丽居,更显晶莹圣洁。美丽居一下子飞红了脸,赶紧低垂下眼睑,心却乱得“卟卟”地跳,像一头小鹿。北门晨风感觉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认同,一种zhan有欲再也无法扼制,他猛地将她抱进怀里,不顾美丽居的坚拒和反抗。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朝苇草丛中走去,在一大片草地上将她轻轻一抛。此时,美丽居完全可以拔出剑来,但她做不到。她只感到这静穆的大地就像是她死亡的眠床,她感到有一种近似神圣的献祭一样的激情在汹涌,她喘息着,闭上了眼睛。当那支手放在她那坚挺细腻的乳房上的时候,她便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呻吟。
——风暴在旋转!
随即,她就感到一种被撕裂的痛楚布及她的全身,她扼起头来,一口咬向北门晨风的肩头,狠狠地咬了进去。
四、爬满凌霄的院墙
先秦时的两性关系还没有提高到后世那样的高度,我们不能对北门晨风和美丽居的一夜情作出一种怎样的道德省视,也不能认为这一夜情对他们又能有着一种怎样的约束。节烈观当能不能说没有,比如怀嬴嫁了二夫,赵孟就说她淫,连她的儿子都不能拥立为君。但又不像后世看得那么重,一般时人没有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
北门晨风有一种怀罪感,美丽居则有了一种屈辱感,且又有着一丝对性之后的恐惧。两人正正经经的,仿佛从未发生过这事。不一日,三人来到博阳邑。
“至简剑庭?是至简剑庭吗?你们要去至简剑庭?依我说,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当他们向路人打听至简剑庭时,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
“为什么?”北门晨风不明白。
说是不叫至简剑庭了,改叫至简堂了,且那上古师也已不见来访的剑士。
这一回答出乎他们的意料。
得了这种话,三人合计了一下,无可奈何,只是觉得,来都来了,不能不去。三人便从博阳南下,已是中秋天气,过了汶水,一条大路,弯弯曲曲向东进入一个大村子。过了这村子,有一条小河,叫香竹溪,溪上有自渡船。过此溪后,路开始盘绕向上,到一山口处。从这山口处回望来路,只见那合口村似一龙口似的在开合,因此人们叫此地为合口村。合口村很大,密密麻麻上千户人家,就像一个县城一样,因此有“小小博阳邑,大大合口村”之说。三人无心观赏风景,边走边计议。美丽居说:“既然人家这样说,我看要会会那老太绝非易事。”
支可天一路上都附会着美丽居。在他看来,美丽居没有一处不好,他有心一直向着她。现在就这样,他附和道:“那我们是不是白来了?”
“怎会?”北门晨风立即否定道,“我就不信,既然她是上古师……”
“哼!”听北门有此一说,美丽居“哼”了一声,笑了起来。她从马上侧转身来,看了一眼北门晨风,说“飘零子呀,你这人太实在,总以为你这样想,别人也会这样做。岂不知这世上之人大多是奸佞狡诈之徒,那会体谅你这一片苦心?”
“你也太把这人世间看丑恶了。”
“什么看丑恶了?本来就如此!我只不过把它说出来而已。你说这七国攻战,哪一方不是机关算尽?哪一个君王又不是讲得满口仁义?再比如,你那个什么燕姜夫人、季姬公主,”她故意用一种轻漫的口吻说到燕姜夫人、季姬公主,“不也是让你……”
“千姿花,你胡说个什么呀!”这话显然刺痛了北门晨风,他有点不高兴起来。
“怎么,刺痛你了!”美丽居还是很在乎北门晨风的,她恨就恨北门晨风老是不忘那个什么燕姜夫人和季姬公主。但她也知道,这太伤害了他的感情,再说,她犯得着去和两个死人较劲吗?所以用和解的口吻说“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过,这倒是真的,我们该商量商量怎样去会会哪老太呢?”
“我看,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这样……”支可天作了个动手的动作,他是听了北门晨风的话,有所感触。按他的人生体验:圣贤最好对付,这种人,横竖都不用怕他,世上最可怕的是小人。他就这样说了。
“喝,叫天子,看不出啊!是不是?”美丽居问北门。她又回转身来说“只是今天这事有点不同,要是打得进去,也都打进去了!”
“按你所言,我们就不要前去了!”
“什么呀,来都来了,焉能不去,惹人笑话不成。我只是想,得让一个人先去打探打探。再说,现时已过午,我们也应该找一个歇宿的地方。——这样吧,你们回合口村去,我一人先去看看,怎么样?”三人计议已定,美丽居遂一人前往。
山路沿涧水而上。上得山来,是一片栎树林,粗不盈尺,满地都是历年的落叶和栎果,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息。过了这片栎树林,路一分为二,凭着感觉,她向南行,南行的路越走越高,路右是山壁,路左是深谷,一片莽莽苍苍的林梢就在脚下,让人放目辽远。“我该怎样去见这老太呢?”“见了她,又是一翻怎样的情景呢?”美丽居正沉吟间,一处山崖转过,眼前便显出一片极静幽暗碧的院落来。
这片静幽暗碧的院落撒满了斑驳的阳光,远处是一抹粉墙。粉墙西侧,矗立着三棵见所未见的巨大香枫,都是六七人合抱不拢的,直插云霄。站在这巨大香枫前,一切都变得渺小,连天空都变得高远。幽冥一样的光从那狭小的天空倾泻而下,使人觉得恍有隔世之感。
粉墙偏东一点,是一月洞门,上书“至简堂”三字。爬满了正在盛开的凌霄花。
“此地怎会种凌霄?”美丽居深感诧异,她听说过,凌霄会使女子不孕。
美丽居不禁暗中骂道:“好个会寻地方的老太!”她上前扣门。不一会儿,只听得那门“呀!”地一声极静幽地开了,出来一个着青色深衣制式的年青女子。梳一盘斜髻,瘦削灵动精神,那深衣窄袖、长毋被土,不卑不亢,见到美丽居,略一惊讶,马上就平静下来。她和颜悦色的对美丽居一颔首,问道:
“小女子缘何而来?”
看着这青衣女子,美丽居知道这是至简堂的看门弟子。她想不到的是,至简堂的看门弟子都有这样的气质,临上山时,已将自己那一股凌厉之气收敛,装出一付很窈窕的样子。但此刻,也不回礼,——“南宫淑季”她说。她不想让别人过早的知道自己,所以用了一个假名,而且就用了季姬的“季”字。
“南宫女子到此何事?”
“习剑之人,你说何事?”依然难以掩饰美丽居咄咄逼人的本性。
“家师是世外之人,已不会武林中人久已,南宫女子想毕还不知道?”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但我餐风宿露,夜以继日,受了多少苦楚,才到得此地,焉能不见?”
“我想,我已说得很清楚了,家师已不会客,她老人家只想安度时日,以养天年……”
听她这样说,美丽居如何肯依,进一步逼迫道:“哪有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且剑坛上谁人不知,那人不晓,至简剑庭剑艺之超迈,我等习剑之人,倘若一生不得见识,岂不枉为剑士……!”
“多谢南宫女子看得起我们至简堂。但我说了,家师已退出剑坛,我至简剑庭也早已改作至简堂,南宫女子错爱了。小女子代师致谢。但若要求见家师,那是万万不可的。家师有令,我作弟子的怎敢违抗?”
此后,不管美丽居如何费尽口舌,只见这青衣女子心平气和,不怒不恼,口气虽温婉,态度却坚决。美丽居恨不得一剑逼住她才好,只是想想今日势单,但又不甘心。恨将起来说:“今天,我就是要见见上古师不可!”
那青衣女子见她发起狠来,颔首以对,只是不语。气得美丽居指着她说:“好,好,算你行,你等着。”
第二天,三人一起上山。到得至简堂,美丽居早已按捺不住,上来就打门。依然是那个青衣女子开的门。她出来一看,见是昨天那女子,且带了两个不寻常的人,知道来者不善。但她依然不慌不忙,沉得住气,以好言相劝。并再一次说明,她师傅是决不会会见他们的。只是她的话未完,美丽居如何再按捺得住,真是新恼旧恨一起上,千姿花便把剑一挑。那青衣女子的胸衣便被划开了一道,露出了雪白的肌肤。青衣女子忙捂住胸口,“呀!”地一声跳开,叫道“好你个小女子,怎敢这样无礼?”
“无礼则怎样?”美丽居见此女不甚通剑,又是一剑。
“干什么?”青衣女子边叫边退。这时,只见那门“呀,”地一声又开了,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也着缥色衣的女子。她着的是禅衣,是裁短了的那种。系一条绿色束腰,英气勃勃,豪侠逼人,很有些男子气慨。她走出门时,正是美丽居又是一剑,她不觉将眉一扬,按住剑柄喝道:“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
“就是这个女子,昨天跟你说的。”那捂住胸口的年青女子,指着美丽居,对走出来的女子讲。
那女子按住剑,横眉转着步,打量着美丽居:“南——宫——妖——姬!”她故意将南宫淑季说成南宫妖姬,并一字一顿地吐了出来。
美丽居如何受得了她这轻漫之状,粉面一争,怒上心来,正想出剑。这时,至简堂内拥出好几个女子,一个身材修长气质不凡衣着精致的女子,看着那拥住胸口的青衣女子,她叫她安女。那安女对着她,把手放开,指着美丽居对她讲着什么。众女子看着安女,既惊讶又气愤,纷纷亮出剑来。这更激怒了美丽居。
北门晨风、支可天一看拥出了这么多人,早已提剑在手。
“一起上来最好!”美丽居叫道“我岂惧你?千空照出来,千空照……”美丽居故意刺激着她们,乱叫上古师的名讳。
“住口,什么东西?我师傅的名讳岂是你乱叫的!”
“苦须,小心!”那修长身材女子旁边站着的一个容貌佼好的女伴叫道。
“叫了便怎样?我还要一试你们至简剑庭的湛卢呢!”美丽居知道来者就是苦须归宾,更加故意刺激她。
“对,”支可天应和道,“那湛卢只配给我擦靴!”
此言一出,苦须归宾真个是怒自心中生,恶从胆边来,只听得‘铮’地一声,剑已出鞘。
这边三个挥剑而上,那边也早已出了两个女子,一个叫吴钩玄月的敌住北门晨风,一个叫二姑娘辛琪的挡住支可天。刹时刀光剑影,杀成一团。正杀得不分南北时,只听得从那月洞门内响出来一个急促的清亮嗓音:“各位剑士,各位剑士……”美丽居斜瞟了一眼,见是一个老妇带着个侍女匆匆赶了过来。这老妇见这里杀成了这等模样,一时心中焦急,不由得叫了这几声。见仍止不住,遂提高了嗓音,又尖叫了一声:“苦须!”苦须不得不跳出。那老妇见止住了苦须,这才对北门晨风、美丽居叫道:“老妇千空照,不知三位剑士有何见教?”
北门晨风一听此言,亦收了剑,跳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柱着一栒杖,清风嶙峋,飘飘然似有神仙之姿,且又简朴无华。他真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东方湛母上古师千空照竟是这样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且又如此谦恭,没有一点张扬。
只是美丽居依然不肯罢手,她有一种骄纵女子所特有的刻薄狠毒。那就是越是那种万人敬仰,越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女人,她都恨不得一剑杀之。
苦须归宾亦不肯罢手,只是碍于师傅之命,不得不悻悻然的退在一旁。
“各位是?”
“小女子千姿花美丽居!”美丽居提剑一打手,愤愤然的。
北门晨风和支可天也各自通报了姓名。
“也是当代名士了,老妇这厢有礼。”只见上古师这样说道,并略一施礼。
“师傅,”苦须归宾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说“这三个鸟人,欺人太甚,容他们不得!”
“还不与我退下!”上古师略微提高了嗓音,再一次地喝住了苦须归宾。
北门晨风本来就不是来厮杀的,他只为寻访剑艺,没想到被美丽居拖累着卷进了这样一场厮杀。现在一看上古师如此大度,待人以诚,反倒觉得自身惭愧。尤其是看到美丽居如此咄咄逼人,反倒生出一丝反感来。他说:“本是我们的不是,只是慕名而来,欲寻访大师……”
听北门晨风这样说,上古师谦和地说:“你看,老妇已是这样一个老人,且也只想避世在荒村野岭,和弟子以叙天伦。今虽徒得虚名,实非已意,怎敢有劳剑士求见?且当今又是一乱世,求一清净已属不易,怎敢招风邀名,徒增损溢……”
正在这时,那边支可天与苦须归宾又吵了起来。苦须归宾就是看不惯支可天的一身贼气。
这一幕触怒了美丽居,只见她劈面一剑,朝上古师刺来。上古师用栒杖挡开千姿花的剑,自己跳开。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得至简堂西边那三棵巨枫下,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叫,只见一个素衣女子和一个绿衣女子仿佛是从那巨枫中被置换出来一样,一下子出现在了那里。她们朝这里奔来,提着装满蓼蓝,荩草的篮子。那素衣女子来到上古师面前,有些吃惊地看着美丽居。美丽居见一剑不着,第二剑便朝这素衣女子刺来。真是一千个想不到,一万个想不到,谁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只见飘零子北门晨风一剑挑开了千姿花美丽居这歹毒之剑。吃惊地叫了一声:“千姿花!”化解了这一凶险的场面。
美丽居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北门晨风这一剑挑得莫名其妙:“你?”一时惊住。而这时,苦须归宾的剑早已到了,美丽居的大腿着了一剑。她只感到痛彻心扉,“啊,该死的!”她叫道,一手捂住伤口。好在上古师再一次把苦须归宾的剑打开,也使她得以免受更大的伤害。
一手捂住伤口,发覆满面,那血就汩汩地流出,红了一片。见了血,美丽居真是恨都不打一处来,盯着北门晨风叫道:“你?瞎了你的狗眼了,怎么挡起我来了!”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且也糊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她和他,他和她……”
最吃惊的还是北门晨风,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内疚的垂剑看着美丽居。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素衣女子,长得呀,活脱脱的一个燕姜夫人。那容貌、那身段、那神韵,一招一式,一笑一颦,简值一模一样。就是个燕姜夫人再世,只不过年青一点而已。是季姬?季姬已死,再说,季姬也没这个年龄呀!听着这个女子的说话声,也是那么温婉亲和,似有不可抗拒的魔力。
“小玉!”那个修长身姿衣着精致的女子惊悟过来,忙过来看视她。
这个素衣女子就是上古师千空照的弟子姑射子洗心玉,那个绿衣女子是至简堂的看剑女采薇。她们刚从山中采染归来。洗心玉温柔娴淑,轻盈可人。你看她柔弱单薄,瘦削而灵动,有些许的内向羞涩,却也像燕姜夫人一样,主意拿定。
在北门晨风第一眼看到她时,瞬间,就认为她是燕姜夫人。他不知道,燕姜夫人在自己心中竟会扎得这么深?他以为自己早已把她忘了,却不知道……。至所以他要这样的去维护季姬,正是因为这是燕姜夫人所托。当美丽居刺向洗心玉的那刹那间,他分明看见的是刺向燕姜夫人,便情不自禁的挥剑挑开了那“至命”的一剑。
现在他醒悟过来了,这不是燕姜夫人,这与燕姜夫人没有一点一滴的相干。只是他仍迷惑,这个世界上,怎会出现这样一个女子?实在是不可思议。如今,他该如何解释?真是无话可说,他颇感咀丧。还是上古师无意中止住了大家的惊讶,她正指责苦须何以这样执傲不驯:“贫师何曾教你如此嗜杀?你是一千个不听。习剑之人,忌的第一个就是“杀”字。否则人人持强用力,以剑说话,哪这天下还有何公理?剑坛又何以自立?今天,为师的非要将你逐出师门不可!”
“师傅,”苦须归宾“卟嗵”一声跪在上古师面前。
“师傅!”洗心玉和众弟子也一齐跪下。
“上古师尊……”只有那个身材修长,气质不凡的女子没有下跪,但她也来相劝。
看看众弟子,又看看美丽居,上古师颇感内疚:“还不把美丽女娃扶起来。”她指着洗心玉和辛琪说。这时,北门晨风感到事由已起,不想看到事态再扩大,遂代苦须向上古师求情。其实上古师又于心何忍,只不过是一时气极罢了。由此心生宽容,遂对北门晨风和支可天说:“老妇平日教徒不严,遂有今日,在此致欠了。若不蒙弃,你们就在此地歇息几天?让美丽女娃调养调养,也算是让我们弥补一下,你们看如何?”
事已至此,北门晨风和支可天还有何说,也是歪打正着,这本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五、穆穆谷神堂
包扎起来的美丽居,由洗心玉、辛琪掺扶着,走在前面。北门晨风、支可天则由上古师引领着跟在她们身后,出了左右门庑,是一颇大的院落。左有几株厚朴,山杏。右边是两棵桂花,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馥郁的芳香弥漫在空气里。庭院正中是甬道,甬道两边的地面平坦结实,被覆着青苔,承载着绿阴,整个庭院似一个持有一已之理念或固守着一已之精神的孤傲灵魂,带着对故有文化传统的信仰和生命渴望超越时代的退守,对人世间的一切喧嚣和浮华作着一种刻意的拒绝和排斥,浸淫到岁月的寂寞中去,因而更显得这里有一种遥不可及的邃远和幽深。——成了一种精神家园,成了一种对固有人生理念的默默守望和坚持。
这是一个我们很难得一见的深山古刹般的静幽院落。
洗心玉和辛琪把美丽居扶入前堂,一中年佣妇张妈端来盘水,辛琪忙着替美丽居拭去血迹。辛琪看见了美丽居大腿上有一大块伤疤,她不知道这是美丽居童年的创伤。洗心玉则转入内室,思忖着寻几件自己的衣裳来给美丽居换,均不满意。心想,像她这样漂亮的人……。
“齐云,来,”还是容悯跟进。容悯就是那个个子高高衣着精致气质不凡的女子。她叫那个刚才跟在她身旁面容十分佼好的那个女伴齐云。这齐云就像是她的女侍一样。“你去拿我那件红菱纱(彀,左下改糸)裎衣来给小玉,我看,那美丽女娃也和我差不多。”
不一会儿,齐云就拿了那件红菱纱(彀,左下改糸)裎衣出来,对洗心玉说:“你看?”
洗心玉一看,正合已意。洗心玉出来时,二姑娘辛琪已把美丽居揩洗得差不多了。洗心玉把容悯的红菱纱(彀,左下改糸)裎衣递给美丽居,在如此状态下的美丽居居然还能露出惊讶,她没想到此地竟会有如此精美得体的衣裳。但她马上不再去注意,依然皱着眉,正在想不明白,这事怎么的就这样发生了?自己怎么的就挨了这一剑?
“将就点。”洗心玉以为她不满意。大凡像她这样的女人,对衣着都十分挑剔,洗心玉本人也一样。没想到的是,美丽居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正恼怒着。她将这衣裳一推,恨极般的叫道:“我不要,不要,你给我——走开!”
洗心玉不响,扶着她。美丽居又推不开,一用劲伤口就痛,“该死的!”她骂道。
洗心玉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吴钩玄月走了进来,她看不惯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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