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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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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已有一个彪形大汉进入了露台,这是一个军候,叫缑宁。他走到露台前沿,冲着露台下的纷纭剑士和看客,握剑一抱拳,算是行了个礼。这既是个礼,又更多的是挑战。接着,他舞了一套张牙舞爪的跳剑——螳螂剑。这剑式十分夸张,大跳跃、大动作,没有多少实质,带有表演性质,只是在此刻,用来表达他的气势和傲慢却是十分得体的。

这剑和他那魁武的身躯相得益彰。

看着缑宁如此嚣张,一独行剑客古泉民夏朴,血气方刚,如何忍耐得住。人还在教场中,就用剑指着缑宁叫道:“休得无礼,看古泉民来也!”说完,一个箭步,从台阶上跃上擂台,更不打话,二人便你来我往地厮杀起来。缑宁的剑艺并不全是花架子,自然十分了得,常恨生不逢时,没遇到七国征战。他哪里把天下剑士放在眼里?他和古泉民战了十几个回合,寻了个破绽,一剑将夏朴的剑挑飞了,再一脚将夏朴踢翻在地。一剑指着他,喝道:“这等剑术,也敢上台来,还不与我滚下去!”

夏朴羞愧难当,还欲拾剑,被那缑宁一个轻点,手腕便出了血。

“哈哈哈!”缑宁骄纵地大笑起来,紧接着,他又击败了几个剑士。

“军候少歇,待吾来也。”这时,方才被赵成“钦点”的那个都尉站了起来,他叫郭矫。浓眉豹眼,团花短衣,系了根黑色束腰,露出一团胸毛。他并不舞剑,只是向着教场作了一揖,说:“愿与各位论剑。”

写到这里,人们不禁会想,那么多剑坛好手,怎会任由朝廷剑士逞能?其实并不奇怪,剑坛大师或名宿,岂会去与一个无名晚辈过招?中坚剑士又自视自己是个人物,在这大比的第一天,他们又怎肯轻易出手?所以,都作壁上观,静等着他们自以为该出手的时候,才会一展剑锋。而那些故六国的剑客,本来就是怀有各种各样的意图,奉命来打探朝廷虚实的,他们才不会来争这一日之短长。所以郭矫向台下一作揖,虽温良恭检,却气势已经逼出。

玉清楼主陈庄的弟子河上静是个妙龄少女,虽文静,却是个有个性的女孩子,只见她粉面一争,执剑跃上擂台。郭矫见是一个绝妙小女子便来了精神,故意戏弄般地用剑指着那生死牌说:“别翻,可别让我难看……”

此语一出,立即引来一片哄笑声。

河上静只是来见见世面的,她不想赌生死,就不来理睬这戏弄。

郭矫就冷笑了一声,说:“连生死牌都不敢翻,还来比什么剑?”

河上静那白净的面皮上便透出一片片红晕来,她恼羞不已地提剑便刺。

河上静的剑术不差,只是功力还欠火候。被那熊虎一般的郭矫来了个破云裂帛式的劈砍,按说,对于这样的劈砍,最易化解。只是化解得了还是化解不了,那就得看各自剑士的功力。郭矫的功力在河上静之上,所以他的速度非常快,至少比河上静快。河上静见无法化解,只得拼命来挡,“铿锵”一声,那郭矫把力量发在剑锋上,两剑相交,河上静只感到虎口一震,双臂发麻,人便往后退。还没等她反映过来,郭矫又是一剑,狠狠地击在她早已握不住的剑上,把她的剑打飞了。

这一剑,是郭矫的手下留情。这样的气度,立即搏得场中一片喝彩。

河上静一脸苍白,自知不如,剑也不捡了,她已看到夏朴受辱的样子,正感茫然。陈庄看见郭矫这样羞辱自己的弟子,玉清搂主早已怒火凭添,怒跃上擂,一剑便把那生死牌翻了,喝道:“送死来!”

“锵”地一声,两剑相交,火星直迸。

四目相对,气氛刹时紧张起来。

龙应奎此时已换下法袍,正在向始皇帝禀报起剑祭祀之事。起剑祭祀并非一日十二个时辰均要行法的,一般只是早晚两次拜祭即可,因此他来到前殿侍候皇上,并来观看大比。现在他的剑艺如日中天,正是向皇上一展剑艺的时候,也是来向天下,证实自己剑坛霸主地位的时候。他将在工布王剑起出之后,投入到这次大比之中,以确立自己在朝廷、在剑坛的地位。

这时,他和徐延龄、赵成看着这些平平剑士的搏击,感到索然寡味,遂向皇上进言道:“陛下,陛下不妨回后殿歇息歇息,这样的比试,臣怕玷污了陛下的眼睛”。始皇帝也正感到有些无趣,遂笑了笑,十分通融地站了起来,从看台上下去转入后殿去了。皇上一走,许多大臣也跟着进去,露台后便有些空旷,只有韩元亮和一些外邦使臣仍在。露台后没有了皇上和重臣,朝廷中的剑士便失去了兴趣,那郭矫从剑中跳出,带点戏弄地对玉清楼主说:“今日恕不奉陪了,来日再战。”

“休走,”陈庄叫道,“如何这等胆怯?”

郭矫可不受激,知道陈庄是来拼命的,也知道自己的分量,便故意带着不屑一顾的神色,扬长而去,这当然是轻漫。陈庄一脸铁青,额上的青筋都豹突出来,却无可奈何。

陈庄下去后,又有各门各派的弟子上擂台,一展自己门派的剑术。也有比试的,也有独舞的,胜负不定,以死相拼,不一而足。这些平平剑术都显得散乱、泛味,就好象看俳优戏一样。有些戏动作很大,场面很热闹,服饰也华丽,但只因内容贫乏,内行人一看,什么也不是。只感到是一片嘈杂的噪音一样,令人心烦。始皇帝也是懂剑的,虽不精通,却也不平庸,所以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没来望夷宫。

胡亥、李斯、徐延龄、赵成、龙应奎每日必到,他们在等待少壮的剑出鞘。

第四天,始皇帝又来到了望夷宫,据赵成讲:“比赛开始进入佳境……”

冷萍飘冷冷地立在教场一隅,此时的她青衣简束,冷艳的面容峻峭严厉,她那一双寒泉般的目光,让人敬畏。右唇边那颗黑痣又使她显得风韵犹存。她的存在,仿佛就是一种力量。

她冷冷地看着擂台上的剑士走马灯似的,你方战罢我登场。

忽然,她看到一个落魄疯傻的老者,正和胡人狼居胥师徒相遇,她的面部表情露出一种似恨似怨的惊讶,一闪就过去了。只见她将牙一咬,透出一句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原来却在这里!”的话来。

老百贼胡息正劈面与狼居胥相遇。那狼居胥师徒一见是他,就露出鄙夷的目光,“哼”了一声。千长黄风沙若(革是),一见老百贼,立即用他那傲慢的口气,指着老百贼喝道:“如此肮脏之人,也敢来此比剑?”这声音惊动了周围的人,老百贼的面皮不由得涨得通红。怪只怪自己当年一念之差,贪念生死,把中原剑士的颜面都丢尽了,以至后来不得不装得疯疯癫癫的样子,藏匿于民间。没想到,今日冤家路窄,在这望夷宫的教场中,又碰到了狼居胥,又被这狂风沙一顿喝骂,遂感无地自容,狼狈地退出了教场。

冷萍飘看着这一切。

当胡息走过护城河门桥时,只听得后面一声怒喝:

“老百贼,哪里去?”

老百贼木然地站住,并没有回转身来,他知道这声音来自谁。

“我杀了你!”仓庚一声尖叫,愤怒而悲怆,提剑便刺。老百贼依然没有回转,仿佛在等待着这致命的一击,但那剑在即将刺中老百贼的刹那间停住了。只见仓庚悲怆地叫道,“我杀了你,杀了你!”她极度颓丧的(享单)垂下手中的剑,于无奈中悲愤欲泣。

老百贼缓缓地回转身来,眼睛中闪动着并不疯傻的羞惭的目光。

“仓庚贤妹。”

“谁是你贤妹!”

“那就动手吧,既然连你也不能饶恕。”

“我还怕弄脏了自己的手呢,亏你还是隐剑的传人,竟如此不肖!”

“我……”胡息还想分辩,但他知道,分辩又有何用?当时,不就是一念之差吗?不就是在狼居胥的剑下,想起了她。却不知那一刹那间的心理脆弱,对她的伤害竟这么大,也成了自己不可饶恕的耻辱。他已是后悔莫及了。

剑,宁断不弯,这是一个剑士的精神,他却不配。

带着屈辱苟且于世,生命对他已是沉重,他不敢再见仓庚,却又不能忘怀。今天,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她,生命对他便没有了什么意义,于是,他说: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自行了断了吧。”说完,便欲掣剑。

“滚!”仓庚感到心中一阵绞痛,泪水就含在了眼里,“别让我再见到你!”

胡息知道仓庚心存不忍,不禁喟然长叹一声,遂罢手而去。走了几步,又回转身来,对仓庚说:

“贤妹,苟活人本无颜再对你说什么,只是,那狼居胥的剑术确在你我之上,望贤妹万万不可大意,千万小心。”说罢遂踉踉跄跄的一路颠扑而去。

这时,擂台上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当仓庚回到教场时,她发现擂台上的那块生死牌给人劈了。她问看客是怎么回事?那看客说:“是龙山爷劈的。”龙山爷就是五台山的龙山兼,黔首因“兼”“爷”音相近,以讹传讹,就叫他龙山爷。此时擂台上的擂主是凌锋剑庭的三弟子黑森虎辛桓羽,攻擂的就是这龙山爷。

“到底是怎么回事?”仓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辛桓羽呀,他把太华山的爰剑客刺伤了,爰剑客和龙山爷是生死之交,龙山爷一见,便跃上了擂台。辛桓羽霸气十足,说什么‘那来的野种,也敢称龙!’你想,龙山爷的火气多大,又伤了他的好友,如何受得了这黑森虎的气,一怒之下,就把这牌给劈了。”

“劈得好!”冷萍飘赞叹道。

这时,擂台上的情势正紧张,辛桓羽那剑如闪电一般,仓庚不由得揪了心,龙山爷似有不敌。看时迟,那时快,辛桓羽一剑刺中了龙山爷,但他并没有结果他,而是以言相辱:“倘若我是你,哪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这相辱,激怒了珍珠帘西施罗。只见她用拐一点,一个燕子点水,跃上擂台,用她那嘶哑似蛇一样的声音大叫了一声:“认得珍珠帘么?”

“等的就是你!”辛桓羽用剑一点,冷笑着说,“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西施罗虽是个拐子,要知道,她可是哈婆婆尸后的弟子,蛇蝎心肠。她使的是一根铁拐,这拐比剑更胜一筹,一招狠似一招。辛桓羽本就不俗,又得乃师之悉心指点,自然不同于过去。见西施罗如此狠毒,非喉即档,招招要他性命,不觉精神倍起。“你不仁,我不义。”他想,“今日既是玩儿命,那就玩到底,杀了你,灭了那老妖婆的威风”。想到这里,辛桓羽使出浑身解数,凌锋剑对云摩剑,名门正派对荒诞诡异。战了十几个回合,辛桓羽故意露出个破绽,放那西施罗一拐捅将进来。那拐速度之快,只见一道黑影似的。这正是辛桓羽的用心之处,即:在你的剑即将刺中他的咽喉部时,他有极迅捷的躲闪能力。这时只见他一个躲闪,用剑格住那拐,迎面而上,和西施罗扑了个正面,一脚缠住她,一手钩住她的头,将西施罗死死制住。另一支手,弃了剑,聚全身内力于一掌,朝西施罗的天灵盖打下去。

七、冷萍飘仓庚

 七、冷萍飘仓庚

当年,南海尊者公臬与胡息游历临淄,那时,至简剑庭还在临淄。公臬与千空照是故交,遂在剑庭住了下来,每日切磋剑艺,说道论剑,十分融洽。

无级越女桃氏妇一生只收得三个弟子:千空照谦和,辛利精明,仓庚则桀骜不驯。师傅去世后,千空照执掌了至简剑庭。那时剑士身份寒微,千空照和辛利为剑庭计,也与王族公侯官府走动,以期获得庇护。这使得仓庚十分不满,不过她也知道,千空照、辛利也实属无奈,但在言语行动中却身不由已,不免常冲撞二位师姐。千空照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年青人气盛,不与她计较。

公臬和胡息到至简剑庭后,出了一件事,那就是仓庚打伤了长吏后胜的公子。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面对辛利的埋怨,仓庚的言语就十分任性,和辛利吵了起来。千空照十分为难,虽恼恨仓庚,也知道仑庚没错;但她更知道,辛利也没错。因此只得喝住仓庚,劝住辛利,没想到这更激怒了仓庚,竟和她也吵了起来。

恰在这时,公臬和胡息走了进来,见这场面,忙来劝解。胡息顿感惊讶,也是呈一时之快,他说:“这事,有什么可值得责备的地方!”后来还说了一句,“假如我在现场,也会同样……”

这事后经尚平君田则出面,才没造成更坏的危害。正是有此原因,田悯才避难于至简堂。上古师才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收留她,庇护她,以至到现在,依然无法放手。

胡息的那一声趋同,使仓庚对他有了好感,渐至生出情愫。为了这,她与千空照、辛利又发生了另一种冲突。

原来,桃氏妇在临终前,曾对她们有个要求,即希望她们三个,为至简剑庭和桃氏十四泉要做到终身不嫁。“剑艺是个要耗尽人毕生精力的事业,需要献身精神,假如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也就别玷污了它。千空照,你可要管好她们两个,千万别让我失望……。”

如今千空照见仓庚沉迷在这有违师嘱的情感纠葛之中,她是个谦谦君子,怎能看着小师妹一味沉匿下去。便将仓庚叫来,严厉地责备了一番。叫她悬崖勒马,记住师傅的嘱咐,不要做出背师忘祖的事情来,更不要等到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就晚了。这一席话,说得仓庚羞愧难当,她也真心地接收了。桃氏妇看重千空照,却最偏爱仓庚,如今,这也成了仓庚无法违背师嘱的情感重负。所以当胡息向她表白自己的爱慕之情时,仓庚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只得以极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断然回绝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敬你是个人物,并无其他想法。你我都是习剑之人,习剑之人,难道还能作他想吗?我和师姐三人,早已以身许剑,不会嫁人的!”

这话,不啻给了胡息一个极沉重的打击,他不信。他叫道:“这不是真的,难道你一直是在逢场作戏?”

“不信,有师姐作证,有满墙的凌霄花作证。再不信,也好,小妹在这里就做给你看!”仓庚说到这里,只见她一脸苍白,猛地执剑在手,将头上的一绺青丝斩断,丢到胡息面前。“这就是我的意愿!”她狠心地说。

见仓庚这样决绝,胡息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不顾一切的扬长而去。

只是,爱是无法掐灭的,仓庚依然无力自拔。自己的决绝对胡息的伤害使她更深地陷入到爱恋之中,而且越燃越炽烈。由这痛苦所产生的恨都发泄在千空照身上,遂发疯一般,再也不顾二位师姐的劝诫,下了徂徕山。从此浪迹天涯,去寻找自己心中的爱。又因爱得不到回应,遂生出了寻求报复的心态。好在她生性耿直,只杀豪强,不干贫弱,天地间遂多了一个江洋女飞侠冷萍飘。

胡息受了这个打击,有点自暴自弃,遂有北走大漠,论剑胡庭之举。又因心中有情,终是不甘,所以才又有了头曼城的一幕,做出了不齿于中原剑坛的丑事,再也无颜于仓庚。

仓庚心里明白,是自己害了他。只是胡息的行为是无法饶恕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是有什么借口,一个剑士的铮铮硬骨,尤其是面对胡人,成了一种家国间的象征的时候,那就不是一个人的一己之事。老百贼胡息在他失败之后,就应该去慷慨赴死,他绝对没有其他选择。他的行为伤及了中原剑士的尊严和情感,因此无可饶恕。

全是因为千空照。

仓庚把这一切全归之于两个师姐,当她获知胡息在北庭的所作所为时,先是不信,后来就生出了恨。恨这个老百贼没有铮铮硬骨,恨他不仅玷污了他自己,也玷污了她。想到自己竟会爱上这样一个人,那握着剑的手就会颤抖。

多少次,她都是和着泪对自己说:“到时你可别心软,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每次这样想时,她都感到难以自禁。

从此,她更嫉恶如仇。

在咸阳,她做下几件豪侠之举,惊动了秦廷,遂有和赵成、芒显的一番搏杀。带着一身的疲惫和苍凉的心,再次回到徂徕山。这样又发生了她和千空照、辛利的又一番冲突,终使她被二位师姐囚禁了起来,从此失去了自由。

上古师将至简剑庭迁至徂徕山后,和当地的庄户和黔首关系处理不好。尽管她平日待人宽厚,严以责徒,遇灾施粥,救苦济贫。她自认为是应该这样做的,却不知道现实都是实在的,这样做的结果,反使徂徕山的农户们以为她软弱可欺。其实她不知道,人有时候也是要霸道的,只是要掌握一个度罢了,所以哈婆婆尸后要骂她老愚腐了。人性就是这样,农户们见至简剑庭软弱可欺,又那么富有,把它当座金山来掘。开始是偷,后来发展到明抢,整块整块地的被割,牛马被盗,山林被伐。辛利几次三番要去教训,千空照又不忍。即使是抓来了,只是劝诫一番,又放了,以至没人怕她们。最后发展到连她自己都感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便想到要去告官。她们剑庭和博阳官府一直关系不错,她想让官府来制止这些刁民,终于有一天,便这样做了,让辛利去了博阳。那知这时,乃是齐国之末季,官军已全无拘束,那博阳令平日对她敬仰备致,把她的要求,看得圣旨一般,遂派一游徼带兵来治理。这些官兵进了山,哪里约束得住?治理变成了清剿。千空照虽叫苦不迭,却已无可奈何。等到仓庚回到至简剑庭时,这里仿佛是遇到了强盗一般,房屋被烧,百姓流落,一片凄惨。

千空照真的不想这样,结果却成了这样,心中直怨那县令不会办事。正烦恼处,那知这桀骜不驯的小师妹竟回来了,三人之间就发生了又一场冲突。

“这是怎么回事?”仓庚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怒气冲冲地来兴师问罪。

“我怎么知道?”千空照理亏,自然理不直,气不壮。

“是不是你干的?”

“我哪里知道他们会这样做?”

“好呀,千空照,这样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丧天害理呀!”

“我没叫他们这样做,我只是叫他们劝诫一下,让我们剑庭安静一点。”

“所以你就毁了他们的家,抓了他们的人,要了他们的命?”

“我没有。”

“仓庚,你又不知道实情,师姐是这样的人吗?”辛利来劝。这事弄成这样,她也感到不是滋味,只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她说:“这能怪得我们吗?这些下民,wrshǚ。сōm也实在是太可恶了!”

“那好,既是这样,我就杀了那狗官。”

“什么?”千空照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杀了那狗官。”

“又来了,又来了,仓庚,你不能这样做!”辛利极力来劝阻。

“我一定要杀了那狗官。”

“哎呀呀,师姐,你可别让三妹胡来啊!”辛利怎么不知道仓庚,不觉着了忙。

“仓庚,你不能这样!”千空照奋力喝劝道。她说,“这事,是我做差了,悔不该去搬官府,可也是没办法……。”

三人正吵到这里,洗心玉知道姨回来了,就跑了进来。

“师姐,你必须制止她,人是我们叫的,兵是我们搬的,哪有又去杀他的道理?况且这一杀,我们剑庭还要不要呆在这里?”

仓庚如何去理会她,怒气冲冲地回房间去了。

“你快去看看你姨在干什么?”辛利见到洗心玉,那时的洗心玉还是个不大明白事理的小姑娘,辛利立即吩咐她。

洗心玉立即去了。回来说:“我姨正准备下山呢。”

“这还了得!”辛利着急起来,看着千空照。

“唉,都怪我,真烦死了,辛利,你说,怎么办?”千空照一点办法也没有。

“当然不能让她下山啦,这还不明白。”辛利清楚得很。

“总不能叫我动手吧?”

“这?”辛利也犯了难,但她突然看见了洗心玉,就有了。她立即吩咐洗心玉:“去抱住你姨,紧紧抱住,不要放手。”

“我?”洗心玉不知所措,看着师傅。

千空照也明白了辛利的意思,却感到这事做得不武,开不了口。

“师姐,你还犹豫个什么?来不及了,快,叫小玉去。”

“唉!”千空照长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好办法来,只得承应道,“那好吧,小玉,你去吧,——不,我们一起去。”

这样,就发生了下面这样一幕:

洗心玉一把抱住了仓庚,跪在她面前。仓庚一见到洗心玉,就狠不下心来。辛利乘机夺下了她手中的剑。

“得把她看起来,”辛利说,“别让她胡来。”

不得已,千空照只得将仓庚囚禁起来。这一关,就是数年。当然,我们也应该知道,这也是仓庚自己的意愿,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仓庚不糊涂,只是那种话她已说出了口;既说出了口,就得去做。千空照也明白她是那种言必行,行必果的人,就把她囚禁起来,让她求得一个心灵安宁。再就是,仓庚被囚之后,突然有了感悟,悟出了另一番天地,遂不肯再除去枷锁,千空照和辛利也有些明白,一切便全由她。所以,美丽居自以为仓庚是被上古师囚禁着的,其实她并不知道这正是仓庚自己的意愿。后来,齐国灭亡,原博阳令被杀,夏禄文来了,孙致礼还是当了他的令丞。北门晨风和美丽居上山后,至简堂执事封姨从孙致礼处得知,那夏禄文有点嗅到了当年祸害咸阳的女飞贼冷萍飘,好象就在至简堂。千空照一听到这个消息,知道仓庚处境危险,连夜就将仓庚放了。也真该庆幸她将仓庚放了,否则,后来博阳尉卫尧来抓田悯和洗心玉时,将不知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样,冷萍飘才获得了自由。师姐妹三人虽然撒泪而别,但个中恩怨,却是无法释怀的。

如今,她站在望夷宫的教场中。

八、既哀之、则思之

 八、既哀之、则思之

青城公主是始皇帝贴身侍卫,只要始皇帝公开露面,是从不离其左右的,对田悯事自然了如指掌。前一段日子由于被田悯吸引,又加上与盈夫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就常来御史府囚室。并自我找了个借口,学下棋。棋这东西,看似简单,却难精通,还好象有点魔力似的,不接触也就罢了,一接触就放不下来。

青城公主实在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黑白子,怎么就有哪么无穷的魅力?天性好强的她,自然不信。当盈夫人为她下出一个妙手时,她真的惊叹起来。

“呀,我怎么就想不到这里,笨死了,笨死了。”她极为懊恼地叫起来,引起了田悯的鄙视。不过,久而久之,田悯发现这个秦国的公主是个极单纯的人,和自己几乎一样,只是一个习剑,一个不习剑罢了。

“你呀,猪脑子。”终于有一天,田悯当着青城的面,笑指她。

说得青城一脸惭愧,“技不如人,只好挨人骂了。”

这使得田悯喜欢上了她,十几天之后,二人倒成了知心朋友似的。不过,一旦成了朋友,反而口无遮拦,口无遮拦就发生了尖锐的冲突。一个是那么仇视秦廷,一个是坚定的维护者。田悯一说起秦国,就说:“秦国是戎狄之邦,是虎狼之国,本性凶残,荼毒天下。”她的语言虽温婉,却是带着刻骨的仇恨来讲的。

每到这种时候,青城公主都是手按剑柄,恨不得一剑杀了田悯。

“那你们齐国又好得了哪里去?”

“我齐国是礼仪之邦,除了你,天下谁人不知?”田悯见青城以势相逼,语气中就夹带着嘲讽和鄙视。接着还更刻薄地吐出了一句“你们只是衣冠……”“禽兽”二字未吐出,她也知道,这太过分了,马上止住了口。

但青城如何不知,知道田悯在恶骂自己,愤恨起来,立即反唇相叽(两个人都是这么任性惯了的人),也骂了起来。

“礼仪之邦?礼仪之邦怎么就让我们给灭了,还是一个礼仪之邦呢!现在是轮到你们来做猪狗了,就是我那扑鼠之狸,也比你强十倍,你现在就是猪,是狗!”

田悯冷冷地看着青城,十分厌恶地转过身去,就象是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粗鄙之人似的,不想与其还嘴。

这样子激怒了青城,便欲拔剑。盈夫人着了忙,忙来按住。

“你嚣张个什么?不就是祭剑的料吗?”季嬴叫道。

“公主。”盈夫人一听这话,更着了忙,想止住季嬴。

“你说什么?”田悯完全听明白了。

“你就等着祭剑吧!”

田悯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等待祭剑的祭品,一种悲壮情绪升了起来。想到盈夫人这些天来,还在自己面前装幌子,花言巧语的,自己还把她当作知己,却原来竟是秦廷派来的鹰犬,不由得十分憎恨起她来。她再也不理她们,走进自己的房间,颓丧之极地一下子呆坐下去。立即有一种恐慌在心里慢慢升起,世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她感到好孤独,好无奈,感到自己好象一下子就被这个无情的世界所抛弃了,难以自制的悲伤使她失声痛哭起来。

“她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和她斗什么嘴?”盈夫人埋怨道。

青城十分懊恼,讷讷地说:“这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挑起来的,我也不想这样。”

这几天,随着祭剑的日子日益临近,盈夫人开始考虑起自己的事来。“是啊,田悯要祭剑了,她一祭剑,我怎么办?一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犯妇,她的结局是什么?可能只能是舂妇,也可能说不定会被处置,秦人残忍。这一点田悯一点也没说错,可我不能死,多少年的追寻,多少年的艰辛,好不容易才来到她身边。可直到今天,季姬都没有相信我的话,真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在这种时候,我能离开她吗?”

现在,连盈夫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仅仅是为了让季姬明白自己是谁吗?这似乎并不重要,但决不是要她背叛朝廷。这一点盈夫人自己已有点明白,她也知道季姬不会这样做,因为那是死路。

这时,她见四周无人,拉着季嬴走向一边,悄悄地说:

“公主,我要留在你身边。”

季嬴吓了一跳,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一时无法适应。

“你也知道,田悯就要祭剑了,她一祭剑,我怎么办?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胡亥皇子和赵成会放过我吗?公主,你可要救我,也只有你才可以救我。”

“难道要我去求父皇?”

“不,不,千万别这样!你父皇生性多疑,你要是向他开了口,那我们两个都完了。”

“哪该怎么办?”

“我想,我这个人,你父皇未必知道。时隔多年,在辽东,我又被火烧伤了脸,你父皇现在就是看见了我,也未必能认出我来。不是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我来吗?这就好办了。这事重要的是胡亥和赵成,如果他们同意,我就可能被留下来。当然,这事最好是自然而然的去做,就象水到渠成一样,不留痕迹。”

“这怎能做到?——哦,不,不,你让我想想,”季嬴突然想到了什么,遂有了主意,她又看了看盈夫人,说,“可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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