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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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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好大胆,什么时候了,竟敢跑到这里来?”
“有人认得出来吗?”洗心玉看了看自己,哂笑道。
“姐姐怎么惹出这么天大的案子来,叫小弟好不担一分心思。”
“一言难尽,你相信我吗?”
“绝对。”
“我就没白认你这个弟弟。”
“姐姐来此,莫非是为工布一事?”依梅庭一见洗心玉,自然就明白一切。
“正是,我要救出田悯和北门晨风。”
“什么呀?你疯了,这可是钦犯,——开什么玩笑?求我什么都行,就这不行!坚决不行!他——他们是姐姐什么人?”
“是我朋友。”
听洗心玉这样一说,依梅庭大大松了一口气,说:“朋友就太多了,这世上,姐姐管得过来吗?只是……”依梅庭这时发现洗心玉一脸憔悴又焦急万分的样子,似有所悟。他反问道,“姐姐似有什么瞒着小弟?那飘零子到底是姐姐什么人?”他盯着洗心玉,看得洗心玉一脸绯红。他当下就明白了一切,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不希望自己的洗姐姐爱上别人。
“他是不是你的……?”他迟疑地问。
“你胡猜个什么呀!”洗心玉断然否定道,“你说,你到底帮不帮我?”
“这是什么事?这不是在为难小弟吗?就算我帮你,也是我做不到的。”面对这样重大的事,依梅庭极力想推辞。可洗心玉毫不理会,依然激烈地说下去。
“这么说,你是不帮我了,是不是?真是枉自救了你一命。如今倒好了,你功成名就了,自然就用不着我这个姐姐了!”
“姐姐,何必这样苦苦相逼?我说了,这不是我办得到的!你会害死我的。”
这句话倒真是说对了,洗心玉一时无话,心中更是成了一团乱麻。想到北门晨风的处境,真是肝肠寸断,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他死去。要是北门晨风死了,她还能活得下去吗?再说,这一路上,她也想过了,依梅庭是可以帮她的。于是,她浑然不顾依梅庭的难处,热恋中的女人,都是没有理智的,她依然逼着依梅庭说:“你到底答应不答应?还有田悯。”
“姐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是你可以久呆的地方,你要知道,御史府的人无处不在。你能不能容小弟想一想再说?就是要救北门大哥和田悯……”他改叫北门晨风为北门大哥,叫得洗心玉好一阵脸红心跳。“也得有机会呀!”
“那你是答应了?”
“我答应了你什么?真是气死我了,你怎么这样不讲理?”
“你才气死我了呢!”
九、没有选择的抉择
依梅庭担心的事,终于成了事实,依家昨夜来了个陌生人,被御史府所探知。赵成获此消息,立即把此事禀告于扶苏,当时胡亥也在,赵成看见胡亥,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并据密报所说,来人可能是女扮男装。赵成如今对此类事十分谨慎,仔细询问了一遍,断定那来人很可能就是朝廷缉捕的要犯洗心玉,他来奏明扶苏,是因为他现在受扶苏管辖。他打算将依梅庭和洗心玉抓起来,但被扶苏制止了。扶苏说:“不必,朝廷既然已昭示天下,过往不咎,就不要打草惊蛇,以免因小失大,一切均以望夷策之实施为要。”他又吩咐赵成,“只要小心看住依梅庭就是了。”扶苏的这个决定,当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不喜欢廷臣争相邀宠的模样,更不喜欢群臣以女色来迷惑自己的父皇。
胡亥听到这个消息,他所想的和扶苏、赵成不同,他只是一个骄宠惯了的人。他这个人的心态有点幼稚,有极强地表现欲,喜欢率性而为,此时,他正喜欢着季嬴,似乎已发展到热恋的阶段。这可是他的初恋,有点神圣的感觉,他可以为季嬴去死,只是碍于父皇和皇兄。父皇喜欢他,但似乎更喜欢季嬴,老是斥责他。而皇兄扶苏,在他看来,也喜欢季嬴,因此,他嫉恨这个兄长。他一听到这件事,首先就担心起季嬴来,他知道季嬴和依梅庭关系密切,也相信季嬴只是不知道依梅庭是这样一个人,一旦知道了,自然再也不会去和他来往,这正是他所希望的。再就是,他猜测扶苏是有意不抓依梅庭:他自认为季嬴喜欢自己,不喜欢扶苏。扶苏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想利用依梅庭来达到他让季嬴来疏远自己的目的,这样扶苏才好从中渔利。正是有了这两种思想,他必须要去告诉季嬴,以免她受到牵连,也怕她上了扶苏的当。
傍晚,他来找季嬴。季嬴正回到自己寝宫(在咸阳宫区内,她有自己的寝宫,在咸阳宫区外她还有自己的公主府邸),季嬴对胡亥不反感,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索然寡味。但最近她也发现胡亥喜欢上了自己,为此,她还激动了好一阵子。但随后,才发现麻烦来了,胡亥老是来纠缠,她又不好发作,只得虚以委蛇,弄得自己好不尴尬。今天胡亥突然闯进来,叫她吃了一惊。
“季嬴妹妹!”胡亥总是这样称呼季嬴。
“你怎么就这样闯进来了,也不叫一声。”季嬴有点不高兴。
“你又生我气了不是,你看看,我是你哥哥呀,兄妹之间,你避我什么?”
“可……,不说了,你来干什么?”青城这时有点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但她不便说。
“有件天大的事要发生了,你知道不?”胡亥故作神秘,他的言辞夸张。
季嬴想:“他能有什么事?”但还是随口问了:“什么事?”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就不听。”季嬴想想就想笑。
“我们这次可要抓到洗心玉了。”胡亥心中如何搁得住东西,早已脱口而出。他的话竟是这样开始的,“我们要抓住父皇要找的那个女人了。”
这消息确实吓了季嬴一跳,“这怎么可能呢?”她想。自从依梅庭告诉她,自己长得象洗心玉以来,再联想到盈夫人的话,她开始有点相信自己的身世。但也知道,这是不能表露出来的,为自己计,她必须装得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洗心玉,这个长得象燕姜夫人的女人,长得和也许真是自己母亲一模一样的女人,成了她渴慕一见的人。现在,当她听到胡亥讲出,要抓到洗心玉时,她感到好一阵揪心。
“怎么回事?”
胡亥这才一伍一什地把依梅庭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他对季嬴说:“妹妹,我看你经常和依梅庭在一起,我知道,你是不知道他是奸佞,所以才这样。现在我真怕你被牵连,所以才来告诉你,你可要小心点。还有,皇兄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反对我们抓依梅庭和洗心玉,我看他心中有鬼。你应该和他疏远点,别等出了事,就来不及了。”这后面几句话,才是胡亥心里的话,只是他的表达方式粗俗,有点赤裸裸的不加掩饰。
季嬴想想都好笑,也很感动,为自己的这个小哥哥:“他怎么就幼稚到了这个样子?”
“谢谢皇兄的教诲。”季嬴说完,对胡亥真诚的作了一揖。
这时扶苏也来找季嬴,季嬴见到长兄,自然迎了上去。扶苏看了胡亥一眼,没有理睬,立即和季嬴走过一边去,丢下冷静静的胡亥。他便很有点不快,知道扶苏又在以长兄的身份来压迫自己和季嬴。就“哼”了一声,悻悻然地走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扶苏不大看得惯这个小弟弟,他问季嬴。
“没什么呀!找我玩呢。”
“这紧要关头,他还有这心思?”
“皇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扶苏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才说,“我怎么常见依梅庭找你?”
“他怎么啦?——我们只不过是练练剑而已。”
“是这样吗?”扶苏又犹豫了一下,他似乎有点不信。
“皇兄连我也不信?”
“也不是,只是……,我对你说,”扶苏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他对季嬴说,“这个人不可靠,你要防他一点。”
“难道他?”
“这你就别问了,记住我的话,别让他接近父皇。”
“小妹谨记皇兄的吩咐。”
胡亥和扶苏找季嬴的情景被当时偶尔路过的赵高看见。
等到扶苏一走,季嬴这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梅庭要出事了”。假如这事发生在一个月前,季嬴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斩断情愫,清除掉这个朝廷中的内奸。可这一个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联想到那个长得可能是自己母亲一模一样的洗心玉,她的意志动摇了。而且,她感到,胡亥的目的有点指向扶苏,她敬仰这位长兄,讨厌胡亥,她不希望扶苏遭到非议。这样,她在每天傍晚习剑的露台上等着依梅庭。依梅庭总是那么准时地到这里来。
季嬴看着依梅庭,透出怪怪的眼神——很复杂的眼神。
“你干吗这样看我?怪(疒参,外内)人的,就象看贼一样。”
“……”季嬴不响。
见季嬴不响,依梅庭也不响,还故意不理她,他知道公主喜欢自己。“公主呢。”他心想,可他没想到,季嬴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拖着就走。
“哎唷唷,痛死我了,你疯了?”
季嬴也不理他,把他拖到露台边,打量了一下四周。
依梅庭这时挺着脖子地看着她。
“你干的好事?”季嬴尽力压低嗓音,气不打一处来地说。
“我做什么啦?”
“跟我,你也不老实,你这个该死的,我问你,洗心玉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依梅庭一听此言,浑身一震,但他马上镇静下来,矢口否认道:“你说什么呀?”
“我说什么呀,你都死在眼前了,”季嬴又狠狠地揿了他一下,说,“你还装什么蒜!”
“我真的不懂。”依梅庭如何肯松口,依然装糊涂。
“前几天晚上,洗心玉是不是女扮男装的来找你?你当我不知道呀?”
“这事,绝对没有,我可对天发誓,纯属污陷。”
“你还挺嘴硬的,这事全在御史府的掌控之中,我如果要害你,也用不着告诉你了。你这个混帐东西,竟敢当面骗我,还敢指天发誓!我看你这个人哪,就是该死,该杀!死有余辜——呸!”
季嬴这一顿臭骂,骂得依梅庭大梦初醒,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恨死了洗心玉。
他抓住季嬴揪着他耳朵的手,说:“放,放。”
“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嬴又狠揿了他一下,才放手。
依梅庭这下可存了个心,他只说洗心玉只是来看看他,他们本来就是姐弟。
“哼!”季嬴冷笑着,她才不相信依梅庭的胡扯呢,她看进了依梅庭的骨子里。
但依梅庭就是不松口,他还摸不透公主要怎么样。
“你不说就不说好了,我也不来问你,只是……”季嬴好不为难,她似乎很难走出这一步。但她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不得不再走下去,“你是朝廷命官,竟敢勾结贼人,被御史府盯上了,你可知道后果?”
“可事实并不是如此,洗心玉是来找过我,可我什么也没答应。但要我出卖她,这也是我做不到的,毕竟她救过我,是我的姐姐,——那我还是人吗!”依梅庭极力分辩道。
“在我这里,分辩有何用?到时,你去对赵成说去!”
到这时,依梅庭才相信,青城公主是真的在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处境险恶。不过,反正自己的生死全操在公主手里了,怕也没有用。这样,他才横下一条心来问公主:“公主为何救我?这本非公主行事处世的作为。”
“这你就不要问了。”青城冷冷地回答。
“我当然要问,公主救我一命,我焉能不问个清楚,或许,有朝一日,我能报答。”
“你能报答什么?我是堂堂公主,岂非笑话!”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公主舍不得在下去死。”依梅庭其实心里明白,公主有意于自己,而自己也一直暗恋着公主。只是原先她是公主,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郎官,势同隔界。但现在,既然现在连死都不怕,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所以他大着胆来挑明。
“少放肆!你这个胆大妄为的贼……,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逃不逃得出去呢?”
“既然公主心中没有在下,公主又何必管我是死是活?”
“你……?”青城一下子语诘。
“梅庭心中只有公主,只是天地殊悬,不敢存有非分之想。今日是死别,在下斗胆示意,如蒙公主不弃,梅庭今生今世,永不相忘。在在之心,决无妄言!”依梅庭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用他那如梦一般的眼睛——那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深情地看着青城公主。
这个冷冰冰的皇家公主,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中充满了泪水。
“公主。”依梅庭见状,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
“不,”青城公主想抽出手来,但却不能。
青城公主盯着依梅庭那一潭清泉般的眼睛,说:“有人在监视着你呢,你可得小心。他们做了个圈套,等着你和你那洗姐姐往里钻,可是……”她只能说到这里,在这一点上,她还是把持得住的。
“可是什么?”
“我相信你,你仅仅只是想报恩,不想行不仁不义之事,遭人非议。我绝对不相信你会背叛朝廷,你是既不想背叛朝廷,又不想失信于你那个姐姐,是不是这样?”青城公主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借口。
“当然。”依梅庭也是这样想的。再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答应洗心玉什么。
“这就好,就凭这一点,我就知道你是人中君子,知恩图报,乃人之常情,我理解你。等到有机会,我一定在父皇面前面呈你的苦衷。我想,父皇一定会赦免你的……”
“他们不会怀疑到你吧?”
“不会,是胡亥告诉我的,我这个兄长,比较单纯,不会想得太多,这你放心。再说,我们又不是背叛朝廷,我也不会背叛父皇。可,可你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依梅庭确实不知道他该怎么办?心中一点成算也没有。
“梅庭。”
“怎么着?”
“不,不说了,你快走吧,我想这样最好,你先避一避。等事情过后,我再去恳请父皇……”青城公主也只能想到这里。她又担心长兄会改变主意,怕依梅庭走迟了,会出事。所以,她立即抽出手来,说,“你快走吧,就怕他们改变主意。”她真的太为他担心了。
“季嬴!”依梅庭从来不敢叫公主的名讳。
青城公主迟疑地看了看他,他们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此时,唯有满天繁星在夜空中闪烁,唯有浓郁的花香在这春夜中沉迷。依梅庭怕被人撞见,也怕因此再起事端,毅然决然地放开了拥抱。青城公主一把抓住他的手,有些依依不舍。最后,还是依梅庭坚决地收回了手,他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出了宫门,他才舒了一口气,仿佛逃出了地狱一般。他在街市中走着,一边紧张地思索,想把刚才所发生的事理出个头绪来。开始他抱怨洗心玉,怨她误了自己的前程,怨她太自私,只想着自己,差一点要了他的命。这一刻,他怀疑人性中还有没有“义”和“善”?一切全是自私的,是说给别人看的,人只会为自己,就连他这个高洁的姐姐也一样。但又一想,自己的这一条命也是她给的,如果这样去想她,那自己又成了什么?这样一想,他又认为自己好卑鄙。还有,就是青城公主,真是天真,她以为可以说转皇上,其实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自从天下一统之后,皇上就从来没有赦免过违逆过他的人。所以今天一别就是永诀,他有点伤心,但他马上不想这个了,目前还有许多更紧迫的事要做。首先就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逃是一定的,公主说的话依然在耳边:“被御史府盯上了,你可知道这后果?”是的,凡是被御史府盯上的人,有几个能活得下来!逃,是绝对的,总不能坐以等死。可又逃到哪里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洗姐姐,洗姐姐呀,你可把我害惨了。他感到有些绝望,真有点是有家难回,有国难奔的样子。这个问题他也不想了,越想越想不透。他也想去出首……,但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坚决否定了,这种肮脏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做的,就是做了,也不会有好下场!哪现在我该怎么办?是回家,还是立即就走?他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最后决定,还是先不走,先装着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他不想连累到公主。既然扶苏和赵成设下了这么一个圈套,那他们在猎物没有入套之前,是决不会收套子的(他还只以为这套子仅仅是针对他和洗心玉以及洗心玉身后的那一批人的)。至少在目前,他自己决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个判断,在当时,可能是他唯一正确的判断。
“既然朝廷容不下我,我为什么不帮助我的洗姐姐呢?反正全一样了,无所谓。”这是他快走到家门口时,想清楚了的。这样一想,他就开始积极筹划起来:故齐王主田悯关在咸阳宫旁的御史府狱中,他真的是无能为力;北门晨风则在雍门宫旁廷尉府的狱中,倒是可以一试的。但他必须要通过廷尉右监夏禄文(如今他是望夷策的执行主司之一),从他的手里拿到印符。只要有了他的印符,在廷尉府换个印符右券,就可以在廷尉府狱中提人,这样他才有可能解救得出北门晨风。但是怎样才能从夏禄文手里拿到印符呢?夏禄文多么谨慎。廷尉府自己又才来,一点都不熟悉。
回到家中,这一夜,想得头痛,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
另外,洗姐姐那里,还得走一遭,不能让她再到这里来,再来,可就太危险了。他知道幸运不会有第二次,而机会也是稍纵即逝的。他必须当机立断,趁着这个偶然造成的空隙,他要帮助他的洗姐姐一次。
十、请君入瓮
第二天,依梅庭依然如故来到廷尉府。廷尉府就在雍门宫旁,如今雍门宫成了望夷策的行动中枢。望夷策主要由扶苏、胡亥、李斯、徐延龄、黄均、赵成、夏禄文、龙应奎负责。赵成自从知道依梅庭和贼人有勾结之后,得扶苏旨意,决定先不发难。他这人行事谨慎,冷面无情,只喜欢实实在在地悄无声息地做事,因此,一点口风也不露出。
依梅庭来到廷尉府时,见自己的上司夏禄文正和赵成带着侍卫走出雍门宫,先唱了一声喏,作了一揖。他知道现在夏大人另有职责,有时要去雍门宫去治事,但具体做什么,他不知道。这天,赵成、夏禄文正要到兰池宫西边的黄均的训练营地和徐延龄在望夷宫的训练营地去,察看他们的准备事宜。所以,对依梅庭,一个是不动声色,一个是不知,照例回了他一声,就去了。
依梅庭看着他们那顺着沣镐大道匆匆骑行东去的身影,他很了解赵成,想到赵成还能这样不动声色的从容,不免冷冷一笑。不过,也为自己感到庆幸。依梅庭进入廷尉府衙,处理了一些日常事务,也想了想自己的事,决定先去找洗心玉。这样,他走了出来,在过雍门宫时,忽然一个不起眼又起眼的女子映入他的眼帘。不起眼是,这个女子,着装不起眼,象个一般妇人;起眼是,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当时,他还想,世上怎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似乎比他的洗姐姐还要漂亮,他一直走过了雍门宫,这女人的亮丽还一直象一把刀似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哂笑地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女人。知道有人跟踪自己,便从沣镐大道西行再南转,进入窑前街。这窑前街是咸阳城中冶炼和制陶的场所,处处都是工场和工棚。他故意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在这里,甩掉了跟踪他的人。再沿渭阳路朝东,穿过半个咸阳城,直奔五步街。在未到楚云馆处,有一个小客栈,叫伊洛客栈,洗心玉曾告诉他,她住在这里。
当确定自己是真的甩了那侦探之后,依梅庭进了伊洛客栈,问了若耶子(这是洗心玉的化名)的客房,便去敲洗心玉的房门。
洗心玉开了门,一见是他,忙让进来,再朝外看了看。
“没事,让我甩了。”
“什么?你被跟踪了?”洗心玉吃了一惊。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害死我了。”
“怎么会呢?”
“我不是对你说了,御史府的人无处不在。”
“哪对你会怎样?”
“还会怎样,死定了,不说了。既然死定了,我就横下一条心来,帮你。”
“唉,真对不住你。”洗心玉颇为内疚地说,“是不是真的啊?”她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这还敢骗你?我敢骗我的洗姐姐吗?”
“谅你也不敢。”
“可我却想不出个主意,怎样才能救出北门子?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从夏禄文手里拿到印符,才有可能从大狱中提出北门晨风。可怎样才能从夏禄文手里拿到印符呢?”
“哪个夏禄文?”
“廷尉右监夏禄文啊,我的上司。”
“是不是原博阳邑的夏禄文?”
“正是。”
“原来是这淫贼。”
“姐姐说什么?”
“这个淫贼,”洗心玉想到夏禄文就来气。她把自己在博阳所遭遇到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她说,“好在是北门子帮了我一把,否则,还不知怎样收场呢?这恶贼是在找死!现在,我想我可以对付他。”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不行?”
“你如何还能抛头露面?谁还敢打你的主意?谅他夏禄文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碰你一下。”
这真是洗心玉所没想到的。
“唉,要是有那个在雍门宫前,我今天碰到的女子帮我们一下就好了?”
“什么雍门宫?哪个女子?”
“今天我在雍门宫前,看到一个女子,真是艳丽非凡,可以和姐姐相比。”
“和我比什么?你说,她长得什么模样?”
“衣着非常平常,但绾着一个大大发髻,杏眼粉面,比红莲还要好看。”
“她才不施脂粉呢,她就是那个样子——天然样。但她的衣着并不随意,也许……”
“姐姐认识她?”
“当然,她是千姿花美丽居。”
“嗬,千姿花美丽居呀!果然名不虚传。”
“她是北门晨风的内人。”
“是吗?”依梅庭似乎有点不信地看了看洗心玉,他想不明白又似乎有点明白,但他不便去说。他转过话来,“那我们找她,这就是她自己的事,用得着你操心吗?只要她肯出马,夏禄文不可能不上钩!”
“哪里找?”
“雍门宫前候着就是了,她一定是来救夫的,只是她不认识我,我又不便硬找她。”
“正是,”洗心玉立即领悟了依梅庭的意思,“那好,我去找她,过几天,你来我这里听消息。”
几天后,依梅庭再次来到伊洛客栈,见到了千姿花美丽居。三人秘密地商量了一晚上,别的都商量妥当了,唯一的焦点是田悯。洗心玉一心想推迟行动时间,她想把田悯一块救出来。但依梅庭说:“田悯关在御史府大狱中,实在是无计可施,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于洗心玉的想法,美丽居坚决不同意,这不是明摆着吗?田悯既然救不出来,总不能为了她,北门晨风也不救了。美丽居内心的想法就不要说了,田悯与她何干?北门却是她的丈夫,她不想再节外生枝,让这一线希望流失。故她对洗心玉说:“这是什么时候,你不能只顾着你自己的名声和感受,置别人于不顾!”这言语就带有一丝恶毒。
“我怎么只顾着自己的名声和感受了?我根本就没这样想过!”洗心玉本没有美丽居的想法,被美丽居这样一说,反倒觉得自己是有这种想法似的。
“你怎么想我不管,但你明明知道,田悯是救不出来的,你还要坚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对你自己有个交待,说明你不会放弃一个人,不就是为了你的良心。但是,良心有什么用?你总不能不顾事实,不顾条件,事实就是无法两全。——无法两全,你知不知道?”
美丽居这几句话,击中了洗心玉的要害,令洗心玉一时犹豫起来。再加上依梅庭也明白无误地告诉她:“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再拖延时日,只怕赵成想起,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依梅庭没说错,这一点洗心玉自己也想过。在这极端的难以取舍之间,她只有向美丽居和依梅庭让步,对田悯生出极大的悲哀来。
这天,依梅庭来到廷尉府,来实施他的计划。他特意来见夏禄文(夏禄文又不知道他是逆贼),装着故作惊讶的样子说:“昨天,我路过楚云馆……”
夏禄文一幕僚,听依梅庭去过楚云馆,甚感惊讶。谁不知道依梅庭正人君子,从不涉足金粉之地。所以今天一听依梅庭去过楚云馆,不由得笑了起来,说:“依大人也会去楚云馆?真是闻所未闻,哈哈哈!”这夏禄文的幕僚与夏禄文是一类人物,他不由得放肆地笑指起依梅庭来。
依梅庭故作恼怒地分辩道:“你想个什么呀?我只是说,我路过楚云馆,又没进楚云馆。”
“我也没说大人进去了啊,是不是?我想到哪里去了?还是依大人想到哪里去了?”那幕僚对着大家依然在刻薄着依梅庭。
“哈哈,哈哈!”几个同僚一起附和地笑了起来,他们同样对依梅庭这样受宠的年青人心怀龃龉。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说我路过楚云馆,是因为遇到一件趣事……”
“对呀,大家听听,依大人遇到了一件趣事,这当然是一件趣事。”
“既然你们这样说,我就不说了。你们真不知道,世上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依梅庭故意装着无意中透出这么一点口风似的,说完,就不理睬他们。
这一句“世上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立即引起了夏禄文的注意,他放下了手中的案卷简编,抬起头来,喝住那幕僚。说:“这是什么地方?怎可如此狎谑浪言,全不成个体统。”他又对依梅庭说,“你说来,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如不是这事和我们廷尉府有关,我就不说了,——算了,算了,还是不说的好。”依梅庭依然装出有点恼怒的样子。
“既然和我们廷尉府有关,怎能不说?这是公事,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是,大人,”依梅庭故作公事公办不得不说的样子。他说,“我只是偶尔路过楚云馆,在那楚云馆旁的伊洛客栈里吃饭。没想到,一个身着孝服的女子来找我,说是听人说,我是廷尉府的,就来找我,想要替其父伸冤。不过说真的,这女子长得真漂亮,天仙都比不上,我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梅庭也会关注女人?”夏禄文似乎有点不信。
“你是没看到,看到了就知道了。世上也有这样的女人?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依梅庭还装出有点神驰的样子。
“那她有何冤屈?”
“她是谷口县人,父亲关在我们廷尉府里。”
“她不是戴孝吗?”
“那是为母亲,她是前来救父的,好不惨戚。”
“你承应下来了?”
“我岂会因女色而承应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女子怪可怜的,觉得有趣,才说出来给你们听。她父亲是死囚,岂会冤枉!”
“依大人可是喜欢她了?”一同僚打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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