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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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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把个艾陵尉都弄没了!”冯劫说这话时,好象是说赵成杀了章启似的。“单膺白?怎么又是单膺白?是你着意举荐的吧?”他很恼火。
“大人!”赵成从来就是不卑不亢的,他向冯劫作了一揖,说,“岂能就事论事,迁徙豪民本就是一件难事,这里充满了许多变数。我想,大人是知道单膺白的,不能以出了一点差迟,就怪罪于他。”他并不为自己辩解。
“我何尝怪罪于他?是廷尉府过问了,好在皇上还不知道,不过,迟早是会知道的。”
从御史府出来,赵成立即叫人去叫单膺白,他必须把这个事问清楚。朝廷中的廷报,让人看了总不得要领。
此次齐鲁之行,并不是一付轻担子,陛下常说:“东南有天子之气。”他想东巡以厌之。陛下打算西行之后就东巡。他这次就是兼有为皇上东巡作考查的责任的。
单膺白还从容,赵成知道,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充好汉了。
他不多作劝解,也没什么可劝解的。
单膺白把章启的一路行事一五一十地说了。由于发生了齐云之事,激怒了徂徕山一班强贼,她们自持武艺高强,且又有人接应,终于生发出这个事来。单膺白把事情叙述完之后,想起了那个接应人,说:“那个接应人,虽然蒙着面,却象是个熟悉的,有点象当年企图劫掠季姬之人。”
“什么?”赵成似有不信。
“就是大人和龙大人救治季姬时,那个杀进净室之人。当年的黑衣人,这点,我不会看错。”
“是吗?看样子,这是蓄谋已久了,——你不会看错?”
“决不会!”
“好,这灭亡了的六国残余都窜到一起来了。”赵成立即有了这个感觉。
问题又集中在胡宪身上,这一路上,胡宪支持章启,本已不自在,自已疑神疑鬼,担心单膺白会恶人先告状。现在知道赵成单单把单膺白叫去,如何不胆战心惊。想到单膺白在大梁境地的一番话,自然明白,单膺白也非正人君子,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自己先下手。再说,不管单膺白为人怎样?反正自己也不能将安危寄托在他身上。想到这,胡宪哪里还会想到单膺白的种种好处?他立即把单膺白一路上对上古师一行人的看顾,比如特别亲密,遇事总是袒护。本来自己已经把田悯和至简堂的人分开,单膺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又让她们走到一起。最后又是他去追击,无功而返。诸如此类诸多疑点,他不敢妄加猜测,但至少证明:单膺白和那班强贼关系不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艾陵尉之死,在那关键的时刻,单膺白出手不力,至使惨祸酿成。他把这写成举书。
胡宪的这一举书,写在竹简上,交到御史府另一御史手中。这御史叫承乙,是个极干练的人,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干什么事都非常认真,一丝不苟。胡宪的这个举书到了他手里,立即引起了他的重视。他认为单膺白是赵成的人,所以这事他不让赵成知晓,直接将此事通到御史丞后腾处。后腾本就感到赵成咄咄逼人的气势,只因皇上信任,无可奈何,但这终非是他的福音。便有点挟私倾轧的味道,命承乙将这举书转到廷尉府去,并叫他严密监察这一审讯的进程。
单膺白据理力争。
人人都把他看成是赵成的心腹,但赵成不是这样的人。他从不广结党羽,认为那是死路,(女戮,除戈)(士母,上下),吕不韦就是下场。他认为只有忠心耿耿的为陛下办事,才是做臣子的道理,所以他做事公正廉明。他又是侍御史,对什么人都下得了手,什么样的事他都不惧,在朝廷中,嬴得一片忠直之声。他不必去为任何人申辩,相信身正影不斜,一切都要遵重事实。但在内心深处,对事实、清廉之类,他又有着自己的独特看法。他故然看重这些,但决不沽名钓誉。事实是:事实并不重要,那只是遮遮面子的,重要的是权力构架,社稷的安危。他现在举重若轻,是因为还没有值得他为之付出的事情出现,只要不关乎国家,只要不到万不得已,他就不会表露出他内心深处的隐密。有些事情只能做一次!也只能做一次!因此,不到要紧处,他用不着去为别人说一句话。再者,应该相信朝廷,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正是因为这样,他没有为单膺白说一句话。
章启一案的主事人胡宪和单膺白的案卷被移交廷尉府,由廷尉右平张嫣负责全面审理。这天张嫣请示了廷尉右监后,至京师内史羊商属下京兆史丞朱孔阳处,把从博阳邑迁徙至京城的一班与章启案有关人员,如田悯、胥郑、桃金娘、翠帘一律押至廷尉府,一一进行讯问、笔录。结果对胡宪不利。张嫣认为,在监押齐郡、薛郡、琅琊郡故齐旧贵豪民遣送至京师途中,所引发的监押主官艾陵尉章启被杀一案中,博阳尉佐胡宪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同样,博阳县尉佐单膺白也负有一定的责任。他把这写成报书。
此案审理期间,亲朋故旧极力营救。单膺白在咸阳没有亲人,朋友自然是有的,都是象他一样认死理的,无权无势,发发义愤而已。胡宪的舅老爷宗丁现在是将作少府左中候,掌握着京城的土木营造,结交了不少权贵,且又有多少官员有求于他。胡宪一到咸阳,他就开始活动,这夜,他去见张嫣。张嫣与他本来就熟,张嫣与阎乐一样(阎乐现在是太仓令丞),都是皇上看重的俊彦,曾在郎中署任郎官,现在在廷尉府历练。他这人长得清秀俊美,说话时低垂着眼睑,双颊微红,一付腼腆的样子,令女人着迷,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宗丁对这样前程远大的郎官自然都是极力结交的,尤其是张嫣在建私宅上得到过他的帮助。宗丁带着上金两镒,求其通融。
大家都把单膺白看成是御史府的人,要知道,这廷尉府平日最看不惯的就是御史府。两个衙署,同样的职能,一个管官,一个治民,他们办的事,往往相互错杂,皇上又有意打破其行政分工,使其职能交叉,抑此扶彼,使得两府结怨甚深。廷尉府的人恨御史府的人飞扬跋扈,逼迫百官。当年单膺白在御史府春风得意之时,看得起谁?现为高渐离一案外放,已是一个遭贬黜的官吏。宗丁把沉甸甸的封金放在案几一角,开始向张嫣叙述,说:胡宪告知他单膺白有和强人勾结的证据,希望大人能主持公道,还自己外甥一个清白。张嫣听这话,自然明白,他那长着微须的唇角微微翘了翘,泛红了脸说:“宗大人,我们廷尉府何曾冤枉过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大人过虑了。”
“这个自然,但我们作家属的,哪有不急的?我妹子又只有这一个孩儿,望大人一定要帮帮我。”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张嫣岂有不明白的?他不去说破。只见他说,“你外侄并不是没有责任,但经过这一次庭审,我已知晓,责任主要不在他……”
“是呀,这是一定的。”宗丁一听,自然明白,这趟没白来。立即恭唯道,“大人真是至察之人,果真不同凡响,察微睹渐,老夫实在佩服……”
“大人过誉了。”
于是两人密谈了起来。事后又谈了一会儿闲话。
宗丁说:“近闻太仓令丞阎乐日进斗金,发得不得了……”张嫣听宗丁这样说,其实也有点知晓,但想想,还是不便说,只对宗丁笑了笑。宗丁也笑了起来。宗丁临走时问:“大人如用得着我的地方……?”
“多谢了,宗大人。”
送走宗丁后,张嫣把案几上的封金打开,看了看,皱了皱眉,放过一边。他这人不大看重钱财,只是宗丁的人情难却,且人脉极广。他想起宗丁刚才说的话,知道阎乐在从商。官员从商,是国家法令所不容许的,阎乐也特大胆。但张嫣也知道,阎乐也不是直接经商,他只是将自己所在的治粟内史府的经济机密透露给一个与他相勾结的大行贾,使其获利,与自己四六分成。
“仅仅是为了钱,”张嫣想,摇了摇头,认为这太不值。“不过,人人都这样,这就算不得什么!”他自我解嘲般地笑了笑,这是指宗丁的封金。
想到鞠躬尽瘁,不负朝廷恩宠。他把本来要上呈的报书弃之一边,秉烛夜书,他写道:“博阳尉佐胡宪在章启一案中,犯有这样那样的过错,但这只是办事中的过错。他那一片对朝廷的忠心是了然可鉴的,他对那些亡齐之刁民故臣,在感情上是排斥的,这是本质。单膺白则不同,单膺白在感情上同情那些危害国家的强贼,和他们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mei关系。正是他的这种态度,才酿成了这次激变,这种态度才是国家的大害。这样的人,如果不及早从朝廷中剔除出去,将来必有损于国事……”
第二天,他把这简册案卷及报书呈了上去。这些简册案卷及报书到了廷尉右监手里,只是例行公事。一般来说,官场之中,下属办的案卷,只要不特别违背法理,不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微妙关系,上司没有不批复的。这案宗再转到廷尉李斯处,这更是例行公事,这种多如牛毛的案例,根本就到不了李斯的案前,只到他的书佐手中就转抄了。
赵成看到抄文,知道单膺白冤枉。官廷中的是是非非,白幕黑幕,岂有他不知道的。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又不知那个刀笔吏得了好处,翻云覆雨地陷害了他。何况单膺白也向他申诉过,他了解单膺白的为人,相信他。他的职责本来就是监察各级职官,他完全可以出面,为单膺白查个明白。
但他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这很简单。因为这案宗中牵涉到一个极其微妙的事情,这微妙之事就是那个长得象燕姜的女子。这事,皇上还不知道,但迟早是会知道的。皇上知道后,皇上的态度才是这一案件中的关键,倘若龙颜震怒,总得有人去承担。万一皇上失却判断,追查下来,谁知会是什么结果?胡宪所说,当然纯属恶意陷构,这一点,他相信,可他相信未必皇上相信,又是这种事。万一皇上……?他一想到皇上,头皮就发紧,这是一个怎样严厉的皇上?再说,廷尉府既然这样做了,在皇上的追查下,怎会又放弃?也决不能去放弃!这自然又会关系到一批人的命运,他难道犯得着,为了一个小小的尉佐去与廷尉府抗争吗?竖那么多的对立面吗?成算又有多少?何况感情这事又没有是非(这才是最主要的),全看皇上一个人的态度。万一皇上震怒,这事又是自己督办的,现在廷尉府只以一个小小的单膺白就处理完了这件事,简直是帮了他一个大忙,难道他还要无事揽祸不成!
这样,单膺白就被拘捕了,下了蚕室,受了宫刑,被发送到骊山去修皇陵。而胡宪则被洗刷了一切“冤屈”。
二、青城公主
这一天,始皇帝站在兰池宫的露台上。他是昨天从望夷宫沿泾水来到兰池宫的,一夜批阅奏章到四更,只是眨了眨眼,就起来了。兰池宫在泾水与渭水交汇处,向东望去,一片浩渺。这天,天空飘着大片大片的云朵,时而阳光透过云层,照着广阔的田野;时而太阳又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亮点。然而远近的物体,都显得非常明亮。
他默默地低垂着头,静了静有点昏涨的头脑。不知为什么,他常有一种紧迫感,也有一种焦虑感。赵成回来后,他曾召见过一次,询问了些齐鲁之地的风土民情,稼穑收成。赵成据实禀报,比如皇恩浩荡、百官敬业、齐地初治、百姓安康等等。末了,也透露了点“尚有六国亡佚之徒,藏匿山间,正在一一剿灭。”
天下一统后,他将秦国的清明政治带到了六国,由于没有了战争,经济迅速得到了恢复。但他仍不满足,作为一个君王,自有他君王的思想,那就不仅仅只是恢复经济,而是社稷的千秋万代的稳固(他把这两者割裂开来),这是高于一切的。
始皇帝的身后站着一个少年女子,稚气未脱,但却俏丽肃爽。她的腿很长,肌肤淡古铜色,闪着缎子一样的青春guang亮。她着一身青色紧身剑服,披一袭青袍,随侍在始皇帝身后,亦步亦趋,这是季姬。现在被始皇帝收为养女,封为青城公主,始皇帝叫她季嬴。
季姬不是因为“玄冰十三壬”毒发,加上赵成的远虑,早已陨殒了吗?她又怎能侍立在始皇帝的身后成为他的随身侍卫呢?其实,事实也正是如此,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不是这样。“玄冰十三壬”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结果的练功方法,人们知道的,也就是练到十一壬之后,就不甚了了。季姬当时在兰陵双清楼,被北门晨风和高渐离施以此法,已到十一壬的境界,本来正准备收功。没想到事出有因,她失去了北门晨风的扶持,差一点命赴黄泉。所有人都不知道,还以为这是蛊毒所致。季姬服了蛊毒后,就有了徐延龄、赵成、龙应奎的十七天的功力扶持,这一些恰恰都是“玄冰十三壬”中的重要环节。而赵成欲置其于死地的冲折,才是“玄冰十三壬”最为关键的一招,这竟使季姬迅速地完成了“玄冰十三壬”的全部砥砺,使她的功力达到了“玄冰十三壬”的最高境界。而又恰恰是在到达此功的顶点时,生命产生了一种突变,呈现出一种假死症状——脉息全无。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其实那时,正是她的身体在缓缓吸纳功力平息下去的时候。
有谁知道?
季姬已死。
有中国传统文化中,有许多神秘不可解的东西,在这里我们是在以这种传统的观念来描述季姬现象的。季姬所受的砥砺、季姬的死而获生、季姬后来所达到的剑艺高峰,这些本来就带有离奇的色彩。使我们相信,有许多为凡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存在,这当然只是猜测,永远无法证实。或许这一切均属子虚乌有,只是牵强附会,在大千世界里,是纯属巧合的事。就象无数个偶然构成必然一样,也许季姬就是这样一个由无数偶然构成的奇迹,也许季姬她并不需要通过“玄冰十三壬”,也许她天生就具备习剑的素质,她就是这样一个神童。离奇的事件只是给她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而已,其实没有这些,她也是后来的季姬。
无数卓绝的少年,在我们无法理解他们在某一领域所达到的高度时,我们只能在心理上跪拜在他们的脚下。
始皇帝为她的死哀伤,这种哀伤,只有在闻知姜弋之死时才曾有过。那时,他就感到自己心中的天空都蹋陷了,季姬之死,也使他产生了这种感觉,以至饮食不思,三天都未上朝。丞相槐状和廷臣们极力劝谏,赵高见皇上如此伤悲,趋步上前跪奏道:“臣提议不如厚葬之,以假公主之仪。”听着赵高的这个奏请,看着季姬那虽死犹生的面容,始皇帝难以自禁,遂决定:视季姬为养女,谥青城,以公主之仪厚葬之。为什么会谥青城呢?也是一时的感念。当时始皇帝正好看见了凌锋剑主龙应奎,凌锋剑庭在郫江,始皇帝记不准,就记住了渎山。他曾听方士说过:“当地人称渎山为清城山。”又见季姬着一身青服,感念所至,遂这样决定了。当这一切都在这样准备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季姬的“尸体”一直不变。当时太医夏无且正在宫中,立即被招来看视,百思不得其解。但众臣看着这如生一般的季姬,知道皇上钟爱,谁也不敢入殓,只是小心地看视着,护理着。但是,事至十三日,那宫女媵看到季姬僵硬的面容有了些生气似的,就叫医官来。那医官是个老者,一把脉,感到了些微的脉动,真是喜不自禁,踉踉跄跄地奔到始皇帝面前,语无伦次地叫了起来:“皇上活过来了,皇上……”
这是什么话?大臣们侧目。
始皇帝虽然不去理会他的失态,但还是瞪了他一眼,有些威严但却嗤笑地说:“你说什么?”
“皇……”那老医官还想——,突然明白自己说错了,一下子噤口结舌起来,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哼,还真有你的!”始皇帝拂了一下袖,立即宽容地笑了。他走到季姬身边,弯下腰去,用手去把季姬的脉息。这时,季姬的脉搏已经不是在微弱的搏动,而是在非常强有力地跳动起来。季姬真的醒了,而且显得如有神助,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也许是那龙应奎的暗蛊之术,醍醐灌顶汤以及骨拙犀起了作用,季姬醒来时,真的一个人也不认识了,连她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太医署的医官们都来对她进行了诊治,徐延龄、黄均也对她仔细审视了一番,认为这孩子的内力非凡,如若此时授剑,必得天下一奇才。
季姬本谥青城公主厚葬的,却没有死。皇上金口玉言,群臣的阿谀逢迎,始皇帝就真的将她收为养女,封为青城公主。
赵成的那一股浊气,不但没有杀死她,反而成就了季姬。且令人想不到的是,赵成的那一股冲折,也助了龙应奎一把,使得龙应奎的功力迅速提升。龙应奎的剑艺本就非凡,只是内力上不去,这次内力一下子提升上去,使得他的剑艺很快就达到了更高的境界,自有傲视剑坛,拥有了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气慨。他有以平生之技传授给季嬴的打算。
龙应奎打算以平生之技传授给季嬴,有三重原因:一是季嬴是青城公主,是皇上之至爱,藉此可以获得进身之阶。二是为了凌锋剑庭,倘若青城公主归属凌锋,那当然是凌锋剑庭的荣耀。而且,青城公主必成一代卓绝的剑士,她不论归属任何剑派,必然成就它,使它达到覆压千古之绝域,这正是凌锋剑庭可遇不可求的。第三个原因,是不可对人言的,只有剑士自己明白。凡是这种天生剑才,本身就是一种习剑引子,通过对其传授剑艺,自己必然会吸纳感悟许多自己无法感悟练就的功力和境界。所以当时,龙应奎一听到单膺白说出的话,立即就去寻找,就是这个缘故。只是当时,他不把季姬当个人物,他会让她自生自灭。但现在他自然不敢再伤害季嬴。
他恳请皇上将青城公主交付于他。
始皇帝尚在犹豫之中,赵高、中尉中司马徐延龄、赵成、太祝萧符当时都在。徐延龄和赵成都劝说“不可!”徐延龄说:“公主仍天之贵胄,又是千载难逢的奇才,不应归属任何剑庭。再说,天下奇才必得天下奇人方能成就之,就象美玉必得名匠雕琢,名琴必出师襄之手。”徐延龄的意思很明白,公主是不能随便交于一个普通剑士的。但他不知道,今日的龙应奎已不是过去的龙应奎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龙应奎此时因剑艺和救治季姬有功,已被特举为内史府军候。不过在庙堂之上,龙应奎自然不敢放肆。
“那你说,当今天下,哪个才能点化这小精怪?”始皇帝有点烦躁又有点匿爱季嬴地问徐延龄。
“当今天下奇士,当推南海尊者公臬、东方湛母上古师千空照、西天嫫母哈婆婆尸后、郁陶子高公园……”
“嗯,说下去!”
“南海尊者和郁陶子均已忘故,殊堪可惜。东方湛母嘛,在徂徕山,”徐延龄显得无可奈何,因为当时,徂徕山还在齐国。“只有西天嫫母……可她……”徐延龄显得有些为难。
“陛下,哈婆婆不可,”侍御史赵成说,“臣闻她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子。”
“朕也听说过,这样一个人,怎可教诲季嬴?”
“是,臣也是这个意思。”徐延龄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他知道有些事是无法说清的,尤其是现在。
“难道朝中就没有一个超迈的剑士吗?”
“不,不是没有,是有的。比如武成侯、通武侯、将军蒙武、蒙恬、卫尉令丞黄将军、赵侍御史……,但政务在身,无此从容。不过倒有一个人……”
“谁?”
“廷尉府狱吏芒显,他是郁陶子高公园的弟子。”
“这,难道……”
“是的,这人不够格,位卑职低。再说,此人粳头粳脑……”徐延龄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因为芒显这人性格孤避,傲气十足,不为世人所容,也一直得不到升迁,这又叫他如何去说。
这时,萧符站了出来,对始皇帝说:“陛下,还有一人,倘若公主能得到此人传授,臣以为……
“谁呀?太祝快说!”赵高催促道。
“大荒散(嫠,下改水)之猿公。”
始皇帝一听此人就不喜,他说:“你们不是说过,此人二十余年不现天下,且又得此名号。”
“正是,臣只是说此人剑艺非凡。”
“渺不可寻的事,说他做什么?”
正说话间散骑韩谈前来禀奏:“陛下,太尉缭和卫尉令丞黄均求见?”
“不见!”始皇帝想到尉缭那一付粳挺的样子,就不喜。
“他们还带着一老者,说是什么大荒散(嫠,下改水)之猿公……”
“这——,猿公?怎么会是猿公?那还不快叫他进来!”始皇帝一听大荒散(嫠,下改水)之猿公竟来到了宫门前,甚感意外。
韩谈不知原委,还偷偷地看了皇上一眼。
“还不快去!”赵高吩咐道。
不一会儿,只见尉缭和黄均引来一个白发髯须瘦骨嶙峋的老者飘然而至,这老者对着始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始皇帝看这老者,鹤发童颜骨骼清奇,颇有一种梧桐栖于老凤枝或夏荷出水的韵味,拄着一邛杖,目光炯炯,知是异人,遂问道:“老先生果真是大荒散(嫠,下改水)?”
“山人猿公。”
“哪?”
“陛下莫听闲言。”
“寡人久闻先生之名二十余年矣,不知先生缘何来此?”
“山野之人,怎敢现身庙堂?只因荒疏之日,偶闻咸阳宫中天降奇才。既是天降奇才,若让她空历凡尘,殊不可惜,愿陛下舍于山人,携之于空荒之野,萍水之滨,斫枝斧正,成就了这上天之眷顾,不负这空灵之物来此尘世一场。”
“是吗?真有这奇特之事?”始皇帝大为惊讶,他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季嬴,竟引出了这么多的奇事,知这小女孩儿不是寻常之人,因而更添了一段怜爱。“你们说呢?”他问在场的众臣。
“老先生欲携公主何往?”赵高当然知道皇上的心思,这样问道。
“难道陛下割舍不下?”
“最好是……”
“那也容易,九(山凶八攵,上中下)山就有一块风水宝地:岗阜浑园,有隆有伏;又位座深邃,云山环峙;前有池水,水蓄清气;内外勾锁,是习剑的好地方。山人愿携公主于那里,日日教练,一月让公主来谨见皇上一两次,不知可否?”
“皇上,你看?”赵高知道这是最佳方案。
“那就这样吧,有劳先生了。”始皇帝于是命将季嬴带来,交付与猿公。
季嬴这几天还在混沌之中,显得有些木纳呆滞,连人也不认识。
大荒散(嫠,下改水)之猿公是个什么人物?大荒散(嫠,下改水)之猿公就是后来在至简堂,上古师对北门晨风、美丽居所说的猿公。是个练功走火入魔人性尽失的剑坛另类。他剪径异门,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当时剑坛闻猿色变。只因他剑艺高超,无人奈何得了他,因而给他起了这个名号。(嫠,下改水)是什么?(嫠,下改水)是夏后氏蓑败时出现的两条恶龙的唾沫。夏帝将它锁在木盒中,后来周厉王打开了这个木盒,这唾沫坠地化为玄鼋,钻入一宫女腹中,使她无夫而受孕。这个宫女后来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后来乱了周廷的妖孽褒姒。
正是剑坛拿他不得,才有了上古师和哈婆婆的二人联手,和他作一拼死搏杀。从此他就销声匿迹于剑坛,二十余年不现。现在,他出现在秦廷,又收了季嬴为弟子,个中原因,并不是至简剑庭和邛崃剑庭使他受辱而为。以他这样的高龄,岂不知天命?如今他已垂垂老矣,九十高龄,自然境界是进入了别一洞天,人间恩怨,已不在他的心目之中。只有他的剑艺,难以割舍,这是他一辈子的追求,将要随天命而去,这才是他的真正生命。这样,他凭着九十余年的阅人之深,去寻找一个可以承载他生命的载体,于是重现尘世。只有季嬴,这个皇家公主,才是他最理想的人,他要让她来继承自己的猿公剑,没有一个剑士会让自己的毕生精血坠入历史的荒漠之中去泯灭的。
转眼四五年过去了,青城公主已是一个少女了。她长得可不大象她的母亲,她象她的父亲,因而特别冷峻。但又有着母亲的影子,因而又显得俏丽娟秀。也许是身世坎坷,遍历各种世事纷争带给她的砥励和磨难,以及大荒散(嫠,下改水)之猿公这样一个师傅的教诲,使她的人性尽失,象个冷面杀手似的。
大荒散(嫠,下改水)之猿公看着这个耗尽了自己心血雕斫而成的杰作,喟然长叹一声,溘然而逝。从此剑坛上就少了一种异彩,就象雨后的天空,虹彩出现了,又消失了,它没有留下什么,只留下了绚丽的色彩在记忆中,和一片特别清新的空气。季嬴就是这样从大荒散(嫠,下改水)之猿公的生命中走了出来,同样带给剑坛是一片这样清新的气息。
她只知道自己是始皇帝的女儿。
三、扶苏与胡亥
三、扶苏与胡亥
厚葬了师傅猿公,季嬴回到咸阳宫,拜见父皇。始皇帝看见季嬴已长成,且比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成熟。又从她的举止言谈中,看见当年姜弋的影子,自是十分疼爱。通武侯王贲、上卿蒙毅、中尉府中司马徐延龄、卫尉令丞黄均、侍御史赵成以及龙应奎(他因能治剧,升迁为渭南尉)等等,凡见过青城公主剑艺的,无不叹服道:公主之剑,已臻至境。轻逸飘忽,出人之意表,实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变化,天下无人可敌。这正是始皇帝自己的感觉,他确实一刻也离不开她,视若掌上明珠。
季嬴回到咸阳宫时,当时长公子扶苏和秦皇所钟爱的小皇子胡亥都在。扶苏是个身体修长的年青人,体格健壮、面目刚毅、行事处世比较得体,也率真,遇到看不惯的人和事,往往不加掩饰。他又目光明亮,有一点儒雅之气,又有点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味道,且又有点谦恭。季嬴象所有的小妹妹对待长兄一样,对他景仰热爱,模仿他,崇拜他。只要来到他身边,就显得异常激动。扶苏看到季嬴,立即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季嬴和他不同,扶苏给人的是一种温暖,季嬴却是冷艳。两种绝然不同的气质,反而形成互补,且季嬴又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天才孩童,扶苏非常喜欢她。胡亥呢?胡亥和季嬴年龄差不多,大一岁。但男孩子比起女孩子来,要显得稚嫩些。胡亥是个非常秀美灵动的男孩子,聪慧敏锐,带点脂粉气,且又有点娇宠惯了的顽劣。他喜欢和女孩子玩,并作弄她们。他一看见季嬴这样一个和宫中女孩绝对不同的女孩子,立即就喜欢起她来。
季嬴拜过父皇之后,转身来拜见二位皇兄。扶苏知道,从今往后,季嬴将要随侍在父皇身边,成为父皇的贴身侍卫。他叮嘱她要尽职尽责,季嬴是一句一点头。
“千万不可疏忽,”扶苏说,“父皇是国之根本,不得让诡异之人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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