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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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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寄萍踪
关于《大风秦楚》的几点说明
关于《大风秦楚》的几点说明
首先,我得说明,这是一部小说,不是正史,也不是科普。但这是一部用写实主义创作方法创作的历史武侠小说,如能出版,我想,它将是一部长销书。因为这本小说,我想做到使它的描写尽量付合当时的历史现状,这是一部可以当作正史的参考书来读,使读者有所裨益的小说。
一、时间的安排:
1、写小说最难的就是时间安排,一件事情的发生到终结,很难做到天衣无缝,面面俱到,可能会出错。本书亦可能难免出现这样的问题,如有,望读者见谅。
2、将真实事件发生的时间错动。比如,对匈奴的战争,发生在公元前215年,在本小说中,它将发生在公元前211年。这种情况还有多处,主要是为了小说的结构紧凑。
3、将几件事放在一起来写。比如始皇帝第二次第三次巡游,即合写成一次。
4、虚构了一些没有发生的历史事件,如根据秦坑儒有先后两次一说来改写成并不存在的望夷宫却侠。
5、时间一律用农历,用秦历的地方写成“秦历×月”。
二、空间的描写:
1、本书场景以江南风景为描摹对象。书中事件发生的地点,作者本人均未去过。除极少场景从资料、电视获取外,绝大多数风景都是以杭州地区为蓝本描写的。竺可桢先生曾在《地理知识》上撰文,他认为,战国时期的关中地区的气候,相当于现在的岭南(大意)。所以我认为以江南风景来描写秦时的关中、山东地区,应该是不太过份。当然,也是没办法。
2、地名:以秦时地名为主,也有汉置地名,极少量的现代地名。小地名虚拟。
3、职官:以秦职官为主,也有一些汉置官。省去了爵位、秩俸。职官的大小,有时也不甚清楚,比如廷尉府的左右监,左右平并不是隶属关系,本书按隶属关系来写,再说左右平是汉置官,秦时并没有这个官职。另外,侍御史和御史,按一个职位两种叫法来写。秦时官吏的大小,应是有一定的定制的,但又不全然,官员权力的大小是在不断的变化着的,有些与皇帝的重视程度有关。比如赵高的中车府令,其实这职位只是太仆的下属,但赵高的权势却很重。军职中的校尉比都尉职位略高(这与后来不同),都尉相当于郡尉,将尉相当于县尉。对于楚军职,莫熬、连尹、连熬,我所获取的资料有限,大体上前二者相当中级军职,后一种是低级军职,本书即按此来写。
4、本书几处庄园、剑庭大多有实景,当然是杂揉写成。咸阳宫以咸阳考古一号坑来描写。
5、毛乌素大沙漠当时并不存在,毛乌素的形成应该是在东汉末西晋初。因此,秦与匈奴人的决战并非如本书所写,但这一历史却是真实的。
三、对历史小说创作的看法:
1、近似即可。即一般读者看起来是这样就可以了,专家看了一笑不恼恨就可以了。要想做到完全真实是不可能的,不要说二千年前的事,就是今天的事,也难做到完全真实。
2、雅俗。故事应该典一点,但应平民化,有时不妨俗一点。其实好的小说都是雅俗共赏的,太阳春白雪,也就稀有知音。但我不反对探索,亦不反对开创。俗并不是不好,比如,中国的《诗经》、楚辞、唐诗、宋词、明小说,开始都是俗的,是民间创作,后来成了经典。又比如荷马史诗,莎士比亚的戏剧等等均如此。有人说,诺贝尔奖的倾向也偏通俗,我认为这是有道理的。当然,俗也不能俗到俗不可耐,这一点还是有区别。
3、为了增加可读性,可以利用一些似是而非的史说、野史。比如说,始皇帝没有立皇后。
四、关于剑士:
1、剑士在历史上的地位。剑士在历史上的地位微乎其微,可以说无足轻重。剑士(士的一部分)在历史上,基本上都是受到正统权力的限制打压的,这是事实。望夷宫却侠之举,源自于此。但本书夸大了剑士在历史上的作用,这不付合历史实情。
2、剑庭。这种组织可能不存在,但应有这样类似的团体存在,比如围棋。当时一些剑士,比如盖聂、鲁勾践都被载入史册,他们可能以授剑为生。
3、对于中国文化中的一些神秘现象(剑术即其一),这无法绕开,有些是不科学的。本书以尊重历史的态度来写到这些现象(当时人们确实相信),有时还非得借重不可。
五、对秦始皇的评价:
我认为对一个人的评价,应该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是其在历史上的作用,一是一个人的自身作为。在历史上的作用,很多人以此来评价秦始皇,因而肯定他。这一点,我想,人们的意见比较一致。自身作为是指他做的事,主观上,客观上。秦始皇统治的暴戾是事实,有人说秦皇朝只存在了十五年,所以任人点评,这是不客观的。陈胜首举,天下响应,无人可以否认。因此,对秦始皇的评价应该五五开,一是他是有贡献的君主,但他的统治却是不可取的。对刘邦项羽的评价也一样,因此本书肯定刘邦,否定项羽,当然并非脸谱化。
六、其它:
1、语言。不可能还原当时的语言。《史记》的语言显然也不是当时的日常口语,中国的书面语言和人们的日常口语脱节,这可能与竹简有关,尽量以极精练的文字来包容最大的信息量。但比如“江湖”“小姐”这样的名词我尽量不用,当时年青的美丽女性称“娃”,我加了一个“女”字。贵族称“姬”。有一些现代语言不能不用,比如“先生”,当时称“子”。“您”,我也基本不用,只用“你”,这个敬称当时也是“子”。这种情况还有许多,比如“时尚”,有时也不免要剌一下。
2、围棋。秦时围棋十五或十七格,本书以现代围棋来写。
3、服饰。以秦为主,兼有汉服饰。缇骑军服红色,根据兵马俑来写。秦尚黑,但兵马俑的军服很鲜艳,据说是橙红色。
4、写了一个印度佛教徒,一笔带过。佛教史上说:有人说,战国、秦即有佛教徒来,但对这一观点持否定态度。
5、风水。秦应该没有风水一说,但后来的风水书却托先秦说事。
6、名号。名号当时存在,但不普遍,宅第号也一样。
7、妇女。秦汉时期应该是我国历史上妇女最开放的时期,秦有女兵营。
8、杀戳。常看史书,总觉得先秦还处在一种文明初创时期,带有很多野蛮的痕迹。人们往往相互仇杀。杀了一个人,逃到另一个国家或另一个县,就没事了。更有大臣豪右相互攻杀、窝藏案犯。刘邦成了皇帝,对张敖据傲,张敖的门客就要杀他,其余的人可想而知。所以本小说中,有些人杀了人却可以逍遥法外,这种情况应该是存在的。
9、秦时,人的平均寿命是四十几岁,所以有大量的非正常死亡,这和本书相付。
以上几点,不能一一尽说,或许对于阅读本书有所帮助,是为说明。
寄萍踪二00八、五、十
一、辽东之变
秦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26年)十月。
绵绵细雨过后,攻城的战声渐渐平息下去,辽东城内街闾上,落叶纷纷。
堞楼上,燕国太子姬丹望着城池下远处的一片秦军营寨,他的身后跟着鞠武和一个青年剑士北门晨风及一批军士幕僚。他们都显得黧黑消瘦,神态峻厉。
“命运多舛!”太子丹心中掠过一丝悲凉。自从荆轲刺秦失败之后,秦王嬴政便不肯罢休。他派王翦、辛胜率大军为息王辱开始攻燕,本想一举平息事端的刺秦之举,没想到反使事态越演越烈。尤其是父皇在盛怒之下,把一切都撂给了他。面对陡然事变,太子丹只得在易水北岸排开大军,与秦决一死战。那天,激战过午,按约定,代王赵嘉应率他的部队从北向南向秦军发起攻击,如果战事照那样进行,战斗尚难以预料。但是,战斗一直进行到未时,依然不见代王的援军,倒是王翦投入了生力军,战事顿时逆转。漫山遍野,秦军的呐喊声尤在耳边,什么是兵败如山倒?那就是,那么一支精心操练,以为可以有所凭借的精锐之师,倾刻间作鸟兽散。奔逃中,他只能逃到蓟邑。随着蓟大邑失守,他又只能逃到这里来与父王汇合。但是王翦不肯罢休,又叫李信追击到了这里。
几驾骑乘在城下呼啸而过,车乘后的步卒呐喊着,踏着血水。太子丹知道,这是李信在显示他的威力,他要摧毁他们的意志,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结果。
鞠武是他的太傅。北门晨风则是一介剑士,剑坛上人称飘零子。
北门晨风是傲然客盖聂的弟子,傲然客盖聂是剑坛上的一流剑士,与荆轲是至交。两人常在一起纵论时事,偶尔也准风论剑。后世太史公曾在他的《太史公书》中有所描述。北门晨风十七八岁,年纪青青,在剑道剑艺上得乃师之真传,已臻一流。荆轲对剑艺并不在行。刺秦前,太史公有一段小小的描述,说是荆轲在久久的等着一个人。这个人,史无明载,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其实他就是这个倜傥少年——北门晨风。
荆轲刺秦前,那时,也是王翦在率部攻燕。“形势急甚!”燕王喜催逼道。他认为,如果照这样拖延时日,到那时,恐怕连刺秦的机会也没有了,何况,秦舞阳也非等闲之辈……。正是父王的催逼,才迫使荆轲匆匆西行。世上之事,没有后悔药可吃,北门晨风到时,已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了。荆轲之死,对北门晨风没有多大触动,只见他微微一翘唇角,似笑非笑的“呸!”地吐出一口恶浊之气似的,吐出了他对荆轲的不屑或是对秦王挠幸脱逃的鄙视。北门晨风并不赞成刺秦,只是受师傅之嘱、荆轲之邀,无法推脱罢了。他甚至想过,要劝劝荆轲。只是当他来到蓟大邑时,闻知荆轲刺秦的悲壮一幕,不岔咽不下那一口气,遂留了下来,助燕太子丹一臂之力。
裹着油絮熊熊燃烧的箭矢插在堞楼檐角上,被浇熄后,冒着青烟,撩舒着悲凉。
寒气直逼太子丹的心,他的脸上刻蚀着倦怠。“事情怎会搞得如此之糟,父王啊,父王!”他不无愤懑地长吐了一口气。现在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国势已危,他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拼却一死去抵抗。但抵抗是需要实力和勇气的!姬丹本是一个讲究实际的人,可现在,他再也无法实际下去。只有,也只能是有,去击败强秦,才能让他自己和国家走出困境……。
雨水顺着嵌金鎏银的头盔流下,他从城北走向城西,不知不觉中,西天的云彩已压在山峦之间。远处秦寨的号角,在莽然的群山间回响,身旁是战争间隙中的匆忙。刁斗声一声接一声,苍头用他们悲凉的声音拉长声调吆喝着,互传着“此地一切正常”的讯息。阳光正从雨后的层云中射出,一种瑰丽的景色,给太子丹一行人,以一种最后明快的艳丽。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就在他身后,在他拱卫的辽东行宫里,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形成。
还是在武阳,代王赵嘉就被秦军肃整的军势所震慑。赵嘉是赵国悼襄王的嫡子,后被废黜。赵国灭亡后,他逃到代地自立为王,也是一个以图东山再起的人。易水一战,他岂不知道事态严重?战事一败再败,他也一逃再逃,但他不是背信弃义。在他挥军即将投入战斗时,左军将军遣使来禀报:“西南有伏兵!”这叫他没办法。他是一军统帅,既是一军统帅,他就没有权力置他的近万将士的生命于不顾!可太子丹不信,无论他怎样解释,太子丹就是不信。
国势就不要去说了,赵国已亡,眼下这个危机,他也看不到出路。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谁?谁?谁是这个形势的肇始者?谁是始作俑者?不就是太子丹吗?既然是他,那他就必得承担……”一个思想非常明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就是:用太子丹的人头来消除掉目前这个危机。这种思想原先不是没有,只是原先不屑一顾,现在不同了,现在这成了他想摆脱都无法摆脱的思想。个人恩怨吗?个人恩怨算什么?个人得失吗?个人得失又算什么?就是千古骂名,他也在所不惜!
他去见燕王。燕王喜已成惊弓之鸟,国势日下,他当然知道。但眼下这一危机,他认定是太子丹刺秦造成的。与其整日的提心吊胆,与其整日的忙于奔命,整日的过不了安稳日子,这才是他的最恨。他无法忍受这样的挤压,也无法去面对这样的现实。
庭前的燎火熊熊,摈弃了一切人等,当代王说出杀太子丹以息秦怒时,两人一拍即合。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太子不去,国难难息。这不是不顾父子之情,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杀太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先前他不敢冒然从事。太子丹既有军队又有门客,他想起了先祖哙和子之,一念之差,就死在了太子平手里。但现在,有代王嘉助他一臂之力,他可以毫无怯色了。
子时,太子府中堂,缣卷简编摊满一案,太子丹疲惫的靠在几案上。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该发出的指令发出去了,按说,他可以安寝。可极度的亢奋使他无法去睡。这时,太子妃燕姜,随嫁庶姜授衣夫人及女史侍书从乳母房看过小公主季姬之后,转过廊庑,进入中堂。
燕姜夫人是齐姜之后。田氏代齐后,姜氏一蹶不振,田氏一方面尽力清除他们,一方面也实行一些柔怀之策。燕姜夫人叫姜弋,《诗》中曾描写过她的一位先人,叫庄姜:“硕人其颀,衣锦褧衣……,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但姜弋并不完全如此。姜弋既有姜氏女人的美丽,又和她这位先人有所不同,那就是她没有她那样顾盼自如的张扬。看见过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楚辞》中的另外几句:“秋兰兮蘼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她给人的感觉很像这位少司命,只不过她是一位女性,给人一种亲切的暖意。齐王建就是听从一个小臣后胜的主意,把姜弋嫁给了太子丹。自从嫁给太子丹之后,便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国势一天不如一天,燕国和齐国又是世仇,她夹在其间,苦不堪言。姬丹质于秦时,她同往。后来秦赵联手,挤兑燕国,太子丹无法忍受这样的ling辱,带着几个亲随,从函谷一丸险道逃回了燕国。燕姜一个人留在秦国,不知受尽了多少屈辱和欺凌,尤其是面对嬴政对她疯狂的爱(以至从此以后,他没有对任何女人感兴趣过,也一辈子没立皇后),她不得不用尽心机去与之周旋,既要不触怒他,又要保护自己。先前所生的两个孩子都夭折了,季姬是她现在唯一的女儿,才五岁,她把她看得比性命还重。如今秦嬴大军压境,虽为女流,也知形势之险峻,在心中不觉暗暗祈祷,祈求神祗福佑。
她和姬丹平日不睦,主要是父母之邦和夫君之国,上几辈人攻伐不断。她既为燕太子妃,当然为燕国担忧;她又是齐国的女儿,不管如今的齐国已与她没有多大干系,但她仍视自己是齐国的女儿,又为齐国担忧。每当两国有所风吹草动,姬丹对她便没有好脸色。但她不恨他,她颇理解姬丹的内心矛盾和痛苦,当然,也自叹老天不公。
进入中堂,烛光闪动,照着姬丹一副憔悴不堪的面容,燕姜从未见过姬丹这种样子?姬丹这人好像总是那么坦荡从容,那么勇敢无畏,就是天大的事,也不大见到他慌乱。可今天——今天?唉!她不好去问,因为姬丹从不让她过问军国大事。
“事情难道真的就到了这么严重吗?”她不想问,但还是问了。她太着急了,她真的有些着急了。
太子丹没有理她。
一股怒气冲上心头,“都什么时候了?”她叫道,气上心来。加重了语气说“我知道,你的事,不要我管。说实话,我也不想管!但我的事,你说怎么办?”她提高了嗓音说“季姬怎么办?我怎么办?难道你还想再一次地把我丢到秦军手里,让我一个女流,再一次去面对强秦,让我再一次地去与之周旋……”
太子丹咬紧了牙关,他感到了一阵屈辱。
“我想,我的丈夫,大名鼎鼎的燕国太子,就是这样地担负起了他的责任!就是这样地保护了他的妻子,保护了他的女儿,你干得多出色呀!我想,我和我的女儿,可以高枕无忧了,可以完全不必为自身的安危担心了!”她气极,连刺带讽的责骂道。
“你说话呀!”燕姜突然发作了,她这时真的恨死了妪丹。她抓住姬丹,摇着他。
太子丹一把把她摔开,抽身站起,骂了声:“妇道人家!”
“姓姬的,我告诉你,别的我全不管。这次,你要是再一次害了女儿,我就和你拼了!”
“姐姐!”授衣夫人拉拉她。
燕姜夫人忍不住,眼泪就卟卟地掉下来。接着便泣不成声。
此刻,辽东城中,一队队燕代军士正在行动。“但凡敢抵抗者,一律格杀勿论!”代王赵嘉代燕王喜下达了非常明晰的格杀令。
太子府中,北门晨风在巡视,太子丹非常器重他。北门这人按说不应该加入到这诸侯纷争中来,他这人天性闲适。他至所以被卷入,只是受师傅之命,师傅又是受荆轲之托。只是一旦卷入,他就十分格尽职守,他就像一匹剽悍的狼,警觉且不知疲倦。远处是难民的啼哭声和车轮的滚动声,再细听,是风声,是清风过后的虫鸣,是大地喧嚣了一天之后复归于弥散般的平静。在中堂,他看见燕姜夫人还没走,“都什么时候了!”他想。他真的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太子妃还来打搅太子。
燕姜夫人看到他,目光一亮,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来。指着北门晨风对太子丹说:“你不可以把季姬托付给他吗?”她又转过脸来,对北门晨风说:“北门将军,你能不能在最危险的时候保护我的女儿?”
“北门!”太子丹忙制止她。
“你想干什么!”燕姜愤怒地对太子丹叫了起来“这与你何干?”
北门晨风不响。当时年青气盛的他,哪里会想到一个女人的绝望?再说他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保护什么公主来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为了师傅的嘱托,不是为了对荆轲的承担,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他也不应该去听从一个女人的命令。游走诸侯干什么?游走诸侯是要去干男子汉该干的事,是要去听从君王的召唤,去赴国之危困,虽也有惩恶扬善……,但在目前这危急的时候,这是不可考虑的。现在,他唯一的责任就是要保护太子,使他不受到……。正这样想着,他突然感到了一种异动,一种不寻常的异动,凭着一个剑士的本能,他感到了。他猛地拔出剑来,一手挡开夫人,焦燥地叫道:“太子!”这时,巨大的叫杀声就从前门冲杀进来。大把的火把把整个太子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奔逃声,惊叫声,兵器的撞击声。“娘的!”一瞬间,他全明白了。
燕姜夫人这时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她紧紧地抓住北门晨风的手臂。太子丹跳了起来,亲兵护卫在他身边。“北门!”北门晨风听到太子叫了一声,太子丹在护卫的簇拥下,身不由已的向廊外退去。北门晨风一手甩开太子妃,他要去护卫太子,没想到,倒地的太子妃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以一个女人所能有的绝望叫道:“先生救我女儿,先生救我女儿!”这女人突然像疯了一样。燕代亲兵已从甬道杀进中堂,逢人便砍。女史侍书早已被砍倒在血泊中,她那雪白的乳房和腹部以及那女人特有的部位,一古脑儿的翻了出来。在暴戾的前面,一个才貌双全的弱女子,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尊严而免受ling辱的。
北门晨风见这些亲兵向他和燕姜夫人扑来,自己又被夫人拖累,再也容不得去思想了(瞬间即永恒)。只见他轻抖手腕,寒光一闪,剑从燕姜的咽喉直入她的心脏,干净利落得如入无物之境一样。在燕姜夫人手松开的一瞬间,一向感情冷漠的他,突然感到有一腔悲愤从胸腔中喷出。他握了握燕姜夫人的手,一剑横过,挡住刺来的剑戟。这时,他看到燕姜夫人,是,也许不是,奇异地笑着的抽搐着倒了下去。
“姐!”一声刺耳的尖叫。
他好像听到了,却什么也没听到。
北门晨风跪下一条腿,用手抹过夫人的双眼。然后就地一滚,满腔的悲愤全凝聚在手上,只见他挡开剑戟,一跃而起。转身、扑击、腾跃、再一蹲一跃,杀出重围。前面正是一个军士杀向*,他一剑将其刺倒。这时太子府到处都是火光和呻吟,尸身狼藉。他朝乳母房冲去,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北门将军,北门将军!”定睛一看,正是乳母,搂着一个孩子。北门晨风一把抓过季姬。季姬大声号哭着。“小心!”乳母叫道。而这时,火从内庭中烧了过来。燕代亲兵已经杀入。他一手挟着孩子,一手持剑抵挡,形势万分危急。这时,西园池畔外,太子丹已被包围在重围中。连攻杀北门的亲兵也转身向那方向杀去。杀声很激烈,且无畏,撕裂一般。北门晨风知道大势已去。火光中,他看到太子丹已经倒下,不由得长叹一声,趁着敌手朝太子丹杀去争功的时候。他转入后园,登上望楼,这是他平日注意到的,望楼对面有一枫杨,一枝横过。他抛出飞鹰爪,夹起季姬,猛地一蹿,坠到对面的府邸中去,趁着夜色,消失在黑暗中。
二、兰陵双清楼
在现实世界里,美,总是那么无奈,那么尴尬。美的被毁,是因自身的特质所决定的。就像一朵名贵娇艳的花,执在手中,越是名贵,越是无奈,你无法拿它怎么办?姜弋的处境即是如此。以她的美,嫁给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受到宠爱。可她偏偏嫁给了姬丹。姬丹不是不重女色,但他当时生命中唯一的追求,就是挽狂澜于既倒,他怎会顾及一个女人?他不仅不宠爱她,反而因种种事因,迁怒于她。姜弋,最后死在一个任侠手中,宛如一朵惊世奇芭,被农夫一锄锄去,丝毫不曾犹豫,也没有一点怜惜。在那一特定的流动的时空中,这美丽的女子,打了一个转身,似一个无限哀怨的倩影,消失在那亘古的历史长河中,而又穿透了它,就像在心灵——那比天空更广阔的心灵——暗碧的天幕上,划过了一道辙亮的血迹,滴下了一滴灿若奔雷的惨淡。
秦国都城咸阳,有一条大街,叫沣镐大道,在咸阳宫南侧里许。这条大道西接雍门,过雍门宫,再过咸阳宫区,内史府,一直向东直至东市出咸阳,是当年咸阳繁华的地方。达官贵人的府邸辚次栉比。内史府南对街是咸阳市,商肆杂陈:比如镂骨沐漆的,铸铜文玉的,以至南北山货,葛麻丝绢,一应俱全。清晨击鼓开市,傍晚鸣钲以散,旗亭廛房,百隧毂击,市令长丞,商贾鉏侩,云集于此,非常热闹。雍门宫南是廷尉府,廷尉府南过沣镐大道里许至渭水处,是陶窑作坊和冶炼铜铁的地方。内史府东面四五里处则有零零散散的剑铺和商行,这些商行不在市中,只在大道两旁设铺交易。咸阳东市则主要是牛马行。
秦王二十三年(公元前224年),侍御史赵成手下一个御史侦探单膺白,到沣镐大道东口五步街的兰陵双清楼去拜访一个父辈老伯。这老伯叫方巾,号玄鹤子,是个隐者,前几日才到咸阳。这方巾不是寻常人,他的老师乃是一个名闻遐迩的相人,叫天地逸子。这天地逸子精通周易,善辩六壬,识河洛之文,解黾龙之图。望风角气,决凶吉,卜阴阳,知兴衰,一金一卦,没有不灵验的。当年曾卜之于咸阳,人皆称之为老神仙。关于他的逸事,流传甚多,比如一则如下:一次秦太卜熬诘之车行于市,正遇见他。见他卦帘上写有两行文字。上书:太公在此;下书:识人间祸福,断世上阴阳。熬诘子心想:我乃秦卜,尚不敢以此自谓,这老家伙怎敢凭地自大,待我问他一问。遂向天地逸子招手叫道:“咄,老夫子,过来。”
“大人!”那天地逸子对他长作一揖,不拜。
熬诘子知其不敬,心想:好个古傲的老家伙。
“你哪卦帘上写着什么?”
“大人明白,何必问山人。”
“你敢自谓姜尚!”
“每卦必灵,何不可谓之姜尚?大人不也常以此自谓么?”
熬诘子一听此言,吃了一惊,心想:好个老头儿,竟看出了我的身份。
“我什么时候敢以此自谓?”
“人心同此。”那天地逸子依然不卑不亢。
“你既敢以姜尚自谓,待我问你,准也便罢,不准待如何?”
“算得准自是山人的卦准,算不准就是大人的不准。”
“这算什么话?”
“人心同此。”
“我什么时候存此恶念?”
“相人者,人自相之。大人既为太卜,岂不知心诚则灵,心不成则不灵。大人心不诚,自然我的卦就不准,人心岂可欺天!”
“好,好,好个老头儿!我不与你逞口舌之辩,待我问你,今年(当年是秦王十六年)赵国可下么?”
“大人,请!”天地逸子递过一卦盒来。
熬诘子执了一个卦贴,递给他。天地逸子看了看卦像说:“赵为号,秦为笑,以为不信,视地之生毛。”
“这是什么意思?”
天地逸子看了熬诘子一眼,没有理他,又当着熬诘子的面拿出一帛,画了个梨,当场割开来。
熬诘子知他不会回答,想了想,不得要领,又问楚。
天地逸子更是不语,只写了两个字“间李”,也不问卦金,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间李’?难道是指李园之变么?”当时熬诘子还曾这样想。
此后就发生了代地大地震和郭开离间李牧之事。熬诘子曾就此事言于秦王。秦王甚感惊讶,着人去寻,早已不知去向,那年天地逸子已是近百岁的人了。
这只是一种传闻。
此时,单膺白正走过从咸阳御道通过来的一个路口,迎面碰见阎乐。阎乐是一郎官,长得一表人才,知书达礼,温文尔雅,见识不凡,和侍御史赵成的关系不错。中车府令赵高对他颇为器重,常出入赵府,咸阳城中,没人不知道,赵大人有招其为女婿的打算(《史记》载:阎乐为赵高女婿),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此时博士周青臣陪着他,从咸阳宫那边出来。阎乐一见单膺白,叫了声:“膺白。”这人开朗热情,单膺白因赵成的关系认识他。
“阎大人。”单膺白虽年长他几岁,但对他很是敬重,且他又是年青有为的郎官。他对阎乐作了一揖。
“此是何人?”周青臣有点据傲的问阎乐。
“在下御史府侦探单膺白。”单膺白恭敬的回答。
“哦哦……”周青臣见只是一个小小的侦探,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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