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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能见此猛然往地上磕头,顿时鲜血淋漓:“请公子看在鲍家为乡亲此次功劳上,绕过小人一命。”
薛普心头一黑,心想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笨蛋的盟友。人家还没大刑伺候,就自顾自招供了。何其可恨啊!
可时间也由不得薛普悔恨了,心下一狠。既然大难临头,也没必要顾着把北地的事情掩盖了。期望公子念在我告发之功上,留下一命吧!
于是大声喊道:“公子,我要告发,请公子念在告发之功上饶我一命!”
扶苏见此,展颜一笑。猛然对身边期泽大喝道:“放肆,你这是待客之道吗?还不给我带人退下!”
百余刀斧手低头不语,扶苏声音猛然拔高:“难道薛普鲍能这等良士善绅还会害我不成,退下,统统给我退下!”
刀斧手单膝跪下,然后依次撤退。
扶苏温言笑语:“两位,扶苏何曾说要杀两位了。言重了,言重了。两位对肤施这般大功劳,我还要为两位向朝廷请功才是!”
薛普心中腹诽,刚才怎么又不说要请功了。嘴上却是不慢:“普多谢公子大恩。”
鲍能更是连忙擦汗,谄笑道:“谢公子不杀之恩。”
扶苏一笑:“薛家主,刚才你说要告发之事?”
薛普心中一叹道:“禀公子,是那北地郡陈家!勾结马贼杀害边关守军之事!”
鲍能生怕这功劳被薛普一人占了,连忙说道:“正是,那马贼几乎是陈澶一人培养起来的,那瘟疫大难。也和那股马贼有关!就是公子坐下紫菱姑娘家的大案也跟那陈家人有关!”
第三十四章:竞相出血 事由隐秘【首更送到】
薛普和鲍能都屈服,以一种极低的姿态乞求扶苏的的饶恕。不过扶苏却没有狠狠蹂躏两人的自尊心,毕竟这不是生死大敌,不是异族死敌。
“两位都起来吧,我又不是陛下专任的稽查走私的钦差。走私之事,暂且放放。”
薛普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坐回去。鲍能一看率先发言道:“小民愿贡献粮米五百石,草药一千斤,以及五十万钱!”
扶苏点点头,亲自让期泽给鲍能拿了一个蒲团。鲍能看着薛普一笑,自顾自坐了过去。薛普哪里还不明白,现在肤施城内纪家被连根拔起,最强大的两家便是薛家和鲍家。一直以来薛家要强许多,鲍家靠后。
现在鲍能这样子,分明就是要踩着薛家上位,讨好扶苏崛起家族。毕竟天下将最粗的几根大腿之一就在眼前,谁不去谁傻瓜啊。对于鲍能来说,能讨好扶苏,薛家这以前的盟友也是可以用来卖的。怎么卖?自然是处处领先,压着薛家一步来讨好扶苏!
薛普今日是对鲍能刮目相待了,连忙起身向扶苏道:“公子,小民也愿意出粮米六百石,草药一千二百斤,以及钱六十万!”
鲍能眼前一黑,差点就想扑上去把薛普咬一口。直起身道:“公子,小民愿意再加一百淡米,两百斤草药,十万钱!”
薛普一咬牙继续加码:“薛家愿一共出,粮米八百石。草药一千五百斤,八十万钱!”
鲍能眼睛发红,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道:“鲍家愿一共出,粮米九百石,草药一千八百斤!九十万钱!”
薛普竭力想要平息心绪,可一看到鲍家出的这个数字,心中就是跳的轰隆响。一个声音不住的让薛普罢手,可另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却描绘着薛家被鲍家踩上一脚,成为垫脚石的场面。
终于,薛普发狠,一咬牙,一狠心道:“薛家愿一共出一千石粮,两千斤药草,一百万钱!”
鲍能扑通倒地:“公子,九百石粮食,一千八百斤草药,九十万钱已经是鲍家的极限了。请公子谅解。”
说着一抹隐秘的笑容被薛普清清楚楚看到。
薛普心中吐血,瞬间明了,又被这鲍能给狠狠坑了一次。这次薛家用来讨好扶苏出的血,已经上到薛家元气了。
扶苏心中畅怀不已,目的终于达到了。从这些豪族手里拿到这么多物资,足够用很久了。基本上瘟疫消灭以前都不用再去外购,而且最关键的草药这两家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存储量,简直匪夷所思。不过随后扶苏的一一提问中,扶苏算是了解到了肤施城这次瘟疫的真正缘由。
最为根源的是利益,这次利益冲突的导火索便是昭儿父亲徐成一怒之下的封关。这一封关之下,徐成彻底把上郡北地郡两地的世家豪族统统都给得罪了!
在上郡,薛普和鲍能苦劝徐成,却没让徐成改变决定。于是两家决定接下来事情发展中没有再给徐成支持。
于是,陈澶举起屠刀。召集在关外横行的马贼,这些马贼是陈澶最大的根本。甚至超过陈家对陈澶的支持!
根据对陈澶最为了解的薛普所述。
陈澶一脉本来不是陈家的嫡系,从小见惯势力冷暖的陈澶年轻时独自在关外闯荡。先是结实了几个投缘的浪荡子,随后一起杀人放火,干起了这没本的买卖。
后来一次陈澶回家过年,那年嫡系一脉外出走亲访友之时竟然统统绝了消息,失踪光了。陈家家族内一直怀疑是陈澶所谓,却一直没有证据。
而后,陈澶这才靠着家族的支持,成为嫡系,成为陈家家主。在关外的马贼队伍也从一百余人一步步发展到一千余人。
成为关外一股颇为强大的马贼团伙,最后陈澶也成为北地郡的郡丞,成为了北地郡的第四号人物。让陈家第一次成为了北地第一等的家族势力。
介绍完陈澶,根据薛鲍两家的情报分析。接下来陈澶指使马贼团伙联合了一股匈奴部落,合伙攻下了徐成所在的关隘。此时正是蒙恬回归咸阳述职的时候,骄傲的北方军如何肯咽下这口气,九原连夜派了三千精骑奔赴徐成所在关隘。赶到之时徐成已经阵亡,根本就没生还多少人。
愤怒的北方军北上屠了那个小部落却没发现马贼的影子。至此,徐成的死成为谜团。
在边关事件刚刚要落下帷幕的时候,肤施城却爆发了瘟疫。夏日容易出病疫,本来很正常。然而本地的以为德高望重的医生却坚称这次是瘟疫,而且是和塞外草原之上的一种瘟疫非常相似。从病理到病症都非常相似,不久这位医生失踪。
鲍家的情报从陈家哪里获取是陈家托纪家所为!
瘟疫爆发,从这些世家彼此之间的情报上可以看出,就是世家也非常意外的。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要带一场瘟疫来上郡,或者北地郡。
于是,陈家联手肤施城内三家封锁消息,死命压着瘟疫的公文不往咸阳传递。直到扶苏到了北地郡,陈澶心中感觉不妙,加上善后措施基本完成了这才将公文放行。咸阳得到了上郡小规模爆发疫症的公文。
不过咸阳并未对此深究,对于扶苏触角的查探则是治粟内史韩尝近乎本能的抗拒而已。说起来,治粟内史也陈澶也有一点关系。
这才是陈澶最强倚仗,然而这个情报扶苏和薛普鲍能都不知晓。
此时,朱林来报:洗劫徐府的浪荡子和魄力无赖全部抓获。薛普和鲍能都是惊骇,原来,洗劫徐府根本就是陈清一手主持的。甚至陈清还调用了一部分马贼。不然几十个泼皮无赖纵然有几分把式也敌不过十数个上过战场的老卒。
这之后的事情扶苏大多知晓了。
薛普和鲍能两人是讲得口干舌燥,讲完这些,眼巴巴的看着扶苏。此时的扶苏正在沉思,看着两人:“说完了?倒是很精彩。”
薛普鲍能心中吐血,感情两人掏心窝子说这些还就成了讲故事了。
扶苏手指敲打桌案,心中思索。薛普和鲍能则是老老实实等着扶苏发话!
最后,扶苏问向一直静心听着不说话的郡丞施尚道:“纪家田产还有多少?”
施尚掰着手指头道:“回公子话,还有一百七十余顷。”
扶苏唔了一声,最后拍板道:“薛普!”
薛普连忙应声道:“小民在。”
“卖与你八十顷田,不过这些田的佃农田租不可超过三成。”扶苏悠悠道。
薛普惊闻这意外之喜,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结结巴巴道:“真,真的?”
扶苏笑骂一声:“觉得是假的,我就卖给鲍能!”
薛普连忙展颜谄笑道:“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正是薛普的大恩人啊。”
扶苏摇头不语,看向怨念着的鲍能:“鲍能。”
鲍能一听喊道自己,精神猛然一震,刚才的怨念情绪瞬间消散不见,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扶苏。
扶苏心中感叹,这鲍能前后变脸如同翻书一般,真是令人无言。
扶苏道:“卖你九十顷,那田租同样不得超过三成。”
鲍能心中欢喜至极,最大的收获不是这多出的十顷田地,而是扶苏知晓了鲍能心中所想,竟然也不戳破,还有支持的迹象。这汝阳不让鲍能欢喜?相比其他,就算丢掉了全部家产,能靠上扶苏这么一根大腿,钱财还不是会滚滚而来?更主要的是,鲍能极可能还可以入仕,不在只是一介白身。
不然,纪家根本不可能居于三家之首。其中缘由,还不是纪家担任过御史大夫这等高官。
两人皆是大喜过望,心中深处的一点点对扶苏这般暴力压服两人的不满也悄悄消散了。
恩威并施,有恩无威,容易让人踩在头上。有威无恩,则显得刻薄无情,让人心中不满积累。
恩威并施,先施威,再施恩。狠狠揉捏一下,这才好。
宴席散去,期泽告诉扶苏,扶苏的本队人马明日能到。先期在各地搜集到的医生已经被先行用大车快马运送来了扶苏。
扶苏大喜过望,带着好心情扶苏洗洗睡了。
翌日清晨,扶苏早早起来,却看到季福这胖子凄楚可怜的样子。一阵扫兴喝问期泽:“怎么回事?三天这么快就过去了?竟然就把人给放了?”
期泽满脸黑线,低声道:“这死胖子昨天闹腾一天,吵吵嚷嚷着要见公子,说身上有重要消息。属下这,拗不过他,便。。。带过来了!”
扶苏一脸不爽看着季福:“有事快说!难不成全城人的性命还比不上你的时间金贵?”说着扶苏就想绕过季福。
季福拜道:“公子,那陈澶要阴谋伤害公子!”
扶苏不耐烦道:“哼,就这些?”
季福心中一惊,难道扶苏已经知道了?那自己还在这装个什么矜持啊!听那些守卫说扶苏昨晚宴请了薛普和鲍能。这两个家跟陈家关系密切,说不准还真给统统告诉了扶苏。
一念及此,季福心中懊悔不已,一时想占点小芝麻便宜,却不想丢了所有西瓜!
季福心中想着补救的法子,脑海中灵光一闪,道:“陈清死了,那陈澶秘密召集了马贼,要劫杀公子。请公子慎重啊!”
扶苏一惊,神色不变。点点头让期泽把季福带了回去,算是解开了对季福的监禁。
毕竟此时首要大事是拯救全城病患,而不是听一个商人啰嗦。
扶苏出城,一骑绝尘而来。马上下来一个亲卫打扮的传令兵,急报道:“公子,车马遭袭!”
第三十五章:肤施现状 七里亭事
“公子,车马遭劫。”来人正是扶苏的亲卫侦骑,身上鲜血淋漓。这人本来是随着大队护送那些医生而来。现在却带伤过来,明显就是经过剧烈战斗逃了出来。
扶苏眼前一黑,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扶苏心绪一阵猛然起伏,恨不得马上就把季福那张臭嘴狠狠撕烂。良好的修养克制着扶苏,这才没让季福遭殃。
扶苏上前扶起这个亲卫:“人员伤亡如何?那些医生,现在下落如何?”
那个侦骑气息衰弱,颓丧的摇摇头:“属下不知,上官只是让属下报信。”
扶苏心中一凉,神色不变,面上强作镇静。众人一听医生都被劫持了,心中都是猛然一沉,焦虑不已。纷纷看向扶苏,见扶苏神色从容,一点异色都没有。渐渐稍定。
扶苏沉声道:“好生照料他,尽快让他醒来!”
期泽领命,几个粗使郡府的粗使丫鬟将满身是血的侦骑抬了回去。
说罢,扶苏转身望向肤施三大巨头:“宪,周咨,张文甫。”
三人躬身回道:“属下在!”
扶苏面色一正,沉声道:“我去追那贼寇,你三人分工协调,各自之事要迅速处理。若有自己不能决断的事情,三人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三人恭敬领命。
扶苏又问向郡尉周咨:“上郡有多少骑兵。”
周咨略一沉吟道:“尚有两百余骑,步卒一千余。”
扶苏点点头,大喝一声:“亲卫上马,随我出击!”又望向期泽道:“你跟周郡尉去,将那两百骑带过来。”
期泽告诺。
众人心中凛然,自个迅速归位,处理自己的事物去了。
扶苏手中暂时一共三百余骑,还是和上次去神农山一样。不多不少,仍旧三百。数量一样,质量却远远不同。
秦朝精锐军队,一在北方由蒙恬率领,另一支则在南方征服南越。两支军队是秦朝现在最精锐的,这算边军。
另外就是驻扎在咸阳周边的中央军,也就是内史地区的驻军。这些论精锐程度甚至超过边军,但实实在在对战起来就说不定,毕竟边军常年厮杀。而京师驻军则要和平得多,就算训练再如何严苛有素,战场上的表现也为未可知。
最后一等的,便是扶苏手下的两百地方驻军。国内毕竟承平十数年了,战争的创伤其实容易过去,十数年的时光更是能让世人忘记战争。
自然,地方驻军论战斗力是最次的。当然,这样的军队放到明清后期也都能算得上第一等的部队了。当然,撇去生产力不论。
一路上,扶苏等人一边疾驰而去,一边扶苏等着期泽的述说。
这群医生本可以不必遇难,然而,扶苏之前自然是没有考虑到马贼出没的。所以一再催促这群医生早日到来,肤施是在太缺医者了。而且随着现在正值夏日,天气清凉,白日闷热。虽然这年月气候比后世要凉爽许多,然而在扶苏的判断,这样闷热的情况更容易让疾病得到传播。
若是再没有新生力量加入,极可能城内也会得到传染。就是现在,大量患者的死亡并未得到多少缓解,可以说,扶苏只是尽量在拖延,让情况不至于得到恶化罢了。
肤施城的医者全部加起来,不过几十人。每天单单是将那些没有病患的普通民众甄别出来,这些人就远远不够。
不得以,扶苏只得在外城与内城的交界处。大量修建隔离区,将没有任何生病症状并且远离病源区的普通民众放进去,完全隔离。
这些隔离区得到了彻底的消毒,并且根据扶苏从后世的一些办法。而对了对付城外的病患聚集区,扶苏几乎是将所有有怀疑的人或者物都给烧了,死尸,衣物,粮食,水,全都彻底销毁。城外的焚烧点几乎彻夜不停。
为此,死亡人员虽然时刻增加,却暂且遏制。患病新增之人也少了许多,然而这样的情况要得到彻底解决甚至不发生糜烂,就必须要将这数百名医生都给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几乎是得到消息扶苏就带着部队前去解救,三百骑。一人三马,人停马不停。轮流换骑。目标奔向事发地点——七里亭。
县以下置乡,乡以下置亭,亭以下置里。七里亭便是在榆中县外七里的一亭。扶苏一百亲骑护卫前前后后搜集来的四百余医生。就在七里亭中歇息。
谁成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京师不过千里的地方竟然有凭空出现一股四百余人的大伙马贼。
带队的秦军军官名作杨止,是个百人长。夜晚赶路,在七里亭歇息。亭长一听是扶苏领着的军士护送医生来上郡治病,热情非常。拿出窖藏的美酒,又杀猪宰羊,热情款待一众秦军将士。
酒足饭饱之下,杨止防备也就松懈许多。再加上这身在秦国腹地,也不怕又那股贼寇敢来,大意之下。沉沉睡了过去!
孰不料,凌晨之时,秦军赶路一天,疲惫非常。一个个都是最为疲乏的时候。警惕性最低。
马蹄声轰隆响,猝然之下。四百余马贼鬼叫着冲进营寨,杀了个突然。
杨止身在宫骑这等精锐之中,自然本事不差。一听异常,酒意瞬间就醒了。盔甲也不着,提出武器就往大营外走。
秦陇之地,是出天下最好战士的地方。自然秦军之勇猛,这些马贼不及。马贼自然也清楚,仗着人多势众,几个围殴一个,又加上是突袭。大多秦军多以脱去甲胄,战马也没。秦军几乎是被这群马贼压着打。
杨止见此,扯来一个士卒交予印信,让其立马去找救援。便翻身上马,朝着马贼团伙中冲杀过去,为那报信之人杀开一条血路。
马贼首领是个马脸汉子,额上有一跳疤痕。眉头一皱,额上好似又出来一个眼睛。显得凶恶非常。
旁边一个敞衣大汉粗声道:“三当家,那群老头为何不杀了便当?难不成还要养一群老头?”
这敞衣大汉说的正是秦军护送的医生。
马脸疤痕汉子淡淡道:“这是大当家的命令,怎么,你还不服?”
敞衣大汉一听,好似受了多大欺辱一般粗声道:“俺跟大当家厮杀十年,这条命就是大当家的,怎么会不服?”
马脸汉子嗯了一声,不做言语。目光看向营寨中央:“秦军果然凶狠,凌晨摸营竟然还能反杀过来。”
马脸汉子所看的正是杨止,秦军训练严苛。第一时间完成集结,然后大多不着盔甲便反冲杀过来。
论真本事,马贼不及秦军。三百马贼若在草原上堂堂正正与宫骑来回厮杀,最后一个倒下的必定是马贼。
马脸汉子如此说,那敞衣大汉看过去粗声道:“俺去收了他脑袋!”
说着大喝一声,提着狼牙棒领着数十个喽啰冲杀过去,目标直指杨止。
“看俺老韩取你命来!”敞衣大汉边冲便喝,场面成了敞衣大汉和杨止的私人角斗场。
敞衣大汉狼牙棒舞起来虎虎生威,气势汹涌。颇有几分恶来的气势,加上天生虎力,震得杨止虎口生疼。
而且杨止又是厮杀许久,气力不如那敞衣大汉。只得苦苦防守,眼见部下越杀越少。心中焦急,这敞衣大汉却脱得杨止离不得身。
忽然,又一队马贼涌入,赶着一群少年扶着的老头过去。正是杨止护送的从各郡县搜集而来的医者。
心中猛然一沉,知道此次任务是失败了。眼睛发红,怒喝一声。掌中大戟角度刁钻朝着敞衣大汉肋下削了过去。
这招速度极快,角度又是刁钻。敞衣大汉惊骇不已,连忙挡过去。却发现杨止猛然变招,斜着从上撩过去,径直对准敞衣大汉的咽喉。
此时正是敞衣大汉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时。随后咽喉一凉,视线一片天旋地转。一颗大好人头掉落。
然而,正当杨止刚刚削下敞衣大汉人头之时,一枚羽箭激射而来。背对着杨止,正中后胸。
马脸汉子放下大弓,旁边的几个马贼心中不齿,看了几眼,不再言语。那马脸汉子淡淡道:“既然杀了韩七,我射杀他,也算不得以多欺寡。”
余下人都是无言。
血腥厮杀,一片血腥气萦绕。马贼的三当家看着最后一个医者被马贼串着绳索带走,奔马而去。
场面归于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四周都是死尸,残骸,断臂,鲜血淋漓的场景刺激着人的神经。
一片方圆一寸的土地突然一阵抖动,周遭尘土溅起。一个盖子被掀开,一个方正面孔的汉子首先出来,看看左右,血腥之气令人作呕。再三确定周遭无人,这才往下面呼喊了几声。不多时,一个妇人怀抱着一个三岁幼儿也出来了。看见这个修罗场面也是脸色煞白。
最后,那方正面孔的汉子奔到杨止的尸骸面前。跪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提起一把朴刀又牵来一匹马。
那妇人一见如此,尖声道:“夫君,你难道要逞强,丢下我这孤儿寡母吗?”
方正面孔的人正是热情邀请杨止喝酒的亭长,他本是一番好意。却不想害了杨止,甚至害了全郡百姓。虽然也算不上他的责任,可这亭长是个实诚人,自责不已。
“我一人几乎害了全郡的乡亲父老,这责任,就要我一人去讨回来。”说着摸着幼儿的嫩脸:“再说,我只去寻探贼人的老窝,并不去厮杀搏斗。你好生在下面等我消息,小心行事。”说罢,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只余下那妇人暗自抹泪。
第三十六章:义士入险 期泽之敬【三更之二送到】
今天三更,第二更,明日同样三更算是补偿!
荒蛮林原,一个面孔方正的汉子小心前进,身形灵动,不断躲避。跟随着前方几十个马贼。
这面孔方正的汉子便是那七里亭的亭长,名作历守。自责不已的历守眼见来给上郡治病的医生都被掳了,秦军也被杀了;只余下亭长一家藏身地窖这才得以幸存。这让实诚汉子历守情何以堪。
牵了一匹快马,抛下妻子。历守肚子追踪而来,好在年幼的历守跟随猎户的父亲也曾入山追过野兽。这猎人的活干的也还不赖,追了七十多里前方百步外的马贼一直都没发现。
心中暗叫侥幸,历守眼睛却不停。这时代没有电视电脑,基本上人人视力都不错,山林间百步外历守还能分辨得清楚。
马贼常年行走莽原,到了林地反而抓瞎了。然而没办法,上郡西北西北靠近长城了,边军一发现马贼,新仇旧恨一来,还不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这路马贼四百余人,便是大当家分出来对付这群医生的。现在掳到了,大当家那没回话,三当家也不敢自作主张。只好带着人到了马贼在长城内地的一处贼窝。四百余人林海之中建了一处山寨,人员足够。四百余人中除了一百多老医生,多是些学徒助手之类的。马贼监工,原本破败的山寨都有了几分气色。
历守一路跟随,八百余人也不敢跟得太近。这是跟着押运医生的这一路马贼。心中左右顾盼,暗自记下了道路。
脚步轻放,历守匍匐着身子慢慢前进,马贼是外松内紧。历守一个人不敢前进,要不是这片地头历守熟悉得很,只怕也得绕晕在这片林海之中。不过饶是如此,不敢跟的太近的历守也只是大致摸到了贼窝的大致位置,
这不够,历守暗自想着。大队人马一来,马贼的哨探就能发现,要来剿灭极容易被发现。这般想着,历守脚步轻放,轻轻将树枝移开,靠近些偷听马贼谈话。
“老三,你说三大家这是怎么了?养一群老头,人都比咱兄弟加起来还多!”一个秃头汉子不愉道。
“老七,省着点吧。这是大当家发话要掳了,谁知道这群老头怎么个处置法子?”被称作老三的是个刀疤脸,劝慰老七道。
“还真要白养着?咱这又不是开善堂的!”秃头汉子反问道。
“刀口舔血的活计还开善谈?哼,留着也好,伤了病了,不至于立马死在这。”刀疤脸冷哼一声。
“嘿,那咱兄弟在这就当疗养了。日子倒是不错,就是手脚有点痒。”秃头汉子感慨道。
“白云山这地头,看着倒是漂亮。比关外瞧着舒服多了。”刀疤脸应和道,不过转而怪异笑道:“你手脚痒,要不,跟我练练?”
秃头汉子吓得一哆嗦:“兄弟,别开玩笑。自找伤患,得,人有三急。老七你找老二去吧。”
说着急忙往外一撤。
历守听到白云山,心中想到几年前跟老父去白云山狩猎发现的一个破旧山寨,年久失修也住的人,历守还仔细查探过。心中欢喜不已,大为松了一口气。
心中一松,警惕性也不那么强了。一起身,嘎吱树枝折断一声。
嘎吱……
正在嘘嘘的秃头汉子吓得一哆嗦,倒不是怕,而是惊!竟然有人一路跟了过来?
历守心中暗骂自己白痴,竟然没看到早有人接近了过来。轻手轻脚的起身,借着树影遮蔽,徐徐撤退。
“老三,撒泡尿还撞鬼了不成?”刀疤脸汉子笑道。
秃头汉子面色凝重:“老七,小心过来,走了这么多年夜路,还真撞鬼了。”
疤脸汉子提高八度哦了一声,悄悄走过来。眼睛一眯,面色瞬间阴冷,大喝一声:“弟兄们,有细作!”
历守一听,心中懊悔不已。脚步全速撤退,弄出的声音也不管了,反正以为被发现了。
秃头汉子一听这吱呀声,哪里还不晓得被跟踪了。骂骂咧咧:“还是个雏,经不起咋呼,一诈就中。兄弟们,擒了回去,取了心肝下酒!”
一众喽啰一起怪叫,满林子人影闪烁。
还在历守猎手的活没放下,这样生死关头的情况下还有提升空间。一直远远隔着马贼,而且这林间也的确行走不便,平地上马贼厉害,在林地却不便;追之不及。为首的秃头汉子的疤脸男子更是面色阴冷,眼露凶光,更多的却是无奈,两条腿追不过四条腿,可骑惯了四条腿,一道林间两条腿反而也跑不快了。
历守心中思索着退路,被发现到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些人若是撤换了老巢,就算传递出去了消息,万一扑空,这几乎用命换来的情报岂不是白费了?
心中如是想,只有拖着这群人在林间了。转而一想,自己的确拖住了他们,他们岂不是也把自己给拖住了?心中这般想,更是焦急。想来想去,只有狠下心,转变方向,朝着马贼藏马的地方过去。
马贼在山林间,骑马不便,马匹自然有安放之处。历守想好退路,首要便是找到了这藏马的地方。
马贼一人双马,这里一百多马贼两百匹马,聚集一起,倒是很容易便让历守找到了。
穿梭林木枝叶间,历守身形灵活,让身后跟随的马贼咒骂不已。突然秃头汉子老三喝道:“那细作要去偷马!有没有兄弟把守?”
疤脸男子老七咒骂一声:“一群傻蛋,全跟来追人了。还不快去守马!”说着就带人直奔马匹安放之地。
他们快步过去,历守却更快。待道疤脸男子老七追到之时,只看见马群乱跑。四散奔去,混乱之中一骑绝尘,正是那个细作历守。
秃头和疤脸都是气得火冒三丈,轻烟不绝。秃头咬牙切齿怒喝一众喽啰:“还愣着作死,还不快去把马牵过来!”
倒是疤脸男子清醒些;“哼,先让这细作得瑟一回。山路走不顺,说骑马,倒要看看这细作比得过谁?”
的确,历守是猎户,山间行走如履平地。马贼纵横草原,敢于硬顶匈奴不过三倍的军队。
论起马术,历守更不是马贼的对手。
秃头汉子一摸头,大笑一声。翻身上马,追杀过去。果然,历守马术一般。虽然竭力让马加速,奈何身后马贼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马贼嚣张的笑声在历守心中刺耳不已。
七里亭。
扶苏三百骑赶到,能做的只是替同袍收尸。每个人都是面色沉重,无论是军官还是普通军士。是地方官员还是平头百姓,就是扶苏一眼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心中也是堵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抑郁的心情令人难受,小规模的厮杀就这般了,那千人,万人。甚至六十万伐楚的大战有该是如何个血流漂橹,尸首横江的场面?
扶苏不知道,心中压抑得难受。一团邪火更是燃烧,为这百余将士不值,自己的大意让马贼钻了空子。
北地郡的线报过来,自从陈清死后,陈澶已经数日没有去府衙了。扶苏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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