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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幺妹-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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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婉点了点头,便与铁石牵马走了过去,远远地就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及到了许宅门前轻叩上面的铁环,来应门的竟是古氏,荆钗布裙,并无一星半点富丽闲妆,手里还抱着小儿子。
古氏就笑着将他们让到屋子里,“赶紧进来坐,他正在授课,此时倒不好叫。我去泡茶。”说着抱着小儿子下去了。
宁婉赶紧跟了过去,见古氏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烧灶煮茶,就知如今胡家连个下人也没有请。三哥俸禄自是没多少,但三嫂的嫁妆可是不少的,现在过得如此清贫,显然那些银钱如搭在别处了,因此一面帮着弄水一面说:“我三哥的脾气太梗直了,倒让嫂子跟着受苦。”
先前她虽然认得胡敦儒,但也只是几面之交,十分敬重他的人品,其余倒没有细想。现在与胡家成了干亲,熟悉了胡村长、干娘还有三嫂等人,宁婉在依旧敬重胡敦儒的同时,也对三哥的家人多了几分感慨。
就比如古氏吧,原来可是古太太从小娇养在家里的小姐,当初刚嫁给三哥时是那样娇滴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现在乍一看竟似乡间粗手大脚的寻常妇人了。古太太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当然还有胡村长和干娘,知道辛辛苦苦供着读书的儿子弃官不做回乡教书了,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吧!
是以胡敦儒后来有那样高的声望,受到了那样多人的尊敬,其实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努力,更是大家的牺牲。
好在古氏倒没有什么怨怼,笑着煮了茶说:“所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抱着走。’我既然嫁了你三哥,自然什么都要随着他的,无所谓什么受苦不受苦的。”
世上女人多是如此的,宁婉听了点点头,就见古氏怀里的儿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放在炕上的点心匣子,却一声也不吭,心里竟有点酸,便打开了一个送到孩子面前,“喜欢那样就吃吧,姑姑过些时候再买了送来。”
毕竟是小孩子,点心摆在了眼前就咽了咽唾沫,却不伸手只转过头去看娘。
古氏自是心疼儿子,点了点头,又见儿子吃得狼吞虎咽,就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宁婉就笑道:“小孩子自是喜欢这些小零嘴儿,我家槐花儿也一样的。”
说了会儿闲话,胡敦儒下了课从后面回来,见到婉妹与妹夫过来十分高兴,向古氏道:“去赊一壶酒,我与妹夫吃酒说话。”
宁婉便拦住了,“我们来原是有事儿的,说了话就要回家,且你也知道他不大吃酒的。”说着将虎踞山要请先生的事说了,又道:“山上有住处,束修之类的也都好说,只看三哥的意思。”
胡敦儒立即就摇了摇头,“你们固然是好意,可恕我不能领情了。如今我已经接下了马驿镇的学堂,自是要用心办好。”
其实宁婉与铁石进了许宅之后已经都意识到胡敦儒不可能去虎踞山了,不过既然到了总要将话说清楚,眼下倒也不失望,便都笑道:“我们也不过是想着三哥学问好便过来问问的,既然不成也没什么。”
胡敦儒却又摇头,“我虽然去不了,但你们的学堂也一定要办,而且要好好办!不如这样,我帮你们介绍一位先生,他在科考一途并不顺利,如今只有秀才功名,但其实学问并不逊于我。”
宁婉与铁石听了自是愿意,“若能如此自然好,我们并不认得合适的先生。”
胡敦儒就道:“我说的这位先生姓梅,住在七里村,离虎台县城并不远。”说着就写了一封信给了他们,“他性子与我相近,也是不合时宜的人,因此拿了我的信倒能省些事。”说毕一定要留二人吃饭。
的确已经到了饭时,又是亲戚,铁石与宁婉倒不好推,且古氏早下厨做了几样菜蔬,又蒸了一碗咸肉,显见已经是胡家最好的招待了。
大家坐下吃饭,虽然分了桌,但都在一间屋子里,说话也方便。几句话就又说到了学堂,胡敦儒便道:“我自去了京城参加科考,后来又派到南边做官,这一年多的时间虽然一事无成,但也颇增了些见识——那些地方看起来到处是锦绣膏粱,但其实亦有许多人家贫无立锥之地,甚至有些人不得已还要到辽东来谋生路;至于官场上更是奢糜虚伪,官员们相互勾结中饱私囊,我极看不惯也不屑与他们往来,但却亦有许多辽东没有的好处。”
“我最为心仪的便是那边文风极盛,不必说城镇之内,便是小小的村子中都有学堂,略大一些的家族里都会办族学,更有一种冬学,就是在冬日农闲时专为贫穷的农家子弟开设的学堂,学生们非但不必交束修,甚至有的还连饭食费用都免了……”
“我其实才做了几十日的官就挂冠而归了,但回来的路上就下定了决心,回马驿镇将冬学办起来……”
虽然没有酒,菜饭亦十分简陋,但胡敦儒却全不以为意,谈笑风生,兴致颇高,而宁婉和铁石也听得入迷,觉得不虚此行。
离开胡家后他们依言请了梅秀才,在虎踞山上办了一间学堂,先前不过一时起意,为着石炭场记帐诸事方便,如今才真正意识到办学堂的必要。
学堂办起后,因束修都由千户所出资,因此前去读书识字的孩子不少,又有几个成人也去听课,梅秀才也是个心思端正用心授课的人,诸事亦顺利。
唯有路少夫人却食言了。
铁石回虎台县住了一个月回来后,就放了路百户一个月的假,但路百户自安平卫回来时,带的还是佩玉,原来路少夫人因大儿子刚启蒙读书,小儿子最近生了一场病没有成行。
路少夫人还特别让佩玉带了一封信给卢夫人,将她的无奈诉说了一番,又道待明年春暖花开时带着小儿子过来,与宁婉相伴。
宁婉自己也是做娘的人,又也因槐花儿小只让铁石一个回虎踞山过,因此十分理解,就叹着说:“也是没法子的事,总不能不管两个儿子吧。”也就将事情放下了。
只是没多久她不小心看出一件事来,便发起了愁,与铁石在被窝里说:“我瞧着佩玉似乎有了身孕,可怎么着?”
铁石根本不放在心上,“她有身孕便有,与你何干?”
“唉!”宁婉先叹了一声气,“怎么与我无关?前些时候我们在赵家的庄子里说话,我还告诉路少夫人佩玉很是本分呢。”
“原来是因为有了身孕就不本分了,那你是应该告诉路少夫人。”
铁石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而宁婉先前也没有向他将女人间的私话说出来,现在想了一想终还是不想瞒他,就说:“路家老辈的时候出过庶子和嫡子争袭职之事,恐怕当时的情形不大好,后来这几代指挥同知就都没有庶子——可没有庶子却并不是没有妾室通房丫头,只是他们家有一个密方,给这些旁边人吃了就不能受孕生子了。”
卢铁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儿,“真是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密方!”
宁婉就说:“我们自然过去是不知道的,但据路少夫人说,这药在达官显贵之家却很常见,代代相传,有主母明着给妾室吃的,也有偷偷下药的,更有后宅的女子们彼此谋害对方的子嗣。”
“既然如此,佩玉自然是吃过那密方怎么却又有孕了?”
“我亦不知,”宁婉就说:“估计或是那密方并不是百试百灵的,或是她根本就骗了路少夫人,没有吃过那药。”
铁石至此才听懂了媳妇的为难,“那你要怎么办?”
“我亦不知道,若是告诉了路少夫人,只怕她一气之下要了佩玉肚子那孩子的命,造了孽;若不告诉,将来她也是尴尬。”
在铁石看来,媳妇的事儿都是他的事儿,因此立即就道:“你不必管了,这事交给我吧。”
宁婉就笑,“别的事儿你揽过去也就揽过去了,人家屋里人的事儿你怎么管?”
“我只与路百户说话。”
“还是不要了,”宁婉拦住了他,“我也只是见佩玉呕酸疑心,其实也不能肯定她果真有了身孕,或者只是胃肠不好也未必可知。就算她果真有了身孕,我其实也没有对不起路少夫人的,前些时候见面,我再三提醒她放路少爷和佩玉住在山上太久了并不合适。”
“原来你前些日子要见路少夫人为的就是说这几句话?”
宁婉就怏怏地道:“你可别以为这是小事。”如果佩玉真的有孕了,于路少夫不亚于天塌下来。
铁石虽不是细致的人,但成亲有些日子了,两个人又经历了一些,此时竟能想到媳妇的心事,便将她抱住,“放心,我断不会让你如此为难的。”
宁婉终于展颜一笑,“我自然知道,否则与路少夫人的私话怎么会告诉你?”
第287章 藏珠
辽东的冬天来得早,虎踞山上还要更早些。
没到十月,天气就很寒冷了,这一天竟飘起了雪花,宁婉依在火炕上看话本,舒服得不想起来。
忽听门响,原来是铁石操练回来,一头一身的雪,又带了一股冷气。看宁婉要下炕就摆手道:“我身上凉,你别过来,免得冻着。”
宁婉就笑,“你在外面没冻着,我在家里反倒冻着了?”说着下了炕帮他解了冰手的铠甲,又叹道:“练兵还真辛苦,不若大雪天让大家歇一歇吧。”
“才入冬下点雪算什么,不吃些苦哪里能练成会打仗的兵?非但现在不能歇,就是三九天也不能歇。”
宁婉心疼铁石,但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这种心软是没用的,因此更加殷勤地帮他穿了件家常棉袍,又递了杯子过去,“先喝口热茶暖暖,方才我见飘了雪花就让他们杀了羊,一会儿大家喝羊汤暖一暖。”
自打石炭生意做了起来,虎踞山上的日子越发好了,天刚变冷时媳妇儿就让人买了一群羊养在山上,说羊肉最温补,隔三差五地杀羊犒劳大家。
卢铁石瞧着媳妇儿就笑,“刚刚我们操练时就听说了,因此虽然下了雪,大家倒更有劲头呢!”
宁婉便又关切地问:“军中可还缺什么?”
“棉鞋、棉帽、手套样样都有,吃的又好,三天两头地还能喝羊肉,就连路百户都说我们虎踞山各项吃用已经与总兵府亲兵们不相上下了!”
说到路百户,宁婉就问:“你不是放了他的假让他回安平卫吗?怎么我刚听盛儿说在山上看到他?”
佩玉果真是有身孕了,宁婉确定之后便与铁石一起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给路百户放假让他回安平卫,这样路少夫人也就能知道了。至于路家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路百户说佩玉的情形不大好,要多陪她几天,因而要晚些时候回去。还再三向我保证他就回去晚些,但回来的时间不会变,不会影响我们回虎台县的。”
那就是说路百户打算减少的是陪路夫人在家里的时间了!其实自剿匪以来,他在家的时间本就很少了。
宁婉如今也不知是何心情了。她与路少夫人情谊很深,自然是偏着她的,且都是正妻身份,怎么也不会喜欢庶出子女。但公平地说,佩玉也不是坏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温婉柔和的女子,她对自己向来极尊重恭敬,让自己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但何况,近来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样卑微可怜,仿佛在无声地恳求。
这让宁婉不由得升起一种自己是个坏人的感觉,其实她哪里能去害佩玉肚子里的孩子呢?那可是一条人命呀!
于是她只能叹了一声,“唉!路百户……”其实她也不是怪路百户,按说路百户也没犯什么错,佩玉也是路少夫人给他的,现在有了身孕也是他的骨血,用心照顾岂不应该?
但事情就是这样,论到每个人身上都没错,可现实就是让人觉得心里不自在。
卢铁石就劝媳妇儿,“路百户也就晚回去几日,但还是要回去的,而且这样大的事,他怎么也不敢瞒着家里。”
果然,路百户虽然晚了几日回安平卫,可回来的却早,且路少夫人与他一同回来了。
路少夫人是第一次到虎踞山上,大家自然是要给她接风的,席间她倒是神情平和,谈笑风声的,唯有只与宁婉在一处时方才苦笑着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今悔不该没听你的话——当初有千般理由不能来虎踞山,但现在出了事还不是一样过来了?可见所谓的不能来其实都是借口。”
其实路少夫人又有什么错?她在家里上面孝敬老人,下面抚养孩子,又要管家,比在虎踞山上陪着路百户还要辛苦呢。但如今并不是分辨这些事儿的时候,宁婉瞧她神情凄凉就劝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就算佩玉生下庶子,又岂能影响你一星半点呢。”
“我和儿子的身份地位她自然是动不了的,但是我们夫妻间的情分还是差多了。”路少夫人就轻声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他竟然求我别害了佩玉!”
宁婉初疑佩玉有身孕时也曾担心过路少夫人会害佩玉的孩子,但她从没有想过她会害佩玉。后来再细想,其实路少夫人并不是恶毒的人,她既然派了佩玉过来服侍路百户,有了身孕虽出乎她的意料,但想来她也只能认了。一则是人命关天,她给了自己密方后还曾劝过自己不要太过,如今怎么能做那造孽之事?二则就是哪怕为了名声和在长辈丈夫面前好看,路少夫人也不会动手。
如今路百户却说了这话,再想他先前与佩玉一起瞒着大家的情形,着实让路少夫人心寒,难不成他竟不相信自己的媳妇儿?只是这话宁婉如何敢说,只劝道:“毕竟是他的骨血,岂能不疼的。”
“太婆婆、公公婆婆听了佩玉的事都说要我做主,唯有他来求我放过佩玉,你说我这心里是什么滋味?”路少夫人就道:“他这是与我生分了!”
宁婉只得替路百户找借口,“男人就是这样粗心,他们根本不懂得女人的心思,路百户也不过心疼孩子而已。”
“心疼孩子?我看他更是心疼孩子娘!”路少夫人将笑意转为冷笑,“原本是与我一起长大的丫头,情同姐妹一般的,现在真弄成了姐妹,反倒是没有了姐妹情了!”
宁婉又得替佩玉说情,“她倒是守本分的,在山上也从不张狂。”
“这才是我眼瞎的地方,”路少夫人所索性大声笑了起来,“她要是不装出个本分的样子,我岂会让她跟了过来?岂会喝了避子汤药还有了身孕?岂会已经怀了好几个月我才知道?”笑着笑着却哭了起来。
佩玉有孕的事倒底是什么缘故,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宁婉拿了帕子给路少夫人擦眼泪,又再三道:“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钻牛角尖了,想这些不相干的。我素知道你的为人本事,正该静下心来将事情办妥,然后与路百户合合美美地过日子。”
路少夫人哭了一场,让宁婉帮着重新净了面,再坐到妆台前已经完全平静了,“我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但与你说过了这些话心里就好多了。”说着对着镜子将头发重新拢好,将眼一扫,“你的粉在哪里?给我一些用。”
宁婉开了妆匣拿粉,才打开瓷盒的盖子却又合上道:“要我说竟不必用这些,他们在前面喝酒,岂不知你在我这里难过?就这么着回去好了。”眼下路少夫人眼睛红红的,脸儿黄黄的,倒比平日另有一种可怜可爱。
路少夫人自宁婉手里拿过粉盒打开,“我就是再难过可怜,也比不了佩玉,她可是在虎踞山上陪着他过了一年最艰难的日子呀!”说着薄薄施了一层粉,用黛笔描了眉,再点了脂胭。
宁婉忖度着这句话,极可能是路百户对路少夫人说的,便陪笑道:“也不过服侍一年而已,如今你来了才是真正夫妻相伴呢!”
路少夫人站了起来,依旧变回平日鲜艳的美妇人,微笑道:“我一半日就回安平卫去了。”
“你竟就要走了?”
“是呀!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将佩玉接回安平卫的,山上并不是养胎的地方,就是接下来生产养孩子也都不变,又无人服侍,总不能让他操心这些事吧?”路少夫人就又笑道:“且他本也是要人服侍的呢。”
宁婉就有些懂了,“你这是还要……”
“不错,我带佩玉回去,让她好好生下孩子。这边我再留下一个人,是自婆婆那里要来的,名叫藏珠,让她再陪着我家大少爷一年。这一次我索性大方些,连避子汤都没有给她喝,看她能不能也怀上一个。”
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宁婉也曾听过,说白了就是让偏房们斗去,正室只居中收渔翁之利。表面是多了一个争宠的人,其实却不然,身为正室与偏房斗本就是降低身价,输了赢了都丢脸,置身事外才是正确的法子。
据说男人们就是如此,如果正室与偏房争宠,心里往往觉得旁边人可怜,但他们在偏房间流连些日子后就又会感觉到正室的大度和超然,重新心回意转了。
就比如路百户,原本觉得佩玉在虎踞山上陪着他吃苦不容易,对她心存怜惜,若是路少夫人也来陪她,至多也与佩玉一样而已。但是路少夫人将佩玉接回了安平卫,好好地让她生下孩子,又将藏珠放在虎踞山上,过上一年就与佩玉一样不容易了。而此时路少爷再想想留在安平卫照顾一家老小并佩玉和佩玉所生子女的妻子,只要他还是个有心的人,最怜惜的应该就是路少夫人了。
道理就是如此,十分简单明了,效果应当也不错。
最起码宁婉此时想不出什么反对的,虽然她心里觉得并不应该如此。
路少夫人见卢夫人什么也没说,就转而道:“我竟差一点忘记告诉你,你公公已经将指挥佥事之职给长子袭了,经兵部一纸文书这个四品官职划入了京卫。现如今周老夫人去了京城看望儿孙,你公公暂留在指挥史府上襄赞军务。”
周老夫人去京城的事不出意料。而公公既然将指挥佥事之职给了在京城的儿子,那么安平卫的指挥佥事府就要交出来给下一任的指挥佥事,所谓的在指挥史府上襄赞军务也就是幕僚,不过是谋个存身之地而已。毕竟如今公公其实无处可去,恐怕他既不想去京城也不想回虎台县老宅,最后只得留在指挥史府上了。
第288章 出头
路少夫人在山上只住了两三日,收拾妥当后就带着佩玉走了,路百户送了妻妾回家,重新回来时身边就带来了一个新人藏珠。
藏珠原是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宁婉先前也曾见过,大户人家主母身边的丫头都是不差的,相貌言谈举止都很不错。她与佩玉一样,对自己都极恭敬。这也是应有之义,若是连这一点子道理都不懂,路家也早就容不下她了。
空婉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思,对藏珠远不如佩玉了,尽管藏珠人很不错,但她的心思就是变了。当然,如今她是千户夫人,这种不同她亦不表现出来,只是心底里到底是不一样了而已。
外人自然看不出什么,铁石却知道自己的媳妇儿。当初吴家想送表妹到自己身边,事情还没明说呢,媳妇儿心里就不高兴了,然后就想到了自己将来纳妾冷落了她,哭得什么似的。现在不必说定然又是多心了,便日日哄着她。
当日铁石要做石炭生意,固然是为了养兵,其实更是为了将山中藏的那些黄金慢慢拿出来用。但不想石炭生意做得十分兴旺,赚的钱早足够养兵不算,还颇为有余。拿出来重新炼过的黄金便没有用处,他们便铸成金饼分别放在几处收着。眼下他灵机一动,让人铸了一批金弹银弹,与小孩子玩的泥球一般大小的,与婉儿在炕上打弹子,哄得媳妇儿展颜一笑。
屋子里玩得腻了,铁石又带着她在虎踞山里到处看看风景。
莫道虎踞山处于荒山野岭之间,四周人烟稀少,此时又正处寒冬之季便无甚风景可看,其实不然。虎踞山背倚千山万壑,放眼望去浩浩不尽,面前是一条连接东西的长道,俯首而视蜿蜒不绝,入冬后一场场的雪早将这一切都裹了素装,到处银闪闪白茫茫一片,令人不知不觉就升起了万丈豪情。
宁婉穿着厚厚的牛皮靴子,披着紫貂皮的红缎子披风,头戴昭君帽,眼睛亮亮的,脸颊红红的,兴奋地指着一处,“铁石,你看那里像不像几条巨大的银龙在游曳?”惊叹大自然的神奇造化之下,她早将心里那点子郁结之气忘得精光。
铁石就笑了,“你说的一点也不错——那里就叫九龙山。”
“当初起名的人一定也站在我这里向下看过!”宁婉坚信,又认真地数了起来,“一、二、三……怎么我数来数去都是八条龙,却为什么叫九龙山呢?”
“来,我们一起数。”
“一、二、三……八、九、十,怎么又是十条了!到底哪九条才是啊?”
总不能将当初起名的人找出来问个清楚,两人也就不再数那龙,转而去看山路,有如玉带般的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个小黑点,“这时候还有做生意的,还真不容易呀!”军中传信的都穿大红战袄,寻常农家人这时候都在家里猫冬呢,因此只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了。
铁石看了看却道:“也未必,商人总要带着货物的,这人却是轻骑,只一人一马。”
两人瞧着黑点一会儿就变大了,“竟是朝我们虎踞山过来了,不知是何人何事呢。”他们便也从山上回了军营。
才到石头墙处,就有兵士来报,“洛冰来求见千户,正在上山的路上。”
铁石和宁婉相互看看,再过几日他们就会回虎台县,信儿早已经捎了回去,洛冰应该是知道的,却有什么事儿又急着赶过来呢?
好在洛冰很快就到了,他连件斗篷也没有穿,只一身黑色的布袍,因为爬山爬得急头上冒着热气,远远地见了他们就高喊了起来,“洛家的罪被赦了!洛家的罪被赦了!”
原来,洛家的罪被赦了啊!
封少奶奶的娘家哥哥不是说皇上不大可能会为了洛家翻案吗?怎么却又传来这样的好消息?铁石和宁婉笑着迎了上去,“真是没想到呀!”又急着问问详情。
可待洛冰走到近前,他却喘得已经说不上话,只用手指着天,不知是不是在说苍天有眼。宁婉就赶紧说:“快到我们家里歇上一会儿,你这样容易病了!”
铁石便架住他扶着他进了家里,宁婉张罗了热水,又让人去杀羊摆酒。半晌洛冰缓了过来,又哭又笑地道:“还是封家那边给嫣儿的信,说是皇上夜里梦到了洛家的旧人,醒来后就赦了洛家的罪——虽然还没翻案,但我想着翻案也不是不能的了!”
夫妻俩儿便同声恭喜,又道:“洛大哥既然不是罪人,便不必留在辽东,回京为洛家申冤翻案,想来沉冤得雪指日可待了!”
“我亦是如此想!”洛冰就又道:“初得了信我便骑马跑了过来!”
洛冰之所以如此,便是真正将他们当成朋友,一定要他们第一时间分享这喜悦。铁石和宁婉都晓得,但又责备他,“固然是喜事,我们也高兴得不成,但洛大哥就这样跑来了,路上有多危险,就算是冻伤了也不为美。”
“那时我什么也没有多想,只一心过来!”洛冰也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如今土匪早已经匿迹,这一带的路又修得平整,沿路递铺早按时扫了雪,倒不难走,我一路上也顺利。”
直至晚上大家喝了羊汤吃过饭,洛冰方才镇静下来,人也困顿不甚,“先前只是兴奋,现在才觉出累。”
宁婉便让人收拾了客房,铁石送他过去,“早些睡一觉,养足了精神——虽然洛大哥被赦了罪,但想要洛家的案子翻过来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恐怕不比过去的这十多年容易。”
洛冰也点头,“我都明白,但既然已经走出了最重要的一步,下面纵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的!”
当晚大家各自歇息不提,第二日重新坐到一处,铁石就道:“我们夫妻俩个商量着,虽然官府里的赦令就快到了,但洛大哥不如在虎台县里过了年天气暖和些再回京城,一则路上不必吃苦,再则春天尹始,也正好安顿,然后为洛家的案子做打算。”
洛冰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摇头笑道:“我知你们的好意,但只要官府的赦令下了,我和嫣儿就要离开辽东,先要回江南将父母亲人的骸骨入土为安,再回京城开始为洛家翻案,能早上一日就早一日!”
虽然洛冰说过已经等了十年,再等十年又如何的话,但真正到了机会在眼前的时候,他的心根本按捺不住。铁石和宁婉也都懂得,因此便都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回虎台县里送送洛大哥。”
原来已经到了冬月,铁石原来打算再几天就回虎台县里的,如今就提前了几天。好在练兵这些日子,他重新提上了几个总旗,虽然因无兵部的任职文书不能升成百户,但平日里已经担起百户的职责了,路百户只管着他所擅长的石炭场、军需等等事务即可——此时铁石就是久些离开军中亦是放心的。
回了虎台县老宅,官府的赦令还没下。
虽然封少奶奶娘家哥哥捎来的信中写得十分肯定,但终要以官府的赦令为凭证。因此洛冰与洛嫣兄妹一头是喜,一头是忧,还夹着说不出的急切,平日极有主意的人如今诸事都要铁石和宁婉两人张罗。
铁石心中多少还有些疑虑,他对封家本就不熟,更不知封少奶奶娘家哥哥究竟是否可靠,且洛家的案子果然是大案,十年铁案如山,一朝得了赦令,终令人不敢完全相信。但是宁婉则不然,她原就知道洛家的案子是会翻过来的,只是不大清楚详情——想必当初也是经过种种挫折的。因此便一力替洛氏兄妹打点起行装来。
虽然只简单两个人,又都一身轻松,但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特别是冬日里进京,难事儿还真不少,全仗着备的东西齐全少受些罪呢。宁婉第一先打点了两套崭新的大毛大衣裳披风帽子手套,路上保暖是最重要的。再接着手炉、吃食、用品就不一一赘言,既要全又不能成为麻烦,都需要细细思量。
眼见着就到了腊月初八这天,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意思是从这时起才真正进入了严冬。是以辽东腊八这天要喝腊八粥的:用糯米、红豆、绿豆、红枣、核桃、粟子等等放在一起熬出一锅粘粘的粥来,先摆着祭神,然后大家分食,既有庆贺丰年之意,民间还笑言腊巴粥能将下巴粘住不被冻掉。
卢家老宅的腊八粥是毕婆子熬的,正正好好用了八样米果料,从腊七开始洗的洗泡的泡,一大早起来熬了两个来时辰,盛到白瓷碗里五色缤纷十分好看,摆着祭祀时也体面,等到大家坐下喝粥时更是十分香甜可口。
宁婉先喂槐花儿喝了半碗,见她吃饱了便自己盛了一碗吃下,抬头见洛嫣正用匙子在碗中轻轻搅动,一碗粥竟还余下大半碗,就将一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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