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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剑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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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无可避,小腿一阵剧痛,真气立泄,由于回旋的角度变异,人已脱离桥面到了河流上空,垂直朝水面坠去,箭是穿皮肉而过,但衣裤已经着火,他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
瞬间,也可以说是几分之一瞬,他看到一条扁舟顺流疾驶而下,正在脚边,意念才动,人已重重摔落在小舟上,小舟一个强烈的晃荡,穿过桥孔,疾飘如故。
“呀!”
“停船!”
“快拢岸!”
桥边爆出一片嘈杂呼喊。
由于小舟刚才的猛力晃荡,水花泼进舟中,正巧湿灭了东方白着火的衣裤,但皮肉的灼痛却是有增无减。
大石桥被抛远,人声也逐渐消失。
东方白回过了神,舟子仍奋力操舟,他想,这绝对不是巧合,在那种情况之下,普通打渔的舟子是不敢胡闯的,同时也不会分毫不差地正好接住人。
箭创加上火伤,剧痛难当,但他咬牙忍住不哼出声。
小舟穿过一个小汊,停住。
舟子放下木桨,回过身,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没有半点江湖气,是个道地的渔郎,实胚胚相当精壮。
东方白坐起身来。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小的蒋大牛,在河上讨生活的。”
“啊!是蒋大哥……”
“不敢当大哥这称呼,就叫我大牛好了。”顿了顿又道:“公子的伤很……”
“不要紧,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
“可惜小的不会医伤,请大大得到集上,这……”
“我身边带得有药!”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倒出两粒龙眼核大小的丸子,一粒吞下去,另一粒嚼碎了涂在伤口上,这时才看出腿肚上被箭簇划开了两寸长一道口,被火烧得皮焦肉翻,像小孩的黑嘴。他暗自称庆,如果箭簇直贯腿肚,情况将更惨。
药涂上去,一阵清凉,疼痛减轻了大半。
“大牛哥,你不是碰巧从桥下过吧?”
“不,是有人赏了小的一个金锭子,要小的这样做的。”咧嘴笑笑又道:“一锭金子足够小的改行做个小买卖了,这河上生涯太苦,吃不饱,穿不暖……”
“是什么样的人要你这样做的?”
“小的没见到人。”
“没见到人?”东方白大为困惑。
“是的,小的在大石桥上流头趁月色打渔,有人在岸边扔了锭金子上船,吩咐小的快驶到桥下准备接人,刚到便看到火球乱飞,公子人在空中,还不及出声招呼公子已向下坠,这么巧正落在船上。”
东方白迷惘了,他忽然想起在鬼树林小屋里暗助自已脱困的神秘人,这很可能又是他的杰作,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神秘,又为什么要这样做?想不透的问题,他只好暂时放弃不去想,从身边取出锭金子道:“大牛哥,多谢你搭救,这是点小意思,略表心意,你收下,改行做营生也多点本钱。”
说着抛了过去。
“这……”大牛接在手中,张大嘴说不出话,眼鼓鼓地望着东方白。
“大牛哥,后会有期!”站起身来,跃上了岸,这一用力,痛得他一毗牙。
月已沉落,大地一片黝暗。
鸡鸣早看天的旅客已经起身检点行装。
报晓鸡已啼过两遍。
东方白挣扎着回到店里,一进房门便往床上倒,说起来这点皮肉之伤对他并不算什么,主要的是伤口被火灼过,伤上加伤,再则两日夜没休息过,体力上当然更感不支,现在伤是其次,他急需要的是睡眠。
“大哥!”门外传来祝彩虹的声音。
“彩虹!”东方白精神大振:“进来吧!”
祝彩虹睡眼惺松,像是刚醒来的样子,边走边道:“你一夜没回来,真把人急死了,到底……呀!”
她发现了东方白烧残的衣摆和裤脚,还有那可怕的伤口,惊叫一声,粉靥变成了煞白,傻在床前。
东方白坐起身来。
“大哥,你……你受了伤?”
“不要紧,一点点皮肉之伤。”东方白笑了笑,心头升起了一丝暖意,被人关切,尤其是美人,那感受的确是不同的。
“大哥,别故意说得轻松!”
朝前挪了一步,低头审视了片刻,以颤抖的声音道:“这……这像是箭伤加上火伤。”
“你怎么知道?”东方白心中一动。
“小妹我学过疗伤之术!”
“哦!”
“大哥,你躺下,小妹替你看看!”
东方白依言躺下。
祝彩虹卷起袖,露出白嫩得令人目眩的玉臂,先用柔若无骨的春葱玉指疾点了东方白腿部的数处穴道,然后撕掉零挂的裤管,再轻抚伤处,此刻,齐膝以下被火灼伤的地方已起了潦浆水泡。她柔声道:“大哥,痛么?”
“不痛!”在感觉上他真的不痛了,不但不痛,而且纤指触处有一种异感散向全身,他闭上了眼,尽情地享受这份身心俱泰的异感。
“你已经敷了药,看来是极好的刀创药,伤口不成问题,但对火伤没有疗效,我到房里去拿药来!”说着,立刻转身出房。
东方白几乎脱口告诉她不要离开,只是去取药,而地竟然生出了失落的感觉。
工夫不大,祝彩虹去而复返,带了剪刀、细布,还有药瓶,先把药溶在半杯茶水里,然后以最轻柔的手法用手指醮着在火伤部位涂抹。
清凉,沁人心脾的清凉,涂完,再用细布包扎住伤口,手法纯熟而利落,看来她不止学过,而且是此中高手。
“大哥,好啦,大概七天便可复原。”
“彩虹,谢谢你!”东方白睁开了眼。
“大哥,你这一说便见外了。”
“对了,彩虹,我回来时没看到你,好像也没上过床,你到哪里去了?”他定定地望着她,等待解开心头的这个谜团。
“我……”她低眉娇羞地笑了笑:“我不放心,一直在等你,在桌边打了个盹,半夜我还叫小二来你房间添油。”
“对,我回来时灯碗还是满的。”
“后来,我忍不住到门口去张望,却听到巷子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一时好奇去瞧瞧,原来是一个妇人难产……”
说到这里住了口。
“啊!我明白了,你去充当了一次稳婆,对不对?”
“嗯!”她点点头。
东方白望着地,想到了“白马公子”莫文俊,他的话又响在耳边:“她是本公子的人……为了一点小小的龃龉而负气出走……千里追踪……”
她真是他的人么?
现在莫文俊已经陈尸大石桥……
“大哥,为什么……这样望着我?”
“我想问你句话!”东方白的心在跳荡。
“问吧!”
“你认识‘白马公子’莫文俊?”
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他怕听到他怕而又极想知道的答案。
祝彩虹正视着东方白,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仅是眉头微微一皱,淡淡地道:
“大哥怎么会忽然提起此人?”
她的反应大出东方白意料之外。
“你认识他?”东方白追问了一句。
“谈不上认识,知道有这么个人。”
“没有特别的关系?”
“特别的关系?”祝彩虹摇摇头道:“白马公子莫文俊在襄阳一带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他曾经纠缠过我,但我没理他,奇怪,大哥怎会提起他来?”
东方白大为困惑,莫文俊说得凿凿可凭,为了她不惜跟自己决斗,而她却淡若无事,到底是谁在说假话?想了想,把事情的先后经过说了出来,边说边注意她的反应,在说到莫文俊被杀陈尸大石桥时,她只表现了一般的惊震,并没有特别而强烈的反应,照理,如果双方的关系如莫文俊所说,她不可能这样沉得住气,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这……实在太可怕了,在听竹居外边的竹林里我看过石总香主的尸体,这凶手……定然是个疯子。”
“不是疯子也跟疯子差不多。”
“大哥,天都亮了,你歇着吧!”
东方白依言躺下。
祝彩虹为他盖好被子,然后熄了灯火,又情深款款地叮嘱道:“大哥,放下一切心事好好休息,这对你的伤有好处,我不吵你了!”牵上门自回房间。
原本疲累不堪的他,现在却了无睡意,心事纷至沓来,他无法不想——
祝彩虹的来路仍是个谜,但无可否认她是个美丽而善良的女子,两人如此相处下去,将来会是什么了局?
雇渔舟适时救自己脱险的显然是有心人,他是谁?目的何在?与暗中引导自己脱出鬼树林的是同一个人么?
接二连三的血案,遇害的除了南阳“金狮子”和白马公子之外,都是太王帮的重要人物,依杀人的手法看来凶手是同一个人,这是私人恩怨还是帮派纷争?很不幸自已已经卷进了这可怕的漩涡之中,凶杀可能不会中止,将来的演变又是如何?
“不为老人”何以弃居而去。
徐家集不是大地方,太王帮的总舵在百里之外,为什么血剧会在此地上演?
白马公子被震脱手的兵刃神秘地失踪,这证明暗中有人盯着自己,自己苦心保守的秘密会不会因此而揭穿?
这些不可思议的事件会不会与“大化门”神秘消失之谜有关?事情是由自已受“击石老人”的指引而开了端……
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冷战。
窗棂泛白,天色开始放亮。
东方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祝彩虹正朦胧入睡,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登时睡意全消,从床上坐起身来,房间里还很黑,她看不到什么,又倒回枕上。
房门被撬开,两条人影悄没声地掩了进去,迫到床边,停了片刻,其中一个伸手去探。
“睡着了!”探手的悄声开口。
“带走吧!”另一个回答。
“店里大部份的客人都已起床活动,要是从大门……”
“后窗如何?”
‘怕弄出声音惊动隔壁反而更不妙。“
“出房,上屋顶绕僻巷?”
“好吧!动作快些!”
祝彩虹由一个人负着出房门。
晨光熹微中。
大石桥头,太王帮副帮主李昆与“铁杖姥姥”相对,尸仍在现场,手下人被暂时遣开,四下里一片岑寂。
“李副帮主,老身曾经知会过三个月之内不许对无肠公子采取行动,为何不守诺言?”
“姥姥,被害者还在现场,本帮能缄默么?”
“凭什么指他是凶手?”
“事实摆在眼前,自他出现徐家集之后,本帮苏堂主、石总香主、何监察先后遇害,每一次都有他在场的证据,昨晚,他跟‘白马公子’决斗,结果何监察与‘白马公子’双双横尸此地,铁证如山……”
“据老身所知,他跟‘白马公子’决斗是在集西,并不是大石桥。
“姥姥,人是长脚的!”吐口气又道:“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同伙接应行动,否则的话昨晚他插翅难飞!”
“他的同伙是什么样的人?”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可以查出来。”
“铁杖姥姥”沉吟了片刻。
“李副帮主,如果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老身,我们应该采取一致的行动,最重要的一点请记住,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无肠公子’东方白务必要保留活口。”
“区区会记住。”
“目前遇害的都是贵帮的重要人物,假定东方白真的就是凶手,从杀人的手段看,彼此之间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李副所主可曾想到贵帮或是丁帮主个人结过怨的仇家之中,谁有这大的能耐?”
“还想不出来,身在江湖,仇怨难免,但没姓东方的,只有查山他的身后人或是同伙,才有端倪可循。”
“好,老身走了,记住老身说过的话!”
“姥姥请走好!”李昆抱拳。
“铁杖姥姥”飘然离去,人老,功夫可不含糊,行动之利落绝不输于年轻人。
手下弟子从暗影中出现,涌向李昆身前。
李昆的脸色一片铁青。
“田香主!”
“属下在!”一个瘦长汉子躬身回应。
“天已经亮了,此地是大路,马上就有行人来往,你带人先把两具遗体搬到不当眼之处,立刻去备两具上好棺木,‘白马公子’择地安葬,何监察运回总舵,现在马上办!”
“遵命!”姓田的香主点了六名弟子离开。
“你们其余的各照原来分派的任务切实执行。”李昆又大声下令。
“遵命!”手下轰应一声,纷纷散去。
鬼树林平房堂屋里。
公主小玲坐在桌边满面怒容。
两名一青一绿少女垂手侍立。
“竹青,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禀公主!”穿青衣的少女躬了躬身,怯怯地道:“婢子与松筠姐奉命暗中监视东方白,半夜见他离店外出,我们尾随下去,到了集外草场,他停住像在等人,不久,‘白马公子’来到,双方不知争执些什么,后来亮剑决斗……”
“不知道他们为何争执?”
“是的,因为没有遮掩,我们无法逼近。”
“说下去!”
双方正要动剑之时,婢子和松筠姐突然被人点倒,后来……““不中用,还后来,哼!松筠,你说?”冷厉的目光直照在绿衣少女身上。
“下手的人身手十分高强,婢子和竹青根本没发觉有人来到身后,一下子便被点倒,等醒来现场已没有人。
公主小玲重重捶了一下桌子。
竹青与松筠双双低下头去。
一名红衣少女匆匆步入,向公主小玲行了一礼。
“禀公主,人已带到!”
“很好,有没有惊动东方白?”
“没有。”
“带进来!”
“是!”红衣少女恭应了一声,退到门边,朝外面招了招手道:“兰馥,把人带进来。”
一名白衣少女伴随着祝彩虹进入堂屋,堂屋里都是豆蔻芳华的少女,而且个个长得不俗,尤其公主小玲更是英气逼人,然而婉约的彩虹一现,群芳便相形失色。现在,祝彩虹等于是阶下之囚,容光惨淡,一副楚楚可怜之态,她低着头,在公主小玲面前站定。
白衣少女兰馥行礼之后退站一边。
公主小玲微一抬手道:“给祝姑娘看座!”
竹青忙挪了张椅子过来,道:“我们公主特别对你礼遇,你坐吧!”
祝彩虹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悸怯地转动着目光东瞧西望,最后挨着椅子边坐了下来,两只手紧紧绞扭着。
“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你不必问。”公主小玲粉面罩霜。
“为什么……要带我来……”
“什么也别问,你只消回答本公主的问话,听着,我们对你已经作过调查,所以希望你回答的每一句都是真话,现在你先说,你练过武么?”
“练过,只是……还不足以防身!”
“嗯!”公主小玲嘴角披了披,不知是不信还是不屑,接下去问道:“交代一下你的身世和来路?”
祝彩虹现出了泫然之色,连咬编贝玉齿。
“公主,我……幼遭孤露,身世不明……”
“为什么会到徐家集这种偏僻的地方来投靠‘不为老人’?”锐利的目光变成两根银线,似要穿透祝彩虹的内心。
“因为……因为收养我的‘衡山樵子’老公公不幸……年高谢世……”声音有些哽咽:“他老人家临终要我来此地投靠‘不为’公公。”
“现在呢?”
“不为公公不知为什么突然弃家而去,要我……自寻生路……”泪水挂了下来。
“于是,你便粘上了‘无肠公子’东方白?”
“是的!我……”她垂下粉颈,又道:“只是个弱女子,被人欺负怕了,不得不寻个依靠,所以才跟上东方公子。”
“哼!怕不是如此吧?”
“公主……”祝彩虹惊惧地望着公主小玲。
‘你跟东方白本来就是一路对不对?“
“不,是现在才在一起。”
“你爱上了他?”
祝彩虹怔住,她不明白对方问这句话的用意。女人对男女间的事最敏感,她一下子便联想到许多问题,这对她被莫名其妙地掳来此间有直接的关系,她必须以最恰当的言词来回答,以免情况变得恶化。
“不,只是喜欢。”
“嘿!”公主小玲冷笑了一声:“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不是相爱,那该叫什么?”
“我只是喜欢,不敢爱他。”
“这话很新鲜,为什么?”
“因为我不配!”祝彩虹眸子里流露出凄怨之色。
“你不配?哈哈哈哈……”公主小玲失声而笑,但这笑是阴冷而僵硬的,敛了笑声道:“男才女貌,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同命鸳鸯,不必巧言掩饰,你失踪了,他会拼命找你,而你,就在此地作客,懂么?”
“你们……把我当人质?”祝彩虹表现得相当慌乱。
“本公主说是客人。”
“那有什么分别?”
“随你怎么说。”
“公主,我生来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不在乎……”祝彩虹泫然欲泣:“可是,他……
东方公子如果因我……”
公主小玲挤了挤眼。
最接近祝彩虹侧后的竹青突然跨步伸手并指,闪电般朝祝彩虹的后心“命门”大穴戳去,无声无息,既快又狠,祝彩虹根本就没觉察,安坐如故,指头在将要沾衣时突然止住,公主小玲微一点头,竹青的手收了回去。
这试出了祝彩虹功力平平,不足为虑,同时也证实了祝彩虹说过,她练过功,但尚不足以防身的话不是虚语。
公主小玲淡淡一笑,抬手道:“松筠、竹青,你两个带祝姑娘下去好生安置。”
“是!”松筠与竹青齐齐应了一声,竹青上前扶住祝彩虹的手臂道:“祝姑娘,我们走。”
祝彩虹顺势起身幽幽地道:“要把我关进牢房?”
竹青道:“放心,不会难为你的。”
松筠接着道:“公主说过把你当客人看待,还担心什么,走!”
祝彩虹深深望了公主小玲一眼,然后随着竹青的牵引朝屏帐之后走去。屏帐后有道中门,门外又是个小小院落,有一列三间房,祝彩虹被带进其中一间。
前面堂屋里,公主小玲站起身来,咬了咬下唇,眸光一闪,道:“现在我们有了对付东方白的本钱,任他本领通天,非乖乖就范不可。”
“是!”梅芳与兰馥应了一声。
就在此刻,屏帐后面突然传出“嗵!”地一声大响。
公主小玲粉腮一变,机警地转身移位。
梅芳弹向屏帐,惊叫道:“是竹青!”
公主小玲与兰馥双双欺前,只见竹育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看样子是受了伤,这的确是想不到的意外,公主小玲脸色泛了青,大声道:“还不赶快到后面看看!”
梅芳与兰馥立即冲出中门。
竹青已站直了身形。
“怎么回事?”
“有外人侵入……”
“什么?”公主小玲杏眼圆睁,这两个字是吼出来的,她们一向倚为金城汤池的地方居然会有外人侵入,还伤了人,怎不令她震惊,怒哼一声,闪向后院,到了房门边一看,登时为之气结,脸色变得说多难着有多难看。
松筠躺在地上,口边有一滩血,梅芳正在救治,兰馥与祝彩虹不见影子。
竹青跟了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小玲回头厉声喝问。
“公主!”竹青苦着脸:“婢子跟松筠姐带人进房,一进门便遭突袭,婢子二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双双被击倒,来人的身手相当惊人,行动快捷,婢子二人才一倒地,他已挟起祝彩虹飞遁,连面目……”
“连来人的面目都不曾看清是不是?”
“是的!”竹青垂下头。
“你们四个是众弟子之首,居然这么不中用……”
“婢子惭愧!”
松筠在地上哼出了声。
梅芳抬头道:“公主,松筠姐的伤势不轻!”
公主小玲步了进去,俯下身探视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道:“先把她抱到床上躺着,竹青还能行动?”
竹青在门外应道:“还可以!”
公主小玲喘口大气道:“立刻去向姥姥讨药,就说是掌伤内腑受震。”
竹青应了一声,立即转身离去。
梅芳已把松筠抱到了床上。
松筠张着眼,口里微哼着,还不能说话。
公主小玲已经冷静下来,喃喃自语道:“能在鬼树林奇阵中来去自如,会是谁?这分明……梅芳。”
“婢子在!”
“你跟兰馥带祝彩虹来时,说没惊动东方白,照眼前情况来看,他是尾随你们来救人的,你们办事太草率。”
“……”梅芳不敢应声。
兰馥回进房中。
“公主,婢子追出去什么也没发现,据林子里的卡哨说,看到有人影出林,太快,看不真切,照那影子的行动,似乎对鬼树林的布置相当熟稔!”
“嗯!”公主小玲哼了一声,目望空处,似乎在盘算什么。
东方白一觉醒来,已是傍午时分,腿伤只有微痛的感觉,漱洗之后,转到隔壁,只见房门虚掩,他干咳了一声,房里没动静,心想:“祝彩虹一定是太疲乏了才睡得这么沉。停了停,忍不住出声道:”彩虹,你还在睡么?“没有反应。
踌躇了一下,他轻轻推开房门,一看,床是空的,被褥凌乱还没整理。却不见祝彩虹的影子,心头顿时打上了一个结,她出去了么?
这神秘的女子该不会不辞而别吧?呆了一阵,他回到自己房中,坐下。
突地,房门外人影一晃。
东方白脱口道:“彩虹!”声音出口发觉不对已经无法收回,因为声音出口与人影闪现其间并无差距,仅只是几分之一瞬。
闪现在门边的是个少年书生,俊美绝伦的人物。
看上去似曾相识,但又完全陌生。
东方白缓缓站起身来。
“兄台是……”
“特来造访!”声音似乎还不脱稚气。
‘噢!恕在下眼拙,请教……“
“可以进房么?”
“这……当然,兄台请进!”
少年书生步进房中,目光四下一绕,然后停在东方白的脸上,似笑非笑地道:“你应该认得我是谁。”
眸子里的寒芒,就像严冬里冰雪上的反光,使人一接触便打从心底生出冷意,声音已不再稚嫩,完全是女人的声音。
怪不得乍看似曾相识,东方白猛可里省悟过来,她不正是鬼树林秘屋中被称作“公主”的月白劲装少女么?这一改扮男装,的确是风度翩翩。
她因何不速而至?
“哦,姑娘是……”他没有适当的词句接下去。
“知道了就成。”
“请坐!”他挪了下椅子。
公主小玲落座。
东方白也在相对的一方坐下。
“姑娘此来有什么措教?”
“明知故问么?”
“明知故问?”东方白不由一愕,他完全不明白对方这句话的意思。
“东方白,你用不着装糊涂,我实在很佩服你的胆量和能耐,不过,你的作为令人无法忍受,今天你非作明白的交代不可。”
东方白心念疾转:“很明显,对方是为大石桥的事件而来,太王帮的火箭攻击,几乎要了自己的命,现在仅只几个时辰之差,对方居然又找上门来,的确是欺人人甚。”
想到这里,不由心火股股直冒。
“姑娘,我们有三月之约,对不对?”
“不错!”
“三月期满如果在下交不出凶手,你们再采取行动不迟,现在约期才开始几天,恕在下不作任何交代。”
“这件事你非立即交代不可!”
公主小玲要东方白交代的是祝彩虹被救事件,她要明白何以东方白进出鬼树林那么自如,这对她们的威胁太大。而东方白想的却是接二连三发生的凶案由他背黑锅的这一段,双方各执其是却没摊明。
“在下没理由现在交代。”
“你非交代不可。”
“在下说‘不’!”这个不字语气十分肯定。
“嘿!”公主小玲冷笑了一声,寒飕飕地道:“东方白,别太自恃你的武功,你会后悔莫及,而且就在眼前,希望你相信我这句话。”
“在下不想相信。”
“那太可惜了!”眸子里突然泛出杀机。
东方白虽然没跟她正式交过手,不知道她有多大的道行,但他有自信能应付得了。
“姑娘准备如何对付在下?”
“你马上就可以知道!”
她没有任何要行动的朕兆,依然稳坐如山,但眸子里的杀光却更浓了,眼为心声,一个人心里的秘密,常会被眼睛泄露出来。
东方白心里已有了戒备,如果她不动乎,那就必然会使什么意想不到的诡异手段。
她依然安坐如故。
马上知道,知道什么?
东方白的意念在脑海里飞快地转动,看样子她不会亲自出手,似乎有所等待。
第四章怒剑红颜东方白负伤
如果有人正面闯入动手,应付并不难,如果是暗袭,房间里藏不了人,椅子紧靠着背后的板壁……
想到板壁,突然心中一动,祝彩虹不知去了哪里,隔壁房间是空的,老店的板壁年久松脆,利器穿透轻而易举,如果有人在隔壁对准椅背,猝然……心意才这么一动,他立即重心移脚,臀部微起,手抓扶手,连人带椅转了一个方向,背心已离壁对着空处。
几乎是同一时间,“擦!”地一声,原来对着背心的板壁上突出了半尺长一段晶亮剑尖,相当锋锐的剑尖。
公主小玲粉腮一变。
东方白面不改色地道:“姑娘,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在下,似乎有欠光明吧?”
公主小玲的脸色在一变之后,居然立即回复正常。
“这只是试试你反应是否灵敏。”
“哦!这种试法可是要命的?”
“对你而言,只是个小小的玩笑!”她说得很轻松,仿佛真的只是在开玩笑。
剑尖抽了回去,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然而东方白已经历了一次生死之劫,如果他没突然想到这一点,剑尖已穿进他的背心。
东方白极有风度地笑了笑。
“照姑娘的说法似乎还有好戏在后头?”
“大概是的。”
“何不立刻让在下见识?”
“可以!”
生死敌对,气氛却很平和,双方仿佛是在闲聊,但彼此心里有数,东方白是全神戒备着的,从刚才剑穿板壁这一手看来,眼前这女人相当不简单,但他不能主动对她动剑,因为那不合于他的原则。
“东方白!”公主小玲笑了笑,笑态很美,很撩人,但仍然使人有一种冷刺感,就像一朵艳丽的鲜花里藏了根刺:“如果说,体现在突然失去了功力,你会怎样想?”
东方白又头一震,他知道对方不是无的放矢,她说这话必然有用意,也许就是所谓的好戏即将上演的开场白。
“人怎会突然失去功力?‘口里问,心里却在盘算。
“你是江湖高手,不应该问这句话。”
“既然失去功力,那就变成了寻常人。”
“对,结果呢?”
“俎上之肉。”
“完全正确!”
公主小玲的右手拐本来搁在桌上,这时,她翻起手掌,掌心向着她自己,微笑着审视手掌,仿佛她对自己的玉手十分欣赏。
东方白大为困惑,猜不透她在弄什么玄虚。
使人丧失劝力不外乎以掌指破穴,用邪门方法制人心神,再不然就是用毒,她准备采取什么方式?
她在看自己的手。
东方白也在注意她的手。
蓦地,一条人影闪入房间。
东方白抬眼一看,呼吸为之一窒,惊怪莫名,进房的赫然是个缁衣老尼,眉毛已灰,年纪将近古稀,又高又瘦,胸前金光灿然,一串及腹念珠竟然是纯金打选的,每一粒都有龙眼大,两个眸子精光迫人。
出家人怎么也会介入江湖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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