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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白月光后,和反派HE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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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有人,可以让我打消念头。”
  说话之时,他一把将她摁在了桶壁上。
  水波晃动,他欺身而上,将她逼到走投无路。
  他身上的温度高得惊人,他的动作鲁莽得很,此刻他已无心遮掩,就像是初次要出栏的小猛兽一样,横冲直撞,求索无门,凭着本能想要寻找快乐。
  桑远远唇角浮起了苦笑。
  是啊,幽无命就是这么一个行事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疯子。
  他扔梦无忧时、斩韩少陵的铁锁时,她还曾替他叫好来着。
  现在轮到她了。好了,他也要干净利落地办了她了。
  无望的挣扎只会让狩猎者更加兴奋。
  “我心毒发作时,你千万别停。”她环住了他的颈,不再躲避,“但愿你给我的快乐能压过毒发之痛。”
  他恰好在这一刻找到了遍寻不获的秘藏之门。
  进与退,只在一念之间。他迟疑了,晦暗眸光猛烈闪烁。
  桑远远倾身,吻住他略微僵硬的唇。
  这一次,她闻到了他的气味。
  是带着一点苦味的花香,很浓郁,是那种破灭之前苍凉华丽的味道。
  一滴泪水滑过她带笑的唇角,伴着丁香,落入他的唇间。
  幽无命轻轻一震,忽然之间,溃不成军。
  ……
  他没收了她的玉简,把她关在了他的卧房。
  他的神色阴郁得吓死人,指着她,凶狠地命令她不得发出任何声音打扰他。
  他要在隔壁的书房处理公事。
  他故作镇定,他狼狈逃离。
  桑远远觉得,这一定是幽疯子人生中唯一一次露出囧态。
  她时不时就会听到隔壁有暴躁的脚步声回来地踱。
  她并没有老实待在床榻里,而是轻声下地,察看他的居处。
  她知道下一次自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幽无命毕竟是个绝世强者——他的修为已是灵耀境,比韩少陵高出了好几重天。
  第一次,只是意外。
  当然会不会留下什么阴影就不得而知了。
  桑远远都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强撑着演完全场的。
  面对着那双清晰地浮起无限懊恼的黑眸,她装作一无所知,吻着他的唇角和脸颊,感谢他愿意放过她,还畅想了一下二人的未来……
  不愧是拿过小金人的大佬。
  桑远远毫无廉耻之心地夸赞自己。


第14章 陈年记灵珠
  虽然只是临时行宫,却也能看出幽无命平时对生活上的事情是非常不在心的。
  侍者为他准备了质地上乘的薄丝被褥,他显然一次也没有用过,它们还维持着当初叠在榻上时的形状,唯有床头附近凹陷了一小块,桑远远甚至能脑补出幽无命很随便地坐在那里修炼的样子。
  他会把一些奏报和兵书带到床榻上看,看过便随手乱扔,床头床尾都有,桑远远小心地拾起来看了看,然后放回原处。
  这个世界的文字类似小纂,她能大致看懂七八成,书面语法看起来很拗眼,还不用标点符号,看了半天没看完几页,根本找不出有用的讯息。
  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身处绝境时,若不想坐以待毙,就只能强迫自己动起来,随便做点什么,说不定就能找到一线转机。
  墙边立着黑纹大木柜。桑远远小心地握住了青玉凹槽,轻轻慢慢地打开柜门。
  都是他的衣裳。
  黑、白、灰三色,样式简单,纹着不醒目的无爪螭龙。衣裳叠得很整齐,一目了然,不像藏了东西的样子。
  她鬼使神差地躬身嗅了下。
  没有任何味道。
  木窗边上有一张榻,榻上放置着白玉矮桌,桌上有黑色的笔筒和一些纸张、砚墨等物。
  桑远远翻查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她得出了唯一的结论——幽无命的身边,确实没有女人。
  目光落回了床榻上,忽然定住。
  她疾走几步,小心地掀起青色玉枕。
  只见枕下端端正正地藏着一只小小的墨色木盒子,看起来颇有些年份了。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凝神听了一会儿,听到隔壁传来幽无命把藤椅压出的‘咯咯’声,这才放心地摸到扣环,轻轻开启这只小木盒。
  精致的绸布中,沉着一枚莹白通透的珠子。
  记灵珠。
  注入灵蕴,就可以录入一小段影像和声音,保存在珠子里,再次注入灵蕴,就可以反复读取。
  灵明境才能放外灵蕴。她看不了。
  桑远远郁闷地合上了木盒,将它压回玉枕下面。
  这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否则不会被他放置在枕头下面——像幽无命这样的人,除了刀之外,出行还随身带着别的东西已经是一件很稀罕的事了。
  木盒陈旧,盒身处处被磨得通透光亮,显然时常被幽无命拿在手中。
  而那块绸布……一望便知道是属于女子的东西。是浓艳明媚的女子,带着火红色的香味。
  记灵珠,一定与她有关。
  是幽无命非常在意的人。
  他这样的人,也会有在意的人吗?
  她想得入神,没发现不知何时,鬼魅般的男人已悄悄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在想什么?”他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桑远远定了定神,仰面看他。
  方才她已洗去了脸上的易容物,此刻脂粉不施,夕阳的余晖为她上了淡淡金妆,一笑,便晃得幽无命眯了眯眼。
  “我在想,等你打了胜仗,随我回去见父王时,该是何等鸡飞狗跳的景象。”
  这是在浴桶中,她趁他愕然失神时,单方面勾勒的未来图景。
  此刻的她,是在刀尖上舞蹈。
  她必须让他对她感兴趣,这样才能保得住自己的小命。但她又不能让他对她太感兴趣,尤其不能激起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兴趣。
  幽无命果然来了兴趣,他唇角一勾,大大咧咧坐到了她的身旁,拍着膝盖道:“肯定很有意思。桑成荫那个老家伙定会提刀砍我。”
  “还有哥哥。”桑远远侧头笑问,“你能打得过他们两个吗?”
  竟莫名有那么一点岁月静好的错觉。
  幽无命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快速敲着膝盖道:“难说。我不会打架,只会杀人。”
  听这话中之意,是不想对桑氏父子动真格的。
  桑远远莫名被安慰到了。
  他歪过头来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幽黑的光芒,问她:“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桑远远:“……”这个真的有点不好编。
  “是这张脸?”他毫无怜惜扯了扯他自己的面皮。
  旋即摇头:“不是,你从前没有见过我。”
  “因为我杀人厉害?”他像是问她,又像在自语。
  他堂而皇之地瞪着她,大声控诉:“你没病吧小桑果!”
  桑远远:“……”
  “好吧,”他得到了结论,看起来心情又好了几分,“既然你喜欢看我杀人,日后我便多杀给你看。”
  桑远远:“???”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指了指床榻里侧:“你要睡觉吗?”
  桑远远赶紧摇了摇头:“我洗筋伐髓了,可以用修行来替代睡眠。”
  “那就随我一起修行。”他看起来开心极了,随手扒拉了几下,把那床薄丝被褥掀到了床榻里面,腾出大大的空处。
  他弯下腰,脱掉她的鞋扔向一边,抓着她的脚,盘成了标准的打坐姿势。
  他也踢掉靴子跳上床榻。
  玉枕挡了他一下,被他随手掀到里面。
  那只墨色木盒子便暴露了出来。
  幽无命像被点了穴一样,顿住。
  他伸出手,指尖泛起一点淡淡的青光。
  修长的五指扣在了墨色木盒上,青光如水一般淌过,与木盒轻轻地共鸣。晃动的水波之中,清清楚楚地浮起了好几个指印子。
  小巧的,柔美的,一望便不是他自己的。
  他把木盒抓在掌心,回身看着她。
  这一刻,桑远远的感觉像是被人用电蚊拍重重地敲在后脑和脊背上。她身体僵硬,头皮麻炸。
  怎么办?和他拼了?
  “难怪。”他忽地一笑。
  桑远远紧紧盯着他,心中暗想,拼死也要在他这张脸上挠几道血印子!最好能咬住他的喉咙,说不定就咬断了呢?
  “难怪酸不溜秋的。”他弯起了眼睛,“你以为这是我相好的东西?不是。是我……娘。”
  桑远远:“……”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吃醋了?这脑补的功夫当真是一绝。
  等等,他好像没生气?
  “过来。”他招了招手。
  见她不动,他伸出长臂,把她拽了过去,撞在他的胸口。
  他环着他,在她眼皮子底下掀开了盒盖。
  他胸腔微颤,好笑地说道:“发现了又看不了,是不是很气?”
  桑远远只好顺着他道:“好气哦。”
  幽无命愉快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向那枚记灵珠中注入青色的灵蕴。
  等待它发光需要少许时间,他懒懒地把下巴撂在她的发顶,一手捻着那枚通透的珠子,另一手不经意地向上一撩,抓在她身前,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
  桑远远脑海里传来“嗡”的一声,瞬间面红耳赤,气恼地向后退缩。
  “别动。”他的声音忽然又沉了,“难得我此刻平静。”
  她咬住下唇,僵硬地转头看他。
  他那对黑眸看起来无比空洞,直勾勾地盯着指尖的记灵珠,面孔又冷又硬,像是一截毫无生气的木头。
  犯病了?
  一道慵懒浓烈的女声缓缓从记灵珠中飘了出来。
  “可怜的儿,娘亲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舍弃你了啊。别难过,这没什么好难过的,谁都会死啊,不是吗?这样死,还能为娘亲做点事,娘亲无论日后到了哪里,都会记着这个愿为娘亲牺牲的好宝宝……”
  珠面上只有一片漆黑,并没有出现当时的情景。
  幽无命慢慢把记灵珠握在了掌心。另一只手也放开了她。
  桑远远顿时明白了,当时,他就是这样把珠子攥在手中。
  所以,对他说话的是他的母亲?
  难道五年之前那件事……他并不是发疯,而是自卫反杀?
  桑远远一时也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偷偷用记灵珠录下了她对他说的话,却并没有替自己洗刷声名,而是用更血腥的手段无情地镇压那些议论声……
  桑远远喉头发干,她感觉到幽无命身上的气息渐渐发冷,他像潮水一样退后,离她远远的,把那枚珠子扔回木盒中,阖上木盖。
  然后他便径自坐在床头入定,再不多看她一眼。
  桑远远平了平呼吸,找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坐定。
  心绪纷杂,始终无法平静。
  那件事是五年前发生的。幽州王嫁女,世子幽无命发疯,率着心腹幽影卫血洗大殿,将前来道贺送行的幽氏一族屠了个干净,除了即将嫁往韩州的幽盈月之外,一个也不留。
  事后,幽无命并无半点悔意,他踏着满地血泊继位称王,然后将一枚沾着新鲜王血的玉简交给了幽盈月,拍着她的肩,温柔地叮嘱她到了韩州之后,千万不要丢了幽州的脸。
  染着至亲血的手印,烙在了大红喜服的肩头。
  幽盈月是瘫软着,被人架上迎亲车的。
  谁也不知道幽无命用了什么手段来镇压反对的声音,结果就是幽州境内一致拥护新王,而那些递向天都的弹劾折子全部如同泥石沉海。
  自此之后,无论在哪一州,公然议论这件事的人总会死于非命。
  幽无命这个名字,渐渐成了禁忌。
  桑远远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这背后,竟然藏着什么内情吗?老幽王的夫人,有什么理由要逼反自己的儿子啊?
  况且,五年前的幽无命已是绝世强者,羽翼丰满,他的母亲在他面前,不可能用这样优势满满的语气说话。
  倒更像是……对着年幼的、毫无反抗之力的稚子。


第15章 腥红的光明
  幽无命的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青色光点。
  纵然桑远远心绪纷乱,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强大茂盛的木灵蕴。
  他竟是个木属性强者。
  这倒是出乎了桑远远的意料。她本来以为幽无命属火,或者属金。
  没想到竟是木,和她一样属木。
  在同属性强者身旁修行事半功倍。
  他牵引来的灵蕴太多,在身旁形成了小小的灵蕴风暴,稍微漏上那么一些给她,都抵得她辛苦修行十天半月了。
  这种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她压下了心中那一堆问号,强迫自己静心入定。
  她对木灵蕴的吸引力竟比幽无命还强。
  这些青色的小精灵很快就叛变了,圆融的灵蕴漩涡渐渐变得不规整,从幽无命身边逃离,磨磨蹭蹭地拱向桑远远。
  她既有点受宠若惊,又有那么一点发毛。
  正在犹豫发愁,忽然感觉到耳旁有风拂动,那道阴恻恻的声音带着笑,在她耳旁说道:“全给你,好不好啊?”
  桑远远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便见他的身周环绕着明亮的青芒,他冲着她笑,双臂一展将她团在了怀里。
  浓郁的草木香味撞了个满怀,他抬起手,摁住她的眼皮:“别走神。”
  桑远远忐忑地静下心。
  如同沐浴一般,她顿时浸在了青色的光海洋里。
  前、后、左、右全是灵蕴汹涌,它们紧紧包围着她,争先恐后钻入她的毛孔,淬炼她的身躯。
  灵蕴狂潮,就像幽无命。
  给她无穷的益处,亦能轻易将她毁灭。
  他似乎觉得这种哺育幼崽一样的举动很新奇,很有意思。他时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为她聚来更多的灵蕴。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桑远远卯足了劲儿,吸了个痛快。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骼、脏器、血肉和皮肤上,都附着了浅淡的青芒。它们很弱小,但生机勃勃,像是初初萌出的嫩芽儿。
  最初,它们是极浅的黄绿色,渐渐地,像是刷上一层薄漆一样,它们变成了淡绿色,再后来,颜色更深了些,变成了嫩嫩的草绿色。终于,草绿色的生机稳固下来,浸入她的肌理,变成了一股很实在的力量,深藏在躯体中。
  幽无命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从入定中唤醒。
  “干嘛?”桑远远下意识地皱眉不悦。
  便看见那对黑眸直勾勾的望着她,神色竟有一两分心虚。
  “有事。”他说。
  桑远远一秒钟软了语气:“啊,正事要紧。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幽无命怪异地看着她,笑:“小桑果,别想用糊弄韩少陵那一套来对付我。想离开我,除非你死。不,死了我也会将你制成木标本带着,直到我腻烦为止。”
  桑远远:“你还是带活的吧,这样比较方便。”
  幽无命:“……”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把脸伸给他,由着他鼓捣一通,替她易容。
  “小桑果天赋卓绝。”他闲闲地道,“一个晚上便已晋至灵隐境二重天了,可喜可贺。”
  桑远远吓了一跳:“这么快?”
  “唔。”他依旧漫不经心,“不过灵隐境没什么用。你还得再勤快些。”
  桑远远赶紧顺竿爬:“你这么厉害,肯定很快就能把我的修为带上去了!若是我们回桑州时,我的修为能晋级灵明境的话,他们一定会惊掉下巴的!幽无命,你太厉害了!”
  带着会喊666的小号刷级是很爽的,这一点桑远远前世深有体会。
  也不知道有没有忽悠到他,总之,幽无命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出门之前还把她揽在胸前拍了两下。
  启明星刚把懒洋洋的红日拽出远山。
  空气中仍充斥着血与铁的味道,踏出临时行宫,桑远远顿时听到了铺天盖地的嚎叫声。
  “这……”
  她仰头望去,只见城头上也有零散硝烟。
  冥魔攻上城墙了?!
  行宫之外,已有大军整整齐齐列了阵,只待幽无命一声令下。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睑微垂,声音不大不小:“杀红了眼时,想想家里还有没有人在等。”
  “能活,就不要死。”
  “是!”大军齐呼,“斩尽妖魔,扬我国威!”
  幽无命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
  短命撒开四蹄,跑在大军最前方。
  大军万蹄齐落,地面发出了很有规律的颤动。
  短命没有等待同类的意思,它呼呼狂奔,很快就把大部队远远甩在身后,单骑到了城门附近。
  幽无命覆在桑远远耳畔,很烦恼地说道:“你说这些人怎么就不知好歹,非得让我说——‘你们别出力啊,让韩少陵的人去前面死啊’,这样他们才肯听话吗?”
  “你不然下次试试?”桑远远真诚建议。
  他抬起手,拍了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可是一国之君,怎能说那种话!”
  桑远远回头瞪他,见他眸中和唇角都浮着极浅的笑,是那种一看就从心底里漫上来的笑。
  她被感染了,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视线相触,幽无命像是被烫到一样,激灵灵打了个颤,把她的脑袋拨了回去。
  “没见过男人么!”颇有三分气急败坏。
  桑远远悠然道:“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
  幽无命:“……”
  骑在短命身上,他开始浑身不对劲。一会儿嫌它毛太软了,一会儿又嫌它走得不稳,再一会儿,还嫌它今日怎么都没有放屁。
  短命:“……”
  到了城门下,忽然听到一声怪啸,便见三十丈铁城墙之上,一个血乎乎的东西直直坠了下来!
  冥魔?!
  若是冥魔能坠过黑铁长城,岂不是意味着城墙已经被攻陷了?
  冥魔摔在了左前方。
  这是桑远远第一次极近距离接触这种恐怖的生物。可惜从三十丈坠下,它已摔了个稀巴烂,看不出形状了。
  只知是一滩暗红色的血肉,散发出极其浓烈的腥膻腐臭。
  她不禁有些纳闷:“外长城不是也很高吗?就算城墙被攻陷,它们摔下来也必死无疑啊?如果不开城门,就让它们自己摔呢?”
  幽无命用手比了比:“一层叠一层,叠到摔不死,后面的不就进来咯。”
  桑远远打了个寒颤。
  她第一次亲身感受到,数量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一只冥魔摔死在地,就像是拍在墙上的蚊子血一样,这是得叠多少才能摔不死?
  旋即,她意识到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冥魔不会飞,既然能爬上城墙,那么,城墙的那一面,是不是已经堆满了这样的尸首?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轻轻战栗。
  幽无命笑了起来:“怕什么。你连我都不怕,还怕冥魔作甚。小桑果,你喜欢的男人,可比冥魔凶残得多了。”
  他这般说着,单手从背后抽出了他的那把大黑刀,低低地压在身侧。
  短命开始疾速奔跑。
  像一道流星般,穿过了重重城门——负责城门的士兵仿佛已经很了解这位的行事作派,见那刀尖抵着黑铁地面,带着火星一路掠来,他们便迅速拉开了城门正中的小扇门,将幽无命放了过去。
  韩州军正在顺着两旁的甬道涌上城墙,而幽无命却是径直穿过重重城门,直达一线。越往前,黑铁的气息越是沉沉地压在身上,令桑远远感到窒息。
  她的心脏在胸腔中‘怦怦’乱跳,沉闷黑暗的空间中,只有一扇扇黑铁小门被拉开和合上的咣咣声。左右铁壁上的铜灯照不亮这深沉的黑暗,她不知何时把双手覆在了幽无命的胳膊上,像紧握着救命的稻草。
  那条胳膊此刻正松松地搭在她的腰间,依然闲适。
  穿过城墙其实只用了短短几息。
  在桑远远的感觉里,却像是一个世纪。
  眼前忽然一片腥红光明。
  出来了!
  桑远远一瞬间紧缩又放大的瞳仁中,映出了一张血糊淋拉的脸。
  它的脸上只有一只白色眼睛和一张巨口,口中荡出一条黑色的长舌,长舌之上布满倒刺,两排锯齿状的尖牙延至耳侧。
  四肢和躯干与人相似,但浑身无皮,身上满是血腥粘液。
  它们腾身跃起一人多高,自上而下,扑杀向这个胆敢一骑冲出城门的送死者。
  不料幽无命却是它们的送葬者。
  桑远远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出刀的,一片刺耳哀嚎中,重刀轻易斩断魔躯的声音听起来尤为悦耳。
  随着低沉又清越的飒声响起,前路瞬间开阔无比,短命的奔跑速度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铺天盖地袭来的冥魔,就好像撞在了无形的杀戮之网上,轻易被绞成碎片。
  热血洒下来,桑远远的脸颊上落到好几滴,那种烫意仿佛能够直直烙到心底去。
  她紧紧抿着唇,呼吸也小心翼翼。
  幽无命在笑。
  笑得无比狂妄放肆。
  一骑碾过之处,瞬间荡开了一条干干净净、满是残肢的通天大道。
  桑远远偏头去看,见他的脸颊上也染到了血痕,深邃黑眸映出满地赤色,唇角噙着冰冷的笑,露出一点尖利白牙。
  他的心跳极其沉稳,单手握着缰绳,揽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斜斜举着刀,粉碎一切送到面前的魔物。
  身后城门大开,战鼓震天,铁骑兵自城门冲出,像一股钢铁浪潮,紧紧追随着他们的王。
  幽无命如虎添翼,轻易在这血肉堆中冲杀了三个来回,摇摇欲坠的城墙守军得以稍微缓释。
  他令自己的军队继续在城墙下碾压绞杀。
  而他却一骑绝尘,径直冲杀到了外长城下方。
  他的呼吸粗重了不少,微微俯着身,声音里带上一丝兴奋:“回去之后……死在我手里可好?”


第16章 最毒妇人心
  桑远远此刻亦是热血激荡。
  真正的战场是有神奇魔力的,它像是狂烈的毒素,令人热血冲头,又战栗,又狂热,浑身颤抖,恨不得用牙咬、用手撕,将眼前的敌人绞成碎片。
  一声刺耳哀嚎中,她根本没听清幽无命对她说了什么。
  只知他在问她,“……可好?”
  他的气息滚烫,激得她热血翻涌。
  “好!”她点头,“杀光它们!夺回城门!”
  幽无命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半晌,他失笑:“这就是你的条件?可以。”
  他低沉地笑了起来,笑得连着短命一起颤动。
  蓬勃的木之灵蕴爆开,桑远远只觉清气一荡,被血气糊住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许多。
  便见他的黑刀划过之处,留下了道道青色残影。
  外长城已被冥魔攻占多日,城门之下挤满了赤红的魔躯,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塞满了蛆虫的罐子,令人作呕。
  墙根堆了十余丈高的冥魔尸身。短命四蹄奔腾,从这座恐怖的尸山下掠过,直直奔向城门。
  桑远远吃惊地发现,自从黑刀之上泛起青芒之后,幽无命每划出一刀,都会有极其凛冽的刀风向着四周荡开,但凡触到刀风的冥魔,立刻整整齐齐被切成两段。
  青色的刀芒足足可以掠出七八丈远。
  这就是灵耀强者的实力!
  相当玄幻!
  对于桑远远来说,能像幽盈月身边的灰衣那样,在掌心里制造一团无根之火,已经是非常修仙的事情。而此刻幽无命展现出的实力,再一次刷新了她对玄幻世界的认知。
  他冲进了城门。
  城门,便是那洪峰到来时,堤坝上被冲开的缺口。
  甫一接触,就连桑远远都感觉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它们太多了,这道外长城,不知将多少魔物挡在了身外。而这一处被攻破的缺口,足以令所有的魔物发狂。
  它们挤在城门下,疯狂涌向内陆。
  近半的冥魔在挤压中生生爆开,令周遭的同类披上了更加骇人的血衣。
  幽无命眉眼微压,一把将桑远远摁在了短命的背上。他单手握住缰绳,身躯压低,小臂横护着她的背,另一手单手舞刀,荡出道道华丽冰冷的刀影。
  桑远远伏在短命染血的软毛间,余光瞥着阵阵刀光,只见无数残躯像是滴入了水中的红墨一样荡开,杀戮王者寸步不退,如旋风一般卷上了城墙。
  太厉害了!
  她也想变得这么厉害!
  “主君!”
  前方传来嘶哑兴奋的吼声。
  幽无命的幽影卫仍留在城墙上。他们封堵了一段城墙,留下小小的通道,将送上门来的冥魔一只只击杀,这里就像是狂风海浪之中的一处暂时的安全孤岛。
  幽无命收刀归鞘,拎着桑远远坐直,只见短命四蹄一纵,生生跃过三丈远的距离,从一群张牙舞爪的冥魔头顶飞掠而过,落进了一处黑铁战壕。
  桑远远的身躯难以抑制地颤抖着,眼神却是丝毫也不怯,她惊奇地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又将视线投向这一队传说中最为神鬼莫测的幽影卫。
  都说那些胆敢议论幽无命的人,就是由幽影卫一个个处死的。
  看着却也不是什么恐怖的家伙。
  这一队人给她的感觉活泼得惊人,每一个都是好动分子,一刻也停不下来。因为幽无命绞杀了一路,所以这会儿甬道口安安静静,暂时没有冥魔冲上来。幽影卫行过礼之后,便在墙垛和筑起的临时战壕上跳来跳去,像一群不安生的猴子。
  桑远远随着幽无命一路拼杀过来,对血腥刺激已经有些免疫了,她抓着幽无命的胳膊从短命背上跳下来,走到墙垛边上去看。
  外长城以西,便是冥渊。
  昨夜意外晋阶至灵隐境二重天,桑远远已明显感觉到了体质上的改良,她的视力比昨日要好了一倍不止,站在城墙往下看,可以看清每一只冥魔的形状。
  只见那赤色浪潮延伸至左右视线的尽头,而正前方百余丈外,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深渊,深渊之上雷云密布,道道惊雷从云中劈进渊底,却无法阻止密密麻麻的冥魔自渊下涌出。
  云境十八州,像是大海之中的孤岛。整座大陆的四周都被这样的深渊环绕,冥魔自渊底而来,随时可能发疯一样攻击任何一处防线。毫无规律。
  桑远远收回视线,又走到另一面城墙边上。
  这里,与内长城遥遥相望。
  这一夜,从渊底上来的冥魔数量忽然激增十倍,小部分从破开的城门挤入缓冲地带,更多的冥魔,却是像叠罗汉一样,一层叠一层,涌动着,径直翻越了外长城。
  除了被幽影卫占据的这一小段之外,其余地段已沦陷得彻底。
  此刻,就连内长城边上也堆满了尸山,根本来不及清理。城墙上不断倾倒下熊熊燃烧的火油,大团大团的冥魔被点燃,从城墙往下滚,就像是烧着的蚁球。
  “报主君,‘涌潮’快结束了!‘尾啸’即将来到!”一个尖嘴猴腮的人上前来报。
  ‘涌潮’,便是这一波超出平时十倍不止的冥魔攻势。而‘尾啸’,指的是结束之前最为凶猛的反扑。
  他们这些人都是血海里滚出来的,和冥魔已是老对手了,十分了解它们的习性。
  “嗯。”幽无命一脸无所谓,“关闭城门,撤。”
  “是!”
  众人忙碌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架在面前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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