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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白月光后,和反派HE了-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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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果,我的桑果……”
低沉沙哑的声音萦绕耳畔。
她感觉到自己的魂魄飞到了半空。
面前也不知是天还是海,时而被高高抛起,时而又重重坠下。
身不由己。
“幽无命……”
她的呢喃声钻进了他的心口,无尽的甜蜜环着他,他已不知该如何疼爱怀中的人儿才好。
“小桑果,真想吃了你。”他恨恨地说道。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
“吃去……”
这样的笑容和声音,又像是花,又像是蜜,又像是酒。
他只觉一阵眩晕。
他死死搂住了她,让自己心底潜藏的那头野兽彻彻底底地发了狂。
她只能捉住他,就像溺水者捉住了稻草。
然而这根稻草根本不能救命,反而带着她,愈加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他伸出手,把她从云彩里面拉了出来。
她迷迷糊糊坐起,听着他在耳畔低低地笑个不停。
“桑果,”他的声音听起来愉快至极,“你不是桑果,你是小馋果。今日有正事,下次再让你尽兴。”
她定了定神,望他。
只见他已穿好了衣裳,正在快速地把衣裳套在她的身上。
“该出发了!”
穿好衣裳,他把她捉了起来,走了两步,见她仍然不在状态,便大笑着,把她打横抱出寝宫,跃上短命的后背,如离弦的箭一般,从王城掠了出去。
“路乐成,”他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平静,“半年间,已有三户人家状告他始乱终弃,害女子自尽。”
桑远远神智回笼,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种玩腻了便故意引导女子自尽的人渣,真正是渣中之渣,往往还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觉得人偶的下一个目标是他?”她轻声问道。
“或许。”幽无命笑了笑,“就算不是也无所谓,我们回去再……”
黑眸中浮起了浓浓的坏意,他垂下头,亲昵地用下巴蹭她的头发。
桑远远:“……幽无命!”
“夫人,何事?”他笑得轻佻。
“到了没有?”她叹了口气。
他抬眼一看:“唔,到了。”
桑远远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见一个妙龄女子左右看了看,然后悄悄侧身穿过一扇虚掩的黑色木门,遁入一间不大不小的院子里。
“这姓路的厉害了!”桑远远道,“女子这是背着人偷偷跑来与他幽会,到时候殇情自尽,谁也拿他没辙。”
幽无命拍了拍短命的脑袋,道:“在外面好好放哨。”
短命很不耐烦地拱了下他的手,嫌他啰嗦。
只见院子里面栽了好几株树,茂密葱郁。
幽无命揽住桑远远,双翼一展,轻飘飘地掠入了枝叶密集的树杈间。
她轻轻拨开面前的枝条,向下望去。
只见主屋紧闭着门,那名偷偷潜进院中的女子正在焦急地叩门,口中不住地唤:“路郎,求你了,见我一面,再见我一面!”
片刻后,屋中飘出一个冷冷的男声:“回去吧,我不会再见你了。闵半香,我不可能娶一个婚前不洁的女人。”
是那种磁性满满的男声。
女子哭道:“可我的身子,是给了你呀!”
男声冷漠地飘了出来:“那又如何,那么容易就给我,自然也会随便给别人。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很随便的女人负责?”
“路郎!”女子哀求,“我是真心喜欢你!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要我,我活不下去的啊!”
“呵。”屋门开了,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凝视着女子的眼睛,声音压低了好几度,满是魅惑:“是吗?你若真敢去死,那我便信你对我是真心。”
他的眼睛里有星光旋转。
巫族!这路乐成,竟是用巫族的血脉之力,骗那些被他抛弃的女子去死!
桑远远心头燃起了怒火,正想发作,余光忽然捕捉到了一点动静。
她心神一凛,向屋顶望去。
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伏在主屋顶上,揭开一片瓦,探着脑袋向屋里望。
小手握着大瓦,那瓦片比他的脸蛋还要大上一圈。
偶!
桑远远感到身后一松。
幽无命已悄无声息离开了她的身边。
第67章 扑棱蛾子花
桑远远不禁有些紧张。
自上次京都一别,她已很久没有看到这具人偶了。
它的模样依旧邪气满溢。
大约是准备出手杀人的缘故,此刻它周身都氤氲着青黑的雾气——它是属木的,但它的木灵蕴和常人有显著不同。常人的木灵蕴生机盎然,呈通透的青绿色,它的灵蕴则是青中发黑,像死去多时的木头。
阴森、诡异。游走于阴阳之间。
人偶揭开瓦片,钻进了屋中。片刻后,一只小手探了出来,反手把瓦片合上。
桑远远左右环视,没有发现幽无命的身影——这个男人有心潜踪的时候,就像个鬼影子一样,以她如今的小实力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兴许他已经遁到屋子里拿偶去了。
桑远远思忖片刻,往主屋侧壁与院墙之间的夹缝里扔了一朵大脸花。
灵蕴细藤顺着墙壁爬上屋顶,攀着瓦片边缘,悄悄潜到了屋子里。
门后立着一扇中规中矩的山水遮挡屏,半透明的屏风上隐约映出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是站在主屋门口的路乐成。
桑远远环视一圈,透过灵蕴水光,并没有看见偶或者幽无命的踪影。
床榻前,还立着另一扇稍小一些的仕女屏风,将大半张床榻遮在后头。
桑远远操纵着灵蕴藤从屋顶垂落,勾住屏风一角,探出了尖梢。
凝神一望,桑远远吃惊不浅,暗叹这姓路的果真不是东西!
床榻之上,竟还躺着另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此刻正撅着红嘴,很不悦地玩自己的指甲。
只听屋门‘吱呀’一合,男人的脚步声在屋中响起。
是那个骗身骗心还骗命的路乐成回来了。
他绕过屏风,随手把披在身上的白袍扔到地上,大步走到床榻边,合身一扑,将榻上那名女子揽在了怀里,乖乖亲亲地叫个不停。
“她怎么这么烦!”女子不悦地推开了他,“前天来,昨天来,今天还来!你不是保证过,这个闵半香绝对不会再缠着你吗!她再来,你打她不就完了!”
“谁让你的男人魅力非凡呢?”路乐成扑住了她,摁住了腕,意味深长地说道,“柔娘,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哪天我对你也像对她那么绝情吗?嗯?我要是打她、骂她,那还像个男人么?我若是那种人,那你也不会爱我了不是吗?”
“切,”女子眼泛秋波,道,“闵半香那种女人,哪里比得上我?路郎,你甩了她,选择了我,那是你有眼光!”
路乐成坏笑:“不错,我的柔娘天下第一!柔娘啊,万一那闵半香自己想不开,真做了什么傻事,她家里人要找我麻烦的话,你可得替你的好郎君我作作证——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缠着我,与我无关。”
女子道:“哼,不自量力,她也不想想,路郎这般的男人,是她配得上的么!癞哈嗼想吃天鹅肉,死了也活该!”
路乐成大笑:“不错,死了活该!”
说罢,毫不留情地动作起来。
屋梁上,缓缓探出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桑远远心神一动,望向上头。
只见一张惨白的小脸从漆黑的房梁边上探了出来,阴森诡异,脖颈上挂的那串琥珀念珠轻轻敲击在木梁上。
“笃、笃。”
床榻上,男人正卖力地动作着,女人眯着迷蒙的眼,茫然的视线渐渐循着声音寻向了屋梁……
偶缩回了木梁后面。
半晌,一只小小的手伸出来,把垂在木梁边上的一小片衣角‘嗖’一下拽了回去。
桑远远:“……”这动作,怎么看着有点可爱的样子?
那对偷情男女压根不知道已被追命阎罗盯上了,两个人大呼小叫,在被褥上面滚成了一堆。
桑远远操纵着灵蕴藤,顺着木柱往梁上爬去——她的心神只能凝聚在藤尖尖。
到了柱与梁的交界处,蛇一般的细藤尾梢悄悄眯眯地攀住横梁,向上一蹿!好巧不巧,人偶恰好手足并用爬了过来,一偶一藤,忽然就望了个对眼!
双双吓了好大一跳!
灵蕴藤猛然向后一缩,绕了两个圈圈。偶张大了嘴巴,身体倒仰,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瞪成了铜铃。
此刻,它双膝跪在梁上,两只小手也扶着横梁,这姿势一摆,活脱脱就像另一只短命。
这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双双在无声地尖叫。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藤和偶一起慢慢地转过头。
就见一道黑色人影像蝙蝠一样,蹲在另外一道横梁上。
幽无命似笑非笑,眯眼望着这一偶一藤。
偶愣了下,旋即,满头看起来柔柔顺顺的黑丝‘刷’一下在脑后竖了起来,它手足并用,倒退着,‘噌噌噌’就向外逃。
动作快极了,小手小脚拼命挥动,活像一只逃命的蜘蛛。
幽无命唇角挂着冷笑,紧随其后,像一道夺命的阴影,追着偶,从横梁上方掠了过去,眨眼之间,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已掠过了门前的山水屏风,只在那半透明的屏风上面留下了追和逃的影子。
桑远远伸了下藤,发现自己的速度远远跟不上他们两个,便干脆撤去了花和藤,从树梢间望了出去。
只见幽无命一步踏出主屋,轻易就追上了偶,他冷笑着,姿势利落地一抄,就把偶抓在了手里。
他懒洋洋地立直了身体,单手拎着人偶一条小小的木腿,任凭它像一尾鱼一样,在他手里挣来挣去。
它的嘴角咧向下方,呲出小尖牙,一双黑眼睛又凶又伤心,挥着两条胳膊,身上黑雾乱冒。
幽无命唇角噙着冷笑,手一扬,卸下了人偶的胳膊,然后把它随手甩来甩去。
断了胳膊的偶,就像一只拨浪鼓,两条胳膊‘咚咚咚’击打着前胸和后背,看起来可怜极了。
桑远远抱着树干滑了下去,落到院中,疾步走到了幽无命的身边。
“你别欺负它……”
话音未落,就见那只疯狂挣扎的人偶曲起了小腰,‘嗷呜’一口薅住了她的手。
钻心的疼。
二人一偶都愣住了。
桑远远低头一看,只见人偶两只黑眼睛里冒着凶光,那模样又可怜又委屈又生气。
它恨恨地,又薅了一下,力道倒是减轻了许多。
桑远远立刻就扁了嘴,鼓起脸颊,眼眶迅速发红。
比它更委屈更可怜更生气!一百倍!
幽无命和偶都吓了一跳。
它松开了嘴巴,伸出木头做的小舌头,在她的伤口上舐了一下。抬眼一看,见她还在委屈,便再探出小木头,又舐了一下。
黑黑的眼睛怂得不像话。
桑远远:“……”
幽无命慢慢低下头,目光落在桑远远手背的牙印上,神情顿时无比阴鸷,指骨一响,捏起了拳头。
“别,别伤它!”她扶住了他的手,“你都把它胳膊卸掉了,它当然要生气。”
一听这话,人偶顿时变成了一张彻彻底底的哭包脸。
她把它接了过来,放在地上。
人偶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从幽无命手中逃走,便乖乖地摊开了两条小细腿,老老实实地躬腰坐着。
桑远远小心地拨开了它身上那件像袈裟一样的袍子,见它断了胳膊,只剩一条青黑色的筋状物连接着躯体和断臂。
她拿起那条小胳膊,把它接回伤口处。
手一松,胳膊又掉了下来。
人偶的嘴巴扁成了一条弯弯的线,眼角垂着,一眼也不看幽无命。
“怎么办?”她仰起头来,去问幽无命。
幽无命‘嗤’地一笑:“它活该。”
桑远远听到屋中传出一些动静。
想来是那对偷情男女听到院子里有声音,正准备穿衣出来察看。
“先走?”她问。
幽无命摆摆手,慢条斯理地向主屋踱过去。
人偶偷偷瞟了一眼他的背影。
桑远远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育儿机会,便绷起了脸,一本正经地对人偶说道:“幽州的人,都是他的人,要杀,也只能由他来杀。你发现了坏人,应该告诉他,由他来处理——在这里他才是老大!记住了没有?”
人偶呆呆地仰起小脸,看了她片刻,老老实实地点了下脑袋。
她再一次托起了人偶的小木胳膊,把它安回原处。
胳膊又掉了下来。
人偶垂下一双大眼睛,看着断掉的胳膊,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桑远远瞅着这只小哭包,只觉着心头诡异地涌动起一阵心疼,仿佛有什么力量在蠢蠢欲动。
思忖片刻,她聚起了全部精神,定定盯住断臂的接口,道:“蝴蝶花!”
心头那一股奇异的冲动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灵蕴攒动,聚向人偶。
只见一朵紫色的蝶状小花忽然出现人偶的小肩膀上,一边翅膀扣住了它的胳膊,另一边翅膀扣住了它的肩膀。
蝴蝶花双翅一合,人偶的胳膊被钉回了身躯上。
桑远远眼睛一亮。
凝神片刻,她继续招出了下一只蝴蝶花。
很快,一圈儿小紫蝶把人偶的左边胳膊接了回去,严丝合缝。
人偶惊讶地动了动胳膊,偏头看着那些漂亮的蝴蝶花,黑眼睛里渐渐亮起了喜悦的光。
“还有一边。”
她刚捧起人偶的右边胳膊,忽听一声‘吱呀’门响,路乐成那磁性低沉的男声响起——
“你是什么人!胆闯私闯民宅!”
桑远远和偶一起扭头望去。
只见幽无命已走到了屋檐下,和路乐成面对面站着。
原本高大英俊的路乐成,和幽无命站在一处,立刻就散发出浓浓的猥琐男气质。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认得我?”幽无命歪了下头。
路乐成还真不认得他。
幽无命常年征战在外,寻常百姓本就没多少机会可以一窥真容,这路乐成和常人又有些不同,自从知了人事,便沉溺于花丛之中,满心满眼只算计着如何把姑娘家骗到手,对旁的事情那是漠不关心。
认不得幽无命才正常。
“我凭什么要认得你?”路乐成眯了眯眼,“莫非……你是来找柔娘的?”
一个男人跑到自家院子里来,他能想到的,便只有争风吃醋了。
“谁呀?”
屋中的女子探出了头,看清幽无命的模样,立刻就呆住了。
“这、这位郎君,我仿佛在梦中见过……你,是来寻我的?”
每逢主君凯旋,总会有许多怀春女子挤到街上,远远地看他一眼,做一做梦。此女曾遥遥一睹幽无命真颜,此刻见到他便觉得十分面熟,只可惜借她一百个脑袋和胆子,也想不到眼前的男人竟是这幽州之主。
虽不知他的身份,但这样的容颜和气质,一望就知道不是寻常人。
女子顾不得衣衫不整,从路乐成身边挤了出来:“郎君,找我有什么事,到我家去慢慢说?”
幽无命吓得肩膀一抖。
他阴阴地笑了笑,偏头望向路乐成:“不认得我没关系。方才你不是很快活么?那就,快活到死吧。”
声音诡异而缥缈。
轻飘飘掷出一句话之后,幽无命像避瘟疫一样,从台阶上跳了下来。
那个名叫‘柔娘’的女子忍不住拎起裙摆,想要去追幽无命。
胳膊忽然便被路乐成拽住了。
她回眸一看,只见路乐成的模样像是中了邪,两个眼珠在眼眶里快速地旋转着,几点暗沉的星光在瞳仁深处疯狂闪烁,表情已彻底失了控。
“快活到死……快活到死……”
他嘴唇抽搐着,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像拖一件死物一般,将她拖向屋中。
柔娘吓了一跳,心知不妙,开始拧动挣扎,然而路乐成的大掌,就像是铁钳一般钳住了她,除非她有能力断腕,否则绝对无法挣脱。
任她打、骂、掐,他都不为所动,直挺挺地拖着她进了屋,‘砰’一声摔上了门。
路乐成是巫族。
腻了那些女子之后,他便发动巫族的血脉之力,诱导她们自尽。
幽无命对巫族有血脉压制。命令一出,路乐成便会无条件服从,直到死去。
至于到时候这个名叫柔娘的女子是活是死,那就完全不在幽无命的考虑范围了。
他懒懒散散走了回来。
目光在人偶的断臂处一顿,然后稍稍抬起。
只见他的果和他的偶头凑着头,正在接续右边的胳膊。一人一偶对视一眼,然后双双望向断臂处新种上的紫色蝴蝶花,再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两张脸上都发着淡淡的光。
刺得幽无命眯了眯眼。
“在做什么?”他一手一个,把一人一偶都抓了起来。
“蝴蝶花!”桑远远迅速给她的新花种贴上了标签。
幽无命单手抓着偶,拎到面前看了看。
然后‘噗哧’一下轻笑出声,道:“什么嘛,分明是扑棱蛾子花。”
桑远远:“……”
直觉告诉她,这个狗男人这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解决了吗?”她瞟了他一眼,“方才那个被路乐成诱导去自尽的闵半香,要不要救一救?”
幽无命冲着屋内抬了抬下巴:“路乐成一死,控制便解除了。”
“会不会来不及?”桑远远心想,那什么那什么到死,恐怕需要好一会儿。
幽无命一手揽住她的肩,另一手抓着偶,大步向外走:“昨日的闵半香,兴许就是今日的柔娘。生死看命咯。”
桑远远思忖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短短半年,这路乐成便已害死了三名女子。今日看着那闵半香可怜,谁又知道上一个女子死去时,她是不是像今日的柔娘一般得意呢?
作为一国之君,幽无命不可能把自己境内每一桩案件、每一处疑点都查得一清二楚,他只能确定一套准则,然后自上而下,都照着这一套准则来行事。
在幽州,他就是老大,他自己作主便是了。
她悄悄探出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不曾想,一只小小的手,竟也悄悄伸了过来,攥住了她一根手指。
她慢慢地偏头去看,见这偶也缓缓勾下脑袋,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桑远远:“……”
幽无命脚步一顿,目光阴阴往身后一飘。
桑远远和偶,极有默契地‘刷’一下收回了手。
桑远远:“……”我为什么要心虚?!
……
幽无命用一块包袱布,把偶给裹了,挂在短命的肚皮底下。
“小桑果。”他磨着牙,“离它远点,它不是什么好东西。”
桑远远:“……幽无命你是在吃它的醋吗?”
他不屑地笑了下,偏过头,嘀嘀咕咕地对短命说道:“我?和一个木头吃醋?短命你说说,小桑果是不是失心疯了!呵,我这样的男人,随便把小桑果迷得要死要活,还需要吃醋?”
短命:“……”俺只是一只听不懂人话的狗子。
二人一偶一狗很快就回到了王城。
幽影卫已仔细翻查过,并没有在那两个死去的幽影卫的住处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看见没有小桑果,”幽无命倾身覆在她的耳畔,“它,还没有洗清嫌疑,离它远点,听没听见?”
“嗯嗯嗯。”她点点头。
她觉得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点点一言难尽。
其实谁都能想到,作为他身边精锐中的精锐,幽影卫,就算真犯了什么必死的罪,也绝不会轻易就让人翻到把柄的。
但是如果这两个幽影卫真做过什么,偶一定知道证据在哪里,所以……
幽无命傲慢地仰起了脸:“小桑果,你回去洗干净等我,我要出门办一点不相干的事,很快便会回来。”
桑远远:“……”他要不是带着偶去拿证据,她就把桑字倒过来写!
幽无命果然假模作样在短命肚子下面翻了一会儿,把偶给拎走了。
桑远远:“……”
她百分之百敢肯定,就算找到了证据,他也一定不会告诉她,而是让偶一直做一个‘嫌疑犯’。
呵,男人,早已看透。
解决了人偶的事情之后,心头仿佛卸去了一片浓浓的阴云。
她溜溜达达,去了他的书房。
她要先过去看一看秦玉池的那份证供。直觉告诉她,秦玉池的证供中,很可能藏着她魂穿异界这件事情的真相!
这一路上,遇见的亲卫、侍者,个个都对她亲切又恭敬,态度与他们遇上幽无命时相去无几,无论她往哪里走,都不会有人拦她。
桑远远的心头再次泛起了一阵温暖——这显然是幽无命的安排。他当真是一个极细心的人,方方面面都会处理得十分周到。
桑远远很快就来到了书房。
书房门口守着两名幽影卫。见她过来,二人笑眯眯地帮她推开了书房的门,像是黑店终于盼来了一个客人的样子。
桑远远:“……”
进了书房,只见书桌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份镶金边的文书,一望右侧底部,竟是纹着‘皇甫’字样。
应当是皇甫雄花钱赎那数千骑兵的文书。
桑远远饶有兴致地拿了起来。
她记得,幽无命开的价是一人一斗黄金——州国的精锐士兵,竟只值蚌女仙那个妓子的起拍价,幽无命觉得自己开的价格已经非常非常低廉了,都有些对不住被俘的东州士兵,他还有些不甘不愿,被桑远远劝住了。
再多,就过了,生意肯定谈不成。
果然还是她更英明。开出合适的价格少去讨价还价的功夫,这不,短短几天,买卖就做成了不是?
她往巨大的黑木太师椅中一坐,悠悠闲闲地翻开了文书。
看着看着,脸色渐渐变了。
半晌,她愣愣地把手中的文书一合,扶着额笑了起来。
皇甫雄居然被幽无命打服气了!
他根本就没还价,按着整支足数的军队,八千人头,奉上了黄金,且在文书中责问幽无命是否看不起他皇甫雄,觉得他的性命不值钱——他又多添了两千套秦州最上等的灵甲,声称是他皇甫雄的身价。
最后特意添了一句,他皇甫雄花钱买命,与幽无命之间算是两清了,下次幽无命若是落在他手上,他绝不会饶他一命!
看完这封金灿灿沉甸甸的文书,桑远远的心情又更美丽了三分。
她左右看了看。
这张大黑木椅,幽无命坐着刚刚好,她坐在上面,就像个年幼的小皇帝坐上了龙椅一般,空落落的。
他看着精瘦,原来竟比她大只那么多!
“幽无命……”
她低低念叨一声,垂头一笑,然后捡起了那份秦玉池的证供。
轻飘飘的几页纸。
桑远远深吸一口气,慢慢翻开了它。
第68章 大天衍之术
秦玉池的这份证供倒是简单。
桑远远很快就看完了。
她把供词合上,闭上双眼暗暗思忖起来。
原来,二十年前秦州王秦玉泉曾意外救过一名天坛圣子的命,为报答救命之恩,这名天坛圣子告诉了秦州王一个天大的绝密——天坛发动大天衍术,看到了云境十八州的命数。
让所有的人感到五雷轰顶的是,这世间命数,竟已只剩三十年!三十年之后,这个世界将被冥魔占据,彻底变成血腥炼狱。
无论如何推衍,结局始终冷冷冰冰——这个世间,气数已尽。
天坛用尽一切办法,想要逆天改运。
这个惊雷般的消息把秦州王给炸傻了。反复思忖之后,秦州王与胞弟秦玉池作出了决定——混入天坛,掌握先机,伺机而动。
秦州用了数年,把秦玉池打造成一个‘身体孱弱,无心俗世,一意向道’的闲散王族,然后再花了大钱,把他送入天坛,做了圣子。
圣子也分许多阶层,刚进入天坛时,秦玉池接触不到核心隐秘,只知像他这样的,在内部被称为外门圣子,再上一层,便是内门圣子,比内门圣子更高阶的还有掌运圣子,再上便是副坛首和坛首。
秦玉池苦熬多年,广撒金银,终于在不久之前晋阶为内门圣子,领到了一件绝密任务——天坛发动大天衍术来观天运、逆乾坤,需借助一件圣物天衍镜,而这圣物天衍镜在六年前发动逆乾坤大术时,彻底破碎成了一百零八片,碎片散落各处。天坛提供线索,派出内门圣子,四下搜寻。
秦玉池领到的线索在冀州。他运气不错,数日前成功寻到了一枚天衍镜碎片。他瞒了下来,没有向天坛汇报,而是借口探病回了一趟秦州,把碎镜带到秦州王的面前。
秦州王从这片碎镜中窥见,韩少陵在不久的将来,将一统云境西部各大州国,成为当世佼佼者,他,是最有可能带领云境逆天改命的天命之子!
于是秦州王果断祭出了金贝,令女儿秦无双前往韩州赴宴,务必拿下韩夫人之位,即便不成,也要混个小夫人当一当,抱上天命之子的金大腿。
再后来,秦玉池带着天衍镜碎片返回天都,不曾想竟在半道弄丢了碎片。他不敢让天坛知道他已找到了天衍碎片却没有向上面汇报,便令亲卫屠了曲家庄,不留一鸡一犬。
再再然后,就撞到幽无命这个煞星手里了……
桑远远合上了这份证供。
闭上眼睛清理思绪。
首先,天坛借助圣物天衍镜的力量,发动‘大天衍术’,看到了云境即将面临灭世大祸。时间从此刻算起,还剩十年。
然后,六年前天坛为了逆天转命,曾发动过‘逆乾坤大术’,令得天衍镜彻底破碎,成了一百零八片,散落各处。
桑远远睁开眼睛,翻到供词末尾,视线凝聚在‘彻底破碎’这四个字上面。
“彻底破碎?”她自语,“若天衍镜原本是完好的,在发动逆乾坤大术之后碎成许多碎片,散落各处的话,应当不会用上这‘彻底’二字。”
她眯起眼睛,思忖片刻:“若是下意识便用上‘彻底破碎’来描述当时的情景,那么,极有可能在发动这逆乾坤大术的时候,天衍镜本就已经是坏的,只是还未破碎得彻底。”
“也不知是否想太多,但留个心眼总归没错。”她把手肘架在了黑木书桌上,托着腮,陷入深思。
六年前,逆乾坤大术?
什么样的事才能算得上逆乾坤呢?
这么巧,正是六年之前,她的魂魄被驱逐到了异世,这二者之间,是否会有什么关联?
只可惜秦玉池品阶实在太低,能够接触到的,都只是天坛秘密的皮毛。
桑远远想得入神。
幽无命什么时候悄悄来到身边她都不知道。
待她回过神时,发现他已坐在巨大的黑木书桌上,双手拄着膝,偏着头,瞧了她好一会儿了。
视线相触,他挑了下眉,漫不经心地从她手中取走了秦玉池那份供词。
眯着一点眼睛,拿得远远的,草草略过一遍。
“唔。”他敲了敲黑木桌面,“小桑果,若我没猜错,你当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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