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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白月光后,和反派HE了-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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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韩少陵缓步踱到高台前方,开始默诵祭文祈福。
韩少陵在前方低声祷告,桑远远忍不住扯了扯幽无命的袖口,与他说悄悄话。
“你也会带着子民祭天么?”
“当然咯。”
她有些不信,偏头望他:“你会这么老老实实念叨上一个时辰祷文?我不信。”
幽无命挑着眉,侧过头,低低对她说道:“反正谁也听不见我在念什么。”
“噗哧。”
嗯,就仪式上来说,那是完全没毛病的。
她忽然很想跟着他去祭一回天。
看他一本正经地站在前面,嘀嘀咕咕地念叨,到时候她偷偷扔点‘海带’在他身上,听听他到底在念叨些什么。
桑不近蹭了过来。
他很不爽地说道:“这么一会儿,已有七八个人找我求亲了。我说你已许了人,都不信。信了的,也说要争一争。”
桑远远笑道:“冲着金贝呗,都想拼一拼。”
“美得他们!”他凑近了些,“小妹,你和那秦氏先祖,难不成真有什么猫腻?”
桑远远神秘兮兮地笑:“不告诉你!”
那边,韩少陵终于祷告完毕。
又做了一些前续礼节之后,他取出了祭香,请众人一一上前点燃,置入香炉,完成祭典。
“礼成。辛苦诸位。”韩少陵微笑颔首。
桑远远与幽无命上完香,准备下楼。
忽然被韩少陵极礼貌地拦了下来。
她疑惑地望着他。
“对不住了桑王女。”韩少陵面上带笑,语气却是冰冷如刀,“奉天高台,除王族之外,但凡踏足者,皆是祭品。规矩如此,王女休怪。”
“你是说他?”她指了指幽无命。
幽无命挑着眉,懒洋洋地回望过去。
“他是我未婚夫郎,也不行吗?”桑远远认真地问道。
韩少陵笑得邪魅,倾身向前,低低道:“那自然是……罪加一等。”
他把高大的身躯向后仰起,正色道:“桑世子,请带王女先下高台。规矩如此,我也爱莫能助。”
白州姐妹乐呵呵地凑上来多管闲事。
“桑王女,方才我不就劝过你了么,怎么能把一个低贱的平民带到奉天高台上呢?哎呀你偏不听,还要骂我,真是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下可好,你的情郎,可要丢脑袋了呢!”
另一个白王女遗憾地叹息:“也未必是坏事罢?桑王女如今得了秦州的金贝和结盟之誓,在这十八州,可是炙手可热的人儿了呢,有金贝作嫁妆,谁也不会在乎你多嫁过几次人,是吧!正好换个更好的呗!”
秦无双倒是观念转变得极快,闻言,挺身站到了桑远远前面,冲着两个白王女冷笑道:“桑王女这等姿容气质,哪怕无我秦州的金贝,也值得这十八州最好的男儿来相配,轮得到你们置喙么!”
二白:“……”早些时候冷嘲热讽的那个秦无双哪去了?拍先祖马屁也没必要拍得这么真情实感吧?
“你刚才不是还讨嫌她么!”
秦无双惊恐地掩住口:“白王女,话可不能乱说。我与桑王女一见如故,聊的都是开心的话题,分明是你自己会错了意!”
二白:“……”
白州姐妹脑袋是真的不大好使。
王族之间的关系,与州国之间是一样的,还是那句老生常谈——没有永久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
如今,秦州东面有皇甫氏虎视眈眈,南面冀州已落入幽无命之手。
可谓四面楚歌。
秦州急于拉拢一个有力的伙伴,来对抗即将出现的疾风骤雨。
连金贝都祭了出来,可见秦州王有多急迫。
这种时候,既然先祖指引秦州与桑州交好,那秦氏自然会不遗余力,与桑州站在同一阵线。就算桑远远此刻看上的是韩少陵,秦无双也只会大笑着赞一句‘天作之合’。
韩少陵急着行凶,不耐烦听这些女子啰嗦。
他上前一步,很有礼貌地冲着几位王女笑道:“晚宴已备好,诸位请——”
用身体赶人。
白王女是铁了心要看好戏,便道:“韩州王你只管办你的事情,不必理会我等,我们白州祭天用的都是生祭,早见惯血了。”
“嗯。”韩少陵转向桑远远,道,“桑王女,规矩不可废。”
桑远远弱小可怜又无助:“你一定要杀我夫郎么?若是我要与他同生共死呢?”
幽无命本已准备发作了,见这个戏精又演技上头,不禁烦恼地用手指点着额心,头疼地望着她,一副无奈宠溺的样子。
桑不近皱着眉头站了出来:“韩州王,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云许舟叹息:“韩州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今日大家开开心心的,没必要非闹得这么难看。”
在这里打起来,百害无一利。
韩少陵道:“桑世子,摄政王,规矩不可废。韩某绝对没有半点怠慢友邻的意思,诸位请离台赴宴吧,做完最后一步祭祀,我再好生向各位赔罪,酒,任罚!”
韩少陵缓缓抽剑,锐利目光盯住了幽无命。
这个人,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无论此人与桑远远究竟有无苟且,今日都要借机除去。
眸光一掠,对桑远远说道:“王女还请让开些。”
“不——”桑远远道,“我要与他同生共死!我就算是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让你伤害他!”
幽无命:“……”她刚才怕是又喝多了。
想起她上回喝多的时候缠着他做的那些事,他的心跳变快了许多,一刻也不想再耽搁。
一旁的白王女笑了起来:“桑王女,你不是说你的夫郎是天人,会飞的么?不然你让他长翅膀飞走得了,以免除杀身之祸。”
“对哦!”桑远远笑吟吟望向她,“多谢你提醒呢。”
韩少陵忽然想起昨日她也是这般对自己说的,一时又好笑,又头痛。
直到现在,他依然坚信桑远远绝不可能喜欢上别人,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吃醋罢了——也不怪韩少陵自负,从小到大,但凡是个适龄的女子,无不为他神魂颠倒,早已惯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他看上的女人,岂容他人染指?!这二人身上的合欢花,就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中,不将它拔除,他定会日夜难安。
正好,借此机会让她看看,什么是灵耀境七重天的实力!
韩少陵凝神蓄力,决心用杀牛的力气,炫酷地弄死这只菜鸡,一举摄住桑远远的心神。
金灵蕴爆发,如实质般覆在了剑上。杀机锁定,预备动手。
“韩州王,”桑远远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今日我们是来做客的,不是来打架的,你想打架,下次有机会再痛痛快快打个够。你若不想留我和夫郎吃晚饭,那我们走了就是。”
“飞走么?”韩少陵失笑。
说话之时,只见桑远远已轻轻盈盈地走到了高台边上。
韩少陵面色微变:“下来,那里危险。”
她甜甜地笑了笑,冲幽无命招招手,然后摊开双臂,向后一跃,像一只蝴蝶般,从高台上飘了出去。
韩少陵大惊失色,猛地扑向高台边缘。
哪里还抓得住?
只见桑远远那件冰蓝纱衣与乌发一齐在风中飞扬,身形虽然轻盈至极,但也只在半空停留了一瞬,便直直向下坠去!
高台上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奔到边缘,惊恐地望着这个急速坠落的绝色佳人。
她仍在笑,身体像一只冰蓝的蝴蝶,坠落、坠落……根本无法救援!
就在众人脑海一片空白时,忽有一道烈风自头顶扑过。
只见一对燃火之翼,炫酷无比地出现在视野中。
火翼在风中扇动了两下,留下一道焰迹,旋即,如箭一般直直掠下,将那道柔软的冰蓝躯体揽进了怀中。
她揽住他的脖颈,冲着他笑得没了眼睛。
烈焰在风中飒飒作响,幽无命的身形利落至极,借着风势,重重扇了两下火翼,然后平平掠起。
“哥,嫂——”桑远远带着笑的声音清凌凌地传来,“我们先走一步,大婚见——”
那对绚烂无比的焰翼灼瞎了众人的眼,在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里,那二人借着风势,径直飞越了王城,只在半空留下了一道明亮的焰痕。
“真飞、飞、飞走了……”白王女白眼一翻,晕在了姐妹的怀里。
短命早已等在王城外。
见到自家主人像一只着火的大扑棱蛾子,从城墙里面飞出来,短命高兴得打着响鼻,四蹄不住地乱刨。
幽无命揽着桑远远,落在短命背上,向着东面掠去。
桑远远本以为他要返回幽州,不料幽无命兜了一圈之后,居然悄悄潜入了一间妓馆。
“还有件好事没做。”
他笑得坏意十足。
第61章 地狱有什么
奉天台上,一片茫然。
“这是……什么?!”
韩少陵眼珠子都瞪出了眼眶。双手不自觉地发力,捏碎了面前的那段石栏。
漂亮利落的焰痕在空中停留了许久,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和愚蠢。
半晌,他极慢极慢地回转头,目光质疑,望向桑不近。
桑不近无辜地耸肩、摊手:“小妹向来很会给人惊喜。”
韩少陵极力压抑,但声线仍难免微微发颤:“那个人,到底是谁?”
桑不近笑着卖关子:“韩州王不必心急,大婚之时,喜帖上定会写明。”
谁也不会猜到,这个生了一双火翼的男人,竟是木系强者幽无命。
“这可真是!”没晕的那个白王女适时嚎了一嗓子,“我若是能找到会飞的天人做夫郎,哪还瞧得上凡夫俗子啊!这是什么火焰神君啊!”
秦无双脸上惊中带喜:“先、先祖有灵……”这怕是抱上了什么了不得的绝世大腿吧?!
韩少陵努力不屑地笑了笑,然后镇定地步下高台。
他步履匆忙,想要尽快传令,派人追截那个带翼的鸟人——此人不除,必成心腹大患。
奈何桑不近、云许舟还有秦家兄妹,竟是把他缠得死紧,捉着他问这问那,他脱身乏术,等到下了高台,来到宴席上伺机脱开身,已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哪还寻得到什么翼人踪迹?
……
潇湘馆。
幽无命在韩都城中兜了一个大圈之后,遁入了这间妓馆的后院。
桑远远望着面前的情景,神色有些怔忡,以为梦回了东海龙女宫。
只见地面上放置着做工精致的假珊瑚、螺和贝,幽蓝幽蓝的假景之间,游弋着两排俏丽佳人,个个身穿银光闪烁的透明纱衣,身后背着五彩斑斓的贝扇,肘里挽着海藻般的丝绦,舞动起来,叫人好一阵眼花缭乱,以为误入了海底世界。
她们边唱边跳,悠悠绵绵的调子,配着叮叮咚咚的乐声,很有深海风情。
一名容色普通,气质却异常出众的女子早已等待多时。她迎向幽无命,恭敬颔首,禀道:“主君,一切已准备就绪,只待韩宫的消息。”
神色不见半丝俗媚。桑远远心想,这位必定就是潇湘馆主。
“嗯。”幽无命无所谓地点点头,带着桑远远走向一间普通的大瓦屋。
厚重的木门一关,立刻像是掉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光线也消失了。
幽无命弹出一缕明火,点燃了屋中的烛。
桑远远四下一看,只见摆设极为简洁,巨大的黑木书桌后放着一张宽大的太师椅,边上立着一方书架,架子上的书籍一看便是经年没人动过的。
正想说话,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有力的双臂环着她,他躬身凑到她的耳畔:“更衣。”
好像带着些暗示意味,又好像并没有。
她的心慌乱了一瞬,问道:“还要回韩宫去做坏事吗?”
“嗯。”他的声音和气息贴着她的颈侧,缓缓下移。
环在她身前的大掌干脆利落地解掉了她那件冰蓝色的蚕纱。
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巨大的黑木书桌上。
额头碰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
他一本正经地道:“当年林氏满门蒙冤而死,罪魁祸首左衡平却因为才能出众,被韩少陵轻易放过,如今已是韩州相国。姓左的得意太久,也差不多该死一死了。借这个机会,让林悠仪,哦,就是潇湘馆主,将人证物证带到韩少陵面前,当着诸国世子王女的面,唱出冤情。”
桑远远俏脸通红,捉住他乱动的手。
口中分明说着这么正经的事情,动作却丝毫也不正经。
他反手扣住她的双腕,继续说道:“左衡平防得紧呢,只有让那蚌女先行开路,再弄这么些贝壳,才好把林家的人和证据都送进去——但凡潇湘馆主送进去的东西,左衡平都会细查,在他查验蚌女之时,她会动用巫族血脉之力,告诉他但凡这些海鲜,都是安全的,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么一点点细微影响,总归是做得到的。”
他的模样得意极了。
“等到了宴上,韩少陵回过神来,发现她们唱的是当初林氏灭门的冤案时,早已经来不及咯。你看,有那么多贵客在场,左衡平的坐次必定离韩少陵远得很,‘人证’上前挡住韩少陵之时,正好方便潇湘馆主直接行刺。到时候,证据也昭告天下了,左衡平也死了,韩少陵还没道理重罚,这样不就报仇咯?”
“然后呢?”她问。
她才不信幽无命是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就是无利不起早。
他开始对付她的中衣。
他像狐狸一样弯着眼睛,漆黑的双眸中流淌着暗色光芒:“然后我们趁乱做一点坏事。那边闹腾得厉害,韩少陵一定顾不上那么一点小小的乱子。”
他这般说着,已经开始对她做坏事了。
她被仰面摁倒在书桌上,冰冰凉凉的木头触到了她的背,她急道:“冷!”
“很快就不冷。”幽无命坏笑着,合身覆过去。
他的身后展开了光翼。
他撕掉了易容物,暗火映着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唇角勾起攻击性十足的笑容,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带着热度的幽暗花香味道向她袭来,她脑袋有些发昏,气息渐渐也乱了。
他随手扔掉了身上的衣裳,道:“小桑果,我知道你想我,想得狠。在这里,先凑合一下,嗯?反正也得换衣裳。”
这般说着话,气息已是极为不稳。
说着‘你想我’,但任谁都知道,他心中所想其实是‘我想你想得狠了’。
身上的温度迅速攀升,把她也染上了一层绯色。
她的乌发散在了黑木书桌上,皮肤白中透着淡淡一点红,更是引得人神魂浮动。
幽无命的气息已彻底紊乱,目中既有黑色深海,又有暗火灼灼。
他倾身而下,捉住她,将这书桌变成了欢乐场。
她的脊背和肘撞在书桌上,实木硌着她的骨头。
“幽无命,背好疼。”她抱怨道,“你欺负人!”
“小桑果,”他磨着牙,笑容坏入了骨髓,“今日就是故意欺负你。”
于是他当真把她欺负得更厉害。
她若不想被那木头硌着背,便只能像是藤攀着树一般,紧紧攀住他那极有力量的身躯。
幽无命的坏笑愈加得意。
有过一次经验之后,他渐渐找到了一点门路。
但凡情难自控了,他便停下动作,用嘴唇碰她的脸颊、额头和下巴,说上几句颠三倒四的情话。
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效果却极为显著——比起一动不敢动地讲冷笑话的纯新人时期,如今的他已有那么一点点花丛老手欺负小姑娘的样子了。
“小桑果,你真是要人命!”再一次停下来时,他恨恨地叹息。
他才是要人命。每每到了着紧关头,他一个急刹,害得她不上不下。
她忍无可忍,搂住了他的脑袋,扬起脸来,细细地吻他。
辗转间,吐气如兰:“幽无命,我喜欢你,比任何一刻都要喜欢,你的温度,你的味道,还有你的……”
她用肢体语言告诉了他未完的话。
幽无命愣了一瞬,黑眸转动半圈后,陡然听见脑海里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鸣。
情绪顷刻间彻底失控,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了狞笑,他死死箍住了她,爱意如灭顶巨浪,将二人淹没。
“小桑果,你自找的……”
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
待他回过神时,怀中的人儿已紧闭起双眼,快要喘不上气了。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心脏疯狂地跳动,极致的心满意足令他恨不得当下就死去。他紧紧拥着她,只想把一切都给她,同时把她嵌到自己的血肉中去。
一时间,他都分辨不出,究竟是谁欺负了谁。
……
两刻钟之后,二人终于换好了衣裳。
她倚着他,眸光软软,面颊红红。
幽无命眉眼间的骄傲根本压抑不住,他微仰着下巴,任她挽着他的臂弯,挑着眉,绷着唇角,极潇洒地从屋中走出来。
屋角一点残烬,焚掉了用过的衣裳和绸布。
他偷眼看她,见她眸光懒懒,深藏在眼底的那一团悲伤脆弱仿佛又淡了许多,不禁有些许自得,暗想:‘自从小桑果在桑州发现身世出了问题之后,情绪时常不稳,一直暗藏伤悲,动辄便掉眼泪,又哭又笑像个小疯子。方才与桑不近道别,人前装得开心,其实又悄悄红了眼眶,当我不知。呵,多亏有我,及时给了她这般极致的快乐,让她淡忘些忧伤。’
他再瞥她一眼,理直气壮地想道,‘日后更要多多帮助她才好。不错,不是我馋她,而是她需要我。’
桑远远偏头看他,见他那对漆黑的眼珠在缓缓转动,神色十分坚定,看起来仿佛很可靠的样子。
……
见到幽无命从屋中出来,潇湘馆主林悠仪迎上前,垂首道:“主君,收到消息了,戌时入宫。”
“嗯,放手去做。”幽无命走出两步,难得地侧了眸,微笑着,空渺地说道,“祝你好运。”
林悠仪重重一怔:“多谢主君。”
很快,幽无命带着桑远远,坐上了入宫的道具车。
他换上了黑衣,懒洋洋地曲着一边膝,坐在一只大贝壳里面,把她打横了抱在身上。
他攥着她的手,攥得她生疼。
“桑果,”他说,“那里环境太差,你又一直喊背痛,才会那般草草了事。”
她瞥他一眼,道:“嗯嗯。”
他缓缓转动眼珠,盯了她一会儿,见她仍有些失神,便得意地挑起唇角,把她更紧地揽进了怀里。
他垂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触了触她的唇。
她后知后觉,心尖微微一悸。
在那迷乱的时候,两个人头脑都有些不清醒,身体的本能盖过了一切,脑子里一片麻木,倒也觉得还好。反而是清醒的时候,视线相触、气息偶尔碰撞,都会慌乱到不行。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他道。
他的语气有些严肃,她不禁聚了聚神,认真地看向他。
直觉告诉她,她又要发现他的新秘密了。
车马缓缓驶进了韩宫。
桑远远懒懒地倚着幽无命,透过蒙在车厢顶上的薄纱,望着渐渐黑沉下去的天色。
“又回来了。”她叹道,“真不喜欢这里。”
“往后再不来了。”他语声凉凉。
她知道他本就是来做这件事的。那金贝,只是她运气好,顺道捡了个宝。
她把脑袋埋到了他的怀里,环着他,道:“好。”
她倚着他,心中暗暗地想,若是没有他,自己便会像从前一样,藏好眼泪和脆弱,扬着头,大步往前走。如今多了一人,都是身上背负着不幸和磨难的人,就像是寒夜中的两只小虫子,依偎在一处取暖,做彼此的眼睛、耳朵,相互依赖,倒是难得的幸运。
这般想着,又偷偷把环在他身上的胳膊再紧了紧。
……
宫廷夜宴通常会持续两到三个时辰。
偶尔还会通宵达旦。
潇湘馆主拿到了召令,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道具车马进入内廷。
一行人停在了偏僻的储备宫殿。这里堆积着一些往年宴席上用过,大约也不会再用,但是扔掉又觉得可惜所以暂时留下来的东西,四处散发着乱糟糟的冷清气息。
舞女们在潇湘馆主的率领下,婀娜向着设宴的大殿行去,内侍们搬走了那些巨大的假珊瑚和贝壳,并没有留意到有两道身影借着夜色,悄悄遁入了宫墙的阴影中。
幽无命翼上的焰已收发自如,今日飞下奉天高台时,要的是炫酷的效果,才会故意燃起了熊熊烈焰。此刻要低调行事,一对翼翅便规矩得不行,只隐隐泛着一点暗色火光,携了桑远远,无声无息地在宫墙和柳梢之间飞掠。
此地虽然处于内廷的范围,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殿宇,防备极为懈怠。被发派到这里的侍卫,差不多已有那么点养老的意思。幽无命屡次就擦着侍卫的后背掠过,都无人察觉有异。
不多时,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桑远远遁到了一处僻静地。
生人祭的祭坑。
距离祭祀已有好些日子,但接近这里,桑远远仍感觉到了不适。
毕竟数千年来,每一年都会有一名少女在这个地方被放血至死,那沉积的血腥气息早已无法挥散,空气之中仿佛能嗅到冤魂的号哭。
这种地方,平时是绝对不会有人踏足的。
只有祭司殿会象征性地派出几个人来守着。
他躬身覆在她耳畔,低低地道:“怕么?”
她摇了下头。
他弯下腰,把俊脸凑到她的面前,认真地说道:“小桑果,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点点头。
“那是真正的地狱。”他说。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地狱里有什么?”
“血肉、腐地。”他眸光微闪。
她迟疑片刻:“那……我试试会不会种出什么新品种?”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片刻,咧唇一笑,道:“好哇。”
他揽住她,鬼魅一般,急速靠近。
祭坑边上共有三人守着。
这里通常是不会有人靠近的,但祭司殿却也不敢太大意,因为总是有那么些人,活不下去了就想往祭坑里跳,试图拉着整个世界陪葬——云境的人都相信,若是用了不完美的祭品,就会引发灭世大祸。
幽无命一脚一个,把三名祭司都踹了下去。
他站在了祭坑边上,侧耳倾听,摆出一副牙疼的表情。
“小桑果你听,是不是好深?”他神秘兮兮地对她说,“敢下去一探究竟的,必定是胆识过人又智慧超群之辈。你猜,这世间有没有过这么厉害的人?”
桑远远满脸无语:“你不就下去过么。”
她毫不留情地揭穿。
“这都被你猜到了!小桑果你不愧是能看上我的女人,聪明,有眼光。”
桑远远:“……”世间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幽无命嘿地一笑,捉住她,径直跃进了那个丈把来宽的无底深坑。
耳旁瞬间有风声‘呜呜呼呼’地响了起来。他把她的脑袋护在身前,示意她调动体内灵蕴来抵御不适。
“小桑果你看,”坠落过程中,他不忘指着坑壁示意她看,“看见没有,这些都是有人摔过的痕迹。上次你问我,相不相信完美祭祀可以安抚冥魔,呵,傻子才信。”
此刻天色已全黑,身体又在急速坠落,她哪看得到坑壁上有什么痕迹。
幽无命将她往怀中紧了紧,单臂一挥,木灵爆发,如削铁如泥的利刃一般,直直扎进了坑壁中,他随手一抓,立刻挂在了坑壁上,稳住身形。
“看。”
他慢条斯理地扬了扬下巴。
桑远远顺着他的指示望去,就看见坑壁上果然有指甲刮过的痕迹,以及一望就知道有人从高处坠下,撞在坑壁上之后留下的凹痕和血迹。
“所以那所谓的完美祭祀,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她喃喃道。
幽无命冷淡地笑了笑:“人总是需要一点自欺欺人。”
桑远远明白。
就像要做重要事情之前,人们总爱不自觉地寻找一些‘预示’来给自己信心一样。冥魔之事攸关生死存亡,必定会衍生出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仪式来,这‘完美祭品’,大约也是人们能想到的极致了。
她搂住了他,偷偷从他身上汲取了一些温度,然后扬起笑脸:“继续!”
幽无命手一松,揽着她继续坠落。
空气里渐渐多了些硫磺的味道。
桑远远紧张地戳了戳幽无命:“下面,不会是熔岩吧?”
“不是,是一道灵火矿脉。”幽无命原本就因为下坠而眯起的双眼更是弯成了一道狡黠的缝,“我要把它弄到幽州去。”
桑远远一头雾水:“矿脉?我们两个?把一道矿脉,运回幽州?”
这工程量,确定不是给长城贴瓷砖?
他得意地笑:“这点小事,还不必劳动夫人。”
她再问,这个可恶的男人就故意卖起了关子,不肯说了。
又坠了一会儿,空气更加干燥,温度也爬高了许多。
幽无命终于亮出了翼翅,呼呼扇了两下,止住了下坠。
桑远远搂着他劲瘦的身体,四下张望。
从这里抬头往上看,已看不见天空了,坑壁是有弧度的,上小下大,到了这里,周遭就是一处宽敞无比的地下空间,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来路。
照明的光源,便是幽无命口中那一道灵火矿脉。
乍一看,只以为是一条流淌着熔岩的地下河。
硫磺的味道极为刺鼻,灵火矿处处是暗火点,时明时灭,自望不到尽头的远方而来,通往同样看不到尽头的另一端。
幽无命继续下降。
灵火矿绵延左右,散发出暗红色的微光,照亮了一部分地下空间,在它边上,明灭的暗火时不时便会照出一些正在活动的影子。
从高处望去,好像是无数蚂蚁。
幽无命收了下翼,直直掠下。顷刻间,便到了距离灵火矿脉不到百丈的地方。
桑远远垂头一望,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心脏在胸腔中‘怦怦’地乱跳起来。
她惊恐地发现,伴着那道灵火矿脉,正在缓慢地蠕动的,竟是密密麻麻的冥魔大潮!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他。
幽无命抿住了唇,不动声色把她揽得更紧。
“嘘,”他贴着她的耳廓,低低地递话,“这样说话,才不会被发现。”
桑远远重重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贴向他:“好我知道了。”
温热的气息,带着她特有的清爽花果香,紧挨着他拂过,幽无命的翅膀不由得翘起更高,狠狠扇了两下,掠得稍高了一些,落入一处石壁的凹陷口。
他把她护在身后。
她小心翼翼地扒着他的肩膀往外看。
“它们不会往深渊口上面爬吗?”她悄悄问道。
“不会,进入地下,它们便是瞎子。”幽无命四下打量。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灵火矿脉?”
幽无命得意一笑:“因为经过韩州地底的冥魔,身上都沾到了矿味。”
他动了动又高又直的鼻梁:“逃不过我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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