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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白月光后,和反派HE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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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族出入天都,帝君都会派出接引使者随行。使者总数不过十人,个个修为都在灵耀境,且身负独门奇技,除非遇上胆敢公然谋逆的正规军,否则足以将任何人平安护送至任何地方。
  桑氏一行横穿姜州。
  眼见即将抵达桑州的边境,忽见地平线上黑浪涌动,不多时,一支铁甲凛凛的凶军如风雷一般碾到了近处!
  旗帜招摇,幽。
  桑州王父子神色凝重。幽无命既敢挥军直闯姜州地界,恐怕是不会再有任何顾忌!
  此刻,灵姑正在同桑远远闲聊。说的是韩少陵如何在十八、九的年纪,接下了亡父的重担,生生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了韩州大旗。
  灵姑颇为感慨:“韩州王确实是举世无双的俊杰,只可惜在情之一字上,还是幼稚了些,不够稳重。”
  桑远远笑着摇摇头:“倒也不是不稳重,只不过没把女子当回事罢了。”
  灵姑道:“他早年丧母,父亲那两个小夫人,心心念念便是拉下他,扶自己的庶儿子上位……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难免养出了冷硬心肠。”
  “我不怪他。”桑远远探身拍了拍灵姑的手,“母亲与他的父亲是至亲血脉,桑与韩本就是兄弟之州,灵姑安心,我会劝好父兄,断不会与韩州生出嫌隙。”
  灵姑感慨万千:“王女……您是真的长大了啊!如今韩州王既已毁去妖女容颜,王女是否考虑给他个机会?”
  桑远远轻轻摇了摇头。
  她和别人说好了。
  她的唇角浮起了一缕浅淡的笑,笑意还未舒展,便又皱起了眉头。
  她想起了那支箭的位置。
  看着离心脏很近。
  车帘被掀开,桑世子眉目凝重:“灵姑,速速带小妹先走。幽州军,杀过来了!”
  桑远远心脏重重一跳。
  他,竟这般公然抢人么?!他不是答应过她了?莫非又出了变故?
  她急急下车,只见北面的铁骑已逼到了近前,要不了多久,便会碾过她们这一支小小的队伍。
  三位接引使者已迎上前去。
  护送桑氏王族平安归桑,是他们的职责。
  纵然来的是千军万马,他们也必须顶在最前方。
  “幽无命敢动天都使者?”
  话音未落,便见那黑铁浪潮已裹住了三位接引使者,道道灵蕴震荡轰然爆开,三位使者就像是落入了蚁群的大昆虫一般,瞬息之间被淹没,在万军之中挣扎翻腾。
  他们可以轻易地碾死那些灵明境的修者和云间兽,但蚁多咬死象,一队队铁骑不断来回碾过,三名接引使者败相渐露。
  “走!幽无命这是要反!”桑世子怒目圆睁,吩咐灵姑,“带着小妹先走!”
  “不!”桑远远道,“我不能走。”
  前方,战斗已接近尾声。即便想走,也走不了多远。她若走了,桑氏父子恐怕要凶多吉少!
  “杀!”
  “杀!”
  “杀!”
  终于,三名接引使者寡不敌众,彻底陷落。
  而那数千人的铁骑,生生被这三名灵耀境强者拖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折损三成!
  如蝗大军,轰隆冲到近前,将桑氏的队伍团团围住。
  “奉主君令,接桑氏王女入宫。”为首那人面无表情,“其余的人……一个不留!”
  他扬起手,只见无数铁弩直指桑氏父子!
  一百亲卫用自己铁塔般的身躯筑起防线,将桑氏王族护在正中。
  “听闻桑州王爱女如命,若不想王女被误伤,便将她交出来,我保她平安无事。”幽军将领皮笑肉不笑。
  桑州王怒极而笑:“幽无命这是要反了么!”
  幽军将领淡笑:“我数三声,三……”
  桑氏父子正待上前拼命,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清清朗朗的声音。
  “幽州王要的,是活的桑王女吧。”
  众人齐齐望去,便见那道娇小的身影立得笔直,手中握着一把削果子用的寻常匕首,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她立在风中,毫不在意地把匕首往自己的肌肤上重重压了一压。
  便见一道血线迅速氤氲开。
  “小妹!”“女儿!”
  桑远远紧紧盯住敌方将领的眼睛:“要么放我父兄走,要么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对方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桑州王和桑世子,至少得留下一……”
  桑远远狠狠将匕首割过半道弧。
  她甚至能感觉到脉搏在贴着刀锋跳动。
  “放不放人?!”
  为首之人眸光闪动,终于阴阴地开口道:“让他们走。”
  幽军让开了一条道。
  “女儿……”
  “走,”桑远远冷静地道,“别逼我手抖。”
  桑州王老泪纵横,被桑世子拽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幽军的包围。
  待桑州王一行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后,桑远远又撑了许久,才疲惫地垂下手。
  匕首铛啷坠地。
  “桑王女,得罪了。”
  为首那人把她捉上了云间兽,率着骑兵轰隆碾向北方。
  她端端正正地坐着。
  脖颈火辣辣地痛,血已凝固了,糊进衣领里,说不出的粘腻难受。
  她的心微微往下坠,甚至有点希望这些幽军是韩少陵的人假扮的,其实是要把她掳到韩州去。
  可惜他们却是直直穿越了姜州地界,挥军北上,没有半点要西行前往韩州的意思。
  很快,幽军便穿过一处被彻底攻破的姜州边塞,顺利进入了幽州境内,一路过关,畅通无阻。
  真的是幽无命。
  她有些难过。她觉得自己当真是太傻了,那个男人,明明一次又一次告诉她他不是好人,她却傻乎乎地觉得他只是嘴硬心软。
  他哪里是什么好人?
  她怎么忘记了,幽无命这个人,是能把冥魔引进天都的疯子啊。这样一个疯子,做出杀人强掳这种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暗暗想着,如今自己身上已无契约束缚,若是他要,便顺着他,哄着他。他杀死三名接引使,天都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只需静静等待机会,父兄必会倾尽全力来救人。
  心神一定,她闭目调息,引木灵蕴来治愈身上的外伤。
  只是心底终究是有一点隐痛,好似伤了,又好似没伤。
  这支军队穿过一处处关隘。
  三日之后,抵达了幽都。
  幽州人用一种厚重的深青色石材造屋,白日里觉得沧桑大气,到了夜间,映着白惨惨的月色,便有些像传说中的幽冥鬼城。
  幽州全民皆兵,气氛和别处大不相同。
  将领径直将她送到了王城。
  他押着她,立在高大的深青门楼下等待。
  桑远远视线低垂,盯住地面浮起的一缕小草根。它很顽强,从青石地砖的缝隙中探出一点头来。
  活着。要活下去。无论如何,活下去,才会找到出路。
  便在这时,她看到那一缕小草根朝着她勾了勾脑袋。
  桑远远:“……”这一定是错觉。
  旋即,有细小的,稍显模糊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督主不是吩咐过,桑氏父子必须死一个么,如今两个都跑了,会不会坏了大计?”
  另一人回道:“没办法,桑女不能死。只有她活着,幽无命才会认下这笔烂账。”
  桑远远的心猛地一惊。
  她悬着一口气,用余光瞥了瞥站在她身旁的将领。
  此人竟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一对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城门里侧,脸上没有浮起任何细微表情。
  桑远远的心脏猛烈地狂跳起来。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通过地底的植物,听到远处的声音?!
  难怪隔着那么多重城门,她竟听到了短命挠墙——连幽无命都没有听到。
  是不是因为那片腐地上,攀爬着不少血藤?
  她按捺住微乱的呼吸,假装不经意地回眸去望。声音传来的方向上,的确有两个人正在远远地打量着她。
  她记得,一个是副将,另一个是军师。
  他们这话,什么意思?!
  便在此时,一道瘦长身影骑着云间兽飞奔而来,正是幽影卫的首领,桑远远听过幽无命叫他阿古。
  “阿古将军,属下林天平,奉令接回桑王女,幸不辱命。”将领把桑远远往前一送,拱了拱手,回身便走。
  阿古皱起了一字眉,目光迟疑地落在桑远远脸上。
  正要说话,忽然一道雪白的影子从三丈来高的屋脊上跳了下来,轻轻盈盈落在了桑远远的身前。
  它仰起脑袋,兴奋地打了个巨大的响鼻。
  桑远远摸了摸短命的鼻尖,疾走两步,到了阿古近前。
  阿古神色一凛,下意识退了半步。
  桑远远轻声问道:“真是他令人将抓我来?”
  阿古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明显缓了下,冷声道:“主君在等,请随我来。”
  桑远远用余光瞥着周遭的守卫,没有再多话。
  短命矮下四肢,示意桑远远爬上它的背。
  阿古很不自然地扯了下唇角,道:“桑王女与主君的战骑,倒是很有缘份。”
  两头云间兽跑向内廷。
  王城也是用那种质地坚硬的深青色巨石建成的,显得异常沧桑。
  短命撒蹄狂奔,很快就把阿古甩在了身后。
  到了一处守卫森严的宫殿外,短命委屈地转过脑袋,眨巴着黑眼睛,郁闷地看着桑远远。这意思是连它也进不去。
  阿古急急赶来,示意分列两旁的侍卫打开宫门。
  一踏进前庭,桑远远便感觉到气氛异常沉重,幽影卫几乎全在这里,神色紧张,像是在防备外来的敌人,又像是在害怕殿内发生什么事情。他们聚在回廊下,跳来跳去,比在外长城时更像一群猴子。
  宫门合上,阿古神色肃穆,看向桑远远。
  “若是主君昏迷之前下令将桑王女请来,那么,还请做好殉葬的准备。”
  桑远远心头一凛,明白了。幽无命出了事,幽影卫封锁着消息,不叫外面知晓。
  果然,受了那样重的一箭,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她也把他当成神仙了。
  所以,那些人一定不是幽无命派出来的。
  她镇定道:“阿古将军,请速速控制那支军队,他们奉的必定不是幽州王的命令。我听到他们私下的谈话,提到‘督主’,说要嫁祸幽州王。他们斩杀了三名天都接引使,还想对我父兄下手——将军请尽快动手,以免证据被消灭!”
  阿古面色微变。
  桑远远道:“将军当知道我听力过人。”
  阿古点了点头,唇角浮起一丝别扭的微笑,拍了拍座下云间兽的脑袋,道:“我这便去彻查。小五小六,带桑王女下去歇息。”
  “我想看看他!”桑远远叫住他。
  阿古面色有些犹豫。
  她的眼睛里泛起波光:“他救过我多次,我不会伤害他。”
  阿古下意识想要拒绝。
  小五咬着指甲道:“医者不是说,若是主君在意的人唤他,醒来的可能会更大些么。”
  他冲着桑远远挤了下鼻子。
  阿古横眉思索片刻:“跟好了,主君出了什么事,我活剐了你。”
  “哎!”小五像猴子一样跳到桑远远面前,躬下腰,摆了个店小二一样的手势,“王女,请。”
  桑远远侧头看他。
  只见这张年轻的脸庞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假笑。
  她盯了他一会儿,他便绷不住了,笑容先是颤抖,然后崩溃。
  变成了一只要哭不哭的猴子。
  这只猴子死死抿住唇,侧开了头,别扭地说道:“赶紧进去瞧瞧吧,迟一刻怕是见不上活人了!”
  桑远远拎起裙摆,匆匆跑上台阶。
  “怎么伤的?”
  小五道:“中了一记毒掌,还有一箭,伤到了心脉。已昏迷九日。”
  桑远远想起了他的脸。
  那么白,白到透明。她怎么会以为他真的没事呢?他太能装了!
  殿门被拉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药味,萦绕在殿中。
  小五引着桑远远到了内殿,只见宽大的青玉床榻上,幽无命安安静静地躺着,胸膛半露,缠着裹了药草的细布。
  鲜血透过药草和细布渗了出来,触目惊心。
  “你们先下去。”小五挥了挥手。
  两名面色沉稳的白眉老医者退到了殿外。
  “话本子里都说,昏迷的人,只有亲近者能唤得醒。”这位身经百战的小将吸着鼻子,“我骗阿古哥的,其实医者根本就没有那么说过。”
  “主君是累了吧?”他轻声道,“原本轻易就能走掉的,为什么他要回头呢?”
  桑远远已走到了床榻前。
  为什么要回头呢?
  医者探过脉之后,忘了替他盖好云被,他的半只手露在了外面,白得毫无血色。
  她轻轻握住了那只手。
  他的手很大,掌中也有茧,尤其是握刀的地方。
  她把他的手藏回了云被下面,看向他的脸。
  这样安静沉睡时,睫毛显得特别长。昏迷几日的人,竟像是没睡够一样,眼下鸦青一圈。
  “幽无命,你不能死。”她坐在床头,淡声道,“你要是死了,谁来打下天都啊?姜氏的江山,岂不是要稳坐千年万年?”
  一听这话,站在一旁抓耳挠腮的小五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忍不住插话道:“您和主君,当真是天生一对啊!”
  好一对见面第一句问好便是造反大业的狂人!
  桑远远回眸答话的功夫,手背忽然重重一痛。
  她吓了一跳,垂目去看,便见一只白惨惨的手从云被中探出来,攥住了她,力气大得像是要活撕了她的手一样。
  沙哑的声音微带一点喘,低低地传来:“我死?小桑果,你想都别想。”
  “主君!!!”小五差点儿蹿上了房梁。
  桑远远循声望去,只见睡美人已如约睁眼,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烁着凶狠的笑意。
  他一醒,身上那些虚弱好似也怕了他,瞬息之间不翼而飞。
  “带她去换洗,脏死了。”幽无命无比嫌弃地说道。
  桑远远:“……”


第26章 一样喜欢你
  桑远远被带到一处软玉砌成的温泉殿中。
  室内一池热泉,一望便让人骨头发软,想要好好泡走一身疲累。
  她下了水,倚着池壁,半梦半醒。连日忧心赶路,心神和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了。
  一缕细细的藤蔓执拗地钻入雕花大木窗,卡在窗棂上。
  它轻轻摇晃,桑远远迷迷糊糊时,忽然便听到了幽无命那独特的声音。
  “几个?”
  她吓了一跳,以为这个人丧心病狂,刚从昏迷中醒来,便要对她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旋即,阿古沉稳的声音响起:“五个。主君,经此一事,幽影卫中应该再无内鬼了。此次主君伤势凶险,三人想要借机行刺,另外二人则是想要传递消息,都已被属下控制了,等待主君发落。”
  桑远远的视线落在了窗棂那缕藤蔓上——她又开启了远距离窃听模式。
  “好。”幽无命轻轻咳了下,“埋了。”
  “是。”阿古道,“截杀桑氏之事,与旧王余孽有关。伪造的谕令上,盖的正是失踪的旧王印。多亏了桑王女提醒,属下才赶在他们销毁证据之前控制住局面。是属下大意了,这几日没有盯紧边关军,才会捅出那么大一个娄子!请主君责罚!”
  幽无命笑道:“你掌刑多年,何必问我。”
  “是,属下稍后便自领一百棍。主君,此次之事,天都尚无任何消息,是否先行备战?”
  “可。”
  “几个逆贼已拿下了,正在受刑。”阿古的声音带上一丝担忧,“那些被蒙蔽而犯下大错的将士,该如何处置?”
  就怕又听到那两个轻飘飘的字——埋了。
  幽无命笑道:“杀了接引使么?赏。”
  端的是狂妄至极。
  “是!”阿古道,“主君还请好生养伤,此番实在是太过凶险!您自封心识疗伤九日,可把那些小废物们吓坏了。属下也吓得不浅。”
  他好像犹豫了一会,又问:“主君难道就不担心……属下会对您不利吗?若属下也是叛徒,那……”
  “那你已身首异处。”幽无命的声音平静无波,“去吧。”
  “嘿,嘿。”阿古道,“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
  寂静片刻之后,幽无命的声音缓缓飘了出来。
  “去不去看小桑果洗澡呢?”
  桑远远:“……”
  她赶紧爬出池子,换上女侍为她备下的新衣,推门出去。
  女侍直直把她带到了幽无命的寑殿。
  只见他倚在温玉靠枕上,松松地披着件袍子,胸膛半敞,箭伤仍在渗着血。
  见到桑远远进来,幽无命愉快地眯起眼睛,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桑远远走到他身旁坐下。
  他‘刷’一下,把一张文书递到她面前,长指斜斜地点着一行字,道:“小桑果,你当真是这般寻死觅活,非要和我在一起么?等我提亲都等不得?”
  桑远远吃力地辨认着文书上的字样。
  上面记载的便是她用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幽军放人的始末。
  他倒好,断章取义,说她死活要赖着他。
  “你还有心思取笑我,”她道,“还不赶紧想办法了结此事?你现在,哪有实力与天都作对?”
  他探出长臂,把她拢到了身边,开开心心地说道:“死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在死前能和我的小桑果共赴巫山,牡丹花上死……”
  桑远远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雪白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她气咻咻的样子让他更是心情大好。
  他闷笑起来。冰凉的唇动一下,再动一下,好似在亲吻她的掌心。
  她头皮发麻,急急收回了手。
  幽无命笑得愉快极了,他凑了上来,覆在她耳畔低低地道:“这有什么好害羞。小桑果,你知道么,那一日,若不是遇到一点阻碍……”
  他意有所指,目光仿佛带着温度,在她脸上灼来灼去。
  “我早已经进去了。”
  最初她还愣愣的,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等到反应过来时,只觉浑身血液都涌到了脑门,恨不能抓起他身后的靠枕,摁在那张可恶至极的俊脸上。
  “韩少陵当真是没用,”他还在那里笑,“便宜我了。”
  她恼羞成怒。想走,手腕却被他紧紧攥住。
  幽无命一脸惊诧:“小桑果你想哪里去了,我说的是闯进那邪阵中救下你——韩少陵不是也身在姜燕姬的宫中么,这英雄救美的好事,竟便宜了我。小桑果在气什么?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
  桑远远可信了他的邪!他方才那流里流气的模样,说的分明就是……
  “我要和父兄联络!”桑远远闭了闭眼,道,“他们一定担心坏了!”
  幽无命松开她,抬起双手,大大地比划了一下。
  “我已给岳丈送去这样多的玉简。”
  桑远远稍微定了定心。既然已送出玉简,那便只能等了。
  她的视线忽地落在他敞开一半的宽袍上。
  他有胸肌,线条极流畅,丝毫也不显突兀。细布包扎着箭伤,距离心口不远不近的地方,赫然印着一枚紫黑的手印。
  她想起小五说,他中了一记毒掌,又挨了一箭。
  这枚掌印很是小巧,一望便知道出自一个女人的手。
  幽无命低头看了看,随手拉拢了衣襟,懒洋洋地瞥着她,道:“这么馋我?”
  桑远远:“我只是在想,你有多久没有洗澡了。”
  幽无命:“……”
  她的唇角浮起一抹得意,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晃得他有些头晕。
  他略缓了片刻,一条胳膊重重搭上她的肩。
  “正好,伤患需要帮忙。”
  桑远远:“……”
  她被这个看着精瘦,其实沉得离谱的病患押到了温泉殿。
  褪去松松垮垮的外袍,他只着一条中裤,踱进泉水中,倚坐在池壁边上。
  包扎伤口的细布被水浸湿,桑远远有些束手无策。
  他随手把它扯下来,扔到一旁。
  “下来。”
  桑远远犹豫片刻,穿着衣裳就下去了。
  池中多了一个人,温度好像更高了一倍。她盯着他的伤,看见有丝丝缕缕的鲜血从那正在愈合的创口边缘渗出来,蜿蜒而下,散在热池中。
  伤口旁边,紫黑的掌印扎眼得很。她不禁暗想,能近距离、正面伤到他的女人……
  他笑吟吟地拉住她的胳膊:“放心,不是相好弄上去的。”
  桑远远幽幽叹了口气,用布巾沾了水,小心地替他清洗伤口附近干涸的血迹。
  她的神情太过专注,动作轻柔至极,干净利落地替他清理了所有血痕,丝毫也没有牵动他的痛处。
  他知道她其实是紧张的,光洁的额头上渗出晶亮的小汗珠,滚到眼睛里,她只随意眨了眨,动作没受任何影响。
  虽然她只是个灵隐境的入门小修,但她还是笨拙地将木灵蕴尽量凝在掌中,阵阵浅淡的木清气轻拂着他的伤,极熨贴。
  她珍而重之的模样,就好像……他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哦,最珍贵的宝贝。
  最珍贵的宝贝……吗。
  他的双臂不知何时偷偷环住了她。
  “小桑果,”他的声音变得空洞沙哑,“他们说,男人一旦得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体,便不会再珍惜。”
  她动作一顿,抬眼望他。这是……犯病了?
  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目光透过她,不知望到了什么地方。
  一根手指缓缓挑起她的下巴,他目光空空,略带些茫然地靠近她。
  “所以,”血色不足的薄唇轻轻一动,“让我得到你,然后,将你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宠你,给你一切最好的,如何?”
  桑远远慢慢抬眼看他。
  见他唇角浮着一抹诡笑:“不要这样引诱我,不要试图走进我的心里,若是再让我为你心乱一次,我就杀了你。”
  他的视线缓缓聚焦,冷冰冰地落在她的脸上。
  这一瞬间,桑远远感觉周身的热汤全部结了冰,冻得她轻轻地战栗。
  她有种奇异的直觉,自己已不小心,触到了这个疯子真正的逆鳞。
  她做了什么?
  她睁大眼睛,回忆片刻,却不记得自己方才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就是帮他洗澡吗?
  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吗?
  她抿了抿唇,迎着他的目光,委屈地说道:“那若是,你得到我之后,非但没有腻烦,反倒更加珍惜了,又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做什么?”他幽幽道,“生孩子么?不,我不会要那种东西。小桑果,总有一天,你会不喜欢我了,到那时,若我已经喜欢了你,那该怎么办?”
  她嘴唇刚一动,便被他用一根冰冷冷的手指抵住。
  “嘘。你是不是想说,你会一直喜欢我,直到死?”他的脸上浮起了假笑,“若是这样,不如现在就杀了你,以免它将来变成一句谎话。”
  她凝视着他。
  那对冷冰冰的黑眸下,仿佛深藏着一丝脆弱。有一点穷途末路般的悲凉。
  这个人,太不正常了。
  “这样好不好?”她抬起双臂,轻轻环在他的颈后,道,“我每日醒来,都会告诉你,今日对你的喜欢,是否与昨日一样。一日一日,若是到我死的那一天,它都没有变化,那你便信我是一直喜欢你的。”
  他的眸中浮起一丝清晰的震颤。
  漂亮的眉峰轻轻一蹙,好似接到了一记难以抵御的大杀招。
  片刻之后,他闭上了眼。
  桑远远并不确定他睁眼时会不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干掉。
  她果断倾身上前,吻住他的唇角。
  事到如今,她其实也分不清自己心中有几分真意,几分是作戏。
  喜欢幽无命吗?多少总是有一些的。
  他长得实在是好看,身材绝佳,那股子邪气亦是魅力非凡。他还救过她,那一箭,恐怕正是为了回头帮她才挨上的。
  但是,她第一次开口对他说‘喜欢’,便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因为这个错误的开头,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对着他说‘喜欢’,到了现在,也不知是在骗他,还是在骗自己。
  又有眼泪滑落下来。
  她侧了侧头,没让他尝到泪水的味道。
  她正在汲取他那略带一丝苦涩的花香,她从来也没有想到,人的身上竟然会有这么特别的气味。
  他一动不动。
  辗转间歇,她断续低语:“你,难道不喜欢我这样吗?我死了,便再无人会这样亲吻你,这样对你说话。不喜欢我的味道吗?死了便再没有了。”
  摁在她后颈上的大手渐渐卸去了劲力。
  他的呼吸很沉,一滞之后,反客为主,霸道地夺走她的呼吸,将她摁到水里。
  桑远远被杀了个猝不及防,鼻子呛到了水,在水下咳不出来,张口时,正好方便了他,将她吻得透透彻彻。
  等到他满脸坏笑,把她从水里拎出来时,她已头昏脑涨,双目呆滞,也不知是憋的,是呛的,还是被他吻的。
  “小桑果!”他的脸上又浮起了愉快至极的笑容,“记好你今日的话,从今往后,每日醒来,我都要你的‘喜欢’,还有你的‘味道’。”
  她轻轻一咳,噗地喷出一朵热腾腾的小水花。
  幽无命差点笑裂了胸口的伤。
  浴室危机成功化解,桑远远心很累,换上干爽的衣裳,再替他重新包扎过伤口之后,便懒懒地躺上青玉床榻,一动也不想再动了。
  黑暗中,她感觉到幽无命也没闭眼。
  他抓着她一只手,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身边。
  时不时,他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一样,重重攥她一下,发现她的小手仍被他捏在掌心,便满意地叹一下,继续半睡不睡地眯着。
  带着伤的凶兽,还时时不忘宣示主权。
  桑远远不知什么时候沉入了梦乡。
  一夜相安无事。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到眼前忽明忽暗,时不时还有一点冰冰凉凉的花香味道扑到脸上。
  睫毛也有点痒。
  她皱了下眉,睁眼。
  便见一双漆黑的眼睛居高临下注视着她,他把胳膊撑在她身侧,宽袍懒敞,大半个胸膛就那么悬在她的上方,那张俊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好像正在寻找攻击角度的蛇。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一双黑眼睛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弯起眉眼,轻声道:“今天和昨天一样喜欢你。”
  她仰起身体,啄了啄他的唇。
  他挑了下长长的眉毛,眸中燃起两点雀跃的暗火,唇角勾着压不住的坏笑,故作无所谓地回道:“哦。知道。”


第27章 愿为夫人死
  幽无命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翻身下榻,背影好似特别活泼。
  “今日有祭祀。”他随手拽下那松垮的袍子,从玉架上取下一件稍正式一些的玄衣。
  “小桑果,过来替我更衣。”
  她坐起来,诧异道:“你重伤未愈,还要出门?”
  “伤?什么伤?”他一本正经地回眸瞪她,“我像是会受伤的人么?”
  桑远远假笑,下床,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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