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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年代-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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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战马人立而起,仰首嘶叫,就那么双蹄凌空的当儿,后蹄踏步,滴溜溜转过身来,面向将士,前蹄回到地上。登时惹得手下将士不自主的高呼喝采,那股沉郁纠结之气瞬间消散不少,战意大增。
“锵!”
李想拔出指挥刀,寒刃斜指夜空,哈哈大笑道:“各位将士:我与你们同甘共苦,并肩作战已经很久,以前的战斗中,大家的勇敢善战全在我记忆里收藏着,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军人!都是最坚定的革命者!在总督府,在刘家庙,在三道桥,在汉水之滨,哪怕血流干了,我们也没有向任何敌人低过头,包括横行中国半个世纪的洋人!眼前的小小北洋军又算什么!我们是革命军,保国保家,救国救民!我们肩负民族的希望……”
他尚未说毕,将士早忘情呐喊,把他说的话掩盖过去,士气攀上顶点。
李想知是时候,更庆幸今晚及时作出反应。他举着指挥刀在空着挥舞一圈,带起一片寒光用力劈下,四周随之安静下来。
“你们的勇敢是我这一生的骄傲!汉口的失败只是暂时的,现在我们敌人仍然破坏着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理想,我们的使命,我们的荣光,依然在等待着我们去战斗!”李想拉着马头慢慢地转动,无比认真的看着一双双真挚火热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对着牺牲的战友,死去的亲人发誓,打倒北洋!打倒清廷!”
“打倒北洋!打倒清廷!”
立刻,山呼海啸般大叫直入云霄,似要撕裂着漆黑的暗夜。
歌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歌声依旧有感伤,更多的却是雄壮。歌声中,同样有英雄男儿的泪水,只不过这一次泪水不再是悲伤的。
在这一刹那间,李想觉得自己无比高大,胸中的郁闷、愁思,以及对历史惯性的恐惧荡涤一空。篝火明暗不定的光线照在他脸上,他的脸色涨得绯红,对身后的曾高说:“秦始皇以砖石为长城,我们以万众一心组成新的长城。砖石长城,今已破败,只有万众百姓依然如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未央(八)
夜色如漆,一座被战火毁灭的大城废墟如同鬼域,在这座死城外围却是一座庞大的军营,军营中点点灯火浮动。营地广阔,蔓延出去好几里。
一张军帐内,一灯如豆。
这里只能听到寒风在帐外掠过的声音,像似那座死城鬼域飘过来的怨恨呜咽。这夜安静诡异,睁着眼睛一直不能入眠的段祺瑞突然心中一动,披衣坐了起来。
按照汉口传来的消息,葛福那个金毛鬼子又回到了汉口,带着可笑而心怀鬼胎的和平,而段祺瑞也应该收到盖着黎元洪印戳的停战协议,也许正在刘园开庆功宴喝着欧罗巴洋酒听天后巨星唱曲。
他自从率领江北大军入鄂剿匪,似乎就一直为了这个目标而拼杀奋斗。剿匪的目标却不是为了维护清廷统治。清廷的腐败,已达不可救药的程度,除了满洲人自己和少数顽固党外,不论知识分子和普通人民,对于清廷有一种不期然的厌弃情绪,几乎大家都希望换一朝代来重新兴起国家。唐才常在汉口的运动,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的运动,以及广东、湖南、浙江等省的革命人士的运动,虽然机会未熟,时起时倒,然一般人心,都是盼望革命一派成功,而暗中表示痛惜,希望有人再起。最后张绍曾在滦洲的进兵,遂使清廷发布十九信条,所有皇族不许问政;吴禄贞在石家庄的举动,一面固然是对袁世凯的不满,本来也是想自己动手把清廷推翻;至于袁世凯本身自被罢黜后,在彰德待时而动,更是显著的事实了。
可是中间经历了太多的波云诡计,太多的波折起伏。一开始的武昌城里新军作乱,牵动满清朝廷内部宗室党争,到北洋利益团体的倾扎,至袁世凯借机推波助澜的上位,后来全国省份的独立风潮,再是东郊民巷那不安的空气……这一切的复杂变化,使得他当成率军入鄂的目的也不断发生着变化。到了今夜,自己这个一直在变化的目标终于能够实现了。他完成了袁世凯的目的!
武昌起义后,清廷立即派陆军大臣荫昌率领北洋军队赶往武昌镇压革命。然而北洋军是袁世凯一手培植起来的,大部分将领是袁的心腹,不听从荫昌的调动。冯国璋在接受命令的当天,就秘访袁世凯,袁授以“慢慢走,等着瞧”的秘诀。面对日益高涨的革命形势,清廷束手无策。在这种局势下,朝野内外一致要求起用袁世凯,以挽回危局。
宣统三年八月二十三日,清廷发布“湖广总督着袁世凯补授,并督办剿抚事宜”的上谕,要袁世凯率北洋军南下镇压革命。而袁以“旧患足疾,迄今尚未大愈”为借口,故意延宕不肯出山。同时指使北洋将领暂时采取观望态度,不要贸然进军。九月六日,清军进攻武汉受挫,湖南、陕西、江西等省又相继起义,清廷不得不任命袁世凯为钦差大臣,节制湖北水陆各军。但袁世凯仍不满意。他通过徐世昌向清廷提出召开国会,组织责任内阁,授与他军事全权,保证供应充足军饷等条件。清廷不肯轻易接受袁世凯的全部要求。正当袁世凯与清廷讨价还价,相持不下之时,武汉革命军已光复湖北大部,继湘、陕、赣之后全国又有十余省相继独立,革命形势不断高涨。这时,资政院也上奏清廷,主张速开国会,取消皇族内阁。驻扎直隶滦州的新军第20镇统制张绍曾联合第2混成协协统蓝天蔚等电奏政纲12条,并与第6镇统制吴禄贞密谋起义。资政院的呐喊,张绍曾的兵谏,都与袁世凯遥相呼应。在这巨大的压力下,清政府被迫屈服,连忙下“罪己诏”,颁布宪法“19信条”,下令释放政治犯,解散皇族内阁,任命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组织“责任内阁”。清政府的军政大权便落入袁世凯手中。于是袁世凯立即出山南下,指挥北洋军队猛攻革命军,先后攻克汉口、汉阳,并在龟山上架起大炮猛轰武昌。可是,袁世凯只是隔江炮击,并不想立即攻占武昌,企图利用南北对峙的局面,逐步窃取全国政权。
后面呢?后面他究竟该怎么办?段祺瑞是一个心计非常深沉的人,自然很清楚心计更是深沉的袁世凯的野心。清廷虽不问政,但清帝名义还没有正式取销,袁世凯以国务总理地位,总管军事和一切政权,他所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中国的中央政府如何由他来带头,清帝当然要退位,南方的独立,如何使它取销,服从中央,这是他的盘算,而现在南北议和,不能对外说出来的。
既然已经追随袁世凯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想有个结果,混个开国功臣,上凌烟阁,封万户侯。和议开始,冯国璋已经走在他前头,以后再见步行步,未尝没有超越他的机会。北洋内部到底有什么样的纠缠危险,外人很难看得清。
天下已经大乱,段祺瑞自问,还会有什么样的风波在未来等着自己?他已经直觉的感受到,未来的日子,恐怕会更让他觉得惊险刺激呢。天命更替,正是英雄奋起的时候。
他拉开脖子上的风纪扣,想着袁世凯的心思,无论君主立宪,还是共和民主,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只能做总理大臣,做大总统,一切就都有的谈。
这个时代已经变了,已经不再上一家一姓之天下。他嘴角浮出一丝笑,他也有机会接掌北洋家业,做总理大臣,做大总统。
但是从头到尾,都有一个人挡在他面前,冯国璋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至始至终,他也没把同盟会和李想当成他的阻碍。乱世当中,枪杆子出政权。如今冯国璋在汉口替袁世凯办下这件大事,今后有的威风了。
正在段祺瑞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就听见自己住处外面有人报到。听声音就知道是在江北就做他总参谋的徐树铮,北洋皖系的第二把手。段祺瑞正愁没有商量的对象,智囊就来了。
他身子一震。站起来就道:“快进来!”
徐树铮的作风,半夜突然找上他一定有什么机密的事情?汉口的风声不断传过来,他也在心急了。在北洋,段徐本是一体,冯国璋风头劲的时候,压的就是他们两个。
徐树铮大步走进了帐篷里面。转过身来,眼中闪闪的全是精明,屋子里一灯如豆,在他高大的精壮的身子背后映出了一个坚定的剪影。好一个人物。
段祺瑞摊手道:“恐怕我们有困难了。”
徐树铮冷冷的看着段祺瑞:“是因为冯国璋?还是烦心一直在北边骚扰的李想残部?”
“都有吧。”段祺瑞长叹一声,“北洋的格局只有这么大,彼长即此消。而李想残部,实在是烦心讨厌之极,整天虎视眈眈的在背后盯着我们,觑见缝隙,不时招惹一下我们,就像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一直足智多谋的徐树铮终于沉下了脸,“和冯国璋斗了这么久,还在乎争这一时之长短?今后有的是时间和冯国璋斗。李想这个疥癣之疾,是该根除的时候了。我怕再这样纵容下去,会酿出不测大祸。”
灯火照耀下,段祺瑞的眼中反射着幽幽的寒光。“李想残部最多算是一群蚂蚁,还能掀起什么风浪?除了添恶心,我不觉得他们还有什么本事。要消灭他们,还不是反掌之间的容易。我在想,能否把这恶心移嫁给冯国璋这个老匹夫?”
徐树铮犹豫一下,也许是自己太过小心。有心思去担心李想,不如想法子去整倒冯国璋。其实把李想这个恶心移嫁冯国璋的事情他们一直在做,不就是借口李想背后突袭,而掐冯国璋的补给?
“干脆来点狠的,让李想把这条补给线给掐断。”段祺瑞面露狰狞。
徐树铮突然睁大眼睛,半响才道:“无毒不丈夫!也只有这样。”
转念一想,他又继续说道:“咱们最好把和议权拿到手,通过和议而为袁大人铺路,这拥立之功还不非我们莫属。给袁大人去一封秘电,就说洋人和民党反感冯国璋在汉口暴行,这都见了洋报纸了,他在汉口,而和议颇有曲折。”
段祺瑞的眼睛雪亮的,“妙!还有什么功绩能大过拥立之功?这封电报,非把他拉下马不可。”
正不可开交的时候,帐门外又响了起报告来。顿时将两人惊醒。
一个亲兵严肃恭谨的姿态朝他行礼:“禀总统官,靳云鹏漏夜求见。大人见么?”
靳云鹏什么时候到了孝感?还这么急的来见他?
段祺瑞被这个消息一惊,和徐树铮两人交换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最后只是淡淡道:“请靳先生进来吧。”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以下位而谋国事,以书生而靖兵戎。这些书生,也还是很有一下胆气。”
“哗众取宠!”
段祺瑞正袖手站在如豆灯下,就见亲兵没有带从人。一脸喜色的大步走来。靳云鹏离得还有几步,就大声的道:“段军统!段军统!天大的好消息!”
段祺瑞一怔,还能有什么好消息了?这个北洋军阀的家给老子当?就见靳云鹏手舞足蹈的道:“段军统,丁此存亡绝续千钧一发之际,段军统,正宜萃精竭力,急起直追,亟筹和平解决之方,共负旋乾转坤之责,挽回劫运,化汉满为一族,杜外族之觊觎,实行民主立宪,不血刃而天下平,此其时焉。此乃功在千秋,这还不是天大的好消息么?”
段祺瑞眼珠一转,冷笑一声,“和议?南军有什么本钱和我们和议?”
靳云鹏哀叹一声,“南北两军,战祸愈演愈烈,其影响所及,足以覆亡中国者,约有数端:战端一开,金融骤滞,外债期限,迫于燃眉,且南北多一次战争,人民多一番涂炭,即经济界多一层损失,农工商贩,常陷于不确实之地位,精华既耗,元气大亏,此战事之影响于经济者一也。各省盗贼蜂起,假革命之名义,扰乱治安,农事失时,哀鸿遍野,闾阎涂炭,民不聊生,民军本欲弭乱,而适所以召乱,此战事之影响于生计者二也。各国阳号中立,阴主干涉,如接济军火,灌输外债,助拿租界革党,占据海关税权,且各处陆续进兵,以图有所劫制,是以蒙藏之噩耗方来,滇辽之警电踵至;而日皇对于议院之愤言,其心尤为叵测,瓜分之祸,逞于目前,此战事之影响于外交者三也。各省分崩离析,已呈无政府之状态。试以现象观之,或一省各举都督,政出多门;或内部互争主权,自相残杀;或朝推而夕贬,如孙都督之取消;或既戴而复仇,如焦都督之被杀。扰扰攘攘,秩序已紊;虽欲恢复,无从著手,徒授北军以口实,此战事之影响于内政者四也。四者有一,已足以亡其国,况俱备乎。”
这些可不是段祺瑞所关心的,但是和议的主动权却是很想拿到手。
靳云鹏似乎也明白他们的心思,仁义大言过后有些自告奋勇的道:“北军之主动在袁,北军将士之感情亦在袁。倘南军果能赞成推袁之举,则最后之问题,某虽不敏,尚可以利害陈说当道,从此迎刃而解,亦未可知。”
段祺瑞有点心动。
靳云鹏看着段祺瑞还有些犹豫,又蛊惑道:“吾等所筹之计画,果能如愿,匪特中国可保,皇室克存,即项城与北军诸将士之生命名誉,亦不至有所丧失,所谓一举而三善备焉。”
“也罢……静待明日吧。”段祺瑞无所谓的说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夜未央(九)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乌沉沉的夜空下,北京城披上一件雪的素衣,白沟河的大浪涛天顿失滔滔。
寒风似剑,雪花如锦铺满锡拉胡同,华美的袁家大宅银装素裹,琼楼玉宇的犹如仙境。
高楼之上,胡子花白的一个胖子目光炯炯望着玻璃窗外,紫禁城的红宫墙、黄琉璃瓦,被冰雪把繁华覆盖。暗黑的天空,似乎宁静,又似乎包藏着危机。他粗重地喘了一口气,问旁边侍立的风神如玉的杨度:“武汉三镇的战事可停了?”
杨度从眼前良辰美景中清醒,眉心舒展,潇洒的笑道:“洋人已经出面调解。”
刺杀了吴禄贞,撤掉了张绍曾,北方局势安定,北京的资政院开会,正式推举他为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才把军事指挥权交给亲信冯国璋、段祺瑞等人,自率卫队北上,于11月3日抵达北京,组织责任内阁。
新内阁的办公地点,经他奏请朝廷,搬出了皇宫,改设在东城石大人胡同外交部大楼里面。除了万不得已,他是不进宫的,他不愿也有点怕到那里面去。康熙宫中演武擒鳌拜的事情,在京城的茶馆里与五鼠闹东京齐名,他不可能不知道。要知道在京城,七侠五义的影响力不下于四书五经。
外交部大楼,他也以足疾为由,很少前去,他主要在他的私人住宅锡拉胡同办公。现在的锡拉胡同袁家大宅,每日里真是车马盈门,门庭若市。各部官员,各省代表到这里来请示机宜,解决问题的络绎不绝。好多大事,在这里就可以拍板定案,这里成了北京城内的另一个中心。“皇爹”摄政王载沣实权皆无,整个清廷中枢已被他架空。
入京不久,市面上就流传着“国体要变”的说法。引得京中要人,社会名流纷纷前来向内阁总理大臣问询。
“那里,哪里。”重入北京后,随天时乍暖还寒的那颗心,让袁世凯变得无比持重。他的城府,一天深似一天。他总是这样回答大家,又接着说,“不过南方各省纷纷变乱了,我手头的兵力就这么点,只有剿,抚,和并用啊!但是要和,他们的口气也很坚决,非要实行共和不可。想我世受朝廷恩遇,只能忠君爱国,一以朝廷社稷为念,我能依了他们而背朝廷吗?现在南方民党很猖狂,我们是要想一个确保社稷的万全之策才好。”
“那么,依总理大臣之见,我们到底实行什么国体为好?”有的人根究得紧,非要这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作一个比较具体的回答才放心。
“唉!――”袁世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君主制度,万万不可变更,本人世受国恩,不幸局势如此,更当捐躯图报,只有维持君宪到底,不知其他。”
君主立宪,载沣三年前早就下过‘切实筹办宪政’的诏书,老奸的袁世凯把他抬了出来,作为公开回答一般社会舆论的口头禅,是既不过份又不保守的。其实,他心中却另有打算。
从一开始,对于武昌的革命军,袁世凯本人胸有成算,根本没有急赤火燎杀绝灭绝的心。人还在彰德时,他已经派出手下刘承恩,以湖北老乡身份向黎元洪套近乎。攻克汉口后,用枪紧逼的同时,袁世凯派人劝降,遭到革命党人明白的拒绝。而后,刘承恩得他授意,派密探王洪胜持秘信往见黎元洪,发生了一段很耐人寻味的对话,有点将要勾搭成奸的趋势。
后来,是那个叫李想掀起民党士气如潮,见此局面,不仅黎元洪态度转为强硬,黄兴也改变先前谆谆而劝的姿态,立驳刘承恩的君主立宪言论,并通谕武汉军民,勿为袁世凯讲和所动,揭发其不良居心。
于是,他加紧部署冯国璋等人的进攻,派兵攻下汉阳。“若不挫其锐气,和议固然无望,余半身威名,亦将尽付东流!”袁世凯在给弟弟袁世彤的家书中如此写道。
冯军统于孝感大胜黄兴,受到朝廷封自己为“男爵”的鼓舞,加上大胜的铺垫,好像有点昏了头,段祺瑞就给他来过秘电,冯爵爷拿下阳夏没有停顿,立刻在龟山架起炮轰武昌,要一举攻下武汉三镇。
这可把袁世凯急坏了,从一到北京,他就一再从侧面叫冯国璋把武汉的战争停下来,一日内七次急电,有一点当年十二道令牌叫停岳爷爷的架势。
于袁世凯而言,保有了武昌,给革命军留下一块地盘,在对外显示了自己宽容态度以外,最重要是保留住和谈的对手,证明革命军力量不可小视,借此可继续挤兑清朝朝廷,以免攻破武昌后载沣等人对自己再起烹狗之念。
冯国璋贪功心切,差点坏了袁世凯的好事,老袁同时准备找黎元洪谈判。在“革命”和“反革命”两个阵营间,踩稳钢丝,拿捏有度,以求自身利益最大化,最终完成窃国大业。
这一切,就有了袁世凯前面的一问,杨度后面的一答。就因为段祺瑞的一个小报告,把袁世凯吓坏了。
此刻,已经入更。袁世凯望着紫禁城的风云变幻,这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内。想当初,自朝鲜到直隶,袁世凯为清朝竭尽犬马之劳。可是,他最后换来什么呢?差一点就换来一把杀头的钢刀。但是,从今儿起,自己的命运完全由自己掌控。不久,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命运也将由他掌握。
“大人?”今夜的杨度一改从前闲居时的儒雅长衫,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脚下皮鞋擦得油光可鉴。白皙的面孔上一撮小髭倍显风神如玉的气质,黑如点漆的眼珠放着幽幽的光,也正在为主上袁世凯的雄图霸业而兴奋。学得屠龙之术,辅佐天命之主。
“正如您所知道的,武汉的战争已经停了。冯军统刚刚来的电报,汉口和武昌停战三日。东郊民巷老英国府领事也来了信儿,证实由汉口英领事葛福出面,双边签订三日停战协议。机会就在眼前,唔,机会对于任何人都是公正和残酷无情的。南方现在仍在混乱之中,当下立刻组织人员与南方谈判,扩大城下之盟的战果。”杨度侃侃而谈,春风得意。
北京城飞雪连天,这居室内温暖如春。
袁世凯帽子也没戴,露出泛着油亮的秃脑门,他静静地听着,半晌方字斟句酌地说道:“如今却有两个难题摆在面前。一是南方混乱,没有一个有力的领头人,武昌和上海就为了争夺一个临时中央政府争的头破血流,我们跟谁去谈,跟谁谈的条件能使他们都承认生效?二是紫禁城里的孤儿寡母还咬着牙,京师王公宗室也还在死撑,和议的懿旨没有下,我总是欠缺一个名份。”
杨度平静地等他说完,瞪着眼想了想,袁世凯是在学师多尔滚,忽然一笑,说道:“两个问题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说是两个问题,也是一个问题。民党中人,大都光明磊落,以国利民福为主,决无自私权利思想,但求共和成立,即便弃甲归田,说他们是沽名吊誉也可。就由着靳云鹏这几个书生上下奔走,拿着国家利害,民族大义去与民党,与北洋将领理论纠缠,只要大公子把好舵,以造大势。最后,人心大势所趋,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稍加遏抑便成溃决。项城身当其冲,岂不欲挽此狂澜,归于底定?”
说到此,袁世凯竟然亲自端起红炉上偎着的酒,一边给杨度满上一杯,一边对他笑道:“造势!到时候满廷需要我保护爱新觉罗家天下,民党又期待我反正革爱新觉罗家的命。两边有求与我,还不任我索取。嗯,我再请老英国府朱尔典公使帮帮忙,把势造得更大一点。民党和满廷最怕的还是洋大人,半个世纪以来中国人实在被洋人打怕了。”
“多谢大人。”杨度受宠若惊的欠身回礼,双手端起酒杯,一气喝干了,清清嗓子说道,“除了造大势,还有其余几件事并行,大事方成。”
袁世凯笑道:“慢慢说,我听着。今夜就熬个通宵,慢慢商量。”
杨度和西式的耸肩潇洒一笑,道:“汉口事务换主战之冯军统为主和之段军统。其目的,一是汉口焚烧一案中外震惊,我们我显示和平诚意,必须给公众这么一个交代,二是冯军统曾领治禁卫军,换他回京再掌禁卫军,北洋里没有比他更适合执掌禁卫军的人了。三是冯军统报效之心太切,真怕他一时之冲动,坏了南北和议大事。还有一件事,以为前线大军筹饷为名,向各大宗室王府摊派军饷。这些王公贵族目光短浅,就像明末一样,他们宁愿看着满廷倒下,也不愿掏腰包,必定会卷铺盖逃出北京避难,甚至流亡国外,到时候北京宗室无人,再由大公子牵头,联络北洋个将领,连名上表!再给孤儿寡母施加点压力。这时候北京城里只剩下这对孤儿寡母,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他们除了依靠大人,还能依靠谁?”
杨度说得又快又重,果真是大逆不道之极,袁世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毕竟是给爱新觉罗家做了一辈子的奴才的人,有点心里障碍。
半响,难熬的沉默,袁世凯终于长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就依了你。”
欲谋大事,必须要有这样的果敢狠辣。杨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杨度转而又说道:“江宁张勋今夜连发急电,要如何回应?江浙民军组成联盟,已经向天保城发起攻击,江宁危急!”
天保城地处南京城东朝门外的钟山半腰,钟山山势高峻,居高临下,俯瞰南京全城。天保城上筑要塞,既高且峻。天保城地形窒碍,起伏无定,山路崎岖,羊肠曲径,利于守,而不利于攻。天保城为攻取南京之要点。南京过去一直流传着这样的兵谚:“要得南京城,先打天保城。”
天保城若破,南京边再也无法坚守。
如今南京危在旦夕,张勋每天就是拼命的发报求援。前日,联军占领幕府山后,向城内北极阁两江总督府、满旗将军府和张勋提督府等衙门轰击,炮声震天。1枚炮弹命中北极阁,在总督张人骏、满旗将军铁良和提督张勋3人居住的庙宇内爆炸,击毁了2尊小炮,那3位清朝大臣胆战心惊,惊慌失措地逃入附近的日本领事馆避难。由此可见南京之危。
听杨度这样说,袁世凯阴鸷地笑笑,说道:“不得汉阳,不足以夺革命之气;不失南京,不足以寒清廷之胆。做到这一步,干脆做绝了……留中不发。随他自生自灭。”
杨度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要不他也不会留到最后才说。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遵命。”
袁世凯一笑,推开这玻璃窗,一阵寒风吹过来,卷起的雪花倒灌进来,打在脸上竟是生疼,杨度打了个寒噤。
今夜无星月,厚雪洁白,朦胧的有些光印着周围的景物,如梦幻泡影。天降瑞雪,如此祥瑞,已不属于满廷,自然属于他袁世凯。
夜……如何其?夜未央。
第一百三十九章 烽烟再起(一)
曙光初现,前方起伏的丘陵山地蔓延至天际,沐浴在熹微的晨光中,日暖而烟生,雾气蒸腾山川之间,越来越浓,隐现的山陵披上一层金光,如云雾中翻腾的真龙显出的一鳞半爪。
一丘之上,李想双手驻着西洋指挥刀,迎风而立,极目向北而望。
此时的北国应当是风雪满关山,湖北的冬天要比北方来得迟很多,虽已农历十月,洋历已经是十二月,仍只是觉得风有寒意,未曾下雪,只是如小杜诗中的一唱三叹:“秋尽江南草木凋。”亦如晚唐破碎的山河。
看到周围无边萧瑟的光景,饱受战火摧残的湖北,处处是废墟焦土,横尸卧野,饿殍载道,满目凄凉,失去了往日的繁荣。他回想起历史上这场夭折的辛亥革命,心里总是有一股郁气排解不了。既然糊里糊涂的来到这个年代,总不能还是糊里糊涂的随波逐流,尽了这么多的努力,总能对历史有所改变吧?
他还在这里挣扎求存,倔强的想要篡改历史,而袁世凯在北京主持的窃国大计正步步紧逼,孙中山也许刚刚结束欧美那可笑的交涉,步上回国的旅程漂泊在印度洋上,南方各党派蝇蝇苟苟的未尽义务,先争权力……
“大帅!”曾高扯着嗓门打断李想的思绪。他正拿着一叠纸片,一脚高一脚低的往这个土丘爬来。
看到曾高跌跌撞撞的爬上来,略带不满的微微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闪出如电一般凌厉神威,却是转瞬即逝。
王八之气?曾高抬头看着李想,刚好捕捉到刹那之间,心神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眼神淡淡的回应。一军将帅,身边怎么都有三尺虎威,不经意之间散发一点王八之气很正常。
走近,他长喘一口气平息,呼出长长的白雾,才低笑道:“这就是咱参谋部昨夜奋战的成果……从孝感沦陷开始,参谋总部酝酿对信阳至孝感段交通线进行总破袭的计划,到现如今我手上的这份《战役行动命令》……大帅,我们是要破釜沉舟啊。”
老子脑子被驴踢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去篡改历史,行不?李想立刻感觉到他的一丝质疑,但他却无力计较,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先知历史。
他已经决定,为中华民族今后那段血泪书写的历史不再重复,而将革命进行到底……今由他而始。不怕辛亥年的腥风血雨来得更猛烈,湖北之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涛天的罪孽,史笔如铁,统统枷在他的头上他也不在乎。李想即不想做皇帝,也不想做伟人,那耐烦去管身后的名声是遗臭万年还是流芳百世。
李想从曾高手上接过他的草台班子参谋总部昨夜通宵奋战的结果。
早在汉口之初,总部即下达了《战役预备命令》。之后失孝感,汉口危急,他又下达了《进行京汉铁路湖北路段交通战役中之侦察重点与注意事项》,其后又跟着下达《京汉铁路湖北路段交通战线政治工作指示》。如今,在李想手上的是他在汉口成立的汉口革命军事委员会参谋总部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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