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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年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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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四)

火堆还在拼命燃烧,老小乞丐不知道何时也睡下,卷屈在这一点温暖的边缘,庙门外风雨不减。在这个年月,他们没有成为路边的冻死骨,似乎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李想一颗心时而沉时起,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木然,看似平静。这梦是虚幻泡影,可桩桩件件又都是他做城管是亲眼所见,甚至亲手施为。他跟随了他师傅做城管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月,但是对这个职业,实在是了解得太深太深了……

梦里,泪水滑落面颊,洒落在乱糟糟又湿又冷的地上。

李想睡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梦里被当过街老鼠追打,抱头鼠串的跑到不知道梦境的什么交流,背靠一颗树,只觉浑身没有了一丝气力。他可不知道这是梦,只是喘息着,喃喃自语地道:“不要放弃,我不会放弃,这可是铁饭碗啊……千万别放弃!好歹也是混进国家公务员的体制内……抓住的铁饭碗没有再丢掉的道理……”

李想的目光仍停在远处梦里那如他心情一般的灰蒙蒙的天空,那喃喃的低语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纷飞的石头菜叶,沸沸扬扬的嘲弄讥讽,交织成杂乱的大网,一点一点地收紧。他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关于天朝城管的笑话,不过他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罢了……这也够让人郁闷的啦。

恍惚中,大婶大妈哀求的声音又回荡这周围。

“同志,同志……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放了我吧!”

“同志,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

“不,不要再打我,同志!都是我不好,我不摆地摊了,咱们立刻把摊搬走,您别没收啊!”

但蓦地,那胆小怕事只懂哀求的大婶大妈们的老脸转眼成了繁华街头的群情汹涌,一双双盯着他似要喷出火来愤怒的眼睛,还有兴灾乐祸的口吻和冷嘲热讽的声音,还有那不言自明的排斥与憎恨。

“还是人吗!”

他们的脸上只有不屑与轻视,毫无感情的声音残酷得避无可避。

“果然是铁面无私,用一个小摊贩子一家人的生活来源铺展你城管的功绩而升官发财,不知道需要抓多少小摊贩子才能生一级?”

“我这不也是为了生活……我的难处谁来理解……个有个的立场,谁也怨谁。”心中的酸楚竟是如此地清晰,但是给予自己的辩解亦是如此的软弱无力。

他在梦里竭力挣扎,无语问天,天灰蒙蒙的,视线却不能及远。一口气呛住,剧烈的呛咳从梦里惊醒。

李想坐起,顺着胸口大口喘息,竟是汗流夹背。

四下张望,还是在那个刘家破庙里。原来刚刚的才是一场噩梦,可是,穿越逆流百年时光,何尝不同噩梦一般,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雨终于停了,火堆快要熄灭了,风却吹得更加的冷了。此时天黑的邪门,当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乞丐们冷的不行,紧紧的卷缩成了一团。李想抱来一些废柴,把火烧旺了。

只是添再多的柴,火少的倍旺,他也是觉得刘家破庙里的每一个角落依旧是那么陌生,那么遥远,那么的灰蒙蒙、阴惨惨、冷冰冰的。百年的时空距离,有多少东西是无法跨越的?从此以后就真是孤家寡人了,无亲无挂,无钱无权,今后又该怎么办?

刘家庙的老乞丐和小乞丐们对他也很尊重了,可是他们能够了解他的心思?只怕李想说出来,他们也只会把他当成一个精神病。若被送去洋人的精神病院里,他这一辈子也休想出来了。碰上穿越还不如回去做他那个恶名昭诸的城管,享受人民投过来的目光带着嘲弄,又像是讥讽。这些给他感受到的是不痛不痒,也不怕掉一块肉来。只是愧悔也无用了,如果那样,痛哭一场又能够回去做他的城管,那也很好。但是穿越已经成为即成事实,只能轻松坦然的却接受这个现实。只是别人穿越不是做皇帝,也是做王爷,做世家少爷,他穿越却要做乞丐。别人的路宽敞开明,他的路却是茫茫然然的皆不见。他觉得这个时代的一切对他有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陌生,孤身在这异域时空,心像泡在冰水里一样,彻骨透髓的冷,还有独苍然而涕下的茫然……

直到天明,李想的精神也逐渐好转。

李想先前在刘家庙昏睡了好几天,老乞丐还以为他死定了,阿水费尽心力,才把他救醒。穿越前后他是一点也想不起来,穿越有风险,还有后遗症。

经过昨夜的翻来覆去,胡思乱想,噩梦连连,李想终于想通了:自古能成大事立大业的人,有哪一个不是几经磨难就平步青云的?那一本穿越小说的主角没有翻雄图霸业?自己孑然一身穿越道百年前,也不能输那些小说的主角啊。记得以前看过的一本叫做《篡清》的穿越小说,狗血的作者给主角徐一凡那个二百五赤手空拳降临清季,一样的数尽风流人物,一样的挽起中华天倾陆沉……那经历的磨难堪称传奇。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张空拳于战文之场,策骞步于利足之途。”连这一点小小挫折都经受不起,还谈什么雄图霸业,救国救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主大地沉浮,数风流人物……

嗯……现在想这些都还有些太早,穿越在这个年代,总该在青史留下点痕迹,这个想法有志气,只是,先要解决温饱问题,最低的生活保障。这儿的风太大,破庙门已经在昨天与地痞的战斗当中打烂了,唉,战争就是破坏。

他的身子打了一个寒颤,有点受不起风寒的样子。如今除了这破庙,他在这个年代还真的已无处可去了!

此时李想的身上,这个时代的钱分文没有,几张人民币也没有人收。

“咚,咚,咚。”刘家庙火车站那巨大的自鸣钟钟楼响起一串钟声,远远的传过来。

听见火车站的钟响,乞丐们也都起来了。

“爷,早起。”

“今儿好天气。”

他们起来第一件事情,也是唯一的一件事情也就是去乞讨。他们当然不会叫上李想这个活宝,李想也不会和他们去。

他寻思找个什么发财的路子。

李想便在破庙大院里找到一口破水缸,里盛满昨夜落的雨水,就着雨水洗漱一番,打起精神今日准备要进城里一趟――看看百年前长江流域第二繁华的港口汉口,那里有的是有钱人,说不定碰见个把冤大头,寻到一个什么发财的机会。

刘家庙就在鄂江边的码头不远处,离刘家庙火车站也不远。据百度载:江岸火车站建于1898年4月,建站时定名为“汉口江岸火车站”,地处刘家庙所以当地人俗称“刘家庙火车站”。现在刘家庙这个地名早已消失,年青人基本不知道。张之洞修建的京汉铁路的终点也是在这里,而不是很多书上写的玉带门车站。原先京汉铁路上的列车通过这个车站开到江边的火车轮渡越过长江,再开上粤汉铁路,去往广东。这个车站一直是连接南北的重要车站。

这里是水陆交通要道,还是长江内陆对外开放第一大商埠,从火车站铺有多条铁轨通往码头,所以这码头可不是一般的热闹,既是水路码头,又是陆路的客货集运站,还是外贸海关处。

码头夫们在此建有简陋的住房,药材布匹、粮行商号,堆栈库房,栉比鳞次。

这里就刘家庙火车站又是汉口的贫民区,那里有一大片大片低矮的蓬屋,苦哈哈们也分帮结派,由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大哥按照各自的势力划分范围,当然收保护费什么的还轮不到他们,争地盘的目的只是争取给客商卖力气的机会。这些当然就是哥老会,亦就是红帮的势力范围。

他们搬扛货物,起坡下坡,是绝不能抢了别人地盘的,否则就会酿成一场“打码头”的流血械斗。码头大哥们能武善打。坐地分成。目前势力最大的八个码头大哥号称八大罗汉,像苗刚这类一身功夫的人,若是手脚健全,说不定还能在他们身边混个打手,客商成了残废就只能沿街乞讨了。

开春了,到了汉口城边这片贫民区,却见沾染到开春的气氛,忙活起来。码头上的苦力还在搬运货物,一个个干得兴高采烈,他们不怕出力气,有活干才有饭吃。货物越多越沉重,他们越开心。

巨大的食油筒重达二百多斤,他们两个人一组,用麻绳勒在肩上,艰难的朝着库房行进着,皮油是制作蜡烛的主要材料,多用糊皮纸的大竹篓包装,每篓也有200来斤,两个挑夫用扁担抬着。扣里喊着“嗨啊哟”的号子,一步一踉跄的走着。

这是真正属于穷人的世界,这些无产无业的穷苦百姓。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升斗小民。大多都破产失地的农民,为生活所迫而背井离乡来做苦力,在河边荒郊搭起窝棚栖生。

他们被官方嗤之为“不耕、不织、不贾、不商之民”,庞杂足虑的社会不良百姓。可是谁会知道,他们要求的仅仅是有一扣饭吃,有一件衣穿?

然而,还有比他们更加凄惨的百姓。穿过一条低矮的胡同就是一座破败的刘家庙,四壁透风,比那木棚小屋更加难以御寒,真不知道那些乞丐是怎么熬过冬天的。乞丐是没有人理会的。如果生了病,他们会在寒风的呼啸声中冻得僵硬的尸体,好心的伙伴或许会为他挖个坑。再不然就往荒地里一丢喂野狗,官府也保甲里正没有人会追究。

序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五)

清晨的阳光明媚,不知道多少天的大雨终于消停了。

汉口的花子也像是雨后春笋般层层冒出来,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四处乞讨。如果去大户人家或者饭馆客栈大多能得到些施舍,所以刘家庙里老小乞丐们都背起破麻袋在城里忙碌,庙里空空如野。

湖广水灾,还不知道多少破家流民无路可走,会加入这个花子大军?这是一个国家动荡的最大因素,流民灾民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只有揭杆而起。动乱的风潮,一夫倡乱,当万夫景从。

其时光绪三十二年的一场大动荡,就这样在酝酿当中。

满清的朝廷在此期间,暮气深重,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把这破屋给支起来。湖广的局势满清自然有关注,他们不是想着拨震灾银两,调震灾的粮食,把因洪水闹春荒的粮价平息,物价平准,而是官商结合,囤积居奇,物价抬得天高,在这个要命的时节狠捞一笔。当然,为了防止爆乱,调兵遣将,随时准备派兵镇压。满清朝廷对外柔颜媚骨,对内百般欺凌,这是他们的优良传统。

李想似乎对这个时代有一点认识,多是故纸堆寻到的沉疴烂调,民间的嫉苦从没有切肤的体会,穿越之后总算看清楚了。

李想打起精神今日准备要进城里一趟――看看百年前长江流域第二繁华的港口汉口,那里有的是有钱人,说不定碰见个把冤大头,寻到一个什么发财的机会,也顺带好好的在街头观览一下百年前的汉口风物。

走出庙院,外面景致果然热闹……属于中国近代通商口岸常见的一种畸形的繁华,极居中国特色。

火车站和码头上,这些人流汇集发散之处,跑马头讨生活的民间艺人扎堆,高跷、龙灯、狮子、旱船、河蚌、鹤鹬……叮叮哐哐地敲着锣鼓,都涌到前门和琉璃厂一带,什么跳喇嘛、大头人、打莽式、走彩绳的,还有扮演着戏文里的各种人物,一队队吹吹打打招摇过市。人流摩肩接踵、挤挤拥拥,夹着唱秧歌的、跳鲍老的、卖粉团的吆喝声,孩子们惊叹欢呼的喊叫声,被挤倒了的咒骂声、哭声、哄笑声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汇成一片,搅在一起。平日不山门的妇女也耐不得寂寞,七大姑八大姨的相约出门来瞧热闹儿。不过她们的心思比男人们细密碍多,有的到城隍庙捐香火钱祈佑降福,有的到观音庵求子,有的到玻璃厂小贩们那里花几个铜子儿买上几颗金鳌玉蝀石狮于牙――种蜡制的兽牙――投进附近专设的炭火盆中看着它们烧化,据说这能确保她全家终年不患牙疼病。

眼前的一切并不都是喜庆,同样有泪、有汗、有血。那些火车站和码头上的搬运苦力,他们做这个世界最累的活,拿这个世界最低的工资。

李想出了庙门,随着人流推动,来到了大智门,不禁被这里的热闹看呆了。

一个小小的学生游行队伍,四人一排的在街上游行。并由领头的一个学生,穿着日式的学生服装,站在两个叠起的皮箱子上面,发起人讲解请愿之意义及目的。

“近世各文明国之政治,无论君权立宪国、民权立宪国,皆议会政治也。议会政治者何?

谓以国会为国家政治之中坚也,国家活动之心髓也。惟民权立宪国之国会,为国民全体代表之机关;君权立宪国之国会,为各阶级代表之机关。此政治上事实之问题,各国虽不尽同,而大较则然也。若国法上国会之性质,则均为国民全体代表之机关。凡国民利害之调和,权义之平均,国会皆负其责。故国会与国民前途之关系最密切,而最重大者也。”

言辞慷慨激昂,同学均受莫大感动,踊跃签名。只是这样意正言词的又虚无缥缈的文言文,更多围观打酱油的老百姓只听明白了之乎者也,其余也就是鸭子听雷。

这些还幻想满清朝廷会立宪的书呆子,李想在边上听得直撇嘴。满清朝廷宣布要预备立宪,近数月来,国会、国会之声吠如狂疒契。仅观其表面,莫不以为国民之国家观念兴起,权利思想发达。而其实则诚如斯宾塞尔所云,政党之所为固无与于全国民。盖其上请愿书之代表,因闻政府欲以各省国会请愿之代表为资议院议员或顾问,于是皆纷纷而毛遂自荐,郭隗请始。其签名之人即上请愿书之代表,或其狐群狗党。牵衣拦道,逢人说项,若沪上野雉之拉客者。甚至盗窃捏造,或搜集无数之缙绅录、乡会试同年录、各商会及各公司、各学会及各学校之名簿。故三五日间,全省之绅商学界中人皆网罗无遗,固不患人不盈万。而其实则如旧时之绿营、防营兵籍,有不知为何许人者,有名存而人已亡者。

李想摇头不止,空欢喜,空欢喜。什么好事到了满清朝廷的一干干员王臣手里,也会变成祸国殃民的坏事,满清朝廷暮气深沉,已经干不出一件好事了。

“京、沪各报载:留东全部学生电禀政府,要求速开国会。而实则留学生总会馆职员不知,各省同乡会职员不知,微论全体学生也。呜呼!今之要求开国会者,其倡率生事,侜张为幻,即此亦大可见矣。而尤有昧良丧耻,人头畜鸣,如预备立宪公会者,胆敢以其暮夜乞怜、白昼欺人之惯技,欲迎合政府,以利用我国民。兹揭其请愿国会之原电如下:北京宪政编查馆王爷、中堂、宫保钧鉴:前电意有未尽,谨披沥再陈,冀蒙垂听。开国会者,特利用国民之策而已。”

“至所谓法律上之平等权,与身体之自由、居住移转之自由、书信秘密之自由、所有权自由、信仰自由、言论著作出版集会结论诸自由、请愿自由、非宪法所载者拒绝自由等权,则决无丝毫之可望,可断言也。何也?”

“夫欲为立宪国民之资格,必光明正大,忠实诚信,事事皆推心置腹,以赤诚相见。而况自命为国民之先导、提倡立宪、请愿国会者,乃欲一手掩尽天下目,臆度率请,侜张为幻,自欺欺人,铦政府以利用国民耶?则为朝廷所必惩,亦实有亏于立宪国民之道德。夫使政府之言立宪也、言开国会也,非欲利用国民,而实欲救国济民,岂非吾国之大幸?若政府竟纳彼党利用国民之策,而立宪、而开国会也,则政府固直接利用政党,间接利用国民,而加税,而征兵;政党则上焉利用政府,下焉利用国民,而发财,而升官。惟吾侪小民则氓之蚩蚩,虽鬻妻质子,断颈折月豆,为黑奴而吁天无路,为红夷而抢地无声,惟澌灭待尽而已。然先哲有言:‘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

至其谓中国之国会与万国不同,无论何国之政治家,究其学识,无足以裁决中国国会适当之办法者。呜呼!中国之国会匪特与万国不同,吾人恐求之地球以外,或太阳系外之世界,亦决无如中国之国会者也。夫真正之国会,无论君权立宪国、民权立宪国,皆为谋国利民福而开也,非为欲利用国民而开也。若为欲利用国民而开国会,则与其立宪也,毋宁专制;与其有国会也,毋宁无国会。盖君主专制,只一重之专制,而专制变相之立宪,则反加数重专制。近人谓国会为第二重之专制,非谑而虐,实自然必至之结果也。闻者疑吾言乎,则盍观中央资政院及各省咨议局、地方自治局等之办法。夫资政院议员之规定,除宗室、王公、京官、大富豪外,非有所谓世爵者乎?我国自秦、汉以来,贵族政治久归天演淘汰,虽或有世爵之名,大都有爵而无位,鲜有永久占政治上之重大势力者。今则特设贵胄学堂矣,特定贵胄游学章程矣,特派贵胄学法政、陆海军矣,特加恩录用中兴勋裔矣。此皆预备贵族内阁外,又预备贵族院议员之资格,以为将来设贵族院之基础。盖今之言立宪者,欲取法于日本,日本有贵族院,故我国亦必有贵族院。顾日本之贵族,除宗室外,则旧藩侯之子弟,维新功臣之子弟。而我国则除宗室外,有八旗世仆之子弟也,有杀戮同胞之功臣之子弟也。我国有此数多之堂堂贵族,固足以组织势力最大之贵族院,自豪于世界各国,夫岂让日本帝国专美于东亚耶?”

着学生领袖台上讲话,飞扬激烈,一时热血上涌时抽出短刀奋起放血降压的冲动,割臂流血不止,不曾想到自己又血晕症,见血立刻晕倒。

但是这份热血激励他身边的学生,立刻继又有刺血者十几人,更是在大幅白布上用鲜血大书“立宪救国”、“速开国会”、“誓死请愿”等大幅横的竖的标语。血淋淋的大字,阳光下异常的醒目,他们用竹竿挑挂了,拉起来游行再状声威。

一帮学生整队继续游行。准备的路线计划去歆生路,经过四官殿,再转到龙王庙,准备把汉口几条最繁华的街都去逛一遍。

李想纯粹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跟着,到歆生街马路时,有一候补刘姓道台坐玻璃马车对面直冲过来。

游行队伍是四人一排,马路是非常宽敞,可是他们就是堵在路中军。候补道台的车夫只得将车停下,回身朝刘道打起小报告。

刘道是圣人门他徒,看到这些学生,简直就像是在看苦大仇深的阶级敌人,在车内暴跳如雷的大声喝叫:“什么人大胆,不与我躲道!”

学生们停步而待,却也看不过眼这候补道台的官架子,硬是不肯让路的堵在路中间。

刘道应对的很熟了,在车内喝叫;“与我打!”

狗腿子车夫等的就是这句话,挥鞭向学生头上乱抽。这一抽,可是不得了,激怒学生,一部分学生一哄而上,狗腿子车夫那里应付的过来,武林高手也架不住人多,何况他一个马车夫!七八只手伸出,将车夫倒拖下马车,挥拳殴打,在乱拳真能打死老师父。一个高大健壮的学生一跃上车,不由分说的将刘道由车内拖出,把杀猪似乱叫的刘道丢在地上,一群学生即刻围上,饱以老拳。还有一部分学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抠来砖头石块,将马车砸成一堆零件。而刘道已被打得翎顶飘零,补服破碎,叫喊声嘶。

序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六)

狗腿子车夫等的就是这句话,挥鞭向学生头上乱抽。这一抽,可是不得了,激怒学生,一部分学生一哄而上,狗腿子车夫那里应付的过来,武林高手也架不住人多,何况他一个马车夫!七八只手伸出,将车夫倒拖下马车,挥拳殴打,在乱拳真能打死老师父。一个高大健壮的学生一跃上车,不由分说的将刘道由车内拖出,把杀猪似乱叫的刘道丢在地上,一群学生即刻围上,饱以老拳。还有一部分学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抠来砖头石块,将马车砸成一堆零件。而刘道已被打得翎顶飘零,补服破碎,叫喊声嘶。

百十学生这么一闹,倒是惊天动地。

道台当街被打,即使刘道是个候补的,或许还是个捐班,可他毕竟也是大清的官员。本来看热闹的人已经够多数,这么一出西洋镜热闹的凶了,引得四下好事的纷纷涌过来瞧。

哪个地方也少不了好热闹,好生事地人物。不少人举着拳头板砖也跟在了前头混乱的队伍里面,前头闹得欢腾,后面也扯开嗓门儿乱嚷嚷,唯恐天下不乱。

大清的官是普天下皆厌恶痛恨的对象,趁此机会打太平拳,下黑手的人多了去了。这个朝廷,人心丢失,气运丢失,早已经不成样子,稍微明眼的人都看出满清日暮西山,不会长久得了。

这人堆是越滚越大,汇聚起的人气沿着歆生街汹涌着朝前而去。鼻青脸肿的刘道和他的马车夫被丢在游行队伍的后面,在他们身边还有一堆比零件还要散的烂马车。快到四官殿地时候儿,人头已经是密密麻麻,似乎半个汉口城的人气都聚在了这里!

此刻的中国正是最黑暗的时候,这些的开明的学生已经睁眼看世界,却惶恐不安看不到光明,无助的寻找一个出路。预备立宪?开国会?还期望着满清这个朝廷刷新振作?人群中的李想只是苦笑,中学的历史教科书已经告诉了他,这条路走不通。

学生们高喊着口号,忧心的国事日渐式微,无力可为的焦急,这最后的希望再成为不切实际的幻想,一场笑话,中国又该怎么办?激动处,有人挥刀自刺,有人挥泪大哭。混在当中地百姓也受到感染,想起这沉重的苛捐杂税,湖广水灾的乱象,顿时就觉得一个个都受了天大地委屈。这种游行本来就有相当大的感染力,古往今来,古今中外,莫不其外。今天这么多出大戏次第上演,到现在算是到了,到了最后,几乎所有跟着朝四官殿前行的人都放开了嗓门儿:“立宪救国、速开国会、誓死请愿。”

李想看了半日,嘀咕道:“吃饱了撑的,这样能救中国?”

李想身边一个老人,却是耳边零醒的不像老人,听到李想的嘀咕,抬起混浊的双眼一阵打量李想。李想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洋装,但是和汉口洋租界里的那些洋人洋装又有些区别,看样子多少天没有洗,邋遢之极。神采却是飞扬的,没有一点这个老大帝国的暮气沉闷。

“毕竟他们努力过了。”老人似笑不笑地说道,“谁能又能肯定这条路就错了?总要走过了才知道。立宪开国会,自上而下的改良,比起会党的暴力革命,把中国破坏贻尽,再图建设要强的多……”

李想不禁一笑,老头还有些见识,却还是不免局限于历史。但也不能怪谁,人但有选择,只会最安全的一条路走。李想不禁好笑又略带讽刺地说道:“当所有的路都走到绝处,无路可走,无计可施的时候,你不想走也只有走了。”

“是嘛。”这老人无可无不可的搭腔道,“不过,未到时候,又怎么知道结果。今年不同了,各地咨议局纷纷建立,国会不就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宋时也是有过先例,这难道还不成?”

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暗骂一句老古董,嘴上忙道:“看着吧!”

此时,李想心里突然格登一下,他刚刚说的这些话,老头子完全可以指认他是革命党。这个法制极度不健全的国家,疑是的革命党人已经构成杀头罪了。李想还不想是,死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连个给他收尸的人也没有。

李想警惕的沉默,老头子也不愿意耗费精力。

街头有几位洋婆子修女在路边布道,传唱福音,被这么一闹,也弄得再也布道不下去了,傻楞楞地看着这帮学生带领的游行队伍一路走来。

汉口混饭吃的洋大人不少,洋教堂自然也不少,和教会相关的医院和学校也不少。

这些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袍子,手里捧着一本圣经的老洋婆子修女,还带着一群教会女校的学生。

李想正好奇的打量右手边的这清丽如江湖山色的女学生,穿着白洋布短旗袍、白线袜、白运动鞋,手里捏着一条素白的手绢,浑身上下全是白色。女要俏,一身孝。李想感叹不止,色色的双眼看着她滴溜溜的直转。

她的同伴这人流中被冲散,只一个人正随波逐流,这人流当中想不动也得动,但是却只能凝望着同伴被排挤的越来越远。她的脸略显苍白,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眸流转略现焦灼的目光动人心魄。这个朴素、孤单的美丽少女,明显的还有洁癖,浑身臭汗的男人挨着碰着她,她立刻皱紧眉头该闪就闪。

人潮慢慢消退,李想竟然非常强悍的没有跟丢小美女。这位小美女的脸蛋清秀甜美,十足的一个美人胚子,曼妙的身材在教会学校的学生短旗袍装勾勒而更立效加分。混乱开始消退,她的美丽立刻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尤其男子们开始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可是女学生却像什么人也没看见,什么也不觉得,汉口虽然风气开放,但是教会女校的女学生出了校门就是被围观指点的对象,当然她的美丽也加分不少,这都已经习惯了。

李想想上前去找个搭话的由头,就看到一个溜肩斜背的小子和她擦肩而过,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小子看到背转身的小美女紧绷的小翘臂,他吼部明显出现吞咽口水的蠕动,更是鬼使神差一般伸手拧了一把。果熬很有弹性,这小子一脸的志得意满。

任谁看到如此漂亮的女人,都要两眼放光,都会很不得上去摸一把屁股。

伴随着一声清脆得惨叫,一条街上围观游行过后的人们纷纷看见了这个漂亮的小女学生眼泪汪汪捂住了半边小翘臀。

李想怒发冲冠,那溜肩的小子这一摸,李想看得清清楚楚,他大怒……这该摸的人应该是老子!

不知道为什么,溜肩斜背的小子赵又诚自觉干地挺隐秘地,可是所有人地目光都注视着他,仿佛一眼看穿似的。

赵又诚这时候那叫一个窘迫,但是这时候赵又诚当然不能充孬,不然以后怎么在汉口混?虽然心里羞愧难当,可是脸上还是一片的漠然,他只是奇怪,刚刚人那么多,怎么所有人都一口就咬定自己干的呢?

围观地人类也在议论这件事,里三层外三层地人,把两头堵塞地满满当当,其中有不少五大三粗,跨着警棍的治安巡捕警察。

看到人群嘈杂声中有点蠢蠢欲动地迹象,赵又诚地眼光也开始凝聚了,好像有点难以下台。

赵又诚回头扫了扫那位教会女校的女学生。难怪所有人一口咬定自己呢,这个女学生一直凝视着他。

赵又诚忽然心头一颤,这位女学生的目光太清澈了。就如同一面镜泊似的清泉。被她的眼光一看,原本就有点心虚地赵又诚的罪恶感更加浓郁了,赶紧避开了。

心虚归心虚,但是面子也还是要地。

“有谁看不惯?靠!信不信爷打空这条街?”赵又诚潇洒地甩了甩头发,指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他可是汉口一霸,怕过谁?

看不惯的人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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