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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年代-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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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彪望着丹水池方向的机关枪声兴叹,身后刘家庙已是一片火海,即是被炮轰的,也是被火烧的。李想在东北方张开阻击防线太宽,张彪想要绕过去就是好大一个弯,要想几十个人硬闯过去便是自杀寻死。匪党的枪法再如何的不济,几千杆枪还怕桶不死他们几十个人?

远处刘家庙的大火印在张彪标准的山西大汉的脸上,忽明忽暗,他心里明白自己的算计没有错,错的是清军已经毫无斗志。挡住他去路的匪党对阵经验奇差,脯一接触便发现匪党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完全是凭着一股锐气死守阵地。如果清军只要发起两次冲锋,绝对可以冲垮匪党的阵地。可是令张彪气愤的是,清军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早就丧失杀敌的勇气。每次冲锋到半途,只要看到匪党的机枪阵地喷吐出火舌,就哗哗哗的潮水般退却。

匪党在看到这样无能的清兵,那个胆气越来越壮,在反击的过程当中也初显章法。再这样发展下去,打到天亮也休想冲破匪党阵地。时间是不能拖太久,匪党站稳阵脚,武昌方面的援军肯定会打过来。

张彪趴在土丘后,回头望一眼刘家庙方向的码头,火光中似乎有人潮悄悄涌来。刚才刘家庙车站遭到的炮击,就是武昌匪党为登陆部队打掩护吧。现在匪党的登陆部队肯定已经登陆刘家庙,正朝这里杀来呢!武昌过来的匪党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想要依托丹水池北的一千余毫无斗志的残部夺回刘家庙,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张彪带着几十个亲卫悄悄的掉转向西,“此战已无可为。”

“大人,我们往那里去?”他身边的亲卫问道。

张彪回望一眼汉口,刘家庙附近的大火挡住他的视线,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输了。“先去三道桥,收笼逃出来的残部。与黎坡守军会合,坚守黎坡,等待援军。唉!想不道武昌匪党动作这么快,昨晚才占领武昌,今晚就挥军汉口,看来汉阳今晚也是难以保全。武汉三镇全失,要扑灭匪党,就困难了。”

眼下满清朝庭的破屋格局,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张彪更是比谁的明白,可他放不下满脑子根深蒂固的君君臣臣的封建思想。到了这个凄惨的地步,张彪想的还是如何不修补着破屋。他身边的亲卫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想去劝说他一句,何必再去管这个不得人心的朝庭。又觉得说了也是白说,张彪虽不是迂腐文人,却也是极守忠君之道。

丹水池方向枪声响起时,曾高团部刚好登陆刘家庙滩头。炮弹从头上呼啸而过,落在刘家庙车站,那边火光冲天。曾高心里嘀咕,李大帅放火放上瘾了,现在是走到那里,放火烧到那里。

李想下令各营整理队伍,分出一营兵力,往汉阳方向,维持汉阳城市次序。兵祸之后,城市的骚乱是最头痛的。李想千方百计的计划,就是尽量减少战争对城市的破坏。

丹水池方向的枪声激烈有余,厮杀的氛围却不如何强烈。看来李大帅遇到的清军都是些配角,希望他的那些精于街头混战的红帮弟兄,能够坚持到他的援军杀过去。

曾高带着两营步卒往丹水池方向急赶,刘家庙这一带水网纵横,部队不便展开,黑灯瞎火的行军真是快不到哪去。部队在有熟悉此地的士兵带路,弯弯绕绕的半个小时还没有绕到丹水池。眼看丹水池就在前面,清楚的听见那边激烈的枪声,连李想的吆喝都能隐约的听到。还在这水沟边绕圈圈的士兵,心里都急出火来了。会水的往水沟里一跳,就游往对岸。有人带头,跟着就听到扑腾扑腾的落水声响成一片,南方人有几个不会水?也顾不得深秋水寒,都急着上前杀鞑子,明明听到了李大帅在阵前吆喝,一声“老子”绝对错不了,一军主帅都冲到了阵前,他们这些小兵更不能落后,再冷的水也直接淌过去了。遇到深水处,有不会水的同志,过来两把手就搀扶着过了。

李想看着浑身湿透的曾高站在面前,他身后是一群这样的士兵。在短短的行军过程当中,已经完全展现这支军队的钢铁意志。李想狂吼着:“给我把前面的敌人辗碎!”

“是!”众志成城的同声呼啸呐喊,声震长夜。

滚滚铁流向着已经破胆的清军横扫而去,当者披靡。

夜色下,模糊的清兵身影只剩彘突乱串。李想可惜一声叹,这里水网纵横,革命军一阵扑杀过去,无法维持阵形。更多清兵接着水网之便,逃之夭夭。

李想喊着收兵,夜色当中,无法再扩散战果。李想其实有一丝心里的不忍,毕竟都是黄种,能放过他们一命,就放了吧。也许经过这一战,他们也没有胆量再去给满清卖命了。

这人只要放松下令,就会去想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李想现在就在想,这些清兵也许更多的是为生活所迫,被逼无奈才走上这跳路的吧。湖北新军当中,招募的也都是这样的人啊。如果这个世道给他们出路,给他们选择,他们也不会去当兵啊。

李想为何要去革命?就是因为看不惯这个吃人的世道。身后这群人为何要革命?就是因为在这个世道无路可走,被逼无奈才起来反抗。革命,不只是简单的革掉满清的命,革掉东西两洋妖魔鬼怪的命,是要守护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民,是为了维护我们民族的独立和尊严。时至今日,中华大地的人民都生活在屈辱当中,“黄皮猪”和“东亚病夫”的称号,一直牢牢的套在中国人的头上。租界里四处挂满了“中国人和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李想穿越之此,活生生的每天面对这段泣血的历史,每天都在积蓄着力量,用尽这一生,誓要把历史改变。

“大帅,大帅,大帅……”李想越来越遥远的思绪被曾高喊了回来,看到一脸问号的李想,他嘴角一歪,笑道:“这么认真的盯着缺月看,是看到广寒宫仙子嫦娥了吗?”

李想眉毛轻挑,回神也快,撇一眼浑身湿鲁鲁的曾高,在寒气已生的秋风下,嘴唇冻的发紫,浑身都在轻轻的颤抖,再扫视一眼其他士兵,情况也都差不多。这个曾高死性不改,冻成这样,还有心情开玩笑。

李想喊道:“就地取材生火,把衣物烤干别感冒。天亮之后再进汉阳。”

丹水池边升起一堆堆篝火,一堆堆男人只穿个库叉在篝火旁大声嘻闹,李想也懒得管他们,大战之后姑且让他们放松放松。只是不知是谁带的头,为了显示自己如何的强壮,浑身湿透的吹了半夜冷风还嫌不够,硬跳丹水池里去洗个凉水澡,在众人面前显摆一番。都是一个营头出来的,谁又服谁了?你跳我也跳。李想在丹水池边狂骂不止,都阻止不了。

曾高在篝火边喊道:“大帅,今天这仗,他们还没打过瘾,就让他们发泄一下吧。”

李想瞪这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挪动一下屁股寻找一个舒服的地方仰躺在地,望着东边夜空的一轮皎洁的缺月,懒懒的说道:“早知道他们精力这么旺盛,就该收兵汉口了,也不要像现在睡一晚的地窝子。”

曾高也把视线投入神秘的缺月,“不知道汉阳的局势如何?”

“李西屏要是拿不下汉阳,我撤了他团长的职。”李想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李西屏有胡玉珍等党人带领新军从内部响应,新军可不是红帮弟兄这样的乌合之众,李想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能力,会去汉阳镇压革命军。张彪落慌而逃,瑞澄还躲在楚豫舰不干下地。

曾高望月兴叹道:“大帅,你还真放得下。唉!我等凡人怎么就是看不到嫦娥仙子呢。”

“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李想突然福至心灵,想起这句太祖词。

辛亥,八月二十,晚。

汉口光复。

第十七章 缺月梧桐(七)

月光降临江面,水波缓缓流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西屏团部没有跑营的火力掩护,他们是从上游渡江,然后路沿江北上。李西屏掏出怀表,对一下时间,快到约定的起义时间八点整还差五分钟,汉阳已经在望。月光下,这座城市安静异常,这样异乎寻常的安静,是乎知道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不知胡玉珍他们准备好了没有,只希望他们能把龟山炮台解决掉,那是一个大麻烦。当时计划八月十五举义,是武汉三镇同时举义。最后是因为准备不足,才缓后举义时间。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武昌新军仓促之间单独举义,却奇迹般的一举成功。现在李想要求火速光复汉阳,而在汉阳党人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应该说绝对有可能!

夜色朦胧中,龟山巨大的阴影突兀在汉江边,一轮缺月挂在龟山峰顶。龟山炮营盘距汉阳的至高点,炮口是指那打那。不过汉阳守军本就不多,基本都抽去四川平乱,现除兵工厂附近之外,也就是龟山炮台有兵。而胡玉珍等党人聚众起义,剩下的清兵就更少了,还真不够李西屏喝一壶的。

夜色里,一个身影冲出汉阳,新军装束,臂上缠着白巾在黑夜里异常醒目。李西屏迎上前才看清,来人是新军协第四十二标的一个营代表赵承武。两人热切握手,赵承武扫了一眼李西屏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开口便问,“来了多少?”

李西屏看赵承武吃惊的样,忍不住在老熟人面前得意道:“一个独立团的兵力,三千有余。”

赵承武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不得了,昨天还是个测绘学堂的学生,今天就当上团长了。”

李西屏笑骂一句,“去你的,看你这样轻松,汉阳是大局已定啰。”

赵承武轻笑一声,指着直插夜空的龟山。“龟山炮营一阵是我们主攻的方向,胡玉珍回来之后说一句话,龟山即反正。”

驱除龟山炮营,汉阳各营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赵承武继续道:“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们了,各营都还不知道我们准备举义的事情,你们这么多人马杀过去,他们只要老老实实的交械投降。胡玉珍说,今夜完全可以和平的光复汉阳。一路哨卡,我们都解决了。走吧,我带路。”

李西屏心中一喜,这也正是李想需要的,李想就在他耳边唠叨了无数遍,不要破坏了湖北兵工厂。如果能够和平光复汉阳,兵工厂和铁厂等工厂都不会受到破坏。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喜讯。

李西屏向后一招手,带着革命军冲进沉睡的汉阳。

辛亥,八月二十,晚。

汉阳和平光复。

即在李想展开光复阳夏行动时,武昌城里却冷灰里爆出热栗子。

时间正是晚上八点,缺月挂梧桐的时候。

武昌首义成功,建立革命军政府,扫除了武昌城里的封建制度,剪掉了满清朝庭的金钱鼠尾,可是却无法扫除某些人的封建思想,无法剪掉那绑在他们脑后无形枷锁。几千年的渗透,岂是一朝能改?而这两百六十余年的满清王朝,更是把摧残人性,禁锢思想的封建制度,发挥到了史无前例的极致。封建王朝的君权,在雍正王朝达到世界巅峰。自始皇开始的文字狱,开皇的科举制度,禁锢文人思想的终极武器,也是满清王朝推向的巅峰。这个满清王朝为了维护他们腐朽的统治基础,成就中国五千年最无能的王朝,写下了中国百年的屈辱历史,酝酿出中华民族几乎亡国灭种的灾难。

那些被封建思想毒害的人,我们是该恨他们,还是该可怜他们?

刚经历昨夜的乱战,今夜的武昌城也还继续霄禁。深秋的夜晚,风吹的树枝条晃动轻摇响应,枯黄的树叶飘落大街小巷,一两声狗吠隔墙可闻,安静的武昌城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武昌城里蛇山脚下,就在咨议局的旁边不远的一栋民房里。黑瓦白墙的普通小院,在月光下静悄悄,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小院的四周都有一双明亮眼睛在暗中盯着,不是盯着小院,而是哨探警戒小院的外围。

小院里,曾经湖北新军的标统,黎元洪的部将,张景良一身满清朝服,向北设香案行三跪九叩大礼。在张景良身后有两百余旗兵挤满小院,与张景良一同跪叩。张景良念念有词,檀香随风袅袅浮上夜空,东边天空的缺月仿佛为香所绕,月球表面隐现的环形山脉陷身雾中。凋零的秋叶落入园中,秋的零落意境未能在院中激起半点波澜。

此刻,小院弥漫的是兵戈萧杀,末日哀凉。满院的旗人,做了这片土地两百六十余年的主人,绝不会甘心就这样,被他们圈养了两百六十余年的奴才推下台。这些婢微的奴才!这些忘恩负义的奴才!这些不知死活的奴才!这些猪狗不如的奴才!忘了是谁给他们一口饭吃!忘了是谁给他们衣穿!忘了是让他们苟活到今天!当年老祖宗入关,就应该把这些汉狗屠尽!老佛爷去世的早,她老人家的话说的太对,“宁与洋人,不与家奴!”中和门的大街,一个晚上就被这些家奴屠杀好几百旗人。要是让这些家奴反了天,他们满人还有活路吗?

张景良朝完圣,豁染而起,转身注视这些满脸凄凉的两百余旗兵,“我们食的是朝庭俸禄,受的是皇恩浩荡。匪党作乱,武昌失陷,大清国危在旦夕。现在就是我们报效朝庭,报效皇上的时候。你们多数是旗人,更要了解匪党的凶残,昨夜你们有多少亲人死在中和门!这个仇你们要不要报?你们没有退路可走,不要向着退守关外,匪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要与匪党抗争到底,救出黎协统!”

“誓死杀光匪党,救出黎协统!”凄凉的旗兵吼出满身的怨恨,一股被家奴出卖的怨恨。畸形的仇恨,提供他们强大的斗志。他们理所当然的把汉人当成他们的家奴,把中华大地当成他们的私有财产,把自己当成中华大地的主子。这些即将走向末日的强盗,实在可笑又可恨,可恨又可怜。

时至此时,武昌城北十里出炮响,而咨议局本就因为李想带兵出走,蔡济民和吴兆麟正在分配兵力。

咨议局会议一直开到太阳落山,一群人走出咨议局之后,才知道李想带兵出走之后。大街小巷贴满李想假借黎元洪的名义写的通告,偏偏还是与安民通告等同时贴出去的,让他们有口难辩。还好,这小子知分寸,只是要了一个师长的头衔,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不知他使用什么手段,收笼了武昌城里近半的逃散的新军。更让蔡济民纳闷的是,曾高跟着李想跑不稀奇,因为他们是同乡,而同是党人的李西屏也跟李想跑了,难道他们真是本家?旋即又摇头自笑,怎么可能,一个湖北人,一个湖南人。

想想他们带兵出城,其志不小。应该是知道在武昌城里分不到多少好处吧,才想的在外发展,另某出路。只是现在革命军连武昌城都还没有坐稳,他们竟然妄想光复阳夏。等他们吃了败仗,想再回武昌城插一脚就困难了。蔡济民握紧拳头,武昌城必须牢牢的掌握在革命党的手里。黎元洪虽然是同乡,可也只能做个傀儡,吴兆麟做第一师的师长也就够了。李想下午的时候电请黄兴、居正等同盟会元老来鹗,明天还是后天也应该到了吧。

由于李想带兵出走,武昌城内空虚,吴兆麟和蔡济民手上只有近千党人军队。必须尽快召集必须把散乱的原湖北新军都收集起来,李想收集了一半,武昌城里还剩六七千人马可以召集。

当时夜幕刚刚落下,他们就在咨议局门口商议,卫兵点着火把照明,秋风不断的吹得火把冽冽做响。吴兆麟提议道:“只有开藩库,发饷银,才能马上召到旧部。”

他们还不知道,早在天亮之前,李想已经把藩库般光了,现在藩库里面可以跑老鼠。

蔡济民皱眉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法子,估计李想也是靠发饷银召集的旧部。“好吧,事急从权。以军政府的名义,先从藩库借二十万块大洋。”

还未离去的汤化龙听他们要打藩库的主意,马上上前阻止道:“藩库的银两动不得,这是湖广四省的民政预算财政款项。牵连之大,关系湖广四省百姓民生。”

汤化龙从心里鄙视这些大头兵,这些党人除了打仗,对民政是一窍不通,给他们取了天下,还不天下大乱。

蔡济民确实不懂民政,但是他知道,就现在他手上的这点兵肯定镇不住武昌城。如果满清余孽像昨夜他们一样发起突袭,有很大的可能翻盘,革命好不容易取得的胜利,又被满清复灭。而汤化龙这样百般阻止,其居心不良。

蔡济民不容置疑的断然道:“马上开藩库,召集旧部发饷银,收买军心。拿了钱,剪了辫,他们也只能革命到底。”

张振武一咬牙道:“干脆明天,全城剪辫,武昌城谁也逃不了。”

汤化龙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拉住蔡济民道:“藩库事关四省民生,不能开。”

蔡济民甩袖道:“革命只要成功,不要说四省百姓,就是全国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革命成功?汤化龙还未必看好。这藩库一开,想关就难了。说不定这些革命军现在纪律严明,等吃了败仗革命失败呢?自古以来,败兵没有不乱的。如果让他们掏空了藩库,留下这个烂摊子给他收拾?

汤化龙咬压切齿的说道:“我们咨议局愿意给革命军资助十五万块大洋,先应付眼前的困局。”

就这样革命军大张旗鼓的召集旧部,这些被李想筛选过人里面,还剩有多少是真心参加革命?在军费得到暂时的解决,而在如何分配兵力时,吴兆麟和蔡济民自然产生了矛盾。此刻,大都督黎元洪已经被他们妥善的安排去休息了。会议室里,就是吴兆麟和蔡济民两派,争来争去。现在两人头上都盯着个师长的头衔,谁也不比谁低,虽然是李想瞎搞的,可是现在却是铁一般的事实。这争执,一直道城北十里外的炮声轰隆隆的传过来才停止。他们都知道,李想已经开打了,这小子先打汉口,不要挑起国际纷争才好。汉口沿岸是五国租界,他也敢乱开炮,革命军的宗旨是向来不惹洋人的。这么瞎闹的人,难怪宋教仁拒绝他入同盟会。

蔡济民起身道:“我去城头看一下,回来再慢慢商量。”

吴兆麟头痛的揉搓太阳穴,“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你。”

蔡济民向着手下猛将熊秉坤叮嘱道:“多派几个人看好后院,大都督的安危不容有失。”

“是!”熊秉坤领命,大步走出会议室。

蔡济民走出咨议局未几,张景良带着两百余旗兵杀了过来。此刻,熊秉坤要增加黎元洪都督的护卫,召集人手出去了,咨议局里只剩下八十多个的卫兵。

夜色当中,张景良两百余旗兵汹涌而来,咨议局大门口的十几个守卫未及反应,即被打成马蜂窝。张景良未有丝毫犹豫,带着人马往咨议局后院杀去。他通过以前的旧部,精确的掌握住黎元洪被软禁的地方。

后院护卫的五十几个士兵,慌乱的向突然闯进咨议局的张景良部开火,张景良的旗兵已红了眼的哀兵,这些旗人面对国破家亡,和对这些家奴的恨之入骨,不要命的往前冲。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就冲散了五十几个士兵摆出的防御。五十几个士兵淹没在两百余旗兵当中,被这些愤怒的旗兵活活的打死。这些面容扭曲的旗兵,犹自不甘心的对着尸体一遍又一遍凌虏。

张景良也不阻止,只是阴沉着脸冲进小楼,把黎元洪拖了出来。

黎元洪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大致能猜出个事情的原尾。现在革命党和清庭都想要自己这块招牌,被那方劫持,都只能做泥菩萨傀儡。黎元洪也认命了,保命要紧,随便套了件衣物,任由张景良拖出小楼。

张景良拉着黎元洪出现台阶前,他看到低下正在疯狂残虏革命军士兵尸体的旗兵,血淋淋的内脏散落在地,一张张模糊不清的面孔扭曲,更多的肢体只剩一团血肉。黎元洪心里一阵的吐吐,抿紧了肥厚的双唇,八字须却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张景良大吼一声:“黎协统到!”

这些疯狂的旗兵才方向手中活计,满地的跪下,带着浓厚的血腥味齐声喊道:“参见黎大人!”

从咨议局门口枪声响起,吴兆麟和张振武已经发现情况不妙。凑近窗户一望,全是旗兵。看他直取后院,一定是冲着黎元洪去的。旗兵少说也有两百有余,后院五十几个人守不住了。吴兆麟和张振武在惊慌之余,匆忙换上了黄橙色清军服装,在还没有被旗兵发现之前,准备趁乱逃命。

吴兆麟和张振武换好衣服,又往后院望了一眼,恰好看到疯狂的旗兵在虏尸。残无人道血淋淋的画面,地狱一般的场景。落在旗兵的手上,留个全尸也难。吴兆麟和张振武慌慌张张的往咨议局门口跑,恨不能多生两条腿。

吴兆麟和张振武眼看咨议局门口在望,眼前却又有黑压压的一群人,入潮水般朝咨议局凶涌来。吴兆麟和张振武认命的闭上眼睛,喊着,“完了!完了!”

一群人踩的地面轰轰而来,把吴兆麟和张振武围住。正在闭目等死的两人听到有人大吼道:“怎么换上了满狗的服装?想跑吗?敢跑,我就打死你们!”

是熊秉坤的大嗓门,两人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小心睁开眼一看,真是熊秉坤带着革命军来援。

吴兆麟急忙岔开话题道:“幸好你来了,多亏蔡济民有先见之明。张景良带着旗兵要劫走黎元洪,快去,他们已经杀到后院黎元洪的住所。”

张振武也指着后院,急急说道:“快去,绝不能让张景良抢走黎元洪。”

熊秉坤借着火光,查看一眼咨议局门口倒下的十几具革命军士兵尸体,遥遥可闻后院阵阵喧哗。

熊秉坤吼道:“几个满清余孽,有什么好怕的。昨夜督署都打了,害怕着几个毛贼!”

熊秉坤吼完又瞪了吴兆麟和张振武一眼,意思就是,你们还敢跑,我就真打死你们。

熊秉坤带头就杀向后院,在黑夜里卷起一股潮流。吴兆麟和张振武对望一眼,两人悻悻捡起地上死去革命军士兵的枪,也跟着熊秉坤杀向后院。

熊秉坤带着革命军与张景良带着的旗兵,几乎同时发起自杀式扑击。黑夜冷月下,两股黑色潮流狠狠的撞在一起,溅起老高的是热呼呼的血花。残酷的近身缠斗,撕咬殴打,刺刀见红。咨议局的后院瞬间变成血肉磨盘,地上铺满一层厚厚的鲜血,土地已经吸饱鲜血,吸不下的鲜血汇集成汩汩红流,积满屋檐下的沟渠。

此战,旗兵全灭,无全尸。唯独挟持黎元洪的张景良逃过一命,他在曾经的上官黎元洪的劝说下,放下武器,被革命军压入大牢监禁。

第十八章 风声(一)

紫禁城,乾清宫华丽的重檐庑殿顶如凤凰展翅,普通民房五层楼的高度如山岳屹立,尽现皇家的霸气。金黄与朱红主导的色调,赤果果的宣示皇权的组成:金钱与鲜血。

空旷的大殿里檀香袅袅,站着的满朝文武是那样的渺小,秋日骄阳无法照进大殿,光线黯淡处散发着阴冷。大殿正中的宝座上,坐在其上的隆裕太后正抱着溥仪轻哄着别闹。在他们上头挂的就是大名顶顶的“正大光明”匾,在象征权力、金钱、欲望、血腥的宝座上面贴上正大光明,不就是做表子立牌坊吗!

垂垂老已的内阁大臣们莫不作声,安静的乾清殿里除了隆裕太后无意义的哼哼之外,就只能听到西洋座钟滴达滴达的秒摆声。

北京清庭自接到瑞澄楚豫舰电奏之后,摄政王载沣即开内阁廷议,廷议主要内容有两个:一个是如何处置瑞澂这个封疆大吏失城陷地之罪,另一个是如何去平息武昌新军爆乱。

瑞澄与隆裕太后的亲戚关系是路人皆知,瑞澄除此之外还托人送钱,把内阁大臣们的嘴全堵上了。摄政王载沣提议,瑞澄戴罪立功。果真内阁大臣们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就这样瑞澄杀头的死罪就这样轻轻的一笔带过。

而在如何处理武昌新军爆乱的问题上,内阁大臣们一致认为简单,剿灭即可。此刻他们还真没有把武昌革命军放在眼里,武昌新军也就一镇一协,而大清在北方有新军九镇,要灭武昌区区孤城一座,还不是弹指一挥间。就为着唾手可得的功绩,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昨天折腾一天,也未能议出个人选。这到好,今天一大早瑞澄又发来电奏,汉阳、汉口失陷。武汉三镇全失,这回清廷开始慌乱了。革命匪党表现出强大的攻击性,必须速速剿平。武昌爆乱已经发展成为,影响全国的大事件。

载沣已经下定决心,要在今日不剿平人选定下。虽然他正在永平主持秋操弟弟载涛给他来电,要他镇定处置,一定等他回来再定夺,可是匪党逼的太紧。

摄政王载沣打破沉默,开口道:“皇家禁卫军精锐正聚集在永平秋操,我看就让涛贝勒带皇家禁卫军坐火车去武汉剿平。永平离武昌近,坐火车也快。诸为大人认为呢?”

皇家禁卫军在永平秋操,本来就是去显摆。而涛贝勒载涛正是他努力扶持的弟弟,现在派载涛去武汉剿平,更是一举三得的大好事,即灭了匪党,又自己的党羽,还显摆了皇家禁卫军。

这么好的事情,肯定会有人跳出来反对。庆亲王奕劻就不阴不阳的开口了,“江北提督段祺瑞,可以率领江浦混成协坐船去,着样不会更快些?”

庆亲王奕劻反对,就是怕摄政王载沣的弟弟载涛趁军队调拨的机会,用城内的禁卫军先把自己给解决了,载沣想拔掉他这个眼中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江北提督段祺瑞是袁世凯的心腹大将,载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武昌是汉人造反,你派一个汉人去平灭?我怕段祺瑞到了武汉,立马也扯起反旗。”

载沣把话说到这份上,诸未满清王公大臣还有何好说的。其实大伙明白,去平乱的最佳人选就是袁世凯,北方九镇新军全是他练出来的兵,也就他指挥得动。可袁世凯是汉人,满朝王公大臣没有一个敢打包票,袁世凯一直能忠于朝庭。

对于摄政王载沣提议他弟弟载涛领军平乱,庆亲王奕劻执意不肯。这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庆亲王奕劻可不傻。“我同意从永平调军去武汉平乱可以,但不同意涛贝勒为帅。他资历尚浅,又未经历过阵仗,兹事体大,涛贝勒不行。”

其实,在初闻武昌爆乱,奕劻即刻调来自己信得过的姜桂题的武卫军把守京城九门,顺便保卫他自己的庆亲王王府。就是怕摄政王载沣借兵马调动,玩出什么花样来。

隆裕太后看着两方人马僵持不下,心里也是干着急,着一急,心里倒是冒出个人来。“派陆军大臣荫昌去如何?他是正白旗,还是国子监出身,还在德国陆军深造过。”

众人心里一阵惊叹,怎么忘了这个活宝。这个活宝打仗不行,但是人缘好,满朝王公大臣没有人反对他。这个留着德式胡子,剪了辫子的陆军大臣,听说和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关系特铁。其实大伙心里都明白,他打仗的本事比起袁世凯来差着老远,可是满朝也只有他,两派都能接受。

摄政王载沣心里何尝不清楚,无奈的点点头。“去传荫午楼。”

西苑门内靠左手的三间小屋子,是原来军机处办公的地方,现在内阁成立了,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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