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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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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的火器、弓弩威力过于巨大,又依城而守,对攻城武器本就匮乏的金军来说,这里简直就是一条不可逾越的屏障,现在的金军,眼看就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之下,早晚都要冻死饿死,萨满神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若是再将时间浪费在这里,这里极有可能是他完颜阿骨打的葬身之地。

他的眼眸大张,闪露出一点精芒,一只手搭在刺骨的刀柄上,大喝一声,将长刀拔出,整个人又恢复了自信和无比的勇气,只要长刀在手,完颜阿骨打就相信自己是不可战胜的。

阵前的萨满敲起了手鼓,开始为即将拼杀的勇士们祈福,祈祷战争的胜利,几十个萨满披头散发,身体不断地抽搐,翻着白眼,念叨着那古老又沧桑的语言,发出一个个怪异的字符,手鼓的声音与这声音混杂在一起,在完颜阿骨打的耳中,显得无比的神圣。

完颜阿骨打深吸一口气,长刀前指,大喝一声:“索图先!”

有人从后方的军阵中打马出来,这索图先穿着万夫长的铠甲,虎背熊腰,目光狰狞,宛若惊雷一般大喝一声:“在!”

“带着你的勇士,去给南人一点颜色看看。”

索图先二话不说,勒马便往自己的军阵中去,宛若野兽一般发出一声大吼,军阵中的女真骑队,立即爆发出大喝来回应他,索图先红光满面,扬起了自己的武器,一支寒芒阵阵的铁矛直指天穹,大喝道:“杀光汉狗!”

“杀……”

第840章 枭雄末路

牛角号呜呜响起,絮雪飞舞,浓雾之中,城下爆发出大吼,无数的金军策马而出,带着弓矢驰骋到城墙之下,如风一般朝城头上奔射。

早已预备好的配军,在女真人的压阵之下,也蜂拥冲杀上去,携着云梯,朝大定城发起了攻势。

回回炮早已架设好了,一块块巨石在半空划过半弧,狠狠地朝大定砸去。

金军的攻城又一次拉开了帷幕。

城头上,一名营官气定神闲,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霎时间,女墙之后闪出无数个人影,他们举起了手弩,目光坚定,按下机括,嗤嗤……弩箭激射出去,半空之中,洒下一片箭雨。

一队弩手射击完毕之后,立即退开,后一队弩手已经填装了弩箭,飞快射击。

为了提高射击的频率,早已有校尉提出了这种射击办法,整个弓弩营,由三队组成,第一队射击,第二队填装,第三队接应,如此一来,城墙上的弩箭如飞蝗一般射下去,间隔的时间居然只是眨眼的功夫,那无数的弩箭,铺天盖地地射在女真弓手的身上,城下来回奔杀的女真弓手应声而落,发出哀嚎。

配军见了这个阵仗,也早已胆怯,若不是后队有女真人督阵,此前完颜阿骨打已经下达后退一步杀无赦的命令,只怕配军早已转身便逃了。

恰在这时候,城楼上突然发出一阵阵轰鸣,架设在城楼上的四十余门火炮发出震天的巨响,连城墙似乎都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后坐力,扑扑簌簌地掉落下灰尘。

开花弹直接砸落在密集的配军阵营里,硝烟弥漫之后,无数的断臂残肢发出一股浓重的腥臭,配军的士气霎时跌落到了谷底,已经有人开始抱头鼠窜,而后队的金军犹如驱逐羊群一般发出一声声刺入耳膜的呵斥,足足杀了三十多个后退的配军,才算压住了阵脚。

一队队辽军和流民组成的后备队也出现在了城墙上,他们搬运着巨石、火油、滚木,直接朝城下砸过去,架上城墙的云梯,则被他们狠狠地掀翻。

战斗愈演愈烈,不过相比起来,今日金军的攻势明显大不如前,完颜阿骨打注目着战斗,不由发出一声叹息,大定府的防守可谓是密不透风,急切之间要想攻下,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萨满神给予榻前的时间明显已经不多,虽然明知道这样做只是无谓的牺牲,可是完颜阿骨打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火炮的作用这时候体现了出来,配军的士气本就落到了谷底,在火炮的乱轰之下,恐慌立即蔓延,越来越多的配军开始后撤,后队的女真骑兵不断弹压,效用却是越来越低。

完颜阿骨打凝着眉,一双眼眸闪掠着无奈和怒火,他的嘴角抽搐几下,突然大叫一声:“苏克萨!”

“大王……”一名万夫长越众而出。

完颜阿骨打毫不容情地道:“带着你的勇士,攻城!”

苏克萨毫不犹豫地道:“是。”

策马飞向自己的军阵,苏克萨恶狠狠地道:“下马!”

七千余名女真骑兵纷纷落马,随即架起了云梯,宛若洪峰一般冒着箭雨朝城墙冲杀过去。

女真人的士气显然高了许多,在他们的带动下,配军总算稳住了阵脚,一架架云梯在不间断的箭雨中搭建而成,云梯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开始攀爬,滚木、巨石落下,云梯上的人发出一阵阵悲鸣,有的云梯被城墙上的宋军掀翻,整个云梯翻到,云梯上攀爬的女真人、配军发出最后的哀嚎。

宋军开始集中用手弩射杀城下的敌人,而大量的火油也倾泻下去,随即火把落下,轰的一声,巨大的火焰开始燃烧,战争的残酷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宋军,包括金军。偶尔会有女真人杀上城墙,一支支由校尉组织起来的后备队毫不犹豫地将他们赶下去,一旦有女真人出现,所有的弩手便会不自觉地大吼:“校尉,校尉在哪里!”

小小的混乱,在一声声回应:“校尉先上。”之后立即稳定下来。

所有人都已经杀红了眼,戴着铁壳范阳帽的校尉越来越多,这些人在城墙道上来回奔走,他们的出现,将整个城墙组织成一条血肉长城,让女真人无机可趁。

女真人悲哀地发现,他们面对的敌人并不简单,当年对付契丹人的时候,一旦有女真人登上城墙,辽军就开始恐慌起来,那是出于对女真人发自内心的惧怕。可是很明显的是,现在的宋军完全不同,这些人无比的顽强,登城的女真人刚刚落地,便有无数人提刀迎面斩杀过去。

金军的配军到了后来,完全撤下,全数换上了落马的女真骑兵,数万的女真人疯狂地攀城,冒着箭雨和炮火,犹如粘在方糖上的蚂蚁,密密麻麻。

周处亲自带着一队校尉赶来,登上城楼,大呼一声:“我在城在!”

“我在城在!”各个角落,无数人爆发出大吼,金人疯了,水师也疯了,当大量的女真人攀上城墙,城墙各处,都是疯狂的鏖战杀戮,当一个人倒下,立即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接替他们的位置,逝者最后一声哀嚎,不是悲鸣,却像是最后的嘱咐……杀!

鏖战一直持续到了晌午,金军的攻势已经渐渐缓慢下来,城中无数百姓蜂拥前来送上了酒食犒劳军士,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的荣辱生死已经完全寄托在这道城墙上,也寄托在这些脸上冻得青紫饥肠辘辘的守军身上,女真人的欺压,谁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这种自发的犒军,比任何时候都要真挚。

下午的时候,风雪渐渐小了一些,女真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吹起了号角,更大的攻势开始,其他城墙段的校尉列队赶赴,炮声隆隆之中,在城墙上,所有人都疯狂了。

如冰锥一般的长刀刺入体内,带着血色的眼眸贪婪地最后看一眼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一名校尉倒下,发出一阵大呼:“报仇!”

“报仇!”

回应大吼声连绵不绝。

风雪依旧,城墙上积压了一具具分辨不清的尸首,在夜晚降临时,金军终于如潮水一般退出去。

完颜阿骨打铁青着脸,他一人一马,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那苍凉的人身马影,整个人冻得青紫,浑身僵硬不动,头上暖帽上覆了一层层积雪也无动于衷。

那一双仍然锐利的眼眸,散发出滔天的狠唳,仿佛一匹饿狼,在旷野之中咆哮:我的铁骑无坚不摧;我的刀锋指处,所向披靡;我是白山黑水翱翔的海东青;是草原上的王者。一群南人,一群南人怎么可能能阻挡我!

完颜阿骨打带着不可置信,带着一丝狐疑,带着不甘,终于还是长叹口气,才打马回营。

金军的士气,在风雪的吹打和徒劳无功的攻城战中已经消耗一空,夜幕降临,天气更加冷冽,冻得发紫的金人相互拥蔟在帐中取暖,没有一点声音。

没有取暖的皮裘,粮秣也开始短缺了,军中开始杀起马来,自然是先从配军开始,之后是金军,一匹匹战马在雪地里由他们的主人砍倒,发出最后的哀鸣。

大帐中的完颜阿骨打,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的脾气很暴躁,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而在这时,一封急报传来,完颜阿骨打接了急报,随即浑身颤抖,眼眸中闪出悲恸:“召集众将!”

他咬牙切齿地发出了声音。

将军们纷纷进账,面容紧张,完颜阿骨打的眼眸在帐中扫视,一脚将身前的桌案踢翻,挥舞着拳头,疯狂地道:“临璜府陷落!”

所有人一时间不由地呆住了,临璜府没了,金国完了……

这是第一个念头,正如天柞帝丢失了临璜府一样,辽国也随之土崩瓦解,虽然还在苟延残喘,但是辽人毕竟立国数百年,根基深厚,可是对大金来说,临璜府的陷落,对这个完全没有根基,只是凭借着杀戮而称雄于世的女真人来说,只怕并不会比辽人好更多。

更何况,临璜府一旦陷落,太后、宗室、贵族甚至是在场所有人的家眷也足以让人忧虑重重。

有人长出一口气,随即悲恸大哭起来,这哭声开始蔓延,整个大帐,居然传出连片的哭声。

便是这些豺狼,也有珍惜的一切,有父母妻儿,而现在,宋军将他们所有的希望尽皆打破,攻陷临璜,不止是让金国彻底地土崩瓦解,更是击中了女真人的软肋,让他们彻底地崩溃。

完颜阿骨打的脸色阴晴不定,随着将军们的陶陶大哭,眼中也不禁落出几滴泪来,他的母亲,他的嫔妃,他的儿女,如今全部落入宋人的手里,便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发出悲鸣。

第841章 你敢来 我敢去

消息传出,整个金营哀嚎阵阵,他们从前残忍的杀戮别人的妻女,现在当这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时,令人讽刺的是,他们居然也落下了眼泪,生出了悲恸。

大帐中的完颜阿骨打,已经抹干了眼泪,他的脸色冰冷而疯狂,大吼一声:“那沈傲一定会来,他拿下了临璜,一定会南下驰援,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报仇!”金人发出疯狂的回应。

完颜阿骨打冷冽一笑:“停止攻城,全军歇息,我们就在这里,专侯那姓沈的过来,报仇雪耻!”

完颜阿骨打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沈傲一定会来,他要做的,就是保存好自己的实力,静静的等待。

金军之中,悲恸化为了仇恨,大定府的天气已经越来越恶劣,大雪连续下了七八天,高达数尺厚的积雪几乎将整个郊野都埋葬下去,天上地下,永远只有一种色彩,那苍茫茫的朔风,犹如尖刀一样刮在面上。

完颜阿骨打终于冷静了一些,慢慢的开始筹备决战事宜,而在大定,金军的攻势暂缓,也让周处瞧出一点端倪,临璜府陷落,平西王殿下想必很快就要到了。

与此同时,远在祁津府的完颜大石在遭受伏击之后,也渐渐冷静下来,女真人虽然北去,可是不彻底铲除掉这支金军,契丹国将永无宁日,当一份急报飞快传到耶律大石的手里,耶律大石再不迟疑,立即收拢残军二十万,刻日北上。

蜿蜒大石的打算很清晰,无论如何,也要参与灭金的战争,契丹国的国势已经到了微乎其微的地步,若是这一次冷眼旁观,一旦让女真人得胜,不说厄运会再次降临,对于他的权威也是极大的打击。

耶律大石的当机立断,可见他绝不是一个可以小视的人,之所以被女真人压得喘不过气,无非是大势已去罢了。

五天之后,宋夏联军终于来了,轰隆隆的战马让大地战栗,大雪纷纷之中,宛若乌云的骑兵快速移动,在大定府北面,扎起营寨,与女真人对阵。

大定府已经集结了七八十万军马,城内是二十万水师和新招募的流民,北面是十万宋夏联军,南面是二十万辽军,而在四面楚歌之中,是二十万金军。

不只是如此,西夏大军也陈兵于横山一带,堵截了金人向西突围的通道,除了决一死战,女真人无路可走。

猎人已经准备四面围定,而饿狼尚在舔噬自己的伤口,打算做出最后一击。

女真人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缺衣短粮,只能做出垂死挣扎。

在辽军的大营,耶律大石却显得惶恐不安,他这温暖如春的大帐里,精致的火盆烧着无烟炭火,虎皮铺就的地毯冒出兹兹热气,悬挂在四壁的银剑、画雀弓证明了主人身份的不凡。

坐在帐中下首位置的,正是双手搭在膝盖上欠身坐着的耶律阴德。耶律阴德是耶律大石的嫡长子,也是辽国太子,今日父皇突然召见,自然是有极机密和重要的事要与他商议。

耶律大石双目沉重,踱了几步,突然回眸,淡淡看了耶律阴德一眼,到:“当日你在西夏时,与这沈傲打过交道,父皇问你,此人是什么性子。”

耶律阴德与他父皇不同,唯唯诺诺的沉吟,才道:“神鬼莫测!”

这句话可谓贴切到了极点,沈傲的性子让人很难琢磨,明明别人以为他不敢做的事,他偏偏要做,明明别人以为他会做的事,他却突然含笑轻轻揭过去,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有很大的压力,不过耶律阴德心中得意的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和那沈傲倒是有点儿交情,不管真情还是假意,多少还能说的上几句话。

耶律大石冷冷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锋芒,双目落在摇曳的烛火上,淡淡道:“女真人已经完了,现在对我们大辽来说,真正可怕的人却是那沈傲,现在能篡我大辽江山的也正是此人。”

耶律大石一番话,让耶律阴德满是诧异,期期艾艾道:“这……”

耶律大石冷笑,继续道:“对这个人,父皇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不管如何,也要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宋军现在拿了大定府,谁能保证吞灭金国之后,他们会不会假道伐虢,这沈傲神鬼莫测,父皇倒是要看看他的胃口有多大。”

耶律阴德忧心忡忡道:“如何试探?”

耶律大石闻言一笑,道:“传朕的旨意,敕封沈傲为契丹辅政亲王,天策上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过问大辽军政事。”

“啊……”耶律阴德大惊失色,道:“父皇……”

耶律大石淡淡笑道:“你是不是想,父皇这么做,岂不是给了那沈傲天大的好处,沈傲在大宋已被敕为辅政王,在西夏是摄政王,天下的权柄都已掌握在他的手里,我大辽这么做,岂不是引狼入室。”

“你错了!”耶律大石看着耶律阴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失望,这个儿子和自己比起来实在相差万里,将来叫自己如何将天下交给他。耶律大石心里叹了口气,继续道:“父皇是要试探他的态度,若是他接了旨意,欢天喜地揽我大辽的权柄,那么我大辽尚且还能苟延残喘,可要是他拒不接受,可见他所图甚大,父皇能给他的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了。”耶律大石吁了口气,神色黯然道:“这才是最教人心寒的,这旨意,你去传递。看他怎么说吧。”

耶律阴德苦笑道:“好吧,我去一趟。”

当日夜里,耶律阴德带着数百个骑兵侍卫抵达联军大营,自报了身份,辕门处的宋军不敢怠慢,立即禀告,迎了耶律阴德进去。

沈傲对这耶律阴德倒是热络的很,二人在西夏颇有些交情,当日西夏招选驸马,便是耶律阴德与沈傲同气连枝,一起对付女真皇子,现如今,虽然已是物是人非,可是这交情总还在。沈傲穿着尨服,看到耶律阴德,立即把住他的臂膀,大笑道:“耶律兄真是稀客,来,来,来,坐下来说话。”

耶律阴德依言坐下,正想说圣旨的事,谁知沈傲满是豪言的道:“来人,上酒,耶律兄与我是故交,今日重逢,岂能无酒。”说罢向耶律大石道:“今日我大宋、西夏与大辽合力围堵金军,灭金只在今日,今日又是故友重逢,好事成双,耶律兄今夜也不必回营了,与本王共谋一醉吧。”

听了沈傲这般热络的话,耶律阴德心中生出惭愧之心,心里想,人家和我攀私交,我若这时候与他斡旋,未免太不讲人情了,便呵呵笑道:“好极了,正要见识沈兄的海量。”

一夜宿醉,等到耶律阴德头昏脑胀的醒来时,又去寻了沈傲,正要谈及圣旨的事,便听到外头周恒卷开帐帘子进来,急匆匆的道:“殿下,金人来了个信使要求见殿下。”

沈傲含笑对耶律阴德道:“耶律兄便在这里安坐,看我见金使如何?”

“妙极。”耶律阴德抢口答应。

这时候,外头一名穿着皮袄的女真人脸色紫青的进来,双目扫视了帐中一眼,昂着头,并不跪拜,只是道:“谁是大宋辅政王?”

周恒大喝一声:“大胆,见了殿下还不跪下!”

这女真使者闻言冷笑,道:“女真人双膝只跪萨满神和阿骨打!”

沈傲却是笑了起来,气定神闲的道:“本王没兴致和你们这些将死之人白费口舌,完颜阿骨打叫你来,到底为的是什么事?”

女真使者冷冷一笑道:“明日清晨,我家大王会单人独骑到大定东城三里小坡处等候殿下,与殿下有几句话要说,就怕殿下不敢去。我家大王还说,殿下可以带两个侍从,省的殿下心中不安。”

他话音刚落,耶律阴德和周恒一齐道:“不可去,这定是完颜阿骨打那狗贼的奸计。”

金人使者怒道:“我们女真人不像你们契丹人和南人,从来都是光明磊落,殿下不敢去便罢,何必要找这个借口。”

沈傲的眼眸闪烁,淡淡笑起来,道:“完颜阿骨打要见本王?这好极了,本王倒也想看看这完颜阿骨打是什么样子,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明日清早,曙光初露的时候,本王一定到。”

金人使者脸色才缓和下来,道:“这便好,我这就去回禀。”说罢昂首阔步的出去,不见丝毫胆怯。

等那使者走了,周恒急道:“殿下……说不准这背后有阴谋诡计也不一定,现在女真人穷途末路,难保不会使诈。”

耶律阴德也道:“女真人残暴阴狠,切不可相信他们。”

沈傲抿了抿嘴,道:“安全方面的事,自然要极力保障,这件事就由周恒来负责。不过本王若是不去,岂不是教人小看?那完颜阿骨打敢孤身来,本王难道就不敢与他会晤,去,非去不可!”

第842章 光荣的去死

见沈傲态度坚决,周恒和耶律阴德也不好再劝,耶律阴德更不好提起圣旨的事,仓促地回到辽军大营求见耶律大石,耶律大石听他回来,也是急于要知道沈傲的态度,立即召他入帐,劈头盖脸地问:“沈傲可接了旨意吗?”

耶律阴德苦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最后无奈地道:“儿臣见他待之赤诚,是以一直寻不到开口的机会。”

耶律大石捶胸顿足,不由道:“你这般心善,难堪大任。沈傲是当世的枭雄,什么待人赤诚?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耶律大石气的脸色铁青,可是看耶律阴德唯唯诺诺的模样,反而不好撒气了,心里想,朕这儿子什么都好,唯独就是没有心机,这样的人就是让他登基,若是国家没有外患倒也罢了,至少还是个守成之主,可是眼下大辽风雨飘摇,难道真的要靠他来力挽狂澜?

耶律大石心中黯然,不由地剧烈咳嗽起来,耶律阴德见了,连忙过来为他捶背,道:“父皇要保重龙体。”

耶律大石苍凉地道:“朕死不了,就算是死,也要为大辽周旋到底。”

耶律阴德默然。

一日过去,第二日拂晓的时候,一队队宋军斥候飞马而出,远远眺望完颜阿骨打约定的会晤地点,这里的地形早已有人勘探过,除了一处小丘,其余都是一览无余的雪原,不必担心藏有伏兵。

果然在曙光初露的时候,完颜阿骨打只身一人打马过去,在小丘上驻马而立,便有斥候回去通报,紧接着,又是一支接应的骑军出来,在那小丘的三里外驻马戒备。再之后,沈傲打着马,带着两个骑兵校尉飞马朝完颜阿骨打过去。

沈傲穿着一身铠甲,头顶紫金冠,腰间系着牛皮带子,披着火红的绒毛披风,坐下骑着雪白骏马,当靠近那小丘时,勒马放缓马速,远远眺望到那小丘上的完颜阿骨打,不禁微微愣了一下。

完颜阿骨打的形象与沈傲想象中的不同,身材不过七尺,很是矮小,身材有些臃肿,双鬓斑白,在这朔风之中略带几分弱不禁风。

这个人就是不可一世的完颜阿骨打?沈傲心里生出疑问,等他打马走近了,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因为从完颜阿骨打的眼中,沈傲明显地看到了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眼神,那双眼睛,深邃而有力,仿佛每一个人都被他看穿;明明身材不高,可是当你直视他的眼眸,竟会不自觉地生出甘愿低头的冲动。

那眼神只是在沈傲身上扫视了一遭,却让沈傲生出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若换做是别人,只怕已经吃不消了。不过沈傲的性子本就是不向人低头,吃软不吃硬的,这束让人不自在的目光落在沈傲身上时,沈傲不自觉地抬起了下巴,与他四目相对。

完颜阿骨打的眼神仿佛咄咄逼人的饿狼,而沈傲却是一种秀外慧中的高贵,仿佛天生就带有某种优越,儒雅之中又带着几分超凡脱俗。

朔风疾吹,刺骨刮面,在风雪之中,二人遥遥驻马,相互对视,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做声,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苍茫的雪原和这两个驻马于天地之间的人。

完颜阿骨打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转为欣赏地看了沈傲一眼,只是这欣赏中仍然带着某种彻骨的恨意,他慢悠悠地道:“你就是沈傲?”

这句话的口吻,就仿佛是不相信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居然如此年轻。

沈傲淡淡一笑,带着某种淡漠地反问:“你就是完颜阿骨打?”

完颜阿骨打大笑,豪爽大方地道:“是,我就是完颜阿骨打,你很好。”

你很好这三字,带有一种赞赏,也有一种不甘,既有对对手的尊重,也有一种滔天的怨气。

沈傲直视着完颜阿骨打,淡淡地道:“见笑了,不知金国国主请本王来此,所为何事?”

完颜阿骨打的眼睛一刻也不动地盯着沈傲,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道:“交出我的母亲和家眷,许诺再不犯我大金边境,我愿退出关内,自此之后,以关隘为边界,与大宋万世修好。”

这句话,若不是完颜阿骨打亲口说出,只怕谁都会笑说这句话的人是疯子,可是偏偏,完颜阿骨打说出这番话居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这口吻,倒像是四面楚歌的是宋军,而完颜阿骨打给予了大宋恩赐一样。

完颜阿骨打的眼睛,随着这句话的吐露, 一下子变得赤红起来,宛若一柄尖刀,散发着无以伦比的自信和威压。他整个人的肌肉都像是绷紧了起来,语气之中不容拒绝。

沈傲没有笑,事实上在这种眼神扫视之下,他笑不出,可是他的语气也同样地冰冷和没有回旋的余地,淡淡地道:“本王不肯!”

四个字干脆利弱,也是不容人拒绝,带着自信,带着同样的威压。

沈傲又补上一句:“你若是想要,不妨击败我的军马,到时自然拱手相让。”

完颜阿骨打没有发怒,反而大笑起来,道:“好,那我便自己来取,明日这个时候,我会带着我的族人就在我们的脚下,与贵军决一死战,殿下可敢应战吗?”

图穷匕见,其实说了这么多,这才是完颜阿骨打真正的意图,这个宛若饿狼一般的男人,有着让人刮目相看的智慧和狡黠。

要知道,此时的女真人已经穷途末路,时间越长,对女真人越是不利,拖延下去,女真人只能饿死、冻死。所以完颜阿骨打必须尽快与宋军决战,这一战,他已经等了半个月,可却如十年一样长。

沈傲微微一笑,这笑容像是揭穿了完颜阿骨打的诡计一般,可是他的回答却同样地出人意料:“好,本王给你机会,明日此时此地,最后一战!”

沈傲也需要一场决战,他可以不光彩地将女真人困死饿死,这样做无疑是聪明的选择,可是沈傲同样明白,要彻底地解决大漠,解决辽东,他非要应战不可。出了关外,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实力才能让人心悦诚服,大宋要在这里立足,就必须光明正大,用最直接的手段彻底击垮女真人,用血腥和战功来证明自己。

最后一战,非战不可,完颜阿骨打期待已久,沈傲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两个人同时大笑,完颜阿骨打豪爽地笑道:“那么,我和我的族人就在这里恭候殿下。”

沈傲笑着道:“好极了,本王也早有此意。”

完颜阿骨打的眼眸闪动,骄傲地道:“我若是胜,非杀殿下以谢我的族人。”

沈傲的口吻同样骄傲,淡淡道:“我若是胜,诛尔九族。”

二人又笑,完颜阿骨打安抚着坐下不安的战马,道:“告辞。”

沈傲道:“珍重!”

二人各自调转马头,分道扬镳,茫茫草原上,留下两道马蹄印,一直向各自不同的方向延伸,苍茫的大雪来不及掩盖足迹。

沈傲回到接应他的马队,数千个骑兵才放松下来,周恒打马迎上去,道:“殿下,完颜阿骨打和你说了什么?”

沈傲沉着脸道:“决战!”

周恒道:“殿下答应了?”

沈傲奇怪地反问道:“本王为什么不答应?我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今日吗?传令,召集众将!”

中军大营里,所有的将军都已经听到了风声,帐中满是窃窃私语,鬼智环的伤已经大好,鬼面之后看不到表情,可是她本就是个冷漠的人,所以只有她伫立着,一动不动,没有与任何人交头接耳。

“决战!”

有人握紧了拳头,颇有些激动。

“战就战,还怕了女真人不成!”

说这些话的,多是一些年轻的将军,满脸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如乌达这样的老将也有自己的考量,现在决战,似乎有些不足取,比如决战的时间,可以拖后一些,迟个十天半月才是最好的时机。

当沈傲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站直了身体,轰然道:“见过辅政王殿下。”

沈傲穿着一件龙纹铠甲,脚步沉重,双目看向正前方,微微颌首点头,随即道:“说说看,明日的决战,谁有异议?”

帐中鸦雀无声。

沈傲一步步走到自己的位置,这个位置隐含着很多的含义,其中最重要的一样就是权威,俯瞰天下,手握天下权柄的权威。

沈傲落座,虎目四顾,淡淡道:“怎么没人说话?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吗?乌达,你是老将,你先来说。”

乌达上前一步,正色道:“卑将有异议,此时决战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殿下既然已经答应与女真人死战,卑下又以为,此时要商议的不是决战是不是该延期,而是如何决战,如何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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