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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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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上,自信满满地道:“就是这里!”
完颜阿骨打所指的方向是一处不起眼的州府——营州。
这里毗邻东海,与祁津府相连,距离大宋边境也不过三十里的距离。完颜阿骨打行军打仗几十年,只需微微一扫,就立即能猜测出大宋水师的登陆地点,除了营州,大宋水师不可能还会有其他的选择。
原因其实很简单,营州有一处海港,水位颇深,适合水师靠近登岸。另一方面,这里距离祁津府也是最近,要想救援祁津府,选择这里突袭性更强。更为重要的是,完颜阿骨打可以确信,宋人一向谨慎,尤其是水师作战,此前并没有先例,孤军深入,风险太大。而营州不同,一旦失利,宋军就可以立即退回宋境,可以剔除掉被金军包围的危险。营州就是这么一个进可供退可守的绝佳位置,宋军一旦失利,只需要一昼夜的时间,就可以在边军的接应下退回宋境。
帐中的金人都是身经百战之士,完颜阿骨打敲定了营州的位置之后,所有人都不禁颌首点头,纷纷道:“没错,宋狗水师的位置除了营州,再没有其他了。”
完颜阿骨打青筋爆出,整个人变得无比狂热起来,浑身焕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泽,连腰身都笔挺了几分,他恶声恶气地道:“阿布图拉,本王给你一万骑军,就在营州南方十里外守候,防止宋军水师南逃,也要防止宋人边军接应。宗翰儿……”完颜阿骨打的虎目落在完颜宗翰的身上,几乎用一种必胜的口吻道:“你的五万铁骑就在营州一带埋伏,一旦宋军水师登岸,立即冲击,不断的冲杀,一直到将他们彻底冲垮为止。要像海东青捕食一样,不要急躁,找准时机,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金铁骑的厉害。”
五万铁骑,只要宋军出现在旷野上,便是十万、二十万、五十万的宋军,完颜宗翰也有必胜的把握,他脸上露出激动之色,脸色胀得通红,不断点头,道:“等兔子们上了岸,等他们距离港口还有二十里的时候,侄儿才会发起攻击,侄儿会让一队铁骑迂回到营州港,他们就算要逃,也别想这么容易。”
完颜阿骨打生满老茧的手狠狠地敲在桌上的地图上,哈哈笑道:“不错,对付宋人,这就足够了,事不宜迟,宗翰儿,你带着部下立即出发,阿布图拉,你也速去准备,耽误了时间,本王唯你们是问。”
“是,大王!”二人大吼一声,在众将又嫉又羡的目光中狠狠地单膝叉手,朝完颜阿骨打行了礼,走出帐去。
大帐里灯火将近燃尽了,几个亲兵正给油灯添着灯油,完颜阿骨打的目光,仍然落在地图上,他用手托着腮,整个人陷入沉思。众将谁也不敢发出声音,都朝完颜阿骨打看去。
骤然,完颜阿骨打抬眸,冷冷道:“传令下去,明日攻城放缓一些,让勇士们好好歇一歇。”
方才完颜阿骨打还要亲自督战攻城,可是现在,他却话锋一转,要让这攻势放缓下来。众将纷纷不解,一名金将道:“大王不是要亲自督战吗?再者说,现在辽军疲惫不堪,怎么能给他们喘息之机?”
完颜阿骨打目光幽邃,冷冷地道:“辽军疲惫不堪,我们大金国的勇士也是人困马乏,现在之所以城池久攻不下,是因为城中的守军只怕已经知道宋人会发出援军,辽人们有了希望,才会抵抗得如此剧烈,现在攻城,只会徒增我大金勇士的死伤,与其如此,倒不如暂时先将祁津围住,等宋人的援军被宗翰儿击溃,到时候再拿沈傲的首级抛入城中,这祁津府自然就不攻自破。”完颜阿骨打脸上露出自得的微笑,道:“辽人就像是吓破了胆的老鼠,只要本王告诉他们,这天下谁也救不了他们,本王只要承诺不屠城,他们自然会像老鼠一样跪在本王的脚下,祈求本王的宽恕。”
完颜阿骨打的考量不是没有道理,只有击溃了宋军,才能彻底地瓦解辽人的意志,现在攻城,不过是徒增无谓的牺牲而已。
到了第二日,金军攻城果然缓和下来,让城中的辽军不禁大出一口气。
而这个突然的举动,也让耶律大石意识到大宋的援军即将抵达,激动之余,也在城中开始休整。
完颜宗翰接了王令,很是振奋一番,立即点了部众,五万铁骑轻骑而出,朝营州飞奔而去。
营州毗邻东海,位处蓬莱北部,从前本是辽人的州府,如今女真人南下南京道,官府早已散了,女真人又一直没有在这里出现,这里反而成了真空地带。
营州港并不起眼,只是一些渔船的停靠点,偶尔会有一些商船经过,停靠之后,继续前往高丽。港外是环形的海湾,湾外不见岛礁,在碧波无垠的大海中,怒涛翻滚着波浪,营州城里行人寥寥,大多数人早已举家南逃,女真人实在太可怕,以至于一旦消息传出来,大量的流民便纷纷南走,有的前去宋境,有的向更难的关隘逃走,还有一些,直接坐了海船,据说是去苏杭和泉州,也正是因为如此,不少苏杭和泉州的商人居然也都开了船来接人,趁着这个机会,大量招募工匠和青壮,毕竟这两处人工紧缺,招募的人手越来越少,而工坊缺了人就多了制约,各地能招募的人都已经招募尽了,所以许多商人便将目光瞄准了幽云,在这里,大量的难民都可以雇佣,而且价格低廉,自然引来不少商人的趋之若鹜。
这座荒废的城市和港口,在黯淡的天色之下,依稀可以听到怒涛拍打海岸的声响,风雨欲来,留存在城中仅有的一些住户也发觉出了异样,到了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腥咸的海风散发出刺激的气味,一艘艘舰船突然出现,舰船越来越多,行驶在波涛之中,乘风破浪,一面面船帆上,绣着北洋水师四个浓墨大字。
海湾霎时拥堵起来,连绵到看不到尽头的舰船,粗看之下足有两百余艘,舰船在外海就降下了帆布,放下了铁锚,却并不靠近港口,宛若黑暗中警惕的战士,一双漠然的眼睛,穿透浓雾,穿过阴霾,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座废港。
其中最大的一艘舰船,足有两百丈之长,此舰名为蓬莱号,是北洋水师旗舰福船,船身上,黝黑的清漆散发出诡异的光泽,船舷处搭载了炮口,而船楼上则有供弓手射箭的木垛。
船楼的二层,油灯点起来,北洋水师指挥吴来拧着眉,整个人看上去桀骜不驯的样子,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抱着茶盏,似乎在沉思,良久之后,他抬起眼,看了身边略带几分丧气的军官们一眼,道:“有消息了吗?”
一名校尉军官低声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卑下带了一艘沙船上了岸,城中几乎已经荒废,想必没有金人在附近。”
吴来颌首点头。
另一名武官道:“指挥大人,既然没有敌人,何不如这就登陆上岸?”
吴来哂然一笑,道:“上岸?上岸做什么?”
那先前说话的武官讶然,似乎是觉得指挥大人说出这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北洋水师奉命来营州,难道是来参观旅游的?上岸当然是杀敌了。
吴来呵呵一笑,道:“本指挥接到的命令只有一个,就是在这营州外海待命,不得轻易上岸,若是在岸边发现敌人,更不许登陆攻击,未来的半个月,北洋上下,谁也不许登上陆地一步,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若是遇到风浪,可以进入海湾处避风,可是登岸休整、作战,就不必再提了。”
军官们更是愕然,原本三洋水师倾巢而出,浩浩荡荡舰船两千多艘,谁知到了蓬莱,北洋水师一部便脱离了主力船队的水道,转而驶向营州,原以为是来突袭骚扰,谁知却只是在这外海吹风。这舱中的军将都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其中一名急性子的武官道:“指挥大人,北洋水师战力不弱,北洋第一舰队更有舰船两百,人员两万之多,这么多人就呆在这里,岂不是浪费?倒不如派一队水师步兵上岸,看看动静。”
吴来却是不为所动,其实他心里头也是不舒服,大家都跟着平西王建功立业,自己却带着人在这儿打秋风,这北伐一战,多半最属自己憋屈了。可是平西王的命令,他岂敢怠慢?不许轻举妄动就是不许动,动了就会触犯军法,吴来正色道:“不必再劝,这是平西王殿下亲自下达的命令,谁违令,若是破坏了平西王殿下的计划,谁能担当得起?现在,各自传令下去,约束各舰,任何船只,必须离岸一千丈之外,否则军法处置!”
水师完全是募兵制,所挑选的也都是青壮年,再加上贯彻的是武备学堂的军令,大量的基层军官都是武备学堂、泉州海政学堂出身,别的不说,服从军令早已融入了他们的骨子里,见吴来这般说,所有人都肃然起来,一齐道:“遵命!”
第803章 中标了
营州外海的船队浩浩荡荡,却总是不见入港,如此耗了三天,埋伏在营州附近的完颜宗翰已经不耐烦了。
他曾叫人探查过,外海的舰船足有数百之多,应当是宋军水师主力无疑,要嘛就是先头船队,总而言之,只要他们上了岸,完颜宗翰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举将他们尽歼于营州郊外。
宋人擅舟船,女真人善马,在水上,或许是宋人的天下,可是一旦落了地,就是女真人的天下。完颜宗翰有这个自信,早已磨刀霍霍,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
可是现在看宋人的动作,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登岸,面对那近在咫尺的船队,完颜宗翰居然无奈了,整个人又急又是无奈,既不敢暴露,却又没有等待的耐心。
宋人在想什么,为何现在还不登岸,莫非早已有了察觉?不对,完颜宗翰毕竟是沙场老将,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若是对方察觉到伏兵,也绝不可能在外海停驻,那么,是为什么呢?
到了第五天,完颜宗翰的耐性终于消磨了个干净,他决定冒险,命令一支数百人骑兵冲入营州去,让外海的大宋水师造成一种错觉,仿佛是要告诉水师,快上岸吧,我们只有几百人。
不过……
完颜宗翰愤怒了,他没有理由不愤怒,在他的逻辑里,打就是打,不打就是不打,躲在水里龟缩不出,实在比那些辽人更加可恶。可是愤怒的同时,完颜宗翰也发现,自己居然对水上的宋人无可奈何,虽然大宋水师只停泊在外海数千丈远,可偏偏只是这遥遥相望的距离,对于他的铁骑来说,不啻是天堑一样。
在确定大宋水师不会登岸之后,完颜宗翰只好选择派出使者,向完颜阿骨打报告这个情况。
完颜阿骨打在大帐中一边听着使者的传报,一边焦灼不安的在帐中踱步,他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会是什么,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完颜阿骨打不禁喃喃念:“营州……营州……地图,拿地图来。”
羊皮的地图再次铺在完颜阿骨打面前,完颜阿骨打皱着眉,冷冷的盯住地图,突然,他的虎目大张,迸射出一丝雷电般的光泽,他狠狠道:“去,把那刘文静叫来。”
两个金兵押着刘文静进了帐子,刘文静如今近来颇受礼遇,连伤口都好转了不少,踏进帐来,笑吟吟的朝完颜阿骨打行礼,完颜阿骨打却是沉着脸走到他的身边,反手狠狠的一巴掌摔在他的脸上。
刘文静惊呼一声,道:“陛下……”
完颜阿骨打眼睛快要喷出火来,朝刘文静龇牙冷笑:“水师的目标不是营州,而是锦州,沈傲一定去了那里,营州的水师,不过是故布疑阵,是猎人的诱饵,锦州……锦州!”
难怪完颜阿骨打紧张起来,锦州东临海滨,西接大定府,北通辽东,大定府曾是辽国人中京,与祁津府、临璜府同样有着十分特殊的地位,而又因为大定府横在祁津府和临璜府之间,金军南下,所有从关外运输入关的粮秣都囤积在大定府,那里既是数十万大军的给养基地,更是数十万金军的退路。甚至,只要拿下了锦州和大定府,宋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大举进入辽东和北上临璜府。辽东是大金的龙兴之地,自然不容有失,大定府是粮草屯驻之所,事关着几十万入关金军的存亡,而临璜府如今已是大金国的国都,清贵无数,一旦陷落,就是天大的事。
完颜阿骨打当然不相信,凭着一群水师就敢北上取辽东和临璜府,可是他们在锦州登陆,再拿下大定府,也足够打乱完颜阿骨打的全盘部署。完颜阿骨打已经有了这个预感,双眼赤红,狠狠盯着刘文静:“我们上当了!”
刘文静被打的七荤八素,其实他又何尝不冤枉的很,之前只说水师会在祁津府附近登陆,是他完颜阿骨打自己猜测出水师的意图,现在出了纰漏,却又拿自己出气。不过虽然挨了打,刘文静除了一声痛呼,却不敢说什么,连忙跪伏于地,道:“那沈傲诡计多端……”
“住口!”完颜阿骨打手指着他,恶狠狠的道:“本王要问你,水师若是全力开赴,从蓬莱到锦州需要多少时间。”对水师的速度,完颜阿骨打还没有具体的概念,这也是将刘文静找来的原因。
刘文静略略一算,道:“通常船比马快,若是全力开赴,多则十日,少则七八日就可纵横千里。”
完颜阿骨打倒吸口凉气,抚额道:“水师从蓬莱是在十天前出发的?那么……他们已经到了锦州了!”
刘文静吓得不敢接茬,魂不附体,身如筛糠。
完颜阿骨打恶狠狠的道:“传令下去,让完颜宗翰不必理会营州的水师,让他立即带着勇士,去大定府,一定要赶在从锦州登岸的宋军拿下大定府之前,抵达大定府,要快,一路之上,不许耽误!”
大定府在辽国时期,就是中京道的中心,是关内与关外的桥梁,这一次金军南下,完颜阿骨打只当那里是大后方,因此虽然屯驻了大量的辎重,却没有派出太多的力量防守。谁会想到,在大宋水师面前,整个关内至关外只要靠海的地方都没有大后方可言,宋军只要高兴,就可以随时出现在哪里。完颜阿骨打的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几十年尸山血海中的经验告诉他,他遇到了一个强劲的敌人,这个敌人早有预谋,或者说,早在十天甚至是一个月之前,就已经部署好了这个计划,而这个刘文静……
完颜阿骨打森森然的想,这个刘文静莫非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么……那份所谓太子的书信……
刘文静被完颜阿骨打看的背脊生出寒意,他立即明白了,自己受到了怀疑,连忙哀告道:“大王,学生与沈傲不同戴天,绝不敢欺瞒大王……”他不禁涕泪直流,狠狠的给完颜阿骨打磕头,不断道:“请大王明察!”
完颜阿骨打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生生提起来,恶狠狠的道:“若是有诈,本王杀了你祭旗!”
说罢将刘文静如死狗一般抛在地上,朝左右道:“去,叫几个南生来。”
过不多时,便有金人押了不少读书人过来,这辽国读书人不少,完颜阿骨打要的人,自然能轻易找到,其中就有几个,曾是辽国专掌司库的官员,对书画鉴定颇为精通。完颜阿骨打取出书信,朝他们道:“给本王看看这印章对不对!”
这几个人默然无语,纷纷凑过去,乍看之下,却是东宫宝印的刻章,明显是大宋宫中御用之物。大宋与大辽曾有过不少交流,刻有宋室宫廷印章的书画也是不少,要分辨倒也容易,只需仔细看这印鉴中有没有刀刻的痕迹即可。因为但凡是赝品,就不可能做到浑然天成,为了以假乱真,在细微处必须仔细磨擦,以求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偏偏就是这细微的磨痕,反而成了鉴定真伪的准则。此外,还可以从印泥的色泽来进行判断,宋室宫中的印泥与坊间的印泥有很大区别,在辩色、辩味之后,大致就能得出结果。
最后,几个人纷纷点头,道:“大王,确实是宋室宫中御用之物,应当不是赝品。”有一个书画名家摇头晃脑的道:“学生曾听人说过,大宋太子赵恒曾在书法上师从薛曜、褚遂良二人,这二人的笔法一刚一柔,一个如竹节,一个似溪水,笔法可谓千差万别,赵桓学无所成,此后又曾学过蔡京的行书,现在看这封书信,虽然行书平庸,可是字里行间,仍然可以看到薛曜、褚遂良二人的笔法,也略有几分蔡京的风韵,只不过这赵恒资质平庸,所学甚杂,最后却是邯郸学步,可惜了!”
完颜阿骨打哪里有心情听他们探讨金石书法,冷冷笑道:“这么说,这封书信当是宋国太子送来的无疑了?”
几个人不敢怠慢,胆战心惊的道:“学生们不敢妄言,不过这印鉴确实是出自宋室宫廷,东宫宝印也绝不似作伪。至于这行书,也应当是赵恒的手迹。”
完颜阿骨打这才放宽了心,不耐烦的道:“滚出去!”
几个读书人吓得逃之夭夭,完颜阿骨打看了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刘文静一眼,淡淡的道:“你回去歇了吧,好好治伤,本王还有用你的地方。”
刘文静慌忙拜谢,给完颜阿骨打重重磕头道:“谢陛下。”
他旋身要走的时候,身后的完颜阿骨打重哼一声:“刘文静,且慢!”
刘文静身躯颤抖,连忙回过头,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完颜阿骨打的脸上闪露出如狐狸一般的笑容,眼眸闪烁几下,才道:“出去吧。”
刘文静谄笑道:“是,学生告辞。”
第804章 死亦无憾
刘文静跌跌撞撞地从完颜阿骨打的大帐中出来,刚刚到了辕门这边,前头是一个绣着海东青的挂蟠,刘文静走得太急,不小心绊到了一块凸起的时候,整个人更是踉跄,东倒西歪,惹得这账外的几个金兵放肆大叫,一个金兵吼道:“宋狗,连走路都没有精神吗?”
刘文静又是惊慌又是畏惧的样子,朝那金兵谄笑,不断地道:“是,学生该死,学生该死。”接着便落荒而逃。
刘文静住的地方只是金军大营的外围,这里主要是大漠各族的营盘,比起女真的营盘来显得简陋得多,更因为习性不同,老远就可以闻到臭烘烘的味道,这些人说着不同的语言,经常一言不合就相互挑衅,对此,不管是女真人还是带兵的贵族们都不管的,有时候惹得哪个贵族火起,才扬着鞭子将滋事的人打一顿草草了事。
靠近那捏古斯大营就是刘文静的帐子,因为他带来的人不少,足有六七个人,所有有个单独的帐子,刘文静垂着头一路陪笑到了帐子这边,门口的几个侍从见了他立即迎过来,一个道:“刘先生又受伤了?要不要去叫个大夫来?”
另一个皱起眉,似乎在想着什么。刘文静想到所谓的大夫,立即摆手道:“不必,我们自己敷些草药。”
在这里请大夫,大多都是些巫医,也不知会喂你吃什么,在你身边乱跳一通,刘文静可不敢尝试。
刘文静左右看了一眼帐外,整个人突然变得出奇冷静起来,那唯唯诺诺的神态转而肃穆无比,他朝身边的侍从道:“张显,你在外头看着,其余的随我进去说话。”
掀开帘子,帐子里几乎空无一物,连卧榻都是脏兮兮的,捏古斯族人席地而睡,能给刘文静寻个卧榻来,已经是糜费了不少银钱打点的结果,除此之外,靠着里头一些还有一方简陋的书案,帐前有一盏马灯,空空的帐子里有几个蒲团,还有一些干草之类。
刘文静毫不客气地坐在榻上,在这里,榻子就是椅子,也没什么讲究,三四个侍从已经围站过来,眼睛都落在刘文静脸颊上的通红掌印上,口角上还溢出了些许血迹,血迹似乎已经干涸了,可是看刘文静的样子,似乎每动一下嘴都会牵扯到伤口,通红的脸颊就忍不住会抽搐一下。
一个侍从端了杯开水来,道:“百户大人,茶……”
刘文静双眉一沉,呵斥道:“叫刘老爷,不管这里有没有外人都要这么叫。”
“是。”侍从敬畏地看了刘文静一眼,继续道:“刘老爷,茶已经用完了,原本还有几包,却被那些捏古斯人索了去,您吃口热水,活络活络血气。”
刘文静气定神闲地颌首点头,接过了杯盏,轻饮一口,才道:“完颜阿骨打已经起了疑心,方才若不是应对及时,又有太子的信物,只怕现在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不可。”刘文静阖着眼,似乎在回想着方才千钧一发的一幕,就在临走时,也就是自己精神最松懈的时候,完颜阿骨打突然从脑后吼了一声刘文静且慢五个字,当时自己一时错愕,还好反应及时,否则非要被当场揭穿不可。
因为刘文静并不是真正的刘文静,真正的刘文静出了汴京,就被锦衣卫盯上,已经格杀。而刘文静身上的信物也落入了锦衣卫的手里,多方打听之后,陈济立即作出决定,用锦衣卫代替刘文静来这大营,一方面,刺探金军动静。另一方面,麻痹诱导完颜阿骨打,坐在这榻上的,叫周延滨,也是读书人出身,后被锦衣卫招募,与刘文静有几分相像,为了不露破绽,周延滨可谓日夜不懈,不但要临时在自己的官话中添加怀州方面的口音,另一方面,还要将刘文静的所有背景全部背诵出来,自己的父亲叫什么,有几口人,什么时候入的学,什么时候曾道过辽东,家父是做什么生意,从怀州运到辽东的铁器能换多少皮货,这些东西,有的有用,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可是为了计划成功,一丁点都不能怠慢。
周延滨感觉自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疏漏就是死无葬身。
这几个侍从,都是锦衣卫中挑选出来的得力干将,此时都不禁皱起眉,他们自然知道,一旦事泄后果是什么,却都没有做声,这些人本是流民出身,饱受颠沛流离,若不是锦衣卫招募了去,只怕现在还在流浪街市被人瞧不起,如今总算有了用武之地,有人给他们吃喝,告诉他们做人的道理,虽然明知凶险,却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宿命。
周延滨慢吞吞地道:“刘凯,书信已经发出去了吗?”
叫刘凯的侍从颌首点头,道:“已经发出去了,联络的是二十里外的一处小集镇,那里有个卫所驻点,听到是重要军情,立即飞鸽传书,不敢怠慢。”
周延滨颌首点头,这下子却是放心了,道:“很好,女真人的兵力部署只要让王爷知道了,许多事就好办了。”
刘凯道:“既然已经查清了女真人的意图,不如我们现在就撤了吧,留在这里也没有益处。”
周延滨心里活动了一下,他的任务只是趁机以假乱真,扰乱女真人的军事计划,另一方面,也是探查女真人的部署,如今这两条都已经办成,现在撤离,倒也不算什么临阵脱逃。再者说女真人对‘刘文静’很是简慢,也正是因为简慢,反而可以让他们轻松逃脱。不过……
周延滨却摇摇头,淡淡地道:“现在还不能走,或许女真人还有计划也是未必,不管如何,总要小心的好。”他想露出一点笑容,鼓舞一下侍从,谁知这一笑,那嘴角的伤口牵扯了一下,立即痛得连连吸气。
侍从们见了,已经有人烧了温水来,拿了毛巾给他擦拭伤口。周延滨一边小心擦拭,一边道:“完颜阿骨打生性多疑,只怕还会试探我们,所以这两日,大家都打起精神,方才称呼我做百户的错误不要再犯了。记住自己的身份,侍从是侍从,侍从是什么样子,该说什么话,遇到人时会是什么举止,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要清醒,一旦露出破绽,这一辈子咱们也别想回到故国了。”周延滨接着怅然地道:“你们做侍从倒是好,我要做刘文静,一言一行,更是不能出错,这刘文静当真可恶,可是我偏偏要一边学着他的样子,心里却又恨他,也不知恨的是刘文静还是自己。”
这种矛盾的心理吐露出来,让周延滨的心绪好了几分,他摇摇头,哂然一笑,道:“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吧,我睡一睡就好。”
秋风挥洒,夜渐渐黑了,天空阴霾起来,连绵的大营点起一团团篝火,与天空的星辰蜿蜒连成一片,霎那间,星火和火光已经依稀分辨不清。
北地毕竟苦寒,所以入夜之后天气急转直下,穿了厚袄子的女真兵卒都围在篝火旁,开始饮酒欢歌,这不知名的歌曲粗犷又悲壮,让天地之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捏古斯族的军营这边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军卒们连袄子都未必齐全,酒水自然也不够,只能围坐在篝火旁相互取暖,更没有和歌的心思,有些得了寒症的只能蜷在营地的角落瑟瑟发抖。周延滨这一行人其实也非常不好过,他们来时虽然带了厚重的衣衫来,可是一入住这里,便被捏古斯族的贵族们‘笑纳’,只穿着一件秋衫,七八个人围坐在账外的篝火里,看着火光跳跃,听到歌声琴曲飘扬,更能听到夜风呜呜回响,每个人的心头,都如这夜色一样,压着一股重重的阴霾。偶尔会有几个捏古斯人勾肩搭背的过来寻衅,周延滨总是会露出谄笑,给他们打躬作揖,说些讨好话,那些捏古斯人得到了满足,才轰然轻蔑地大笑着去了。
一直到了入夜的时候,周延滨看向东方的漆黑苍穹一眼,心里在想,这个时候,水师到了哪里?平西王殿下是不是已经登岸?从前陈济教导大义的时候,周延滨还不觉得如何,可是如今深处金营,饱受了金人的侮辱,承受了那种跗骨的身心疼痛,周延滨才觉得刻骨铭心。
他孤零零的身子略显薄弱,就像白日那可笑的样子一般,摇摇晃晃,仿佛要被夜风吹倒一样脚步沉重的踏入帐中。
临睡前的最后一个意识,周延滨在想,明日不知能不能睁开眼来,不知还能不能看到日出,能不能回到故土。可是……
他的心情略略波动,冒出最后一个念头:便是死在这异国他乡,便是永远不为人所知,我也绝不后悔,死亦无憾,此生足矣。
……
北洋行船比之南洋要好得多,不过这时恰好是洋流南下,所以船队北上反而艰难了许多,航速虽然到了极速,却仍是比预想中要慢了一些。
在这风平浪静的汪洋大海上,一艘艘舰船劈风破浪,在这四面漫天的水天游弋,巨大的船帆在这汪洋之中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密密麻麻的舰船各自行驶在自己的水道上,发出呼啦啦的破水声音,天空盘旋的海鸥似乎并不惧怕这陌生的船队,一直盘旋在船帆之上,不管俯冲、停落、振翅高翔。
甲板里,呼喝声整齐划一,在黎明的照耀之下,每一艘舰船的甲板都列起了队伍,军官们目光在逡巡,水兵们在颠簸中站着笔直,长久的操练,让这些古铜色皮肤的水兵早已习惯了这种颠簸的感觉,正如每日清晨,黎明初露的时候,风雨无阻的在甲板上开始操练。
在一艘艘巨大舰船之间,还有不少狭小轻盈的快船来回穿梭,不断地在各舰船之间传递消息,或是从前方探路的舰船那里送来最新的情报,而最忙碌的,自然是南洋水师旗舰,这艘被数艘炮舰护翼之下的舰船,吃水极深,却很是平稳,经常有缆绳放下去,将快舰上的人拉上来,将一份份书信、军情传递到二楼的一处船舱,而在这里,则是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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