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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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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着嘴叫:“你占我便宜,我告诉母妃。”

那主持实在不忍看,只好把脸别过去,倒是蓁蓁和周若扑哧一声要笑出来。春儿倒是庄重,不肯显露痕迹。安宁和唐茉儿却显出了几分愧色。

这主持原本听说平西王来了,心里不知打了多少腹稿,要和平西王多亲近亲近,谁知道却是这个样子,一时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反倒沈傲先说起来,先问这佛寺如何,有多少僧人,寺庙有多少土地,雇了多少人耕种,平时开支如何等等;完全是一副鸿胪寺寺卿督察下属寺庙的口吻。

主持只好一一回答,不敢有丝毫怠慢,沈傲便道:“这么说来,这相国寺每年的盈余也不在十万贯之下了,好,好得很,我大宋若是多几座这样的寺庙,岂不是好得很?”

主持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是对沈傲理解不能,干脆胡乱答应几句。

沈傲也觉得无趣,便起身道:“罢了,本王公务繁忙,下次再来吧。”

女眷们见沈傲动身,也都站起来,客气地与主持道别,倒是赵紫衡突然冒出一句:“原来菩萨也有土地,也要雇人耕种庄园的啊,我以为只有乡间的土财主才是这样。”

主持尴尬地吱吱呜呜,不知该说什么。沈傲拉住赵紫衡,板着脸道:“女施主,你母亲的着相了,小心下拔舌地狱。”

赵紫衡咂咂舌,道:“我随口说说而已。”

众人一起出去,那主持尴尬地一直送到山门,不断请沈傲常来,沈傲胡乱答应,带着一干人出了寺庙,安宁走到沈傲跟前,道:“王爷方才太无礼了。”

沈傲叹了口气道:“菩萨普度众生,不会见怪的。现在时候还早,倒不如我们再随处逛逛。”

安宁听了便忘了方才的话,满心欢喜地道:“好,我听说清河坊最是热闹,不如我们去那里。”

蓁蓁在后头拼命咳嗽,周若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安宁一头雾水,问:“周若姐姐为什么笑?”

唐茉儿憋红着脸道:“那里只有男人才去的。”

安宁还是不明白,周若才止了笑,道:“那里热闹是热闹,就是青楼多了一些。”

安宁的脸腾地红了,咬着唇不说话。赵紫衡朝沈傲道:“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经常去那乌七八糟的地方?”

沈傲本来也在看安宁笑话,谁知道殃及到了他这鱼池,立即正色道:“本王是读书人,是大宋顶呱呱的读书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想想都可怕。”

倒是春儿笑吟吟地替沈傲解了围,道:“你看,紫衡还未过门就这样上心了,比小姐还上心呢。”

春儿说的小姐就是周若,这些年一直没有改口,周若没想到牵扯到自己,立即虎起脸:“谁上心了?都是你们怂恿着我去问的,最上心的是你们才是。”

赵紫衡也不禁脸红了,居然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第728章 棘手的上书

足足逛了一天,沈傲一行人才回到平西王府,此时天色已经暗淡,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只有那平西王府的屋脊的琉璃瓦上,散发出淡淡的霞光光晕。

沈傲率先下马,刘胜疾步出来,道:“殿下,吴笔吴大人来了。”

沈傲用轻松的口吻道:“本王知道他要来,没事就好,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说罢,沈傲和女眷们说了一声,安宁颌首道:“王爷,公务要紧。”赵紫衡吵嚷着要在平西王府住,要睡在安宁的房里。

沈傲很是尴尬地道:“这样很不好吧,传出去对本王的名节有损的。”

周若啐了一口,道:“不要听他胡说,他求之不得呢,今夜我们一起打雀儿牌!”

赵紫衡大叫:“盛情难却,今夜一定要住这了,刘胜,刘胜,你快去给我父王报信,就和他们说,我住在安宁姐姐这里,安宁姐姐身体不舒服,我要照顾她。”

安宁不禁咂舌,道:“胡言乱语。”

赵紫衡便拉着安宁的手,道:“安宁姐姐不会见怪的,对不对?”

沈傲翻了个白眼,进了府去,到了正殿里,看到吴笔官袍来不及换下,疲倦地坐在这殿中等待,见是沈傲来了,立即道:“殿下。”

沈傲呵呵笑道:“叫沈兄,殿下叫得生分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不会是还没有用饭吧?正好,今夜就在这里留个便饭。”

吴笔一下子轻松下来,笑道:“这时候哪里有心情吃饭?今日到了那咨议局,实在是步步惊心,差点没被吓死,亏得沈兄还有闲工夫出去玩儿。”

沈傲坐下,叫人给吴笔换了新茶,道:“我知道你不会有事,你的性子和你爹一样,圆滑得很,也不会让那些读书人抓到你的把柄,他们没有借口,怎么滋事?”

吴笔正色道:“来见沈兄是因为一件事,今日咨议局里这些士子的话,我已叫人记下来了,许多话都触目惊心,原本是想送进宫里头去的,可是想了想,还是先让沈兄过目一下才好。”

沈傲颌首点头,吴笔拿出几份文书出来,道:“这是摘抄下来的一些,沈兄可以看看,其他的还陈放在咨议局里。”

沈傲接过,看了一会儿,像是早有预料似的,笑道:“他们说出这些话来并不稀奇,尤其是这么多读书人聚在一起,胆子也就壮了,再加上这么多人看着,自然要说些掷地有声的话。”

吴笔道:“只是不知道这些陈词该如何处置,是送进宫里去,还是付之一炬?”

沈傲淡淡道:“送进宫去,一个字都不要更改。”

吴笔忧心忡忡地道:“这里头有不少言语对沈兄……”

沈傲撇撇嘴,道:“到了我这地步还怕人说吗?说起来,这些陈词,倒是帮了我的大忙。”

吴笔松了口气,道:“这样就好,那明日一早,我便送进宫里去,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沈傲用手指着他,呵呵笑道:“吴兄如今也学会官场上的客套了,哪里有什么吩咐?你是咨议局郎中,我是天不收的平西王,大家各做各的事,吩咐两个字以后不必说了。”

吴笔颌首点头,道:“不说就不说,那我先告辞了。”说罢,站起身来作了个偮。

沈傲站起来道:“不在这里吃个饭?”

吴笔苦笑道:“实在没有胃口,这些陈词还要整理一下,沈兄,告辞。”

一直将吴笔送出去,沈傲的脸色才变得凝重起来,目送吴笔的轿子越行越远,沈傲将刘胜叫来,道:“去给陈先生传个信,有人要冒头了。”

刘胜道:“这时候只怕城门要关了。”

沈傲哂然一笑,道:“那就明日一大清早送出去,告诉陈先生,郭家庄的事全部拜托先生,汴京的事本王自己来。”

……

书生进言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当天夜里,李邦彦就察觉有些不对劲了。这些书生会说什么,那姓吴的会不会呈入宫中去?有些话是决不能乱说的,陛下是什么人?最是感情用事,一旦触怒到他头上,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李邦彦想动身去东宫一趟,刚刚换了衣服,却又摇摇头,不成,这时候去也是于事无补,再者说,反而有可能会引起东宫的猜忌。

李邦彦不禁怅然若失,若是与他合作的是蔡京,而不是东宫,就不必有这么多担忧了,天下之间,只怕也唯有蔡京能与平西王抗衡吧。

李邦彦一夜都没有合眼,清早起来便心神不属地赶到门下省,劈头就问:“有呈送御览的奏疏吗?”

负责整理奏疏的录事立即道:“哪天没有呈送御览的奏疏?门下问的是哪一份?”

“咨议局的。”李邦彦道。

录事一头雾水地道:“这个倒是没有看到,只是听说中书那边接到了许多咨议局的陈词,正在核验,再直接呈报入宫。”

李邦彦阖着眼,立即明白了,便道:“为何不送到门下来,反而送到中书去?”

录事道:“是那咨议郎中的主张,再者说,这也不算是正式的奏疏,中书省也有上达天听的干系。”

李邦彦吁了口气,道:“叫人去打听一下,中书省那边核查的是什么陈词,去吧。”

录事应了一声要去,李邦彦又突然叫住他,一脸黯然地道:“不必了,事已至此,就是打听出来了什么又有什么用?尽心署理公务吧。”他一步步走到耳室里去喝茶,心里想,或许这并不算什么坏事,君心难测,谁知道陛下看到这些陈词会想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中书省距离门下并不远,这时候石英也已经到了,与李邦彦相比,石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眼下整个汴京就是煮开的开水,谁也不知道谁才能笑到最后。他进了衙堂里,交代了几句话,一名书令史道:“大人,咨议郎中吴大人来了。”

石英颌首点头,道:“人在哪里?”

书令史引着石英到了一处静谧的耳室,吴笔果然已经等候多时,见了石英进来,立即起身作偮道:“下官见过中书大人。”

石英含笑客气地压压手,道:“不必多礼,来,坐下说话。”

吴笔欠身坐下,石英喝了一口茶,抬眸道:“你父亲在泉州还好吗?”

吴笔道:“身体还算康健。这一趟下官来,是送一些咨议局的陈词来,请中书大人代为呈送御览。”

石英道:“噢?是什么陈词,拿来看看。”

吴笔讪笑道:“陈词太多,这里有一份是大致的内容,请中书大人过目。”

石英接过,只略略扫过一眼,脸色骤变,语气不善地道:“这样的东西怎么能送上去?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吴笔道:“这是平西王的主意。”

石英脸色又归于平静,淡淡道:“平西王的意思?”

吴笔点头。

石英不禁露出一脸疑惑了,从椅上站起来,慢慢踱步,道:“这样做对平西王到底有什么好处?”他负着手,似乎领悟到什么,随即淡淡道:“好吧,把东西放下,老夫这便入宫。”

吴笔颌首点头,作偮告辞。

石英对吴笔道:“咨议局眼下是一锅乱粥,小心一些,明哲保身才是正理。”

送走了吴笔,石英将吴笔送来的陈词认真细看了一遍,这样的陈词足有百封之多,几乎是众口一词,力保东宫,咒骂平西王,石英不禁苦笑,叫了个胥吏过来道:“准备好轿子,老夫入宫面圣。”

从中书省出来,直接坐轿子到正德门,通报一声,有内侍引领着赵佶进宫,在文景阁外头停下,那内侍又去通报,石英听到里头赵佶的声音道:“叫进来吧。”

石英跨槛进去,脸上带着笑容,抱着那装满陈词的锦盒,恭恭敬敬地给赵佶行了个礼。

赵佶似是刚刚写完了一行字幅,叫杨戬收起来,搁下笔,淡淡笑道:“石爱卿怎么有闲入宫来了?”

石英和赵佶寒暄几句,赵佶不动声色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石爱卿进宫,只怕未必是要和朕说闲话这么简单,说,又出了什么事?”

石英跪下,道:“咨议局上百士人一起陈词,要上书陛下,老臣在中书省刚刚接到的,还请陛下御览。”

赵佶听到士人二字,总算还觉得有几分清净,虽说前几日士人们打死了官员,可是大宋养士治国,这国策从未变更过。读书人是大宋的基石,自然不能怠慢。

赵佶含笑道:“这样才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有什么话,尽可上书,为什么要闹事?拿朕来看看,朕倒要看看我大宋的读书人都是什么心思。”

赵佶抖擞起精神,让人收拾了书案,撤下了笔墨纸砚,石英这时候已经有点后悔了,看陛下这两颊红晕的样子,倒像是对这些陈词很是期待一样,待会儿会不会……

石英将锦盒放置在御案上,赵佶含笑道:“爱卿坐下少待,朕看看再说。”

石英只好依命退回锦墩,欠身坐下,惴惴不安地看着赵佶。

杨戬已经拿了一个灯架过来,笑吟吟地道:“陛下要爱惜眼睛,不是老说眼神儿不好使了吗?昏昏暗暗的怎么看东西。”

杨戬将灯架移近了些,整个御案通亮起来,赵佶呵呵一笑,一边取出第一份陈词,一边笑道:“不必唠叨,这是正事。”

第729章 赵佶的疑心

时间过得很慢,烛台上的光芒摇曳跳跃着,映入了赵佶幽幽的眼眸中。赵佶整个人像是木人一样,靠在椅上,拿着陈词一份份看过去,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双眉微微皱起,胸口起伏不定,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

杨戬一见赵佶这个样子,就察觉出了一点不同,整个文景阁霎时像是冰封了一样,让杨戬不禁紧了紧衣襟。

坐在锦墩上的石英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变化,他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等待接收雷霆雨露的君恩。

赵佶居然一份陈词都没有落下,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将一百多封陈词全部看完了,当最后一份陈词放回御案,赵佶抬起眸来,才发现石英还在,淡淡地道:“石爱卿还没有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赵佶的语气出奇的平淡,单从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杨戬道:“午时三刻,陛下该用午膳了。”

赵佶只是点点头,呵呵笑道:“朕的肚子还不饿,石爱卿,朕问你,这些东西是谁呈上来的。”

石英道:“是咨议郎中吴笔,吴笔在咨议局就任,见读书人闹得厉害,索性叫人将读书人的言谈记下来,又觉得这些话干系太大,不敢隐瞒,所以才托中书省呈上来。”

赵佶颌首点头,道:“他这样做很好,杨戬,召吴笔来。”

杨戬连忙去了。

赵佶又与石英说了几句闲话,语气还算中肯,也不见雷霆大怒的征兆,只是问些平素朝臣的事,石英一一答了。

赵佶突然插问道:“朕听说吏部尚书程江与太子交从过密,对不对?是了,这程江是蔡京举荐上来的。”

石英不知赵佶为什么这样问,警惕地道:“关系是近了一些。”

赵佶颌首点头道:“李邦彦呢,李邦彦与太子有什么关系吗?”

石英道:“关系尚可。”

赵佶嗯了一声,笑道:“太子是我大宋的储君,如今朕让他参与了一些政事,石爱卿认为太子还算满意吗?”

石英连背脊都被冷汗浸透了,这句话也不知是官家当真询问太子的能力,还是故意来试探他石英,石英略一犹豫,道:“陛下,太子天资过人,陛下交代给他的事总是能做到十全十美,满朝的文武都说太子贤明,不过……”石英不忘小小地拍了一下赵佶的马屁:“老臣却以为,太子能有今日,与陛下的悉心教导是分不开的。”

赵佶呵呵一笑,便道:“石爱卿可以走了,你年纪老迈,想必现在也饿了,吃些茶点去吧。”

石英松了口气,起身作偮道:“老臣告退。”

石英从文景阁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杨戬领着吴笔迎面过来,杨戬走近了些,与石英打招呼:“卫郡公这就出宫吗?”

石英语气温和地道:“对,陛下还在文景阁里。”

杨戬呵呵一笑,继续领着吴笔往文景阁过去,吴笔没有和石英说什么话,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吴笔几乎可以看到石英用一种谨慎的表情朝他摇了摇头。

“微臣吴笔,见过皇上,吾皇万岁!”吴笔进入文景阁,拜倒在地。

赵佶淡淡笑道:“你是宣和三年还是四年的进士及第是不是?朕在殿试的时候还亲自考校过你。”

吴笔道:“殿试时承蒙陛下教诲,微臣至今铭记在心。”

赵佶不无欣赏地点了点头,道:“起来说话吧,这里不是讲武殿,没有这么多规矩。杨戬,赐坐。”

吴笔还没有坐稳,就听到赵佶淡淡道:“朕问你,你呈上来的这些陈词,都是咨议局的士人亲口说的?”

吴笔道:“微臣岂敢偏颇,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出自士人之口。”

赵佶靠在椅子上,笑起来,道:“平素的时候,士人们也是这样议论朝政的吗?”

吴笔摇头道:“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微臣只是昨日才上任,不过第一日上任,听到士人们议论的就是这些。”

赵佶嗯了一声,道:“你做得很好,往后咨议局的言谈,都要记档,朕随时要看。朕听说你与平西王是好友,是不是?”

吴笔道:“平西王不以微臣官职卑微,时常亲近,与微臣是莫逆之交。”

赵佶突然问:“可是你知道这陈词里有许多话对平西王很不利吗?”

吴笔一下子顿住了,好在他为官已经数年之久,早已历练出了一点处变不惊,愕然之色一闪即逝,正色道:“陛下,微臣与平西王是朋友之义,与陛下是君臣之恩,自古忠义不能两全,吴家世受国恩,这么大的事岂敢欺瞒陛下?所以不管这陈词中说了些什么,微臣非呈上御览不可。”

赵佶爽朗一笑,道:“你做得很对,很对,你和你的父亲都是忠臣。”

夸奖了一番,才令吴笔退出去,整个文景阁里就只剩下了赵佶和杨戬,赵佶朝杨戬努努嘴,道:“出去看看,让外头的人不要靠得太近。”

杨戬领命去驱散外头的宫人,等回到文景阁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文景阁已经是一片狼藉,锦盒里装着的陈词散落得到处都是,赵佶的脸色阴沉,将手中一份陈词撕成了碎片,恶狠狠地道:“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挑唆,哼,好一个贤明的太子,没了他,朕要做亡国之君了?是谁让这些人这么说的?到底是谁在和太子密谋这些事?不简单,绝不简单,查,彻查!”

杨戬吓了一跳,噗通跪下,道:“陛下息怒。”

赵佶阴测测地道:“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他弯腰拾起一封陈词,打开来念道:“东宫者,国之重器也,陛下因小失大,一旦废黜东宫,则天下不安,况且东宫贤明,礼贤下士……”

赵佶语速极快地念下去,最后将这陈词抛掷于地,眼眸中射出重重的杀机:“你还不明白吗?有人在收买人心,这是图谋不轨字里行间,你看到了什么?”

杨戬魂不附体地道:“奴才不知道。”

赵佶冷笑道:“你当然不知道,可是朕知道,朕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东宫居然已经得到了这么大的声望,朕对士人优渥,士人们就是这样待朕的?还有……还有……”赵佶弯下腰去又拾起一份陈词,道:“你看看这上面怎么说?哼,朕宠幸奸佞,施政失当,还说太原地崩是上天的警示,如今若是再废黜太子,阴阳失和,则天下分崩……哈哈……好大的口气,若是这背后没有人让他们这么说,一群儒生,一群读书人,怎么会信口雌黄,不分黑白?”

赵佶用手指着地下的陈词,怒不可遏地道:“朝廷里出了奸佞没有错,这奸佞就藏在朝中,朕要一个个地把他们揪出来,把这些幕后黑手,串联在一起扰乱视听,一心要做从龙之臣的奸佞连根拔起。”他阴沉着脸,负着手在狼藉的文景阁里踱步,咬牙切齿地道:“这件事到底是太子的主意,还是下头的人投其所好,朕要查清楚,不过现在不能轻举妄动。杨戬,你来说说看,朕该怎么办?”

杨戬终于明白了,这些读书人已经触摸到了逆鳞,陛下对其他的事都不上心,可是对这种事却是紧张万分的,更何况下头突然风传陛下要废黜太子,这消息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个传闻对谁最有利?只要稍稍一想,也就明白。

以赵佶的心机,若是不知道这背后有人捣鬼、下头有人在造势那才怪了。

杨戬苦笑道:“老奴也没什么主张……不如……还是听听平西王的意见吧。”

赵佶沉思了片刻,颌首道:“你说的也对,朕现在心乱得很,这些陈词都是骂他沈傲的,那就让沈傲来,让他来拿主意。”

杨戬道:“老奴这就去宣平西王进宫。”他快速地从文景阁里出来,吁了一口气,心里想,这世上有一种人,越是天下人反对的,反而地位越是稳固,这世上还有一种人,越是天下人拥护,反而会得来猜忌。

前者是权臣,正如沈傲这般,已经到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地步,天下人反对他,天家才会心安,才不会生出疑心。后者是东宫,老皇帝还没死,这个未来的皇帝就已经被人哄抬起来,这算是怎么回事?可莫要忘了,历来的皇家都是父子相残的多,老皇帝还未享受够,太子又等不及,这矛盾永远化解不开,也永远不能调和。

偏偏这些读书人,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拥护太子,可是这时候,他们绝对是帮了太子一个倒忙。杨戬想到方才赵佶的脸色,不禁打了个冷战,快步出宫,骑了马,飞快地向平西王府去。

到了平西王府这边,中门大开,刘胜亲自迎出来,道:“杨公公怎么来了?可是来见殿下的?快下马,我这边去给殿下通报一声。”

杨戬来不及寒暄,正色道:“不必了,立即叫平西王到这里来见杂家,陛下有口谕。”

第730章 引蛇出洞

杨戬只等了片刻,沈傲就穿着儒衫出来,笑吟吟地道:“泰山大人怎么来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走走走,先进府中说。”

杨戬坐在马上不肯下来,道:“你先上马,随杂家入宫,陛下传见,有要事要交代你。”

沈傲道:“出了什么事?”

杨戬急促地道:“先不必问,到了宫中自然知道。”

沈傲叫人备了一匹健马来,随杨戬火速入宫,到了文景阁,看到文景阁内一片狼藉,赵佶却穿着一件衮服,正色端坐在御案之后,整个人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

沈傲作偮道:“陛下……”

沈傲这一次并没有叫沈傲就坐,淡淡道:“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看看。”

沈傲弯腰随手捡起一份陈词,认真端详了片刻,随即苦笑道:“这奏疏里说微臣贪渎,这个……这个……微臣确实手脚不太干净。又说微臣不太检点,哈哈……这个也不算冤枉了微臣,至于什么横行无忌之类,多少也有一些……”

谁也不曾想到沈傲居然承认得这么坦率,只见沈傲在停顿之后板起脸来,正色道:“可是要说微臣心怀不轨,陛下,微臣品行虽然不端,却万万不敢做对不起陛下的事,请陛下明察,还微臣一个清白。”

赵佶语气缓和,道:“朕让你看这个,就是知道这些都是子虚乌有,这里头说了你,也说了东宫,沈傲,你老实回答朕,东宫当真如此贤明吗?”

沈傲呵呵一笑道:“陛下要听真话?”

赵佶颌首点头道:“当然是真话。”

沈傲叹了口气,道:“太子在天下人跟前贤明不贤明,在于陛下在天下人跟前贤明不贤明。若陛下贤明,则天下人都沐浴皇恩,巴不得陛下享国万年,哪里顾及得上太子?可要说百姓对陛下畏之如虎,不管太子是否贤明,便都期望陛下……,太子至少在天下人心中多了一个盼头。”

赵佶拍案,怒道:“胡说八道。”

沈傲的这个理论,完全将赵佶和太子对立了起来,其实这也难怪,称赞太子,尤其是这般肉麻的热捧,无疑是许多人对太子生出某种希翼,就如隋炀帝那个暴君一样,天下人苦之久矣,便会想,若是当时是太子杨勇即位,必然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于是许多人怀念隋朝太子杨勇并为之惋惜。却从没有听说过同样是弑兄夺权的唐太宗李世民,更不会有人去怀念太子李建成。

这就是人性,杨勇或许与隋炀帝同样暴戾,可是天下人恨隋炀帝,才会坚信杨勇贤明。李建成与李世民或许同样贤明,却没有人去为李建成招魂。

赵佶怒道:“朕即位近三十年,天下升平,百姓咸安,莫非天下人都认为朕是昏君吗?”

沈傲回答道:“臣说的是天下人,可是这上奏疏的士子并不能代表天下百姓,所以臣以为,是这些士子认为陛下略有不足。”

赵佶冷笑道:“没这么简单,朕待读书人一向优渥,他们定是受了蒙蔽才如此,是谁蒙蔽了他们?这件事朕不能姑息,定要彻查到底,朕叫你来,便是命你彻查此事。”

沈傲微微一愣,道:“陛下,这个如何着手?”

赵佶站起来,叹了口气,负着手背对着沈傲,一双眼睛看着宫灯出神,良久才道:“朕也没有头绪,所以才问你,你怎么看?”

沈傲沉默了一下,道:“那就不妨引蛇出洞!”

赵佶愕然,目光落在沈傲身上,道:“你继续说。”

沈傲笑道:“说来也简单,若当真是有心人在背后操纵,就绝不可能只是在咨议局里怂恿士子这么简单,陛下……现在他们只是在造势,造势之后,只怕就要动手了。”

“动手?”赵佶狐疑道。

沈傲抿了抿嘴,道:“他们的目的或许是陛下,或许是微臣,可是不管怎么说,既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一定会跳出来。请陛下稍事忍耐,且看他们最后玩弄什么把戏。”

赵佶顿然醒悟,淡淡笑道:“朕明白了。”他阴沉着脸继续道:“那就让他们闹吧,朕要看看,谁会浮出这水面来。”

沈傲笑道:“陛下英明。”

赵佶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旋过身来,走到沈傲的跟前,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沈傲抬起眸看着赵佶,发现赵佶居然苍老了不多,双鬓处生出的白发斑斑,眼角的皱纹平添不少,沈傲不禁唏嘘道:“陛下老了。”

这句话换作出自其他人的口,绝对是大逆不道。

赵佶只是淡淡笑起来,道:“朕确实老了,否则怎么会这般按耐不住。”他的眼角,居然生出点点泪花来,悲愤地道:“朕偏不让他们如愿!”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沈傲已经捏了一把汗,伴君如伴虎,这是他今日最深刻的体会,直到今日,他才见识到了赵佶的另一面,好在这一面并不是对着自己。

做臣子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沈傲心里想,自己是不是该就藩了?宁做鸡头不做龙尾,我的地盘我做主,这样的生活才更惬意。

其实从东宫的车驾与沈傲的马车在街巷中相遇,沈傲就意识到机会来了。东宫和沈傲之间无论如何也是要做一个了断,沈傲已经没有多少耐心继续周旋,既然如此,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只可惜这太子的智慧比起蔡京、王黼这些人来实在相差太远,便是郑国公都远远不如,自己设好了一个很简单的圈套,他居然捋起了袖子毫不犹豫地就往里头钻进去。

沈傲用手遮挡着光线抬头看了看艳阳,一步步从文景阁走到正德门这边,上马的时候,心里想,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这种无休止的内斗,已经让沈傲生出疲倦,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去面对更凶残的敌人。

打马回到平西王府,才发现时候不早,刘胜在门口为沈傲牵住马,笑呵呵地道:“王爷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沈傲嗯了一声,翻身下马,将马交给刘胜,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人都会有心事,你不必瞎想,陈先生那边,你送了口信吗?”

刘胜颌首点头道:“陈先生让我转告殿下一句,请殿下一切小心为上。”

“嗯。”沈傲郑重地点头,大剌剌地从中门进府,对追上来的刘胜道:“收拾一下书房,从今日起,我就在书房里暂时先呆着,没有大事不要打扰。”

刘胜知道,沈傲一旦遇到了事的时候总喜欢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满口答应下来,小跑着带人张罗去了。

……

宫中的每一个举动都引起了许多人的格外注意,宣和三年以来,这朝廷的事居然一桩接着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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