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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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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旁若无人,历喝一声道:“滚开!”
虽有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注目,所有人却都乖乖地让出一条道来,若是沈傲露出一点半点胆怯,或许便有疯狂的人将他拉下马,可是他这般有恃无恐的样子,反倒将人吓了一跳,再联系他从前的作为,居然谁也不敢动手。
沈傲打马在人群中穿梭,听到有人嚎哭,有人叫骂,有人的情绪已经达到了极点,说不准下一刻,就会疯狂的冲过来,沈傲一手按住剑柄,一手催动战马,脸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心情却紧张到了极点。
捱到了宫门这边,才松了口气,看到以越王为首的几个宗王直挺挺地跪在这里,一副悲伤欲绝的样子,沈傲翻身下马,嘻嘻一笑道:“越王殿下好雅兴,怎么?跪在这里有钱捡吗?”
这一声奚落,气得越王直恨不得站起来和沈傲拼命,可惜等他抬起眼,沈傲已进了宫去逃之夭夭。
“看这狗贼还能狂妄到几时!”边上一个宗王咬牙切齿地道。
越王冷笑道:“不杀沈傲,皇兄也别想有下台阶梯。”
回首看了一眼身后乌压压的人群,心里默想:“有道是得人心者得天下,这句话想必没有错。”
……
沈傲入了宫,廷议御审还未开始,据说还要再等一个时辰,一个内侍仍旧引着沈傲到了一处偏厅,叫人上了茶过来,便不再理会了。
沈傲随遇而安,独自一人喝着茶,倒也不说什么,昨夜一场厮杀,让他心力交瘁,方才还不觉得什么,这个时候屁股一坐,立即就困顿得不行,正要睡去的时候,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
沈傲对陌生的环境极为敏感,立即睁开眼,便看到一个清丽的身影面带梨花雨落地过来,不是淼淼是谁?
淼淼显得很是憔悴,只看了沈傲一眼,咬着贝齿道:“你……你快逃吧,御审之后你就要死了!”
沈傲呆了一下,淼淼凄苦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快走,溜出去!”
沈傲心里暖暖的,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尤其是在这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时候。
沈傲站起来,笑呵呵地道:“公主殿下,我听说大英雄是不能落荒而逃的。”
淼淼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听说君子不立危墙。”
沈傲淡淡地摇头道:“我听说君子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没有把握……淼淼咬着唇道:“你……你……你真是自私自利!”最后一个字带着哭腔,说罢,旋身走了。
沈傲知道她下一句一定会说,但凡自己能够为她想一想,也不会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也不至到这个地步。
沈傲心里对自己道:“有些事,不管你是不是君子和英雄,你都必须去做,这是原则问题,是底线;不做,一辈子良心不安。”
他怅然地叹了口气,重新坐下,仍旧是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教人看破心事。
这时有个太监过来,这太监面无表情,却颇有气度,不像其他太监那样低眉顺眼,反而是负着手,犹如惊世的大儒,又如战功彪炳的勋贵,抬眼看了沈傲一眼,淡淡道:“蓬莱郡王好自在。”
沈傲扫了他一眼,却只是笑道:“公公莫非也有赐教?”
这太监淡淡一笑道:“赐教谈及不上,只是代陛下来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已经吓得尿湿了裤子。”
沈傲呵呵一笑道:“想必要让陛下失望了。”
这太监坐下,打量着沈傲,才道:“满腹经纶,撒豆成兵,确实是个人才,只可惜太冲动了一些。方才公主殿下是否来过?”
沈傲知道他这种太监在宫中一定位高权重,什么事也瞒不住,淡淡地道:“公主来不来,和公公有什么干系?”
太监正色道:“马上就有关系了,沈傲,准备随杂家上殿吧,在此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傲想了想,道:“倒是有一句话想说,可是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才能知道,自然不会告诉你。公公在前引路吧。”
沈傲深吸了口气,表面上虽是有恃无恐,终究还是有一点点紧张,所谓的廷议御审是什么?沈傲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第633章 给你真相
天气放晴,暖阁里的地龙只传出淡淡的暖意,李乾顺任由内侍为他穿上了冕服,自顾将暖帽礼冠戴到头上,看着铜镜中鬓角生出来的丝丝白发,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舍。
三岁即位,十六岁铲除太后亲政,如今又过了二十多年,整整四十五年了,四十五年来,李乾顺学会了很多,比如冷酷无情。
他脸上永远是一副肃然的神色,肃然的背后,有诸多的情感,统统都被遏制。
克己复礼,这句话同样是李乾顺的座右铭,他实在没有太多的欲望,便是后宫的嫔妃也不过寥寥几人,以至于子嗣极少,如今只剩下一个独女。
李乾顺呆了一会,随即道:“越王在哪里?还在宫门处?”
一边的内侍为他捋平了衣上的褶皱,低声道:“是,已经叫人劝他入宫了,越王说,陛下不裁处沈傲,他代数十万国族,永远跪在那里。”
李乾顺阖起眼,这是大怒的征兆,随即,他淡淡一笑道:“他要跪,就跪着吧,数十万国族,维系的不是他越王,是朕,朕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是他们的天子。”
李乾顺龙行虎步往外走,道:“去崇文殿!”
崇文殿里,文武百官鱼贯进去,今日的气氛很压抑,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怨气,这一点在蕃官脸上皆是清晰可见。
李乾顺只是坐着,没有动。
等沈傲由那脸上木然的公公领着进来时,大殿里一阵骚动,李乾顺也没有动。
李乾顺靠在銮椅上,一双眼眸还在顾盼,似乎在等待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群臣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一向冲动的沈傲,今日性子倒是极好,坐在专门为他设的锦墩上,抿着嘴,什么也没有说。
“陛下,时候到了。”有人低声道。
李乾顺淡淡一笑道:“还有人没有到,朕再等等。”
众人眼中现出狐疑之色,却只能等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时,才有两个灰溜溜的身影进来,进了殿,朝李乾顺行了跪礼,道:“下臣来迟,万死莫赎。”
李乾顺却显得很高兴:“来人,给两位宗王赐坐。”
十几个宗王只来了两个,群臣一时窃窃私语,感觉到一丝诡异。
这两个宗王乖乖地坐在沈傲的对面,二人的性子都有些懦弱,连坐在锦墩上都是欠着身,完全看不出宗王的跋扈。
李乾顺这时开了口:“沈傲!”
沈傲站起来:“小王在。”
李乾顺道:“朕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你自己把握吧。”说罢,抿着嘴,似笑非笑。
沈傲颌首点头,道:“陛下,小王无话可说。神武军事先挑衅,杀死我大宋校尉一人,小王与之交涉,那李旦却是口出狂言,小王不得已,只好讨个公道。”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是将殿中的蕃官气了个半死,立即有人道:“沈傲,你杀戮宗王,屠我禁军三千人,这也是公道?”
沈傲淡淡地道:“谁惹我,我就十倍百倍地偿还回去,怎么?你也要惹我?”
那蕃官一时呆住,面露恐惧之色,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却又不能露怯,冷哼一声,才退回班中去。
李乾顺道:“只为了一个校尉,便杀戮我西夏上下三千人,这般凶残,骇人听闻。沈傲,你知罪吗?”
沈傲淡淡笑道:“何罪之有?”
李乾顺双眉下压,已经有些不耐烦,若是沈傲说几句告饶的话,或许念在大局的份上,他至多也不过撕毁婚约,将这狂妄的家伙赶出去罢了,现在这个局面,已不得不生出杀机。
李乾顺厉声道:“好大的胆子,你真当我西夏无人?武士何在?”
殿外早已安排了数十个武士,听到李乾顺传唤,立即哗啦啦地按刀进来。
李乾顺坐在銮椅上,既是骑虎难下,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徐徐道:“知会虎威军,龙穰卫,城外的宋军,格杀勿论,将这沈傲拿下。”
武士已经按刀冲到沈傲身边,沈傲突然道:“且慢!”
李乾顺冷哼,心里想,方才不求饶,这时候求饶有什么用?
沈傲道:“小王有一些话,要和陛下说。”
李乾顺冷色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沈傲呵呵一笑,道:“这些话只能说给陛下听,陛下不听,小王只能烂在肚子里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是淡定从容,让人不由暗暗生疑。
李乾顺犹豫了一下,道:“随朕到暖阁来。”
这时,一个蕃官站出来道:“陛下,何必听他胡言乱语。”
李乾顺却是不理会,摆了摆手道:“全部在这里等着。”
……
坐在暖阁的榻上,李乾顺上下打量沈傲,双眉微微一蹙,随即淡淡地道:“沈傲,你不怕死?”
沈傲笑吟吟地坐在锦墩上,恰好与李乾顺相对,道:“小王怕得要命。”
李乾顺越来越觉得看不透这个人,心里想,此人若是为朕所用,朕必能有一番作为,可惜……可惜……
沈傲的底细,李乾顺早已摸得清楚,此人与赵佶情同父子,绝不可能为他李乾顺所用,便是将夏国的公主嫁给了他,也不能得到他的忠诚。
李乾顺冷哼一声,道:“你既是怕,却为什么做出这等事来?昨夜那一场厮杀,非但让朕为难,便是对两国的邦交,也是百害无一利,朕当你是聪明人,原来你竟是这样的糊涂。”
沈傲正色道:“小王这样做,是为了陛下。”
李乾顺晒然一笑道:“为了朕?为了朕什么?胡说八道!”双眉却是皱得更深,显然对沈傲的耐心有限得紧。
沈傲慨然道:“小王知道,李旦是越王的羽翼,神武军更是早已成为越王的私囊之物,昨夜除掉了神武军,岂不是为了陛下?”
李乾顺勃然大怒道:“你竟敢挑拨朕的兄弟之情?好大的胆子,来人,来人……”
沈傲坐着不动,便看到几个金甲武士冲进来,沈傲慢吞吞地道:“陛下,越王对太子殿下可没有叔侄之情,否则,太子如何会死?”
这一句话让金甲武士们听得云里雾里,李乾顺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太子两个字实在久违,让他既熟悉又陌生,可是沈傲说到叔侄二字时,李乾顺脸色更是骤变,挥了挥手,对武士道:“全部退下!”
金甲武士们一头雾水地退下,李乾顺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对沈傲道:“你继续说。”
沈傲漫不经心地道:“小王知道,太子是骑马摔死的。那一日进宫,小王去和公主殿下骑马时,恰好看到了那匹摔死殿下的马。”
李乾顺只是目光阴沉,死死地盯着沈傲,他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失态过,可是这时候,却是什么也顾忌不上了。
沈傲继续道:“那匹马,小王只是查验了一下,突然发现了一桩怪事。这马极为暴躁,莫说是面对生人,便是那些照料它的马夫,也是这般。据小王所知,那匹本是太子的爱马,性情很是温顺,何以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沈傲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李乾顺已是不耐烦地道:“快说。”
沈傲抿嘴笑了笑,道:“后来小王查看了一下,才发现它的四蹄已经溃烂,生出了脓疮,马儿四蹄生疮的可能有两种,一种是不能得到精细的照料,不过据小王所知,太子对那匹马极为看重,皇宫御苑的马夫想必也不敢怠慢,这样的照料,岂会生疮?另一种可能就是此马吃了一种药,小王的家乡,有一种花叫做藏红花,这种花只有在极西的地方繁殖,能入药杀虫,可是若是搭配几味药剂,让马吃了,便可令马儿性情大变,再温顺的马一旦四蹄奇痒,生出脓疮,也会变得暴躁了。”
李乾顺阴着脸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下药?”
沈傲淡淡地道:“陛下可叫个有经验的马倌去查验下四蹄即可。”
李乾顺颌首点头,叫了个内侍进来,那内侍飞也似地去了。
李乾顺道:“朕在当时也曾叫马倌诊视过那匹马,为何四蹄没有溃烂?”
沈傲呵呵笑道:“那匹马刚刚被人下了药,四蹄虽是奇痒,却还没有到溃烂的地步,可是时间久了,这马儿承受不住痛苦,用四蹄去撕磨沙土,自然便溃烂了。”
沈傲的理由很充分,李乾顺虽是半信半疑,却也挑不出个错处来,这时候他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根本没有意识沈傲的存在,一个人呆坐着,默默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个时辰,那内侍回来复命:“陛下,几个御用的马倌都去看了,四蹄确实已经溃烂,且流出来的脓疮有些不同。”
李乾顺沉着脸道:“有什么不同?”
内侍道:“寻常的马流了脓疮,都是黏稠得很,且恶臭不止,此马并没有这个症状,马倌们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挥退了内侍,李乾顺抬眸看向沈傲,问道:“这是为什么?”
沈傲笑吟吟地道:“陛下,但凡马儿流了脓疮,一定会有蚊虫逐臭而来,往往脓疮都会有一股恶臭,都是蚊虫带来的。”沈傲自然不能和他解释病菌这东西,只是隐隐约约说了一下,随即又道:“但是这马儿吃了藏红花配置的毒剂,小王已经说过,藏红花有杀虫的效果,马儿流的脓疮里还残留着藏红花的残渍,蚊虫自然不敢去叮咬了,想必因为这个,才会这样。”
李乾顺对这个也是茫然,随即便梳理出一个脉络,有人在马中下了毒药,而太子最爱这匹马,等到太子骑上这匹马时,谁也不曾想到,这寻常温顺的马儿却突然发癫,疯癫的马是最可怕的,太子这种养尊处优的人哪里能够控制得住?随即便造成了一个顺其自然的杀人假象。
李乾顺站起来,对神武军的事早已抛在脑后,他咬了咬牙,双目赤红地怒道:“是谁要杀太子?是谁?查,彻查,朕要灭他满门,诛他九族。”
一个父亲,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何其凄苦?可是李乾顺是皇帝,除了内心哀痛,却还要装作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摆出一副威仪,继续去打理他的国土;但是这时候,他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再也没有了伪装,一脚踢开一个宫人灯架,咆哮道:“小人,小人……卑鄙小人……”
沈傲在旁镇定自若地道:“请陛下节哀,眼下还是揪出杀害太子的真凶要紧。”
李乾顺回眸,死死地瞪着沈傲,冷然道:“是谁?”
沈傲本想呵呵一笑,又觉得这般有点不合时宜,立即做出一副苦脸道:“小王曾听那些衙门里的公人说过一句话,大多数谋杀的背后,谁得益最大,谁就最有可能是真凶。”
李乾顺呆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道:“越王!”
李乾顺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自然就是储君人选,可是太子早夭,李乾顺无后,按照定律,越王作为李乾顺的胞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储君的热门人选,虽说李乾顺并未颁发诏令,可是不止是整个龙兴府,便是李乾顺自己,也默认了这个事实。
第634章 斩草要除根
李乾顺脸色变幻不定,他突然坐下去,又站起来,时而盯住沈傲,时而又沉默了一下,眼睛落在紧闭的门窗处。
良久,他慢吞吞的道:“只是怀疑罢了,没有实据,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他毕竟不是赵佶,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存留一分理智。
沈傲不疾不徐的道:“要查证,其实也简单的很,不管是谁指使,宫里一定会有内应,陛下查一查太子殿下死之前三天有谁靠近过马棚便知道。”
李乾顺皱眉:“出来!”
沈傲愣了一下,随即,耳房中,那个带着沈傲入殿的公公面无表情的出来,他只是朝沈傲淡淡一笑,随即蹑手蹑脚过来,慢吞吞的道:“陛下有何吩咐?”
李乾顺道:“方才的话,你听见了?”
这公公淡淡道:“奴才听到了。”
李乾顺道:“去查!”
公公点了点头,快步出去。
沈傲微微一笑:“想不到原来隔墙有耳,这些话,小王本想和陛下一个人说。”
李乾顺道:“怀德是朕最信任的人,他曾经伺候过太子,这些话,让他听见也无妨。”
沈傲也不再说什么。李乾顺这时候什么也不说,只是从不远处的书架子里拿出一本书看,只是他这时候到底有没有心思去看书,还是根本就是拿书去掩饰他的失态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要查也容易,马棚那边,单马夫就有五十多名,各家的贵人要骑马,都是派太监去取的,而要取,就会有记录,宫里的贵人骑马的并不多,三天时间也不算长,立即便能锁定住几个人。
……
赵公公远远的暖阁里逗留,暖阁外头,武士和内侍都是远远的卫戍等候,赵公公负着手慢悠悠的走过去,朝一个太监摇摇手。
那小太监立即快步到赵公公身边,低声道:“赵公公……”
“嗯。”赵公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手轻轻一抖,袖子里突然钻出一样东西,塞到这太监手里,微微笑道:“前几日和几个主事太监聚赌,恰好赢了淑芳阁老杨的一方玉佩过来。杂家知道你喜欢收藏这个东西,拿去玩吧。”
这太监接过玉佩,摸了摸成色,顿时大喜,忙不迭的贴身藏好,道:“这可是好货色,说不准是杨公公顺手牵羊从淑芳阁里偷来的。”
赵公公呵呵一笑:“和咱们没干系,他偷他的,咱们赢咱们的,问罪起来也落到咱们头上。”
小太监喜滋滋的道:“这倒也是,那就多谢赵公公了。”
赵公公四顾了一眼,骤起眉:“怎么?你就一直站在外头?那沈傲和陛下还没有说完话?都过了一个多时辰,有什么话要说这么久。”
小太监笑呵呵的道:“谁知道呢,不过中途陛下叫了武士进去了一趟,武士们方才还在议论呢,说什么太子,越王的,教人一头雾水。”
赵公公眉宇闪了一下,目光立即变得严厉起来,却又是一笑:“这倒真是奇了,太子和越王与那沈傲有什么干系?这姓沈的据说犯了滔天大罪,怎么?还想脱罪不成?”
小太监谄媚一笑:“赵公公,方才陛下说了,谁也不许靠近暖阁,方才那些话,可不要乱说,吃罪不起的。”
赵公公颌首点头,拍了拍他的肩:“杂家随便走走,这些事,和杂家也没什么干系,随口一问而已,自然知道宫里的规矩。你在这当值吧,杂家走了。”
说罢,转身要走。
这时候一个人道:“且慢!”
远处,李乾顺称作怀德的公公负着手,阴冷的走过来,在他的身后,两个金甲武士尾随其后。怀德刚刚从马房那边过来,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住赵公公,一步步走过来:“赵公公这是要往哪里去?”
赵公公在宫里地位崇高,可是见了怀德,却没有怠慢,立即躬身道:“回大公公的话,杂家刚刚卸了差事,随意走一走,这就回去歇息。”
怀德淡淡笑道:“赵公公不必去歇息了,来人,带他去一个好去处。”
金甲武士听令,立即抽出刀来,两柄森然长刀,顶住了赵公公,赵公公面如死灰,口里不甘的道:“这……你们这是做什么?”
怀德冷冽一笑:“待会儿赵公公就知道了。”
……
暖阁里的红烛已经燃尽,亮堂的屋子里,渐渐昏暗下来,门窗都已关闭,光线暗淡。李乾顺和沈傲在灰暗之中都没有说话,沈傲大致有十二个时辰没有睡,坐在这锦墩上,竟是不知什么时候睡了,微微打起了呼噜。
李乾顺听到动静,抬眸起来,看到沈傲坐在锦墩上的不雅睡态,微微摇头,随即吁了口气。
正在这个时候,暖阁的门轻轻张开,怀德蹑手蹑脚的进来,木然的走到李乾顺身边:“陛下,查出来了。”
李乾顺看着书道:“说。”
怀德道:“那三日,马房出入的只有一个,是渝淑宫的赵钱。奴才立即把赵钱收押起来,严刑拷问。”
李乾顺淡淡道:“这么快就招供了?”
怀德点头:“涉及到太子,自然不能小视,奴才略有些手段,那赵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开始还咬着牙关不说,后来奴才说了一句话,他便招供了。”
李乾顺仿佛不急于知道真相一样,淡淡道:“说了什么话?”
怀德道:“奴才对赵钱说,他在龙兴府还有两个侄子。”
李乾顺放下书,深吸口气:“指使的是谁?”
怀德深深行了个礼,抬起眸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越王!”
李乾顺站起来,虽是尽量平静,终究还是露出狰狞,恨恨的一掌拍在御案上,啪的一声,将御案敲的砰砰作响。
沈傲这时候惊醒过来,双眼一张,摆正了坐姿,眼眸还有一分茫然,立即道:“陛下,我们说到哪里了?”
李乾顺恶狠狠的道:“说到有人弑杀储君!”他的眼眸通红,一字一句的道:“这个畜生,猪狗不如的蠢物,一母同胞,亏得朕还信任他。”
沈傲立即反应过来,此事已经查实了,他的猜测一点也没有错。沈傲道:“陛下是否可以赦免小王无罪?陛下应当知道,神武军是越王的军马,李旦更是越王的走卒。击溃神武军,对陛下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李乾顺冷笑摇头:“杀我国族,罪无可赦!”
沈傲目光一冷,棋差一着,千算万算,想不到李乾顺最后仍然不甘休。
李乾顺阴恻恻的道:“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除掉越王,赦你无罪!”
沈傲深吸口气,这才明白李乾顺手段的高明之处。这件事揭露出来,自己本可以置身事外,隔岸观火,李乾顺想必也早已预料到自己的心思,却来个戴罪立功,等于是逼自己站到李乾顺一边,为他充当手足。
沈楞子一辈子没有吃过亏,最大的便宜,也被赵佶占了,今日刚从虎穴逃出来,又进了狼窝,心里不免悲催,只是这个时候,他立即拍着胸脯道:“身为西夏国的准驸马,诛除国贼,小王难辞其咎,陛下但且吩咐便是,刀山火海,小婿绝不皱眉。”
这就是沈傲的阴险之处,既然木已成舟,反正要一不做二不休的,与其扭扭捏捏,还不如做出一个愿意效劳的姿态,顺便把这个西夏驸马,翁婿之亲的关系坐实了,省得李乾顺耍赖。
李乾顺深深吸了口气,霎时变得无比冷静起来,慢吞吞的道:“那逆贼收买人心,在国族中有很大的威望,要诛除,也不容易。”
沈傲颌首点头:“小婿也知道,越王手底下,还有个龙穰卫,其他禁军,也有不少藩将是向着他的,所以要动手,就必须从容布置。”
李乾顺道:“你有什么办法?”
说到杀人,沈傲很有心得的道:“说难也难,现在要做的,就是麻痹住他,让他不要起疑,陛下,那赵公公既然是他的心腹,或许可以用一用。”沈傲顿了顿,苦笑道:“除此之外,越王这一次拿小婿来做文章,我们便将计就计,不如……”
之后的声音,越来越低,李乾顺犹豫了一下:“除去越王之后,他的羽翼和死党该如何处置?”
沈傲淡淡笑道:“换作是小婿,办法只有一个,他有多少死党,我便杀多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陛下莫要妇人之仁。”
李乾顺阴恻恻的颌首:“怀德,你听清楚了吗?”
怀德躬身道:“奴才听清楚了,这就去办。”
第635章 宫中有变
日落西山,崇文殿的文武百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御审到了一半,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再过半个时辰,宫门就要落钥,李乾顺和那沈傲再不出现,群臣只能出宫了。
正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却是脸色苍白的怀德来了。
怀德在内宫地位崇高,不少人认得他,这怀德一向淡然笃定,今日却是脸色苍白,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进了殿,眼眸里带着慌张,道:“诸位请出宫吧。”
群臣窃窃私语,有人站出来道:“陛下在哪里?那沈傲呢?”
怀德打了个冷战,嘶声道:“陛下诏令,所有无关人等,悉数出宫,没有诏令,谁也不许觐见!”
这一句话严厉至极,群臣无奈,只好鱼贯出去,从崇文殿出来,便看到几个太监行色匆匆地朝宫门那边疾跑,远处,有几个背着药箱的御医从太医院那边向后宫方向跑去。
宫内的禁卫一下子增加了许多,穿着金甲的武士一队队出现,巍峨的宫城内,肃杀无比。
出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经历过前朝的老臣,心里也在腹诽,这样的场景,只有在先帝驾崩的时候才出现过,便是当今天子鸠杀太后的那一夜,也没有这般的紧张。
“恩府大人……”几十个汉官围住了杨振,那兵部尚书朱禄忌讳莫深地道:“莫非出事了?”
看到一张张骇然失色的脸朝自己看过来,杨振的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勉强打起精神道:“不必理会,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先出宫去吧。”
藩官那边,也是窃窃私语,更有几个,突然面露喜色,不过这喜色只是一闪即逝罢了。
百官们熙熙攘攘地出了宫;越王会同宗王带着国族们仍然在宫门外跪成了一片。李乾正已是双膝麻木,被两个人扶着站起来,招来几个藩官问道:“如何了?”
一个藩官低声道:“殿下,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回去再计较。”
李乾正怒道:“怎么?那沈傲还活着?哼,我与他不共戴天,沈傲不死,本王与大家一直跪下去。”
藩官扯了扯他的衣袖,不得已,附在他的耳畔道:“宫中有变!”
这四个字让李乾正呆了一下,随即看了身边的宗王们一眼,正在犹豫是不是先回府再说。这时候,殿前禁军们突然一队队地出来,将宫门紧紧关闭。
这个时候,距离闭门的时间应当还有半个时辰,提前半个时辰关闭宫门,这是李乾顺亲政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外头滞留的百官,宗王,国族纷纷哗然,呆呆地看到面前这堵朱漆大门重重合上,有人忍不住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酉时二刻!”
没有人再问这个问题了,都是陷入沉默。
李乾正目光一闪,这时候突然发觉,一个沈傲已经不重要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明白这深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要立即与自己的党羽商议。
李乾正朝宗王们使了个眼色,随即对身后的一人道:“回府。”
……
越王府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热闹,越王从清早到傍晚,水米未进,又跪了一天,原本回到府中,应当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可是越王似乎并没有这个心思,心急火燎地到了正殿,立即吩咐所有人不得靠近。
接二连三的访客过来,有宗王,有藩官,还有不少藩将,这些人平时都很少来越王府走动,可是今日,却一下子失去了顾忌似的。
越王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这才朝方才几个入朝的藩官问:“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个藩官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下官也不知道。陛下本是要御审,沈傲那家伙却说有要紧的话和陛下说,接着陛下便让沈傲到暖阁那边去了。”
李乾正挑了挑眉,一脸玩味地道:“有什么要紧的话,竟是这般神秘?”
藩官继续道:“后来足足等了三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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