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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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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林勃然大怒:“你屈打成招,什么口供没有?我卢家满门,你说杀就杀,你还有王法吗?”

沈傲坦然道:“沈某人杀的就是卢家这等人,卢大人难道不服气?”沈傲顿了顿,才又道:“卢大人的孝心,其实也不过如此,既然父母双亡,卢大人该致仕守制才是,为何隐瞒不报,仍然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卢大人的父母固然是丧尽天良,可是舔犊之情,岂能无动于衷?你也是圣人门下,为何还在这苟且?若换作是我,早已致仕归乡守孝去了。”

卢林双腿已经站不住了,踉跄一下,勉强撑着,抬头去看沈傲,见沈傲一脸冷然,心中已是万念俱灰,期期艾艾地道:“我……我……”

沈傲冷笑:“纵容家人在泉州横行不法,这是不忠,父母身亡而瞒报不去守制,这是不孝,不忠不孝之徒,却也敢弹劾我?你算是什么东西?”

卢林还想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沈傲已经欺身上去,扬手左右两个耳光啪啪地打在他的脸上,这一次下手极重,卢林惨呼一声,已是打得一屁股坐地,脸颊高肿起来。

沈傲拍了拍手道:“杂碎,早看你不顺眼了。”

在殿中动手打人耳光,换作是在哪里,都是一个严重的事。只是这个时候,殿中群臣却都是鸦雀无声,忠孝在这个时代,是最大的原则,触犯了哪一条,都是极为严重的事,沈傲这一巴掌打下去,大有一副逆贼人人得而诛之的姿态,这个时候,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卢林坐在殿上,这时候谁也没有怜悯,除了跪在正殿的太子,其余要兴风作浪的大臣都悄悄退回班中,仿佛方才发生的事,一切与己无关。

第578章 没有圣旨的圣旨

几个清脆的耳光,不但把卢林打醒了,连那赵恒和一众推波助澜的官员也都清醒过来。

讲武殿里,一束束冷漠的目光落向卢林身上,痛打落水狗,本就是人之常情,最先跳出来的反而不是沈傲的人,而是一个叫鳌飞的官员。

只看他的品级也不过五六品,就能有资格进这讲武殿,可见这鳌飞有几分运气。

鳌飞庄重地站出来,朗声道:“卢大人是圣人门生,更是清谈领袖,一向自诩君子,为何父母双亡,却刻意瞒报?圣人君子就这般作为吗?孝之不存,还奢谈礼法做什么?微臣身为卢大人门生,对卢大人敬慕有加,不想恩师竟是不能言传身教,反而作出这等骇人听闻之事,今日与恩师割袍断义,再无瓜葛。卢大人,请好自为之吧。”

这一番话大义凛然;自古以来,门生与恩师之间关系就很是特殊,便是恩师罢黜,门生也需以师礼待之,割袍断义,更是为清议若不容。可是鳌飞说出这些话,却无人说什么,不孝是大节,师者,传道解惑所在,更该以身作则,触犯了这有违礼制的事,世人只会说鳌飞识大体,不会苛责无情无义。

鳌飞这时朝金殿上拜下:“陛下,微臣要弹劾卢大人,卢林身为御史大夫,清谈礼义廉耻,沽名钓誉,瞒报父母丧亡,功利之心何其重也。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可谓孝也。三年守制,既是礼法,也是律令,卢林以身试法,可恶之极,当重责,以儆效尤。”

鳌飞乃是卢林最得意的门生,这时候突然倒戈,既在情理之中,却不免让人惊愕,卢林不禁感到一身的冰凉,愤恨地看了鳌飞一眼,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有了鳌飞起头,又事关到了礼法,众人纷纷鼓噪,方才是弹劾沈傲,这时矛头一转,向卢林落井下石了。

赵佶冷着脸,道:“开革出去,永不录用。”

一锤定音,卢林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微臣谢恩,便被人架了出去。

这时候的太子更是惴惴不安,声泪俱下地趴在殿上道:“父皇,儿臣万死,请父皇责罚儿臣。”

赵佶冷冽一笑,深望了太子一眼,慢悠悠地道:“你是太子嘛,心里有事,当然要提。否则父子之情,君臣之义,岂不是都生分了?”

赵恒更是不安,战战兢兢地道:“儿臣实在是受人蒙蔽,不知那卢林竟和泉州有关,心里只是忧心着我大宋与藩国的干系,这才忍不住站出来,谁知竟被小人误了。”

赵佶淡淡笑道:“这就是了,君子小人,都搁着肚皮,为君者要明辨是非才是,今次于你是个教训,也是个警醒,往后学聪明一些,知道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就是。”

赵恒只好道:“父皇教诲的是,儿臣一定好生思过。”

赵佶显然并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困乏地打了个哈哈,才是道:“诸卿还有奏请吗?”

看了一场这么大的热闹,谁还有心思关心其他的?都是鸦雀无声。

赵佶便道:“既如此,就散朝吧,诸位番使,来了我大宋,也不必急着回去,好生玩乐,鸿胪寺那边,要好生看顾,不要出了差错,到时朕有封赏。”说罢,起身从后殿出去。

众臣要散去,杨戬在那边道:“陛下口谕,沈傲留下。”

沈傲刚刚回京,留下倒是在所有人意料之中,也没什么人觉得惊异,只有赵恒临走时掸掸身上的灰尘,朝沈傲一笑道:“一场误会,沈大人不会介意吧?”

沈傲朝他哂笑:“太子何出此言?下官哪里敢介意?”说罢不再理会他,径直从后殿随杨戬过去,到了文景阁这边,却被一个太监挡住,这太监面无表情地道:“沈大人请留步。”

沈傲驻足道:“不知公公有什么吩咐?”

公公正色道:“有陛下口谕。”

沈傲立即正色,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连杨戬也不禁肃容起来,扬了拂尘,面色一紧。

这公公道:“朕闻清议颇有不恭,更是议论天家内事,涉及太子的,蓬莱郡王可曾耳闻吗?”

这些消息,本就是沈傲放出去的,岂能不知道?只是这时候只能装糊涂:“臣不知道。”

公公又道:“大宋重士人,何故士人不图报效,只知清谈,这般下去,于国无益。更有大胆枉法之人,奢谈东宫言状,其心可诛,不能轻饶。钦命蓬莱郡王督办此事,不可延误,若其中有图谋不轨者,可拿去大理寺刑办。”

沈傲愣了一下道:“既是钦命,可有圣旨?”

这公公传完了口谕,立时朝沈傲和杨戬谄笑一下,随即道:“陛下说了,些许小事,不必中旨。”

沈傲瞪大了眼睛,他娘的,这么大的事,居然不给圣旨?还些许小事?叫自己对读书人下手,还是以言治罪,这不是坑人吗?这是把清议往死里得罪,到时候肯定又是骂声一片的;这倒也就罢了,将来的历史典籍里,自己八成是秦桧赵高一样的人物,那些文人,跟他们对骂一下也就是了,真要整治,那就是捅马蜂窝子。官家倒是聪明,知道这种事不能给后世留证据把柄,所以连圣旨都不写,直接授意自己去办,到时候闹起来,他肯定是不认账的。

沈傲摸摸鼻子,感觉自己像个冤大头,可又无可奈何,只好道:“陛下可在文景阁,能不能请公公通传一下,就说沈傲求见。”

这公公遗憾地道:“王爷,实在对不住,陛下说了,今日他的身体不适,谁也不见,王爷还是速速去办了这职事,到时再回来交差吧。”

沈傲心里大骂赵佶阴险,原来赵佶早就把坑挖好了,就等请君入瓮。

心里在骂,口里却不敢说什么,沈傲悻悻然地叹了口气道:“请公公回禀一声,微臣遵旨。”

杨戬那边咯咯笑道:“怎么?这旨意很为难?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那些士子也该收拾一下了,清谈误国,杂家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倒好,整日胡言乱语,妄议国政不说,居然还胆大包天,说到太子身上。陛下和东宫本是一体,他们这般的口舌,岂不是说陛下与东宫离了心?太放肆了。”

沈傲也不好和杨戬解释这里头的难处,只是笑道:“既然有旨意出来,还能说什么?去办就是,反正我的名声已经不好,再臭一点也无所谓了。”

杨戬淡淡一笑道:“只要陛下记得你的好就成了,其他人,管他们做什么?”

沈傲觉得杨戬说的有理,他得罪了这么多人,也做了许多过激的事,还能如此风光,最紧要的就是这个。那些士子,其实也早就让沈傲不爽了,沈楞子就是这群家伙先叫起来的,也不知骂了自己多少次,今日有了口谕,也算是公报私仇了。

沈傲朝杨戬点了个头道:“那小婿这就去办。”

杨戬一直将他送到正德门去,不忘嘱咐道:“放开手去做,没什么好怕的。”

沈傲从正德门出来,骑了马,直接去武备学堂。要动手,也得先布局一下,人手也要足够,对付士子,禁军肯定不能动,只好用校尉。

如今的武备学堂,声势更是浩大,校园比之从前不知扩充了几倍,足足五千人在里头操练,各科的教官、教头越发积极,二期的校尉,从入学到现在,差不多已有一年,如今大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日清早操练,吃饭,再操练,中午,操练,晚饭,上夜课,随即歇息。生活枯燥,也渐渐地麻木,一个号令,骨子里的服从已经能够反射般地作出各种动作。

再过一个月,又要招募三期的校尉,所以武备学堂这边,还在赶工,一排排校舍都在营造。

刚到了大门这边,门口的校尉见了沈傲,立即挺起胸脯:“司业大人。”

沈傲只朝他们颌首点头,叫人牵了马去,独自进了学堂。这时还在上午,正是操练的时候,一声声口令此起彼伏地传出来,接着是无数整齐的回应。左侧是一片马场,马场这边的的骑兵校尉人数虽是不多,却都是骑在马上听从教头的口令或急冲,或停顿,又或提起马刀砍设置好的木桩,这些骑兵校尉,在武备学堂里最是辛苦,针对骑兵科的操典第一条便是不管任何时候,除了解手之外,吃饭、嬉戏、操练都必须留在马上,与马同吃同睡,便是照料马匹,也是他们自己去做。

这样做主要是增强他们与马的互动,让他们更深入了解战马的习性,同时习惯马背上的生活。南人不善骑马,和那些自小与马为伴的金人来说更是有天生的劣势,这个时候除了恶补,没有任何取巧的办法。

第579章 名士

其他校尉也都卖力,各科之间,隐隐都有竞赛的意思,几个教官都不肯服输,所以争得也厉害,受了气,便使劲地操练校尉,下次再把场子寻回来。

步兵校尉虽然人数多,可是占的校场反而不如马军,近四千人在一起,站队的站队,走步的走步,还有分队对阵的,都是在沙地里,各拿了棍棒,由教头先与大家商量好战术,随即入场厮杀。

这种打斗,虽然不致有性命之虞,可是挨了几棒子,也是吃不消,铁打的身子也有受伤的时候,立即便有同伴将他们抬到护理校尉那边的院子去,敷些伤药再继续操练。

学堂里枯燥得很,更是少见女人,护理科那边的校尉都是水嫩嫩的,惹得许多人故意受伤,也要让人抬去享受下那柔荑在伤口包扎的滋味,因此对阵起来都很拼命,大有一副大爷就是要挂彩,向我开炮的意思。

沈傲直接步行到军法司那边去,跨进门槛,便看到几个博士正在处置一个迟到的校尉,那校尉笔挺地跪着,动也不动一下,后头两个执法校尉也不按住他,拿了竹片,径直抽打他的背脊。

博士们见到了沈傲,现在也不好来打招呼,只是朝沈傲颌首点了下头,等把人打完了,一个博士拿着一张记事的纸片对那犯事的校尉道:“朱成,你知错吗?”

“回禀大人,卑下知错。”这叫朱成的也硬气,后脊打出一条条痕迹,几处被竹片毛刺刺破了皮,殷红的血流得一塌糊涂,却是连吭也不吭一句声,便朗声回答博士的问话。

博士满意地颌首:“你犯的是什么错?”

“卑下早操时耽误了半柱香,往后绝不再犯。”

博士用笔在记事的纸片上记录了一下,打了个圈,随即温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莫要再犯,归队去吧。”

这叫朱成的如蒙大赦,立即穿了衣衫站起来,挺胸朝博士顿了下脚道:“遵命。”说罢,飞也似地旋身要逃,回过头时恰好看到了沈傲,不由地迟疑了一下,脚步也迈不开了,顿足道:“见过司业大人。”

沈傲朝他颌首微笑道:“归队去吧。”

朱成这才咂舌,悻悻然地跑开。

博士们想不到沈傲这个时候会来,立即过来见礼,沈傲压了压手,淡淡笑着道:“不要客气,本王不玩虚礼的。”说罢寒暄了一阵,那边胥吏已经奉了茶来,沈傲喝了一口,眼看早操就要到点了,对一个博士道:“把几个教官叫来,本王有话要说。”

博士点了个头,立即去了,过不多时,韩世忠、周处和马军教官李清、护理教官王弼鱼贯进来,朝沈傲一齐行了个礼。

马军教官李清据说是西夏王族,后来在王族争权中被人设计屠了几个亲族,不得已,只好逃往小种相公的军中,小种相公那边见他带来了数百个部众,也不敢擅专,立即呈报上去,朝廷原本还有疑心,后来细作那边确认了李清几个亲族被杀,这才放下心,让他带了部众到边镇藩司任了个副指挥。

他这样的王族,虎落平阳,虽然大宋这边愿意结纳,终究还是有些顾忌,所以做了八年的副指挥,竟是不得寸进;沈傲点人的时候,查验了弓马娴熟的将领,倒发现这个李清是个有些本事的人,多方打听,才知道李清曾在西夏马军中担任过统帅,对马军的战法和战马的习性最是熟悉不过。在藩司那边,因为直接管着一队马军放出做斥候,也极擅长突袭,迂回等战术,立即将他点了来,让他做了这马军教官。

来汴京之前,李清还当是宋庭对他不放心,故意让他脱离自己的族人,要在汴京软禁,心已沉到了谷底,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上路;谁知到了兵部那边点卯,竟是许多人来道贺,一下子也是狐疑,等到打听一下,才知道这武备学堂的厉害,真真是惊喜无限。

来了这武备学堂,直接委了个教官,从前一文不名的王族,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这个时候大宋的马军,也只有藩司那边还有点战力,可是按着武备学堂的初衷,将来大宋要以这些校尉为骨干组建一支精锐骑兵,这么一想,李清便明白,自己的干系何其重大。来了这大宋,非但是边镇那边的汉将,便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属于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可是今次,他倒是有了几分融入感,像他这种故国不能相容的人,能受到这样的器重,自然生出感激。

接着便是操练再操练,操练得多了,李清发现,自己和校尉并无不同,更是融入进去。这个时候蓬莱郡王过来,李清朝沈傲行礼时,投来的眼眸略带感激。

至于那护理校尉王弼则是个从宫中来的御医,精通医道,最擅长的是治疗外伤,之所以点他,是因为他在太医院中年纪最轻,上阵杀敌,长途跋涉必不可少,若是请来的是个老先生,最后是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众人分别坐下,沈傲开门见山道:“宫里口谕,叫我们立即查抄各处清馆,但凡有清谈误国,涉及到天家秘事的士子,尽皆拿起来。你们先去布置一下,待会儿带人出营。”

四人立即站起:“遵命。”

沈傲又道:“这一趟不要带武器,空手去就行。”

而后又嘱咐了几句,四人才各自准备去了。

……

但凡是官做到一定的地步,少不得要结交一下士子,当官的护翼这些士人,既可获得美名,另一方面,又可让士人为他造势和拿些主意。而这些士人入京,既可以随时参加科举,也可先谋一条生路。

就比如这吏部尚书程江的府上,就专门辟出一个文清阁来,专供各方名士前来喝茶谈诗。

程江从前是钦天监少监,实在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物,只是近几个月一飞冲天,一下子做了吏部尚书,这就让人大跌眼镜了。其实钦天监少监,说起来好歹也是三品大员,一下子跳到二品,也算不上什么平步青云。可是谁都知道,从钦天监到吏部,便是去做个主簿,都是占了便宜,算是高升,一下子成了天下官员的首领,还不是炙手可热,叫人羡慕?

有知道内情的,都知道程江走的是太子和蔡太师的门路,据说是太子亲自向蔡太师求的情,蔡太师那边连续提名了两个人选,都被中书省那边否了,后来提出这个程江,中书省一下子没了词,一来程江实在算不得蔡京的铁杆,二来连续否了两次,宫里也在催促人选,若是再摇头,也说不过去。

就这样,程江一下子成了整个汴京最炙手可热的几个人之一,县官不如现管,人家的心意决定了官员的考评,更是影响到升降,谁不知道里头的厉害?

所以程江的清馆,最是热闹,非但有士子,更有不少京官参与,大家在这里喝着茶,议论些诗词,或是随口说些政务,清闲自在,又可相互吹捧一下。

有时候程江也会过来坐一坐,这个时候就更热闹了,人人争先,都是一番道理出来,便是希望得到尚书大人青睐,好谋个出路。

过了正午,大家用罢了饭,仍旧是聚在一起,来的人还是不少,足足一百来个,有各部堂的官员,还有一些近来出风头的士子,偶有几个已经致仕,闲来无事的官员也来坐坐。

下头的丫头风姿绰绰,一个个给诸人端了茶,而大家都是目不斜视,十足的君子风采。

清馆里有清馆的规矩,大家都低头先喝了茶,却都不说话,先看向在座的一个中年。这中年生得颇为俊朗,穿着料子极好的圆领儒衫,戴着个圆帽,一双白皙的手仍捧着茶盏不放,神韵之中,清新脱俗,一双如锥入囊的眸子左右顾盼,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轻佻,反而有一种发自身体的庄重。

这人叫苏凌,是京东东路人士,据说是京东东路第一名士,为人慷慨,作出一手好诗文,也甚为清直,就比如前次沈傲回京,大家都呐呐不敢言,是这苏凌第一个战出来,其风骨,真真是让人肃然起敬。更别说他虽是屡屡不中,可是各家的大人,都是三天两头地叫人拿了名刺过去请他到府上叙话,苏凌却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肯去,有时人家亲自来请,也都让人吃了闭门羹。

整个汴京的高官,都以能请到苏凌为荣,再加上这苏凌虽然结交的高官极多,却从不向他们索求什么,只是谈些诗文,下下棋,论论画,偶尔在人家家里留饭,下一趟也一定请回去,绝不肯占人便宜。

既有才学,又有风骨,再加上无心名利,三者结合起来,苏凌的名气更是越来越大,许多人奉之为楷模,就比如今次在清馆座谈,苏凌肯过来和大家叙话,已有人感觉荣幸之至。所以在座的人有的已是入朝为官,有的年纪不小,却都是以苏凌马首是瞻,苏凌不先开口,大家也都不好说话了。

苏凌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淡淡笑道:“今日来时,听说蓬莱郡王在朝中指斥御史大夫,那言辞当真犀利,偏偏这卢大人也是沽名钓誉之人,原以为他也是个清流名士,想不到人品竟是这般。”苏凌叹了口气,才是从容道:“落到革职这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只是苏某与他,毕竟还有几分交情,他既要回泉州老家,少不得要去送一送。”

在座的士子不由一愣,有人道:“苏相公,卢林无君无父,与豺狼无异,这样的人,还和他攀什么交情?”

许多人纷纷颌首,都觉得有理,更有人劝道:“苏相公的高洁,我等岂能不知?与那姓卢的走得太近,只恐祸及自身啊。”

苏凌只是笑,先是谢了大家的好意,才慢吞吞地道:“卢大人与学生,从前也是相知的,他的经义文章做得极好,笔锋让苏某望尘莫及。苏某多次讨教,也承蒙他不弃,获益良多。这份恩情,苏凌岂能无动于衷?”随即话锋一转,又道:“可是卢大人不忠不孝,这是他的罪过,苏某看破了他的为人,也有割袍断义的心思,可是转念一想,恩是恩,大节是大节,苏某心中遗弃他的品格,可是这恩义,却不能不报,至少临到走时,相送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但愿他此番吃了教训,从此洗心革面,到时若能再见,苏某一定倒履相迎,再向他讨教。”

这一番话说出来,立即引来一片叫好,有人道:“苏相公恩怨分明,有先秦君子之风,与苏相公一比,我等反而浅薄了。”

更有人道:“卢林已为天下人所恶,独有苏相公敢为天下先,仍与他叙旧,这样的知心朋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再者卢林虽是犯了大节,难道就没有幡然悔悟的一日吗?苏相公不辞劳苦,盼他改过自新,亦是苦心之举。”

第580章 清个屁谈

苏凌含笑摇头,说了几句惭愧,便接着喝茶。

有了苏凌起头,议论也就渐渐地热闹起来,少不得有几个人携带了新作的诗词给大家观看,由大家品评。还有几个说起汴京城的趣闻,也是有趣得很,众人哄笑,矜持地保持着笑不露齿,也有几个年少一些的跟着起哄,平添了不少气氛。

正在这时候,门口有人清咳一声,随即踱步进来。大家注目过去,正是尚书程江,纷纷起来,毕恭毕敬地行礼。唯有那苏凌,带着淡淡笑容,只朝程江颌首点头。

程江显得有些疲倦,据说方才从定王府那边赶过来,脚步匆匆,先是压了压手,和颜悦色地道:“大家不必多礼。”随即朝向苏凌,抱了个拳道:“苏相公也来了,下舍蓬荜生辉,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苏凌矜持笑道:“程大人客气。”

程江便寻了个位子坐下,道:“诸位好高雅,程某埋首案牍之人,倒是唐突了大家,今次躲个清闲,聆听诸位高见。”

众人都是笑着道:“大人操劳国事,辛苦,辛苦。”

苏凌目不斜视,奉着茶盏道:“大人,苏某倒是听说今日朝堂里,东宫受了官家的教训?”

程江脸色黯然,道:“东宫也是为小人蒙蔽。”

众人道:“这倒是,卢林大奸若忠,东宫一时不察,也不是什么罪过。再者说东宫孜孜好学,勤俭朴素,为人稳重,些许小错,也算不得什么。”

苏凌呵呵笑道:“说句不该说的话,东宫若能继大统,我大宋必是一番新气象。如今……”他扼腕道:“如今这个世道,真让人心寒,苏杭那边是腥风血雨,到了泉州又是这个样子,国朝太祖、太宗在的时候,虽然都是戎马出身,可是治国时却从未兴过大狱,每年秋决勾决,都是慎之又慎,这便是太祖太宗圣明,知道万物皆为灵长,绝不肯轻易杀伐,否则后世效仿,这天下还岂不是要乱套?学生听说,泉州被杀的,也有不少读书人,这般滥杀,岂不让人心灰意冷吗?”

大家听了,纷纷道:“苏相公慎言。”

程江却是默不做声,只是肃容地听着,却也不发表意见。

苏凌放肆一笑道:“慎言什么?国家养士百二十年,仗义持节,又有什么可畏的?依我看,这天下再这般下去,如何了得?”

这时大家也顾不得慎言了,有人道:“苏相公说的是,好在东宫宽厚,将来……”

苏凌摇头打断他:“奸贼当道,东宫也有自己的难处,苏某说句不好听的,东宫将来能否继大统还是未知之数,诸位难道没有听说过董卓废天子的典故吗?”

这般一说,许多人心里已经明白了,连那程江的眼皮子都跳了一下,笑呵呵地端起茶盏道:“莫谈国事,只谈风月吧。要谨记着明哲保身,古来多少圣贤,为小人所害的如过江之鲫,苏相公,你是君子大才,切莫自毁前程。这朝廷莫说是你们,便是咱们这些在朝堂里的衮衮诸公,还不是没有说话的余地?国有幸臣,言路阻塞,如之奈何?”

有人惊奇地道:“怎么?连程大人在朝中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程江只是淡笑,颌首点头:“老夫只当自己是闲云野鹤,且坐看人家翻云覆雨。”

有人捶胸顿足地唏嘘道:“天子幸一人,如苍生何?这般下去,社稷如危卵,诸位且等十年,必有大祸临头。”

苏凌淡然道:“国势如此,东宫就不劝谏吗?”

程江道:“东宫……罢了,东宫自身难保,又能说什么?”

苏凌叹了口气道:“怎么会到这般境地,莫非父子尚不能相容?东宫与官家,血脉相连,还比不过一个幸臣吗?”

“天家与东宫,父子情深,是谁在这里离间天家父子之情,在这里胡说八道?”

一句喝问,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清风馆的正门,只见一个穿戴着蟒服的少年负着手,一对尖锐的眸子在馆内逡巡,轻轻地咬着薄唇,发出轻声冷笑。

“沈傲!”

清风馆乱作了一团,唯有苏凌还能保持镇定,便是程江,这时候也忍不住站起来,手指着沈傲道:“王爷,这里是私宅……”

沈傲风淡云清地道:“本王钦命前来拿捕胡说八道的贼子,程大人,得罪了。”

话音刚落,便是一队队校尉如狼似虎地冲撞进来,拱卫在沈傲四周。

馆内更是混乱,有人大叫:“沈傲,你疯了,我等都是有功名的人。”

程江冷笑道:“既是钦命,可有圣旨?”

沈傲耸耸肩道:“陛下忘了写,本王也忘了拿,程大人想看,去宫里走一圈就是。方才听到说,东宫和官家不能相容,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沈傲虽是在询问,目光却落在苏凌身上。

苏凌坦然道:“是学生说的。”

众人纷纷道:“苏相公是吃醉了酒。”

这时门房那边也踉跄挤进来,可怜兮兮地向程江道:“老爷……小人拦不住……”

程江怒道:“滚出去。”说罢向沈傲道:“这是程某的私馆,王爷能否卖一个薄面……”

沈傲冷笑道:“方才你们说的幸臣是谁?现在还想让本王卖你们薄面?早干什么去了?程江,你身为吏部尚书,竟是私蓄士人,非议国政,胡言乱语,扰人视听,你可知罪吗?”

到了这个地步,程江不由地冷笑道:“怎么?沈大人难道还想将我也捉了?”

程江是吏部尚书,六部之首,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这样的人撒起泼来,倒是让人忌惮。

沈傲却只是笑,道:“当然有你的份,你急什么?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本王会不知道,借清议陷东宫于不孝,你好大的胆子。”

说罢,旋身要离开,刚出清风馆时才道:“把所有人带回去,包括这位程大人。”说罢,已经出了清风馆,在一队人的拥蔟下,叫人拿出了单子,冷声道:“下一站是这里,走!”

当日,校尉倾巢而出,四处出击,不止是各处大臣的清馆,还有各处高档茶肆,以及同乡会馆,四处拿捕,这些人似乎早听了风声,也不是见人就拿,有时候拿出单子来,报出名来,才去搜寻拿办。

只用了两个时辰,整个武备学堂,便拿来了两百余人,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京兆府、城门司、马军司衙门都是吓了一跳,见了这些如狼似虎的校尉,自然不敢去管,连上去询问的胆子都没有,只有跑回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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