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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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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换了朝服,这个时候便是要去门下省那边值堂顺道儿入宫去觐见的时候了,他临末吩咐了一句:“绦儿起复是好消息,过几日办一场酒宴吧,把该请的人都请来,为绦儿庆贺。晚上预备着一碗参汤给我,这几日精力越来越不济了,多喝一盏提提神。”
主事道:“是。”
伺候着蔡京到了门房这边,门口依旧是那顶并不奢华的小软轿子,轿子旁已站好了几个轿夫和一路照顾蔡京的主事,蔡京钻入轿子,轿子抬起,平平稳稳的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门下省那边已经忙疯了,各种各样的贺表和奏疏来不及分类,竟是足足装了七八个箱子,这两日汴京实在太热闹,从前群起弹劾的大臣,一下子又一个个满是赞颂,一点也不落人后,至于弹劾的奏疏也是有的,只是对象成了王文柄,多半那王文柄的死讯一时还没有传出去,倒是有人吃撑了白费功夫为他捏造罪名了。
书令史们忙得手忙脚乱,蔡京进来时和往常一样,大家都朝着蔡京行了个礼,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蔡京也只是在堂里转一转,便又去耳房里喝茶。
蔡京在里头坐到了正午,门下省那边值堂的一个录事过来汇报奏疏里的一些要点,蔡京今日却和往常不一样,轻轻摇摇手道:“不必念了,你不念老夫也知道都是什么奏疏,风头一变,这人难免就要摇摆一下,人之常情嘛,朝廷里多的是这样的人。对了,老夫这里也有一份奏疏,你夹到送进宫里的奏疏去吧。”
那录事笑呵呵地道:“太师这般的年纪还要亲自动笔,真真是让下官们汗颜了,满汴京都说太师的字写得最好,能不能让下官瞻仰一下?”
蔡京呵呵一笑:“你倒是会说话,明明是想看老夫奏疏里写的是什么,却故意说去看字,看吧,不打紧。”
录事应了,翻开奏疏急促的扫了一眼,脸上微微一愕,抿着嘴再不说话。这份奏疏很奇怪,满篇都是夸耀沈傲的言辞,还请宫里立即会审王文柄,要以儆效尤,若是查实,请从重裁处之类。
王文柄被杀,整个汴京城里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蔡京这个时候把奏疏递进去,恰好打了一个时间差,表示自己对刑部大狱里的事并不知情。小小的一封奏疏,须臾间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第504章 书生敢杀人否
录事不再多言,收了奏疏,道:“下官明白了,这就送进宫里去,还有一件事,昨日有好几封奏疏,原本是想留中的,却都被中书省那边打了回来,太师,石郡公那边……”
蔡京摆摆手,肃容道:“不必理会他,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是。”
汴京城里显得很是异常,市井、士林锣鼓喧天,街上炮仗也响了不少,可是朝堂里头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异常的沉默。
王文柄的死也没有惊起多少波澜,反倒有不少人松了口气,会审继续进行,即使当事人已经死了,可是证供还是要上的,几十人签字画押,有教匪信誓旦旦,便是兵部那边,也有了线索,说是确实有几个天一教的人曾被关押起来,后来王文柄亲自过了堂,问明之后,便说将这些人放了。
到了这个地步,冰山便露出了真面目,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换了谁也翻不得案,会审的结果送进宫里去,赵佶看了条子,沉默了片刻,突然问杨戬:“蔡京和王文柄真的一点干系都没有?”
杨戬不敢答,他知道,赵佶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这个时候确实不是落井下石的时机,蔡京固然在赵佶的心里蒙了一层阴影,多了几分疑窦,可是眼下朝中无人可用,除了蔡京,还真找不到第二个能揽三省的人来,少了他,赵佶这边不知有多少事要做。
懒皇帝自然需要一个能总揽一切的臣子,只要不是谋反的大逆,其他的小节,没有真凭实据,赵佶是不会下决心的。
杨戬笑呵呵地道:“老奴怎么知道,陛下圣心独断,自有计较。”
赵佶颌首点了点头,道:“叫那边拟下条陈来,看看怎么处置吧,沈傲若是在朝就好了,朕还可以问问他的意思。也不知现在他在外头的仗打得如何,一日天一教不除,朕的心里头总是带着几分不痛快。”
在另一头,沈傲的大军进展神速,正在汴京城里暗波涌动的时候,已势如破竹,一路杀至滑州城下,马军司、厢军、还有一部分番兵、步军司禁军足足三万人齐聚滑州城下,将滑州四面围定,破城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滑州乃是拱卫京畿的一个重要据点,因而城墙高阔,护城河湍急,城中又有万余徐神福余党,更有七八万百姓受他裹挟,据说城里头的粮草倒还可以坚持个半年一年,若是里头的教匪负隅顽抗,这城还真不知要围到何年何月。
好在边镇那边调来了数十门火炮,这时代的火炮是攻城拔寨的利器,可是真正的效果还是威慑力更大些,要轰开那巍峨的城池只怕不易。
中军营这边刚刚驻扎下,请战的人就来了,不说营官,便是那周虞侯还有厢军的头目一个都没有拉下,仗打到这个份上,但凡是老江湖都知道此时正是立功的时候,攻城时不露露脸,还真有点儿说不过去,其实武夫是最实惠的,有好处在前头摆着,你不要和他们讲什么忠君爱国,他们也肯去拼命,就算是攻城不利,功劳固然没有,苦劳也是有的,算来算去,围城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沈傲问了各营驻扎情况,又让人拿来地图,这些地图都是校尉们测绘来的,准确性有多少谈不上,偏差总不会太大。
在确认各处都已布置妥当,不会给城中的敌人突围的机会之后,沈傲才慢吞吞地道:“吴家父子还在城里,被天一教凶徒裹挟,若是攻城,只怕性命不保了。”
打到这个份上,沈傲却突然提及吴家父子,帐里上下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书生就是书生,太优柔寡断了,这么多人命都没了,多死两个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厚葬追封就是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显得不以为然。
沈傲继续道:“我等虽是武夫,却还要有一颗仁心,不说吴家父子,一旦攻城,城里的百姓怎么办?”
这时一名厢军指挥站出来,道:“大人,拖延下去,百姓牵连更多,请大人速速下令攻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大人三思。”
沈傲颌首点头:“不错,你说的很对。”他若有所思:“杀人你们在行,可是这人心,本官却最是洞察,传令下去,全军歇息,严防死守,不许贼军突围,班达何在?”
“大人。”班达自从随军,替父报了仇,已是铁了心追随沈傲了,这些日子,他只做为一个长随随扈在沈傲左右。
沈傲道:“有一件差事交给你去办,你敢不敢接?这件事办好了,便是大功一件,再加上你父亲的恩荫,到时候少不得将你添到武备学堂做一个博士,做的不好,就是人头落地了。”
班达沉声道:“大人吩咐,刀山火海,小人也愿意去。”
沈傲颌首点头道:“好,我写一封书信给你,你进滑州去,招抚教匪。”
这一句道出,帐内立即嗡嗡一片,有人道:“大人,不可啊,教匪们是铁了心的反贼,朝廷几次招抚,都不肯降,现在大军将滑州围定,还招抚个什么?”
“大人,徐神福那贼厮固然走投无路,可是他会不明白降是死,不降亦是死?到了他这个份上,定会负隅顽抗。”
说话的都是些厢军的头目,这些人一听招抚就大是头痛,兄弟们大老远地赶来助战,好不容易就有破城之功了,让这个沈楞子真是招抚成功了,这功劳等于是全被姓沈的抢去了,大伙儿还指望着跟着喝晚汤呢,弄不好这汤没了,连白开水都没有。
反倒是马军司这边的营官、中队官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冷静,他们习惯了服从命令,沈傲说什么,尽力去做就是,哪里有这么多口舌。
沈傲的脸色拉了下来:“本官如何做主,也是你们能插嘴的?真是好大的胆子,胡大为,你身为厢军指挥,前几日带兵经过几处村落,是否纵兵抢掠过?这笔账,到时候再和你算,若是识趣,明日就将犯事之人交到军法司里去,否则本官第一个拿你的头来杀鸡儆猴!”
平时沈傲和颜悦色,大伙儿看他是个少年,又是个读书人,因此也不怕他,这时沈傲话锋一转,语气出奇的严厉,倒是让众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先前几个叫得响亮的,这时一下子噤声,眼看沈傲身边站着的校尉听到沈大人发话,一个个按住了腰间的刀柄杀气腾腾,皆是心知不妙,再不敢胡说八道。
沈傲抚案,语气缓和下来,慢吞吞地道:“在我的辖下,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办事,往后谁要敢再胡说八道,立即掌嘴,再犯的,这身皮也就不必穿了,管你托的是谁的门路,都给本官滚蛋。军法司那边也不要闲着,不能只看着马军司的一亩三分地,不管是厢军、步军司、藩司,都给我看好了。”
这一路进兵,沈傲早就压抑了一肚子的火气,尤其是厢军最是混账,有好处他们不拉下,没好处就没了他们的踪影,一路上行军不知践踏了多少庄稼,有的连客商都敢抢,今日特意借了这个由头,便是要给他们一点威慑。
沈傲的丑话一向是说在前头的。
众人见沈大人发火,再看帐内站班的校尉一个个脸色漠然,身体紧绷着像是随时要抽刀出来似的,这才想起沈楞子的一些传闻,人家连高俅都是说杀就杀,真要拿他们去开刀还真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个的态度不由地软了,纷纷道:“大人训斥,末将们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胡大为,你也记住了吧?”
那厢军指挥胡大为吓了一跳,连忙道:“是,是,记住了,大人,末将也是一时糊涂,下次不会再犯。”
“再不再犯和我没干系,只是这一次的帐该算的还得算,抢掠乡里的共是一个都的人马,总共是两百来人是不是?明日就把他们送过来吧,军法司那边不要闲着,好好地审,查实的也不必客气,杀!”
军法司的一个博士道:“遵命。”
胡大为吓了一跳,心里想,这沈楞子莫非是想把两百多人都杀了?嘻嘻笑笑地道:“大人……他们只是初犯……再者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沈傲拍案而起,一双眼眸如狼似虎地盯着胡大为:“奸淫了七个妇女,死了十一个壮丁,你和我说初犯?滚出去!”
胡大为已是吓傻了,随即被人架了出去,出了帐,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信,两百多人,姓沈的多半杀几个也就是了,真要全杀了,历朝历代也没有这个规矩。只是那边既然催促,人还是要交出来的,立即骑了马回营去。
当天夜里,犯事的人便熙熙攘攘地来了,众将们恰好从帐中出来,看到这些畏畏缩缩的犯事厢军,也都不以为意,姓沈的这是吓人呢,一个都的人虽然不多,能杀个十来人就已是辣手了,再多,那还了得。
因此各自回去睡觉,早将这夜的事忘了,只是觉得这沈傲也并不是像从前那样好伺候,往后在他跟前还是注意一些的好,面子上能过去也就是了。人家好歹也是统领天下军马的钦差,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第505章 攻心为上
第二日清早,震天的鼓声传出来,这是中军召将的声音,各部将佐满是不情愿地穿戴了衣甲,骑着马到中军去,这中军的次序和各营不同,天还未亮,就已开始操练了,呼喝拉练声络绎不绝,让这些老军伍看了,都不由暗暗皱眉,这算是什么意思?是故意要给他们脸子看?
等到他们到了中军大帐前,才真正知道什么叫给他们脸子看了,一溜的人跪成了一排,足足三十多个,后头是几十个手臂上缠着红丝带的校尉,手里握着砍刀,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跪在地上犯了事的厢丁想是连夜审问了一夜,因而一个个气若游丝,可是脸上全然是惊恐之色,很多人看到了胡大为,有几个已经嚎丧般地大哭:“将军……将军救我。”
胡大为本想上前说几句话,好歹求个情,否则这么多人看着,他这个指挥见死不救,实在有那么点儿不像样子;脚步刚刚向前移了一步,那边已经有个博士拿着供词匆匆走到厢丁的眼前,正色道:“抢掠、杀人、奸淫、这三条罪都没有错吧?还有谁想申辩?”
厢丁们只是哭哭滴滴地求情,一个个道:“小的知错了……”
“按军法,参与以上三条罪状者,杀无赦来人,行刑!”
儒刀在薄雾中扬起,划过惊鸿刀影,干净利索地在半空落下一道半弧,咔……哭喊声戛然而止,鲜血四溅,头颅落地。
“带下一队来!”博士的表情显得很淡然,漫不经心地道。
这边的众将已吓得面如土色,尤其是那胡大为,原本还想着去说两句情,换上一副笑脸,笑呵呵地说几句四海皆兄弟之类的话,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脸却是僵住了,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恐惧,瞳孔收缩了一下,立即收回自己的脚,呆了一呆,等他回过头,看到同来的将佐一个个都是震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沈楞子……他还真敢把人杀干净一个读书人,竟有如此犀利的手段,这……
所有人顿感矮了一截,这才知道有的人是不能去惹的,连小小的忤逆都不行。
现在若是沈傲拿牛屎说是一朵花,只怕在场的人都得陪笑着去闻一闻,还要赞不绝口地翘起大拇指道一句这花儿芬香无比。
又有一队人被押过来,胡大为等人不敢再看,一个个缩着脖子步入中军行辕,禀报之后零散地进去,帐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马军司的人来得最早,早就一个个笔挺肃立了。
看到沈傲面无表情地坐在案头上,这些人吸了口凉气,立即单膝跪下,纷纷道:“见过沈大人。”
沈傲却没有叫他们站起来的意思,而是垂头看着公文,一边对身边的博士垂询:“上游那边再派几队人巡检,有可疑的拿了,否则有人在上游投毒抑或是破坏,水源供应不上就是大事。前军营的营盘在山脚下,再加派一个中队到山上巡守,不要疏忽,若是有贼军潜入,顺势而下攻过去,那就是大麻烦。”
那博士拿着笔,在一份竹片上将沈傲的话记录下来,颌首点头道:“前几日有几个马军司的禁军擅自离营到河里去洗澡,该怎么处置?”
沈傲撇撇嘴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们的队官有责任,他们也有责任,鞭挞的鞭挞,罚饷的罚饷。这种事往后不必问我。”
絮絮叨叨了足足半个时辰,帐下跪了一地的厢军、藩司将校已是腿脚酸麻,可是沈傲不说话,还真没有哪个有胆子敢站起来,沈傲越是不搭理,他们心里就越害怕,再想起沈傲从前清洗马军司的手段,这才知道人家杀人跟掐死蚂蚁一样,死了都没地伸冤去的。
沈傲慢吞吞地抬起眼,已经有些疲倦了,目光落到下头的将校身上,淡淡地道:“他们是什么时辰来的?”
边上那个博士道:“回大人的话,是卯时三刻。”
沈傲漠然点头道:“本官没记错的话卯时一刻就叫人擂了鼓,怎么拖延了两刻才到?如此懈怠,是什么缘故?”
下头的人更是吓了一跳,纷纷磕头,这个祖宗真是伺候不起了,一个个哭丧着脸道:“请大人恕罪,请大人恕罪,请沈大人高抬贵手。”
有人给沈傲递上一壶热茶过来,沈傲捧着茶吹了口茶沫,才慢吞吞地道:“下不为例吧。看看你们自己,像个什么样子?这个样子也能带兵服众?做将领的就要端庄,荣辱不惊看看本官这个样子,再看看你们,你们不觉得羞愧?想当初本官还是庶人,被人带进了官府,见了那虎狼一样的差役和威风凛凛的堂官,本官……”
沈傲开始追忆往事,吹嘘不吹嘘不知道,反正他这一说,又是半个时辰,什么王八之气,什么不畏权贵,足足说了一大堆,下头的将校跪的腿都不听使唤了,却是一个打断的都没有,体力透支得厉害也只能忍着。
沈傲从追忆将话题引到了读书上头:“……所以说人不读书就是睁眼瞎,不读书不能明理,不读书不能养性,不读书不能致知,本官的话对不对?”
下头人纷纷道:“对,对。”心里叫苦不迭:“沈大爷,谁都知道你读书厉害,能不能先让大家站起来再说话。”
沈傲颌首点头,一副欣慰的表情道:“看你们这翻然悔悟的样子,想必已经知错了,知错了好,知错就改嘛,想当年……”
“……”
下头人已经麻木了,神情呆滞,眼中无神,继续听沈大人追忆往事。原来心里还能腹诽沈傲几句,到了现在,连腹诽的力气都没了。
用了一个上午,沈傲说了许多话,到底他具体说了什么,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看时候差不多了,刚刚还说到带兵与读书的关系,恰好到了午时,立即问:“刘博士,是不是到饭点了?”
博士板着脸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今日吃的是什么?”
“焖羊肉。”
“红烧羊肉我喜欢吃,咳咳……待会儿叫韩世忠替本大人打一份来吧。”沈傲吩咐了一句,又看向下头目瞪口呆的一干将校:“方才本官说到哪儿了?”
“……”
“罢了,罢了,下次再和诸位说话吧。”
一干人如蒙大赦,发自内心地道:“谢大人。”只可惜想站起来,脚却是麻了,有些不听使唤,又不能叫人扶,无计可施。
沈傲的脸板下来:“怎么?你们就这么喜欢跪?你们愿意跪,那就跪着吧,来人,看好他们,先跪几个时辰,他们若是再不肯起,就来知会一声,本官成全他们。”
说罢,沈傲气呼呼地甩袖而去,只留下一群将校面面相觑,直想说大人行个好,我们这是跪麻了脚,可是这些话,他们不敢说,等沈傲一走,也再没机会说了,想偷个懒,那帐子里头的马军司营官、中队官虽然散了,可是留在这里的几个校尉还在,一个个眼睛瞪得铜铃大,毫不客气地看着他们,而且手按在刀柄上,与方才行刑的校尉一样,他们的手臂上都缠着红丝,将校们脖子一凉,只好咬牙撑着。
沈傲出了帐,叫来了随身记录的博士,道:“等这些人跪得差不多了,就叫他们各自回去,这次给他们一个教训,想必以后也不敢再鼓噪什么了。转告他们,好好地把兵操练一遍,就这几日功夫,本官要攻城,到时候少不得他们立功的机会。”
博士点点头,掏出一块竹片,用毛笔小心翼翼地将沈傲的话记录下来。
……
班达早在中军大营擂鼓时便抵达了滑州城下,叫了门,城楼上的教匪问了他的来意,犹豫了一下便去通报,过不多时,便有个头目模样的人出现在城楼,叫人放下一个筐子,用缆绳把班达拖拽上了城楼。
班达还未站定,便有一个穿着一身厢军铠甲的人按刀过来,这人脸上饱经风霜,相貌平庸,淡淡地看了班达一眼,上下打量他道:“你是官军的使者?”
教匪大多数都是从京畿北路厢军中人,因此穿着厢军的衣甲倒也不稀奇,只是那范阳帽却是丢得不见踪影了。
班达沉声道:“正是,奉沈大人之命,前来招抚天一教,沈大人说了,只要徐神福肯归降,一切罪过都可既往不咎。沈大人还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徐神福既自称天帝之子,想必也不愿生灵涂炭,一旦攻城,城中百姓只怕一个也不能活。”
这头目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随我来。”
带着班达下了城楼,一路往街道上走,如今的滑州已不再有繁华,家家户户门口都放置了一个小鼎炉,里头焚着香,就在一个月之前,城中大部分都还是天一教信众,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到底还有谁信天一教只怕唯有天知道了。
班达随这头目一路走着,突然道:“兄台从前是在京畿北路厢军中公干的?”
头目默默地瞥了班达一眼,淡然道:“是,杂作都的都头,承蒙上仙看重,如今让我做了左班都尉。”
左班都尉是什么,官班达不知道,看这样子倒也不小,班达微微一笑道:“兄台年纪不小,想必儿女不少吧?都在城中吗?”
他这一句突兀的话让前头引路的头目双肩微微一颤,冷声道:“怎么?问这个做什么?”
班达淡淡地道:“没什么,人死了倒没什么,只是让自己的妻儿一起死,这个决心却不容易下,哎,到了这个地步,真是让人无奈何。”
头目冷厉地看了班达一眼,突然抽出腰中长刀,直指班达的咽喉:“你这是什么意思?”
班达心里害怕极了,冷汗不禁流出来,总算镇住心神,慢吞吞地道:“我是来搭救兄台,保兄台全家不死。”
头目犹豫了一下,终于松开刀,冷冷地道:“你不是说那个什么沈大人已经决心既往不咎了吗?只要上仙愿降,城中之人都可以活命。”
班达呵呵一笑,仿佛一眼看穿了他,道:“城中如兄台这般有心归附的不胜枚举,可是独独那徐神福不会降,兄台若是降了,法不责众,自然可以保全性命。可是徐神福会相信自己还能苟全吗?所以我若是猜得不错,徐神福绝不肯降的。”
头目犹豫了一下,冷笑道:“上仙有好生之德,难道会让大家陪葬?你再胡言乱语,小心自己的脑袋。”
班达笑了笑抿嘴不说话,又随这头目走了几步,突然又道:“敢问兄台姓名。”
“我叫李永。”
“李大哥,若是你们上仙不降,能否帮个小忙?”班达态度热络,低声与李永密语了几句,随即道:“事成之后,保你全家安全无虞,至于别的就不敢作保了,李大哥是聪明人,自然不肯让一家人为别人陪葬的。”
李永似是在挣扎,犹豫了许久,冷哼一声道:“到时再说。”
二人一直到了一处知府衙门,衙门已经破败了许多,代表朝廷威严的匾额已经摘去,换上了一个道家图案,四处都是穿着青衣道服的侍卫,见了李永和班达过来,立即有人查验他们的身份,得知班达乃是说客,立即有人进去禀告了。
第506章 破城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所谓的上仙早已光环不再,徐神福仿佛老了十岁,原本想趁着最后的时光登基,便是死也如方腊一样过过皇帝的瘾头,只是这几日城内人心惶惶,教他一时也不好提出来。
突闻有官军使者求见,徐神福淡淡的喝了口茶,看到厅里的许多头目不由搓搓手,眼眸中闪过一丝希望,徐神福最懂得洞察人心,心情阴郁下去,淡淡道:“官军这时候派人来,定是不安好心,不必理会,打发出去。”
众头目纷纷道:“仙上,何不听他说些什么。”
徐神福一时犹豫,却也拗不过他们,从前他自是一言九鼎,可是众人这般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倒也不能激起众怒,沉吟片刻,道:“叫他进来。”
过不多时,李永便领着班达进来,班达也不行礼,淡淡的扫视厅内一眼,慢吞吞的道:“鄙人奉沈大人将令,前来交涉。”
……
官军大营,这几日各处大营消停了不少,军纪一下子紧绷起来,每日按例召集了众将,也没什么可吩咐的,只是问明了情况,又过问了斥候打探来的消息,便各自散去不提。
城内的动静很诡异,正是这种诡异,让沈傲下令马军司随时做好入城的准备,韩世忠颇为不解,特意留到中军帐中问:“沈大人,既不攻城,为什么随时做好入城准备,能否交代一下,好教卑下和下头吩咐一下。”
沈傲笑了笑道:“就在这几日,滑州怕是要内讧了。”
“何以见得?”
“你忘了吗,我已叫班达入了城,本官的意思很明白,愿降者生,抗拒者死。”
韩世忠一头雾水:“那又何必要杀入城去?若是天一教真的降了,直接入城就是。”
沈傲喝了口茶,慢吞吞的道:“徐神福不会降,他若是降,是生是死也不是本官能左右的,所以我若是他,一定能拖一日是一日。可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天一教的头目们会怎么想?他们都有妻室,都有儿女,从前信了天一教或许还肯和徐神福放手一搏,如今到了境地,会甘愿为徐神福陪葬?”
韩世忠恍然大悟:“这是攻心术,是要分化教匪?到时那些不甘的教众必然生出动摇之心,可是徐神福强令抵抗,必然会让人生出怨恨,只要有一人率先反对,滑州必然大乱,到时我们趁着这个机会杀入城去,就可掌握大局?”
沈傲点头肯定:“就是这个意思,这些话你暂时先瞒着,时机一到便提兵入城就是。”
又过了两日,城中还没有什么变化,班达的招抚已经起了效果,那一日在当着徐神福和天一教诸头目的面言明了沈傲的政策之后,徐神福当场勃然大怒,要将班达推出斩首,却被天一教众人劝住,杀了班达,等于是彻底与官军决裂,所有人抱着这滑州一起死绝。
徐神福无法,只好冷哼一声,教人将班达看押起来。他心里却也明白,唯有杀了班达,才能教所有人心甘情愿固守滑州,便教来个心腹,悄悄去杀班达。只是可惜看押班达的人却是李永,此人心里既是对徐神福产生动摇,又是绝望,心知班达绝不能死,因此将班达软禁的地方部署的密不透风,徐神福的心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此时徐神福为首的一干信众与不少头目已经离心离德,矛盾逐渐扩大了,原本徐神福许诺了不少的好处,一些蒙了心的人抱着投机心理想过过开国公侯的瘾头,可是到了现今这个地步,哪里肯存一丝与徐神福共患难的心思。
以至于徐神福几次召见众人,便是喧闹一片,借着各种由头吵闹。以至于一天夜里,一个头目竟是带着人进入上仙府要刺杀徐神福,结果被徐神福的护卫拿住,当场格杀。
滑州城里已是人心惶惶,徐神福自知控制不住局面,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终于,到了八月二十四那一日,城中突然火起,一场为了苟全性命的叛乱正式开场,城中到处都是乱兵,有的攻打上仙府,有的要踏平叛乱,街道上人影绰绰,谁也分不清对方依旧是铁了心的信众还是叛乱的军马,乱杀了一阵,才渐渐梳理出了头绪。
叛乱的据点在北城,北城主要的驻军是京畿北路的原厢军,这些人受了上官的裹挟并入天一教,如今眼看大势已去,也是最早摒弃天一教的,这些人原本就有组织,一朝发难,便一面去打开北城城门,一面直取上仙府。
正当滑州城内鏖战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城外的官军立即有了动作,潮水一般的马军司打头,瞬间入城,沉重的军靴声哗啦啦的响彻一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先是北门陷落,接着是东门、西门,官军三路进击,除了叛乱的天一教,负隅顽抗的教匪已被压缩到了城中,这些人显得很狂热,虽是四面楚歌,却冷不丁的依靠民居进行抵抗,官军步步为营,一步步将他们压缩到了上仙府,这府邸占地不小,里头聚满了上千教匪,从屋宇中探出头来,用弓箭射击。
潮水般的官军将这里围定,已设好了街垒、弓箭、连火炮都拉了来,这时沈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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