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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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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汴京城不是一般的宁静,在这宁静的背后,风暴正在酝酿,旧党摩拳擦掌,蔡京也是马不停蹄地要消除奏疏的影响,他只有一个选择,先压着奏疏,再一丝不苟地做好应对之策,他需要时间,以防哪里出现纰漏,以避免马失前蹄。

蔡京虽是总揽三省,控制朝野,可是已经没有从前的声势了。因为在从前,宫里有个梁师成,可以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准确消息,而梁师成现在已经彻底倒台,新的隐相杨戬却稀里糊涂地成了旧党中坚份子,虽说杨戬除了和沈傲勾勾搭搭、眉来眼去,和卫郡公等人并无交情,可是他与沈傲的关系,已经决定了蔡京不可能笼络住他。

失去了与宫里头最重要的桥梁,有些事情,蔡京现在还不知道,那就是那一份奏疏虽然是重磅炸弹,可是这枚炸弹却不是沈傲一个人埋下的,就是皇帝也有一份,当然,皇帝自己还浑然不觉而已。

又过了一天,赵佶又将沈傲召入宫中,仍旧还是那句话:“奏疏当真递上来了?”

沈傲道:“微臣绝不敢欺瞒陛下,确实递上去了,真是奇怪,明明已经过了两天,中书省还没有将奏疏呈送进来吗?微臣还以为递给陛下的奏疏,陛下都能御览的呢。”

这一句看似无心之言,却让赵佶双肩微微颤抖,蠕蠕嘴唇,眼眸中杀机腾腾。

沈傲不失时机地道:“陛下也不必担心,或许中书省那边一时忘了也不一定,毕竟蔡太师他老人家年纪老迈,有些事一时疏忽也是不一定的。”

赵佶饱有深意地看了尚书省的方向一眼,颌首点头道:“蔡京确实老了。”随即道:“太后那边催问得紧,既然如此,这奏疏你现在再写一份,就在这里呈报给朕,朕立即下中旨吧。”

沈傲颌首点头,就在这文景阁里叫人拿来文房四宝,挥墨下笔,片刻功夫,一份新的奏疏作成,吹干了墨迹,直接递给赵佶。

赵佶看了奏疏,先是忍不住道了一句:“好字。”随即阅览了奏疏,突然抬眸道:“这一首诗词,当真是王之臣作的?”

沈傲道:“是否确有其事,臣也不知道,都是些流言,亦真亦假。”

这一句话厉害,分分钟撇脱了自己的关系,一句流言,既没有说是真的,又没有说是假的,反正是真假难辨,现在就算太后不整王之臣,联系到中书省不递交弹劾奏疏的事,赵佶就不可能不管了,赵佶冷笑一声:“彻查!”

这一天,一份中旨递出,沈傲为主审,晋王赵宗、大理寺卿姜敏为副审,钦命立即羁押王之臣,缉拿查办。

在刑部里坐堂的王之臣见到大理寺差役直冲进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差点晕死过去;当日便拖到了大理寺,严密看押。

最震惊的莫过于蔡京,蔡京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跌坐在座椅上,只是说了一句:“这次,王之臣必死,老夫也要受他的牵累了。”

按照常规,弹劾奏疏递交上去,中书省再呈入宫中,等皇帝有了决断,再由中书省草拟旨意,交给门下省核实,再交尚书省执行。

这是大宋朝的正规程序,每一个环节都不会出错;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一切都不符合常规了,奏疏递到了中书省,中书省将奏疏压下,原本应该是风平浪静,可是皇帝偏偏下了中旨。

所谓中旨,就是皇帝绕开三省,另行草拟的诏书。蔡京最担心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宫里既然传出中旨,那么就说明这份奏疏虽然暂时压下,可是皇帝仍不免通过其他的渠道得到了这个消息。

直接下发中旨,从而绕过了蔡京总揽的三省,那便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帝对三省已经失去了信任,不信三省,就是不再信任蔡京。

蔡京的得势,就是因为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否则按资历,他也排不上号,可是一旦失去了信任,意味着什么?世上又有哪个失去了皇帝信任的宰相、首辅能够得到善终?

蔡京沉思了一下,阖上了眼,立即叫来了家人,吩咐道:“从今天开始,老夫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叫人去三省,就说老夫病了,诸事都让他们酌情处置吧。还有那份奏疏,立即递交入宫,不得延误。”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立即逃离这个坑,并且弥补自己的过错。

可惜的是中书省姗姗来迟地将奏疏递上去,却是犹如石沉大海,因为它已经来得太晚了,等到赵佶有了动作,才将这份要命的奏疏递上,皇帝会怎么想,只有天知道。

沈傲一番动作,大势已成,王之臣被捕,更是让一部分人大受鼓舞,次日一早,雪片般的奏疏递到了中书省,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弹劾王之臣罪状。

整个朝廷,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时局完全换了一个方向,旧党份子们被压抑得太久,这一刻爆发出来,充分发挥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当日就上了奏疏一百余份,这还只是开始,京城凑了热闹,外地的门生故旧们也不甘寂寞,联络各地的驿站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八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四百里加急,安抚使、知府、通判,两日之后,奏疏又增加了两百余份。

时局大变,风潮云涌,以蔡京为首,王黼等人纷纷选择了自保,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王之臣辩护,这倒也是常理之中,谁都明白,大势已成,螳螂挡车,只会连自己也拉落水,没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站在这暴风眼上,沈傲出奇的平静,仍旧照常去鸿胪寺当值,搜集罪证的事,晋王是指望不上的,他不拉后腿就已阿弥陀佛了,最后这些干系都落在了姜敏身上,姜敏好歹是刑名出身,倒也不至于慌乱,整理了几天,这一天正午,沈傲在鸿胪寺用罢了午饭,姜敏就来了。

将卷宗先给沈傲过目,沈傲看了看,道:“这么多条罪状,有几件查实的?”

姜敏道:“查实的不少,贪渎、侵占田产,还有诬陷大臣这些都有人证物证,不过这些罪名都不足以将王之臣置于死地,真正厉害的还是反诗一案。”

沈傲摇头:“反诗是我们诬陷他的,也是用来制衡蔡京的,算不得什么罪状。”

姜敏道:“虽然不算是罪状,可是只要我们一口咬定,他寻不到证据洗脱自己的罪名,这个罪名就算坐实了。”

沈傲仍旧摇头:“栽赃只是我们的手段,不是目的,王之臣这人虽然不是好人,为虎作伥,恶行不少,可是我们也不必去诬陷他,这是夷灭三族滔天大罪,打倒他就是了,何必要伤及无辜?姜大人,只怕要再劳烦你一趟,将卷宗重新整理一下。”

姜敏咬牙切齿地道:“沈傲,在这节骨眼上,何必要有妇人之仁,当年蔡京和王之臣,是如何排斥忠良的?太庙斋郎方轸,只是弹劾蔡京一句,立即遭受蔡京报复,客死异乡。蔡京与王之臣二人,为了讨好圣意,劝说陛下建宫室,又设立花石纲,又有多少人为了这花石纲妻离子散?我大宋财赋被他们一伙搜刮一空,以至忠臣不能发言,小人当道,一个王之臣,你何必还和他计较什么栽赃,他们一伙人栽的赃还少吗?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沈傲摇头:“他们可以无耻,我也可以无耻,他们能够没有底线,但是我们却不能没有底线,整倒王之臣,波及蔡京也就是了,这件事就这样办吧。”

姜敏想了想,觉得沈傲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也不再坚持了,笑道:“想不到沈傲还有这样的仁心,哎,我及不上你。”

沈傲难得正经地道:“我只是一个不算太坏的坏人而已,栽赃陷害只是我用来自保的手段,人就算再坏,总还要有几分自己的原则。”

姜敏颌首点头:“那我立即去将卷宗修改一二,沈傲,保重了。”

第387章 沈老爷公侯万代

初三颁发中旨,初四弹劾,到了初七,这一日大风扬起,恰恰是会审之期。

沈傲手捧中旨,头戴翅帽,身穿紫色公服,带着钦差仪仗,到了刑部门前下马。

上一次不知哪个混账弹劾他骑马,沈傲听了,偏偏再不去坐轿了,哼,就是要天天骑马给他看,恶心死他。

以刑部侍郎为首,刑部上下人等纷纷出来迎接,大气都不敢出;谁曾想到,就在几日之前,沈傲还是刑部在审的重犯,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钦差,而刑部尚书王之臣却是顷刻之间身败名裂?

眼前这个家伙,还真是得罪不起啊刑部上下人等,心里都惴惴不安,有几个差役,更是曾在刑部里与沈傲撕扯过,反剪住了沈傲的手,差点要对他动刑。如今想起来,当真是庆幸,若是那一日动了这位睚眦必报的家伙的一根指头,自己还有命在吗?

沈傲只朝他们颌首点了点头,并不理会他们,倒是走到礼部侍郎身前时,朝他微微一笑,道:“不知大人是?”

这侍郎连忙道:“下官周朗。”

按道理,侍郎和寺卿都是三品大员,这位周朗倒也干脆,直接自称下官了,由此可见他对沈傲的畏惧,其实他这小侍郎,在京城之中左右不靠,又没有大树乘凉,更没有皇帝赏识,这辈子到了侍郎这一级也算是到头了,沈傲就不同了,既有陛下青睐,又是旧党干将,年轻轻便已是寺卿,受封侯爵,前途不可限量。

沈傲朝他微笑道:“周侍郎,沈某在此先恭喜你了,将来高升,可一定要记得请我喝酒了。”

周朗又惊又喜,心里想,莫不是这个高阳侯已经从陛下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若是真能高升一步,那可真是好极了。

尚书和侍郎,虽是只差一步,可是在部堂之中却是千差万别,周朗若是对尚书没有觊觎,那是假话,只是刑部尚书一职毕竟干系不小,没有一点背景,哪里轮得到他?

周朗的心里七上八下,领着沈傲进了衙堂,沈傲对这里早已轻车熟路,当先坐在主审官的案后,姜敏已先来了,坐在沈傲的右侧,这几日他没有睡过好觉,为了整理王之臣的案子,忙得疲惫不堪,今日会审,反倒有些懒洋洋的。

等了片刻,晋王赵宗才昂首阔步地过来,见了沈傲,笑嘻嘻地道:“沈傲啊,近来你不甘寂寞啊。”

沈傲站起来朝他拱手,笑道:“王爷这一句,说得好像王爷最近很消停似的。今日审理王之臣一案,王爷有什么见教吗?”

赵宗打起了哈哈:“这可不关本王的事,你们愿意怎么审就怎么审,本王只是代表母后一旁监督。”

沈傲本就没有让晋王插手的打算,颌首点头:“好说,好说,王爷请坐。”

说罢,沈傲也随即坐下,肃容皱眉,手中惊堂木狠狠一拍:“带王之臣!”

三班衙役便一起用水火棍,有节奏地敲击地面,低唱道:“威……武……”

随即,面色惨然的王之臣被带了上来,几日的羁押,虽然仍旧享受士人待遇,可是他还是明显地消瘦了不少,外头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太师那边已经偃旗息鼓,不见动静,王之臣心中更是惨然,心里明白,这一劫是躲不过了。

既然是必死,王之臣终究还是有几分气概,他穿着家人送来的簇新衣帽,在皂吏的押解下,勉强地打起精神进来。

进了熟悉的衙堂,看到许多曾经的同僚、署吏,心里生出万千感慨,就在几日前,他还坐在沈傲现在所坐的位置,俯瞰着阶下,判断许多人的生死,而今日,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他先看了侍郎周朗一眼,周朗立即将脸别到一边去,不忍去看他。他又去看一边的差役,这些从前总是围着他转的人有的垂头,有的朝他冷笑。

还是从前的刑部大堂,只是这里的人都变得面目全非。

“见过晋王,沈大人,姜大人。”王之臣朝三人拱手行礼,只是脸上还保持着些许矜持,在从前的同僚面前,他实在无力去求饶哭喊,更何况到了如今的境地,就算是求饶又有什么用?

赵宗突然拿起手中的惊堂木狠狠一拍,高呼道:“大胆,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沈傲原本也想去拍惊堂木,被赵宗一搅和,捏着惊堂木的手高悬在半空,一时无力放下,实在无语,这家伙还说不管事的,人犯刚刚进来,他就忍不住要插手办案了,这算怎么回事?大哥,你是副审啊。

王之臣不疾不徐地道:“未定案之前,下官还是士人,到了这衙堂,不必下跪,这是太祖皇帝时流传下来的铁律。”

王之臣对刑名之事很是精通,赵宗哪里有他熟稔,一时无话可说,可是又觉得很失颜面,怒道:“你犯下的是滔天大罪,难道还想坐着说话?哼哼,本王在此,还有你在这儿耀武扬威的份吗?仔细自己的脑袋。”

沈傲忽然道:“来人,给王大人赐坐吧。”

沈傲的这一句贸然出来,让赵宗忍不住回头看了上座的沈傲一眼,见沈傲朝他摇头,便觉得有些丧气,只好借坡下驴,再不说话了。

有人搬了凳子过来,王之臣欠身坐下,沈傲才开始发问道:“堂下何人?”

“刑部尚书王之臣。”

“王之臣你可知罪吗?”

“下官知罪。”

沈傲愕然,想不到王之臣答得倒是痛快,便慢悠悠地道:“那你来说说看,你犯的是什么罪。”

王之臣道:“谋逆反诗,下官是断没有的,可是贪渎、排挤大臣、侵占田产之事,下官认罪。”

这个时候,王之臣倒是聪明,谋逆是绝对不能认的,一旦担下这个干系,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后果,自己的几个妻子、儿子,还有父母、亲眷,无一人能幸免,所以只能避重就轻,打死不能认了反诗,至于其他的,他这些年随着蔡京,也确实有许多污点,就是全部承担下来也无妨,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到了这个时候,他一个人的死反倒不可怕了,至少可以保住他的那么多至亲的性命。

王之臣抬起眼眸,眼眸异常的清澈:“大人明察,反诗一案,下官确实是冤枉的,那一日我虽去了蔡府赴宴,可是并没有喝醉,况且以下官的才学,更不可能作出那首诗来,就请大人放官全家一条生路吧,要流血,下官一人的血还不够吗?”

王之臣和沈傲都知道,这些话,自然是讲给沈傲听的,眼眸之中满是渴求。

沈傲叹了口气,道:“你先将贪渎、侵占田产这些罪状供认出来,到底有谁参与,侵占了谁的田产,是什么时候……这些零零总总的事,你一件不许拉下。来人,快记录。”

王之臣点点头,如数家珍地将以往的劣迹统统倒出来,如何栽赃陷害忠良,又如何侵占人的田产,一桩桩触目惊心,可是他说起来却很是平静,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说了个清楚。

沈傲点点头,这里头许多罪状,有些姜敏也收集了,有一些还是王之臣自行交代的,单这些罪状,就足以让他完蛋了。

等王之臣交代清楚后,沈傲朝那记录的押司使了个眼色,押司立即拿着王之臣的自供卷,让王之臣画押,王之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用手指蘸了红泥,按了下去。

沈傲松了口气道:“来,王之臣罪孽深重,剥去他的官服,待我禀明陛下,再做惩处吧。”

赵宗忍不住道:“沈大人,反诗一案为什么不问?”

听到反诗两个字,王之臣眼眸中现出一丝慌乱,无助地向沈傲那边看过去。

沈傲咳嗽一声,慢吞吞地道:“反诗一案,我已经暗中查实,其中疑点颇多,应当只是流言蜚语,既然没有实据,自然也不能冤枉了王之臣。”

赵宗咕哝道:“说人家念反诗的是你,现在说人家冤枉的也是你,坏人好人,你都做了,却叫我来这丢人现眼!”说着,扭回头去,继续充着木桩子。

王之臣感激地看了沈傲一眼,双腿一曲,跪下道:“王某永远铭记沈大人的恩德,沈大人,从前若有得罪的地方,王某只能来生报效了。”

接着王之臣被人剥去了外衫,被押了下去。

沈傲宣布结案,会同两个副审写了一份奏疏连同王之臣的画押供状一道呈上,这才松了口气,从成为阶下囚到完美反击,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当日仍免不了请赵宗吃一顿酒菜,今日教这王爷有点下不来台,该赔罪的还是要赔罪,只是虽然脸上欢笑,心里却仍想着心事,免不了想:“这个时候,蔡京会采取什么手段呢?这个老狐狸已经脚底抹油,不知下一步会如何脱身出来。”

和赵宗喝了个淋漓大醉,被人扶回家中去,晕乎乎地躺下,边上也不知哪个夫人在说:“真是的,就算要喝也不必这么拼命啊喝坏了身子,我们靠谁去?对了,方才有个什么王之臣的家眷来过一趟,说感激你救了他全家,还说咱们沈家公侯万代呢,喂,你在没有在听?呀,你醉醺醺的抱我做什么?刘胜马上要给你端水来了,让人看见了,还教人家怎么做人?”

第388章 客串一把诤臣

奏疏递入宫中,第二日清晨,便有旨意传来——宣沈傲入宫。

沈傲轻车熟路,大清早翻身上马,雄赳赳气昂昂去见皇帝,赵佶刚刚用过了早餐,还在翻看王之臣的供状,见了沈傲来,对杨戬道:“赐坐。”

沈傲坐下,赵佶将供状放下:“已经定案了?”

沈傲道:“定案了,就等陛下裁处。”

赵佶显得有些不满:“反诗的事查无实据,是不是孟浪了一些?这事非同小可,不彻查个清楚,朕心中难安。”

沈傲心里斟酌了一下,道:“若是查下去,只怕朝廷里许多人不安,陛下,还是算了吧。”

“王之臣呼风唤雨的时候,结交的朝臣不可计数,再加上门生故吏,还有许多曲意讨好的官员,真要大动干戈的查起来,不知多少人会胆战心惊,这种事还是不要扩大打击面的好,真要闹个鸡飞狗跳,陛下也不安宁。”

赵佶理解沈傲的意思,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人死如灯灭,判王之臣一个斩立决吧,他死了,反诗案也就没了,朕可以给太后一个交代,你也算是报了私仇。”

沈傲大惊失色,道:“陛下,我……”

赵佶打断他:“你不要辩解,你那几斤几两,朕会不知道?”冷哼一声,赵佶负手站起来,推开阁里的窗户,遥望着阁外的春景,道:“王之臣得罪了你,你由此跑到太后那里去挑唆,这些事,你真的当朕不知道?”

沈傲这时再没有脾气了,苦笑道:“原来什么事都逃不过陛下的法眼。”

赵佶深吸了口气:“朕在试探你,你知道不知道?”

沈傲不说话,这个时候多说多错,还是小心为妙,他突然发觉,赵佶并不简单,很不好糊弄。

赵佶望着远处琉璃瓦上的残雪,叹了口气道:“如果昨夜送入宫里的奏疏追究的是王之臣的反诗案,朕就算有万般的不舍,也只能让你进书画院,永远与朕谈书论画了,知道为什么吗?”

沈傲道:“陛下担心微臣的杀心太重?”

赵佶不可置否,笑吟吟的道:“你选择了杀王之臣一人,这很好,看来你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他伸了个懒腰,回眸过来看了沈傲一眼,面带微笑的道:“怎么?你为什么不请罪?”

“微臣何罪之有?”

“你挑唆太后杀戮大臣难道不是罪吗?”

沈傲抬头与赵佶对视,竟是笑了起来:“王之臣该杀!”

这就是沈傲无耻的理由,因为王之臣该杀,所以他认为自己使用任何手段,甚至不惜去搬弄是非,宁可栽赃构陷,也不觉的有什么负疚。

赵佶苦笑:“你就是这性子,一辈子都改不了。”随即回到座位上:“这几日为了你和王之臣的事,朕也受了连累,今日总算结案也算是功德圆满。朕新近得了一本毛玠的山水画论,你要不要看看?”

沈傲笑道:“毛玠的画论,自然是要看的,先汉时的行书行家不少,可是画师却是不多,微臣很想开开眼界。”

赵佶显得颇有些得意,叫人取了画论来,沈傲小心翼翼的捧起来看了开头,忍不住啧啧称奇,随即道:“汉人画山水,最讲究的势。到了魏晋,就开始着重于神了,毛玠处在汉晋交替之时,他写的这本画论既提出山水画以势为利导,又提出同时要注重神骏。这倒是颇有意思,又要重势,又要有神,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怕一个人都没有。这一本画论虽有许多精辟之处,可是受汉晋交替的影响太大,一些说法还需仔细斟酌。”

赵佶眼眸一亮,沈傲只略看了开头,便总结了书中的重大纰漏,这一点他还是认真细读一遍才得出的结论,兴致盎然的道:“沈卿以为作山水画该重神还是势?”

沈傲笑道:“陛下,这很重要吗?”

赵佶露出不解的意思看着他。

沈傲继续道:“就如作花鸟吧,陛下看到鸟儿时,便会捉起笔来画它,可是陛下会想画出它灵动的气势呢,还是鸟儿蕴含的神采?”

“……”赵佶回答不出。

沈傲不由笑了起来:“真正的画师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是我作画,我看着山峰,在我的眼里,山峰是什么,就是什么,如果在我眼里山峰是老虎,那么我的笔下画的也应该是老虎。”

赵佶眼光一亮:“这一句答的很好,朕早该想到的,李太白有一句叫横看成岭侧成峰,这一句结合你的话,实在发人深省。”

赵佶忍不住叹息道:“只可惜汴京有水无山,天下的名山大川都是朕的,朕却无缘一会,实在可惜。”他似在沉吟:“上一次朕原本有话和你说,可惜太后传唤……”

沈傲听他这话音,立时明白了:“陛下想出游?”

赵佶点点头,苦笑道:“朕知道这件事难如登天,太后那边不好交代,朝廷百官也不会答应,你的主意最多,不如给朕想一个办法吧。”

沈傲面色一紧,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这件事干系太大,出游的用度要糜费多少,若是中途出了危险怎么办,陛下总不能学隋炀帝,让十万禁军,数十万民夫随陛下一道巡游吧?”

赵佶道:“朕只要侍卫百人足矣,只是想看看天下的名川大山,沈傲,朕一直拿你当作心腹,这件事,只有你才能有办法。”

“心腹?心腹怎么不把女儿嫁给我?”沈傲心里暗暗腹诽,却只是不断摇头,这件事关系太大,可不是好玩的。

赵佶虎起脸来:“你若是不肯,朕只好昭告天下,嗯,怎么写呢,就这样写,朕自即位以来,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松懈,今有鸿胪寺卿沈傲者,对朕言曰:陛下万乘之君,该当游遍群山……”

日啊,原来话还可以反着说,沈傲瞪大眼睛,他突然发现,这个皇帝和自己接触的太久,也学了那么一点无赖的本事去。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古人诚不欺翩翩美少年,英俊多才沈郎君。这可怎么得了?”沈傲心里大是感慨,连忙打断赵佶,一身正气的道:“陛下,我左思右想,陛下身为天子,人中之龙,这区区汴京浅水之地,岂能困住真龙天子,陛下想去考察人间疾苦,微臣欢欣鼓舞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反对?这件事包在微臣身上就是。”

沈傲的态度反差实在太大,赵佶看的目瞪口呆,心里想:“原来一个人变脸可以变得这么快。”笑呵呵的道:“这就是了,你来说说看,到底有什么办法。”

沈傲道:“最紧要的是太后,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就是太后也不外如是。太后最青睐的是晋王,咳咳……陛下,我说这句话你不会见怪吧?”

赵佶脸色有些黯淡:“你说的是实情,晋王甚得母后喜爱。”

沈傲点头:“其实这也不是太后偏心,为人父母的,都想一碗水端平,陛下是皇帝,与天同寿,而晋王却只是亲王,太后担心他也是应当的。要说服太后,陛下就一定把晋王抬出来。比如让晋王入宫去说他梦到哪个哪个山神,这山神说他一生蹉跎,只有真龙天子去某山一游,方可化解这危厄。太后也是信道之人,晋王这般一说,这等事虽是子虚乌有,却是宁信其无,太后担心晋王的厄运,自然巴不得让陛下去为晋王化解厄运。”

赵佶眼睛一亮,道:“不错,太后就算是半信半疑,多半为了晋王也不会反对。只不过朕这个皇弟,哎,都是太后和朕将他娇纵惯了,朕要他去做事,他肯定漫天要价的。”

沈傲笑呵呵的道:“太后有弱点,晋王就没有弱点吗?晋王的弱点在王妃身上,陛下只要对王妃晓之以理,王妃给晋王吹吹枕头风……”

赵佶拍了大腿,眼睛更亮:“不错,一物降一物,晋王妃那边倒是好说话,说动了她,晋王也只能乖乖听朕的话了。这件事就交代给你去办,晋王妃很欣赏你,上一次入宫和贤妃就曾说起过。”

沈傲苦笑道:“陛下,我是鸿胪寺寺卿,和国际友人打交道都忙不过来……”

“你办好了,朕有赏的。”

沈傲眉开眼笑:“那微臣只好从百忙中抽出身来为陛下分忧了,只是微臣斗胆要问,陛下的赏赐是什么?”

赵佶板着脸道:“这都是以后的事,你现在和朕说说如何对付百官。”

沈傲正色道:“简单的很,陛下要体察民情,这就是最大的理由。不知民间疾苦,又遑论什么治国,陛下想想看,历代的开国之君往往精明强干,这是为什么?便是因为他们出自乡野草莽,知晓小民的喜怒哀乐,因此往往施政时都能对症下药,成为一代明君。陛下巡游,也只是防止被小人蒙蔽而已,谁反对,谁就是小人。”

赵佶道:“就怕百官以糜费太多为由,一旦群情汹涌,朕也无可奈何了。”

沈傲望向赵佶,笑得很邪恶,慢吞吞的道:“陛下,国库没钱你还巡游,莫说是百官要骂,就是微臣也看不下去。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赵佶笑吟吟的道:“你说。”

沈傲突然站起来,正容行礼,才慢吞吞的道:“微臣恳请陛下裁撤苏杭造作,取消花石纲,将花石船改为水师舰船,如此,非但国库丰盈,陛下出巡的用度也就出来了。”

赵佶沉着脸想了想:“花石纲能糜费多少银子?不过是一些奇石罢了,你不要危言耸听。”

沈傲好不容易客串了一会诤臣,岂肯轻易罢休,正色道:“陛下可知一块小小的石头,糜费了多少钱财吗?”

赵佶茫然摇头:“至多不多千贯罢了,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沈傲冷笑一声:“千贯?臣只知道,万岁山上的一个石头,哪一块都要五千贯以上,这还是轻的,前年苏州造作局运来一块万斤大石,沿途运过来,因为船体吃水太深,穿不过桥洞,于是各地纷纷拆毁石桥,容石船通过之后又建新桥。单这块大石,所消耗的钱财又何止十万?若是加上拆桥、修桥的费用,至少也要五十万贯以上,再加上征用的民夫以及其他开支,便是百万也不为过。那些官吏孝敬皇上倒也罢了,可是他们却是层层盘剥,变本加厉,见了民间有什么宝物,便以花石纲的名义去豪取,天下早已怨声载道,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只怕民情更加汹涌。

陛下,只要取消花石纲,微臣担保绝没有人反对陛下出巡。”

赵佶听了沈傲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了笑:“这件事朕再想一想吧。”

没反应?莫非皇帝早就知道有人层层盘剥克扣,也知道有人打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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