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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寒门天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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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直啊,你看我若是立志做个诱拐孩童的贩子,是不是很有前途啊?”郭嘉一手抱着甄荣,一手牵马朝县城中走去。

徐庶苦笑着对甄姜说道:“奉孝行事素来率真,甄家四小姐娇憨可爱,惹人怜爱,奉孝孟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甄姜微笑不语,一左一右牵着甄脱和甄道跟着郭嘉进入县城。

闻听郭嘉与徐庶来访,甄豫大开府门,夹道相迎,郭嘉见甄家府门大开,甄豫笑面来迎,当下感慨道:“嘉一平民百姓,如何当得甄家如此厚待?”

此时迎宾待客规矩繁多,将府门大开便是最高的待客之礼。

甄豫抱拳道:“邺城一别后,豫盼奉孝与元直如久旱望甘霖哪,今日二位造访,我岂能不尽地主之谊?两位,里面请,我父已摆下宴席,恭请二位。”

这下就连一向处世淡然的郭嘉也肃容答道:“这,恭敬不如从命。”

要知道甄家主人甄逸是有官职在身的人,虽然是闲散官职,却也用不着如此隆重地对待郭嘉与徐庶,既然摆下如此阵势来迎接郭嘉与徐庶,足以可见诚意之重。

入门登堂,郭嘉与徐庶见到甄逸起身来迎,面对这儒雅风度浑然一身的长者,郭嘉恭敬地施礼道:“颍川郭嘉郭奉孝,拜见甄大人。”

“徐庶徐元直拜见甄大人。”徐庶同样恭敬拜礼。

“呵呵,早闻颍川多俊杰,今日得见颍川大善人小太公,乃老夫幸事,若是奉孝与元直不嫌弃,唤老夫一声伯父即可。”甄逸打量过郭嘉与徐庶之后频频点头,此二人英姿勃发,气度隐然,果然是人中俊杰。

甄家待客极为厚重,美酒佳肴自是不在话下,而郭嘉与徐庶分坐一边,甄家三子分坐对面,甄逸在主位上频频举杯,与郭嘉徐庶畅所欲言,时而开怀大笑。

美酒正酣之际,甄尧却举杯来到郭嘉面前,一脸莫名笑意地说道:“久闻奉孝才智无双且志存高远,奈何出身寒微,报国无门,今何不请我父代为引荐,以奉孝之才,定可受到朝廷重用,一来报效朝廷,二来也可一展所长,日后封侯拜相光宗耀祖,岂非快事?”

此言一出,闻者色变,徐庶已重重将酒杯放下,面露愠色,而唯独面不改色者,只有郭嘉。

仰头饮尽杯中酒,郭嘉轻笑道:“以甄家巨富资产,何须朝堂引荐,帝都明码标价的官爵只需甄家略施小财,官爵唾手可得,既然甄家待我奉孝如此恩厚,不若为我谋一个三公之位?”

郭嘉言毕,甄家之人面色更是大变,父子四人面色各异,甄逸面露诡笑,甄豫面色急切,甄俨若有所思,甄尧则是怒形于色。

将四人表情尽收眼底的郭嘉话锋一转,起身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嘉谢过甄家款待,即刻告辞,临行前有一忠言相告:朝堂波谲云诡乃是非之地,如今更是被十常侍与外戚专权,甄家若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是为不智。言尽于此,告辞。”

“奉孝且留步!”

第十章 徐庶献计

“奉孝且留步!”

甄豫与甄俨不约而同脱口而出,满头大汗的甄豫不禁狐疑地望着甄俨,心道:难道二弟还要奚落奉孝一番?于是急忙说道:“奉孝,甄尧年轻气盛,言语冲撞请多多包涵。”

“大哥,三弟非是意气用事。”甄俨走到奉孝面前,先施一大礼告罪,然后严肃地说道:“奉孝勿怪,先前我三弟言语乃是试探你,我大哥为人耿直,我与三弟生怕他交友不慎,如今言语试探奉孝乃是我意,在下给你赔罪了。”

徐庶还心有不甘,面色不善,郭嘉却风轻云淡地说道:“此乃伯父之意吧。”

坐在主位上的甄逸豪爽一笑,赞叹道:“老夫半年来派人多方打探颍川郭嘉的消息,所探听到的消息除了颍川郭嘉乃大善之人,小太公之名深入当地民心,更有鬼才之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奉孝,甄尧确是老夫授意言语激你,老夫给你赔罪了。”

“伯父乃为尊长,嘉愧不敢当。嘉与元直此来拜访并无攀附之意,不知伯父为何要试探在下。”郭嘉再次入座,徐庶也面色平静下来,随郭嘉一同坐下。

甄逸倒了一杯酒,朝郭嘉一敬,算是赔罪,饮罢之后反而问道:“奉孝既有鬼才之称,难道猜不到老夫用意?”

郭嘉笑而不语,徐庶却开口说道:“伯父此举,莫非是要招揽奉孝?可惜奉孝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并不甘心被束缚住,甄家礼遇之高世之罕见,可奉孝之志,非一门客尔。”

这下郭嘉与甄逸齐声大笑,甄家三子也莫名其妙,他们和徐庶一样都认为甄逸是想招揽郭嘉,却不知为何此刻郭嘉与甄逸为何发笑,看样子,似乎徐庶并未言中。

笑过之后,甄逸朝郭嘉温和地问道:“奉孝为何大笑?”

郭嘉淡淡反问道:“伯父又为何发笑?”

“我笑元直所言非我心中所想。”甄逸一语道破,徐庶猜测落空。

而郭嘉则接口说道:“我笑伯父心中所想乃智者所虑,天下自诩才智兼备者如过江之鲫,大难临头却浑然不觉,难道不可笑吗?”

这下,甄逸收起了笑容,面色严肃地对下人吩咐道:“关闭府门,概不见客,屋外十丈内,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

下人们赶紧退下,关闭了甄府大门之后,宴客厅堂外再无一人。

甄逸肃容对郭嘉问道:“奉孝真的知道老夫心中所忧?”

郭嘉喜欢喝酒,一来这个时代的酒淡而不醉,二来如今是隆冬时节,饮酒暖身。自斟自饮的郭嘉自信地说道:“伯父令三公子言语试探于我,一来观我品性,二来探我才学和见识,如我料不假,伯父想必要问策于我。”

甄家三子大惊失色,父亲要向郭嘉求教?纵然郭嘉天纵奇才,但还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父亲的?如果父亲都解决不了,郭嘉能有解决之道?

这下,就连徐庶也心惊不已,更让他们惊讶的是,甄逸真的就长叹一声,苦笑着说道:“奉孝,真乃鬼才也。如今,老夫心头确有疑惑压抑已久,还望奉孝为老夫解惑。”

“伯父但请直言,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郭嘉依旧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杯,淡然自若。

甄逸却反问道:“既然奉孝知老夫有事请教你,老夫敢情奉孝再猜一猜,究竟老夫心中所忧乃何事?”

徐庶与甄家三子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郭嘉,料想此人难道才智犹如鬼神?倘若这也猜得到,那简直让人敬而生畏啊。

而郭嘉却耸肩轻笑道:“太平道。”

甄逸面露呆滞之色,而后拍案而起,激动地说道:“奉孝真乃鬼神也。”

但是郭嘉却心中一点儿自豪感都没有,这种简单的推理,放后世稍微肯动脑子的人都能猜到。

首先甄逸不可能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肯定是棘手的重大事情,而作为豪门的甄家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是家族利益。

经商论道轮不到郭嘉来解惑,那么便是当今时事变化走势了。

甄家河北巨富,产业遍地,走南闯北所见所闻比一般地方豪族要及时和灵通,如今中原和北方什么事情最为令人关注?或许天子和朝臣不管百姓死活,但商人怎么会不关注百姓动向?而如今八州之地不少百姓变卖家产投效太平道,声势浩大之余,甄家听到消息,难免会朝时局恶劣的方面去想。

正所谓行军打仗都是兵马未动,先想败局,更何况是行商,又怎么能不先想险境以思周全?

徐庶是知道张角传教太平道是何居心的,于是小心问道:“伯父是担忧太平道作乱?祸及甄家?”

甄逸长叹一声,点头说道:“正是,老夫早闻大贤良师之名十余载,如今八州百姓变卖家产争相投效太平道,而这些百姓却居无定所,朝不保夕,长久下去必生祸乱。而我甄家富卓,远近闻名,倘若暴民聚众来犯,恐怕……”

甄家三子冷汗如雨,甄尧更是疾声道:“父亲,既然如此,何不禀明朝廷,揭发太平道图谋不轨?”

甄俨却开口否定道:“不可,太平道子弟遍及八州,若我甄家出面揭发,朝廷一时若难以平定太平道作乱,那我甄家必然是太平道眼中钉刺,大祸临头。”

甄尧无言以对,急的冷汗直流,而甄豫也像热锅上的蚂蚁,朝郭嘉催促道:“若奉孝有良策,还请直言相告。”

郭嘉却朝徐庶投去笑意十足的目光,说:“元直,今日我想听听你的对策。”

徐庶跟随郭嘉已近两年,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心思缜密,思虑深远,当下沉吟片刻后正容道:“正如二公子所言,揭发太平道实非良策,大贤良师张角传教十余载,在百姓中威望甚高,更从苦寒子弟中招贤纳士,早在数年前张角便遣人去京都洛阳贿赂朝臣宦官,此时若是甄家揭发太平道包藏祸心,仅凭揣测难以令人信服,若朝廷中有人为张角辩护,恐怕甄家首先会反遭其害。”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甄尧面如土色,六神无主。

“甄尧,为父如何教你的?遇事首要当沉着镇定,如你这般自乱阵脚,又如何能思得周全之策?”甄逸沉声冷喝,犹如当头一棒将甄尧打醒,甄尧深呼吸数次后平静下来,一脸愧色。

“还请元直继续说。”甄俨面朝徐庶,认真地说道。

徐庶点点头,接着道:“太平道如今在八州百姓中民望甚高,究其原因无非是天灾人祸,旱涝之祸经年不断,而苛捐杂税横征暴敛沉重不堪令百姓苟活艰难。太平道恰逢此时大收民心,八州百姓争相投效太平道乃世道所趋,而张角此时虽已得百万百姓投效,若真有异心,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张角传教十余年,绝不会贸然行事,纵然此时大势所趋,他亦要精心筹备,因此,短时之内,太平道还不会作乱。”

这番分析之后,甄家父子频频点头,豁然开朗,眼下无忧,却有远虑,于是甄豫追问道:“如元直所言,太平道筹划之后若再作乱,遍及八州,我甄家当如何?”

徐庶反问道:“半年之前,奉孝不是已将对策告知与你了吗?”

甄豫点头说道:“确如奉孝当日所言,我归家之后便禀明了父亲,甄家现如今远近之内,皆有善名。若真是太平道作乱,无极县周边自然无须忧虑,但从其他州郡聚结而来的暴民,又当如何应对?”

徐庶想了想之后摇头道:“倘真如此,我已无对策,奉孝必有良策。”

郭嘉听罢一愣,举着杯子呵呵笑道:“元直,你就直说了吧,我郭奉孝不需要卖弄才华来博取他人赏识。”

徐庶尴尬地低头赔罪,暗想:我还不是希望你在甄家面前多展露一些才华,好让你抱得美人归嘛,真是好心没好报。

甄豫听得莫名其妙,对徐庶催道:“哎呀元直,你就别卖关子了,奉孝既然说你心中已有对策,就说吧。”

徐庶喝口酒润润嗓子,瞪了眼郭嘉后继续说道:“甄家巨富,若是去洛阳求一太守并非难事,届时甄家有一郡之兵,虽不多,但御敌足矣。况且甄家走南闯北,若有太守之位,可在家中招募侍卫,名义为护卫商队,如此,甄家可不忌太平道来犯。”

甄家三子都是一脸忐忑,甄家如今虽是商贾立足于世,却也过不少当官的士子,如今徐庶献计让甄家去买官,这恐怕过不了父亲这一关,此事,有辱门风啊,按照父亲以往的说法,举孝廉入仕途才是正道。

只是让甄家三子诧异的是甄逸闭目沉思许久之后却开口道:“元直所言大善。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甄俨,你可带足钱财前往洛阳,务必当上中山国太守,事成之后即可返回冀州上任,千万不可误了来年的春耕,到时,甄尧也去太守府上辅佐你吧,你兄弟二人定要以造福一方百姓为己任,明白吗?”

甄俨和甄尧喜形于色,当下应道:“遵命,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第十一章 郭嘉下聘

正事谈完,厅堂之内欢声笑语,宾主尽欢。

难得开怀畅饮的甄逸被下人扶回卧房之中,甄逸的夫人见到甄逸面红耳热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一边为他脱去衣衫一边笑问道:“老爷今日有何喜事?往日忌酒少饮,今日为何贪杯啊?”

甄逸哈哈一笑,抚着白须笑言道:“今日老夫有幸识得两位少年俊杰,此乃生平快事。”

如今在甄逸眼中郭嘉与徐庶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少年俊彦了,单凭徐庶献计来看,已是不俗,而徐庶对郭嘉亦师亦友,郭嘉更是满身才华,半年前甄豫所言郭嘉乃当世罕见的少年俊才,甄逸还不信,今日一见,深感认同,又想起了半年前甄豫所说的姜儿倾心郭嘉,他猛地睁开双眼,望向夫人说道:“夫人,姜儿来年春天便要行及笄之礼了吧?”

王氏一愣,随即说道:“是啊老爷,及笄之后便要给她找一个好婆家了,一想到姜儿将嫁做人妇,我这心里总是舍不得。”

甄逸拍拍脑袋散去些酒意后说道:“姜儿已心有所属,正是我今日所见那少年俊杰,颍川郭嘉。老夫打算把姜儿嫁给他。”

“啊!”王氏大惊失色,她也听过儿子说过甄姜与郭嘉的事情,只不过当时只是听了就算,没有想到今日甄逸竟然真有此意。

“老爷,那郭嘉可是比姜儿小了两岁啊。待他行冠礼后姜儿可就二十出头了。”

甄逸闭上眼睛躺下,良久后才说道:“我意,若是郭嘉真心喜欢姜儿,便让让郭嘉三年后来娶姜儿。”

“三年?那郭嘉顶多不过十六岁,那时若成婚,姜儿,姜儿岂不是要做妾?”王氏眼眶含泪,满面委屈。

未行冠礼的男子娶亲,只能娶妾,只有冠礼之后才能娶妻,当然,王公贵族不受约束。

而此时可没有三妻四妾的制度,只有一妻多妾。

甄逸没有理会王氏的泪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悠然道:“我观郭奉孝非是池中之物,他日成就不可度量,待他冠礼之时已是七年之后,七年,七年之后,我再看他成就如何,若我今日所言中的,我家中二女脱儿和三女道儿恰逢及笄之年,便再嫁一女与他做妻,如此,姜儿在他身边便不会受委屈了。”

“老爷啊,你现在是不是在说醉话啊?冀州豪族不少都想与我家结亲,你都婉言拒之,为何今日要嫁两女给那寒门出身的郭嘉呢?”王氏泪流不止,实在弄不清楚今天甄逸是不是老糊涂了。

甄逸猛然睁开双眼,朝王氏喝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你以为让女儿嫁入大户人家便是幸福了吗?河北豪门权贵无数,那是现在,如今世道纷乱,太平道作乱在即,天下眼看即将大乱,今日的豪门望族,明日或许就是冢中枯骨!你把女儿嫁过去,那是为她们好?那是把她们朝火坑里推!今日老夫且把话放这里,家中子女婚姻大事皆由我做主,凡外人与你商量的,都不可答应,就算以前答应了,也不能作数!时局诡谲,甄家必须谨慎行事,稍有不慎将灰飞烟灭啊。”

王氏被吓傻了,但是她很快就乖乖地点头,说道:“一切听老爷做主,夜深了,老爷睡吧,我去看看宓儿。”

甄逸轻轻一叹便拉上被子睡去,而王氏则是去了隔壁小女儿甄宓的房间。

话分两头,郭嘉与徐庶在酒宴散去后便被甄豫拉入房中,意犹未尽的甄豫再令人端上美酒,几碟下酒小菜,三人围桌跪坐,即兴而谈。

甄豫亲自为二人斟酒,举杯感慨道:“奉孝与元直先是救我于邺城之外,今又解我家族困局,豫感激不尽哪。”

饮尽杯中酒,徐庶当先笑道:“你这般谢来谢去,恐怕是送客之意啊。”

甄豫不解,反问道:“元直此言何意?我恨不得你二人长住于此啊。”

郭嘉歪着脑袋说:“元直是说我郭奉孝最厌烦繁文缛节,你越和我客气,我越心烦,你再客气下去,我受不了了,自然转身离去。”

甄豫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道:“那是我的过错了。奉孝,不知你和元直此前半年在何方游历?”

“邺城。”郭嘉也不隐瞒,坦言道。

甄豫不明所以地问道:“邺城有何风光能让二位流连忘返半年之久?”

徐庶神秘一笑,说:“张角。”

甄豫表情诧异,然后询问下去。

徐庶则解释道:“半年之前,我与奉孝论及未来天下大势,奉孝就曾断言太平道必反,因此我二人便北上邺城,亲自看看张角其人。”

半年前就预料到了?恐怕不止吧,那是他二人聊天时候才说出来的,如果没说出来,心里什么时候开始想的呢?

甄豫已经对郭嘉敬佩地无以复加,给三人斟满酒,继续问道:“太平道若反,这大汉江山会如何?”

郭嘉夹了口菜送入口中,边嚼边说道:“太平道虽反却难成气候,迟早必亡。不过大汉王朝也已距离倾覆不远了。你甄家要早作准备,我当日对你说过的话,千万记得啊。”

别看郭嘉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嘴巴里说的都是惊世之言,而甄豫则对郭嘉信服不疑,也知道郭嘉所指何事,便是若真有一天群雄割据时,甄家可千万不能脑子一热便支持哪位枭雄了,恐怕到时候还要好好请教郭嘉才行呢。

半年前甄豫听郭嘉所言还将信将疑,因为当时他根本想不到太平道会作乱,而如今就连他父亲也担忧太平道作乱,若真的反了,半壁江山都将失去安稳,而这种局面,面前的郭嘉却早已料到,这人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自己能够结识这样的人,犹如上天赏赐一般,甄家大幸。

虽然甄豫才华平庸,但为人厚道耿直,深得郭嘉与徐庶赏识,三人投缘之下无所不谈,说起来郭嘉交朋友的宗旨也很简单,不看你出身,不看你才华,就看你品性如何,他至交好友荀彧是出身颍川士族,而戏志才却出身贫寒,徐庶更是江湖游侠,相反在颍川也有豪门士族子弟巴结过他郭奉孝,可惜郭嘉就是看不上眼,因为他一眼就看出那些人心怀鬼胎,而甄豫显然很对郭嘉胃口,于是便倾心相交。

酒过三巡,郭嘉从自己出门时带的一个包裹中掏出一张绢布递给了甄豫,自己又添了一杯酒,继续吃菜。

甄豫接过绢布大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配方,还画着一个奇怪的事物,好在下面有详细的注解。

“奉孝,这是酿酒的配方?可是这中间有道叫做蒸馏的工序是什么?我走南闯北数年,闻所未闻,这蒸馏器又有何妙用?”

郭嘉打了个饱嗝后给他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徐庶在一旁听后并不奇怪,他早已见识过郭嘉的神奇之处,倒是甄豫迟疑地问道:“用此方酿出的酒真的比现如今的酒要醇香百倍?”

“你照此法去酿,事成之后,一尝便知。”郭嘉吃饱喝足,身子一偏,很不雅观地趴在了地上。

他这是随性惯了,徐庶见怪不怪,甄豫也知这是郭嘉性情使然,并不介怀,他一脸郑重地问道:“奉孝,若此法酿出的酒果真如你所说,那这配方就非万金能值啊。如此贵重之物,我怎能轻易收下,你还是赶紧收起来吧。”

郭嘉躺在地上望着屋顶,呵呵笑道:“你倒是知道无功不受禄,坦白告诉你吧,我在颍川接济流民三百户,自给自足尚且困难,哪有粮食酿酒?再者这蒸馏器非能工巧匠不能造出,我又哪里有钱请这些人?这个配方的确价值万金,可在我手上却一文不值,到了你甄家手上便是聚财之宝。”

听郭嘉说完之后,甄豫正色道:“我甄家可资助奉孝开一间酿酒作坊,待日后奉孝事成之时,再将本钱还我甄家。”

“甄豫你真是个大傻瓜啊,这是天大的财路,有了这个配方,你甄家何止河北巨富?富可敌国指日可待。送你却不要?天下想抢的人多的是。”郭嘉仰躺在地板上,脸上带着醉意朦胧的笑意。

没想到甄豫更加直接拒绝道:“奉孝,我甄豫虽是商贾,却敬你和元直这样的少年英雄,你二人皆是我生平引以为豪的好友,为家族兴旺,我应该收下你这份厚礼,但于朋友之义,我却不能收。”

徐庶摇头苦笑道:“奉孝啊,你一番好意他不领情,依我看哪,你想做甄家女婿的愿望怕是要落空喽。”

郭嘉一个激灵坐了起身,指着徐庶骂道:“徐元直,你别信口开河,我何时说过要做甄家女婿了?”

徐庶不理郭嘉,反而朝甄豫笑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奉孝此举何意?这酿酒方子乃是奉孝的聘礼啊。”

“啊!此事当真?奉孝,你真欲娶我家大妹?”甄豫表情激动地拉住郭嘉的手,逼问起来。

郭嘉百口莫辩,他拿出这酿酒方子的本意根本就和甄姜没任何关系,但是徐庶借题发挥让甄豫信以为真,现在他说什么,恐怕甄豫都不会相信了。

捂着脑门感叹遇人不淑的郭嘉只好点了点头。

“好好好,我明日便禀明父亲,奉孝,我必定全力撮合这桩姻缘。”

甄豫喜形于色,手舞足蹈之后又连饮数杯,根本没发现郭嘉恨恨地瞪着徐庶,而徐庶则眼中尽是揶揄之色。

第十二章 春日郊游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山野翠绿,生机勃发,天地间一片欣欣向荣。

无极甄家酿酒作坊在开春之时完成了新年的第一批酒,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甄家酿出的酒飘香万里,有好事者传言甄家酿出了千古佳酿,乃上天见甄家乐善好施,特意恩赐甄家的。

春暖花开时,山花烂漫,依山傍水的原野上三匹骏马尽情驰骋,男儿豪爽笑声在风中飘曳。

“元直,久不出来活动,以你少年游侠游历四方的性格,恐怕憋坏了吧。”甄豫一扬马鞭,再一次让胯下良驹加快步伐。

徐庶同样拍马提速,风驰电掣中豪情顿生,朗声道:“我徐庶此生有两大喜好,其一便是与天下有才之士谈古论今,其二便是策马奔腾,天下之大,没有我徐庶不能去的地方。哈哈哈。”

“你们两个,给我慢点儿!”

徐庶与甄豫驾马在前,听到后面传来郭嘉气急败坏的呼喊声,两人相视一笑,变本加厉地狠抽马鞭,眼看与郭嘉越来越远。

落在二人之后的郭嘉无可奈何,不是他马术不精,乃是他有所顾忌,此时此刻他怀中还坐着甄姜,若是贸然提速,生怕甄姜有个闪失,于是只能眼看徐庶与甄豫渐行渐远。

“奉孝,你放我下来吧,妹妹们的马车在后面,我在这里等她们,你快追上大哥。”甄姜依靠着郭嘉的胸膛,脸色一直绯红着,此刻虽然不舍却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郭嘉落于人后。

郭嘉却一手拽着缰绳,另一手环住甄姜的细柳腰,向内一揽,让甄姜更加紧密地贴住自己,嗅着丝丝沁入心脾的幽香,郭嘉凑在甄姜耳边柔声道:“甄大小姐,你的好哥哥可是故意带着元直把我落在后面呢。”

心慌意乱的甄姜羞涩地反问道:“为何啊?”

“甄大小姐,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啊?你的好大哥心里早已把你卖给了我郭奉孝,现在故意制造机会,还不是为了我郭奉孝一亲芳泽。”

甄姜回首瞧见郭嘉眼中笑意,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轻轻拍了下郭嘉拽住缰绳的手后贴靠住郭嘉的胸膛,呢喃道:“奉孝,我这不是做梦吧?自从邺城一别,我时常幻想何时才能与你再见一面,却没想能与你乘马出游,奉孝,你的心里,真的有我吗?”

郭嘉闻言放声大笑,伏在甄姜耳边戏言道:“还可曾你我初见之时?我说过甄家之女皆有闭月羞花之容,而我郭奉孝既然敢翻墙入院一窥佳人,倘若心生歹意,你甄家上下也无人能阻,甄大小姐,我若是贪你美色,何须今时登门拜访?那日就得偿夙愿啦。”

甄姜听得面红耳赤,身子发烫,靠在郭嘉怀中绵软无力,清眸似水,昂首柔情百转地望着郭嘉说道:“奉孝总是这般放浪之态,我知奉孝乃君子,只是不将世间俗礼放在眼中罢了。”

郭嘉心生爱意,情不自禁将甄姜更加用力地揽在怀中,垂首在她耳边叹道:“知我者,姜儿莫属。我与你兄相交时日不短,他却不如你这般看得透我郭嘉。”

甄姜扬起芊芊玉臂反勾住郭嘉的脖子,二人耳鬓厮磨良久之后,甄姜才娇声询问道:“奉孝,我二哥已经上任中山国太守,待他安定政事之后,我想在无极县开设学堂,收纳流民之子与孤儿在学堂中行教化之事。你看可好?”

略感诧异的郭嘉与甄姜四目相对,迟疑地问道:“姜儿为何有此想法?”

甄姜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故作严肃地说道:“我闻听颍川有一大善人,数年之前便接济难民,亲自教化那难民之子,如今那大善人门下已有子弟数百,此等大善之事,我甄家自然不甘落于人后。”

郭嘉却举目望向天际,蓝天白云,浩然无垠,他平静地问道:“姜儿,你可知我为何要教那贫寒之子?”

甄姜只知这是一件大善之事,却从未望深处去想,闻言疑问道:“奉孝此举莫非还有深意?”

在她想来教化百姓以开民智,这教书育人的事情无非就是让普通百姓明事理罢了。

郭嘉却正色道:“如今大汉气衰,形势已到刻不容缓的地步,朝堂昏暗且不谈,中原以及北方各州郡流民遍地,其中情况最严重的地方,皆是我大汉富庶之地,而担任这里父母官的却都是世家豪门举荐的士子与王侯之后,上至刺史太守,下至县令,若是他们能够以百姓为重,给百姓一条活路,那时局也不会紧张到如今这个地步。而我收贫寒子弟,倾尽所学教导他们,一来他们出身寒微,日后若是能够踏足仕途,必能体恤百姓,二来乱世将至,我尽力而为地收容他们,是不希望他们成为路边枯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能救多少便救多少。”

甄姜深为感动,动容道:“奉孝,天下自诩贤德之士若有你一半,百姓何至流离失所。我必秉承奉孝之志,让那些寒门子弟多出几个亲民爱民的才士。”

“梅花香自苦寒来,我也不知道他们将来究竟会成就如何,不过他们的出身至少会让他们对待百姓时,心存怜悯与慈悲。”

“奉孝,你的苦心,他们会明白的,日后有一天,他们定会用行动回报你的。我也会陪着你,看着那一天的到来。”

郭嘉紧紧拥住甄姜,动情道:“得妻如此,乃我郭奉孝此生大幸。”

依偎在郭嘉怀中,甄姜轻轻摇头道:“奉孝,三年后你我完婚,我只是你的妾。”说罢,脸色微微黯然,没有人愿意做妾,甄姜也不例外。

可郭嘉却放声一笑道:“姜儿,我先前还说你知我郭嘉,如今却是我郭嘉看错了,世俗礼教我既不放在眼中,我说你是我妻,你就永远不会是我郭嘉的妾!”

甄姜听得心神迷醉,贴靠住郭嘉,难以平复心中激动。

时至晌午,青山绿水之畔,郭嘉,徐庶,甄豫兄妹纷纷下马来到一处幽静之地,郭嘉见河中有鱼,于是脱鞋除袜,提起三尺青峰赤足下河,一剑刺入河水之中,再扬起时,剑尖挑着一条摇摆挣扎的河鱼。

徐庶和甄豫皆是苦笑不已,没想到这郭奉孝还真是想做敢做,于是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也跟着下河捕鱼去了。

甄姜坐在河边一块大石之上,笑意明朗地望着在河中捉鱼弄虾的三人。

不多时,郭嘉三人满载上岸,甄豫搭起篝火,徐庶将河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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