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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罩我去宅斗-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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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贤一声惊呼:“你小心着些。”
“快让姨母抱抱,多抱一会儿也生一个像你这样漂亮的小丫头。”方玉珠见然然垫着脚,不让她腰弯的太狠,嘴角略过一丝笑意:“也要像你一样体贴。”
何家贤最庆幸的是然然长得像方其瑞,好看。
“姨母,您快坐着。”然然扶着方玉珠坐下,然后坐在一旁,歪着头:“姨母为什么来了?”
“闲得慌,跟你娘说说话。”方玉珠笑笑,又对何家贤道:“你这小姑娘,可比你能耐啊,字字珠玑,拿捏得当。”
何家贤知道她是说然然对阿香说的话,只笑一笑:“她是土生土长的,从小见得多看得多,自然要比我厉害。”
方玉珠不明其意,以为她是在说何家没有勾心斗角,笑笑表示理解。
“四嫂又怀上了。”方玉珠带来这个好消息:“她很惦记你呢。”
“惦记我也不敢再去你家了。没脸去。”何家贤言简意赅:“这些事不要再提。守着分寸过日子罢了。省得给她惹上麻烦。”
“四嫂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说她不怕麻烦。”方玉珠笑着:“凡事有我们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府里事情也多,二爷又不在。”何家贤婉拒了方玉珠的好意,知道她还是想何家贤与从四奶奶像从前一样来往。
可是从四奶奶上面有婆婆,那婆婆生气然然属蛇,只怕来往了又要惹事。
方玉珠叹口气:“也是。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本家,她虽有气,也不好说我什么。只是四嫂难免要顾虑你的处境。”
“快说你今日来有什么正事儿吧。”何家贤不想说这个话题,对方玉珠从来都是直言不讳。
方玉珠眯起眼睛:“这事儿我昨天才听到,想了一夜还是要告诉你一声。毕竟是亲兄妹。”
何家贤立时心里一动,知道大概是方玉烟的事情,忙问道:“三姑奶奶怎么了?”
“不是三姑奶奶,是四姑奶奶。”方玉珠纠正:“若是三姑奶奶,你当梅姨娘会不知道?还由得着我多嘴。”
那她说的亲兄妹,是跟方其宗和方其业有关了。
“我公公不是在朝为官么?说是三姑爷好大喜功,拿了好多银子赈灾,结果后续补不上来,灾民大闹。皇上问责了,只怕要丢了乌纱帽。”方玉珠叹口气:“哎,好好的一个清官,怎么会弄得如此境地。”
方玉珠并不是在问她,而是在自言自语。
只是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各自唏嘘一阵。
“说起来,以前我挺讨厌方玉露的,觉得她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呢,比谁都计较。可如今她落难,到底有些于心不忍。”方玉珠叹道。
是不是说明,不该自己的富贵,定然是不能长久的呢?
正说着,外面传来雪梨的声音:“二奶奶,四姑奶奶写信回来了。”
何家贤与方玉珠面面相觑,有些诧异的拆了信,上面就一个意思:要银子。19
☆、231、方玉露被贬
我哪里有银子。何家贤苦笑,家里的那点根基,最后都被方其瑞带走了,她如今也不过是靠着公中过活而已。
“皇上都发话了,拿银子补救大概也来不及了。”方玉珠按住何家贤的手:“你先别回信。等上面有明旨下来再回。”
何家贤想也是这个理,要抚平灾民的银子,不是她说能拿出来都拿得出来的,若是没有,还惹方玉露记恨。
半个月后,便有消息传来,四姑爷被弹劾,撤职查办。
方其宗与方其业、方玉荷,周氏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方其宗提议让方玉露与姑爷和离,省得被牵连。
却被另外三人反对。
方其业道:“那半年时间,四姐让我在家里住,我瞧着姐夫虽然固执迂腐了些,但是对她还是很不错。想来她不会同意的。”
也正是因为在太守家,所以梅姨娘寻找方其业的时候,明知道他身在何处,碍于情面不敢去抓人回来。
几个人也只好叹了一口气,又说四姑爷两袖清风,定然是没银子的,凑了一千两银子,让人送去给方玉露救急。
待方其业和方玉荷走后,方其宗对着周氏道:“娘临死前给了我们五万两,你再从中间拿出一千两银票,添在这里头,一齐给四妹妹。”
周氏一愣,指着已经凑好的一千两道:“本来你是大哥,这一千两里面你出四百两,就算占了大头,怎么还要给?”
方其宗怒道:“一千两银子够干什么?连一座像样的宅子也置办不下来。听说妹夫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侄子侄女寄居。如今被贬为庶民,四妹妹便要张罗这一大家子,你当没有银子,她能好过?”
“上次回来就拿了五千两走,这次又要。要是日后妹夫养不起全家人,她岂不是一直靠咱们养着?养到何时是个头?”
方其宗听她这么说很是生气,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你娘家人,可没少来打秋风。不说别人,只说你那个表哥,隔三差五来,你没少给银子吧?怎么到了方家人身上,就这样小气?”
周氏一听心虚起来:“我这……我这还不是为了乾哥儿吗?这些产业日后都是他的。况且,你一直病着,韩大夫的诊金,还有那些上好的药材……”
“那也不差那一千两。”方其宗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你也想乾哥儿日后大了,跟他的母亲一样小家子气吗?你想想你这些年做过的事,就不该抱怨我老是看不上你!”
“你看不上我?这些年你病怏怏的,若非我精心照顾,你能活到今天?”上面没有了陈氏打压,梅姨娘对他们这一房也是放任的态度,周氏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并不像从前那样恐惧方其宗:“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就来说看不上我?除了我这个傻子,还有谁愿意嫁给你?给你生儿子?”
方其宗气急,劈手一耳光打过去,周氏没料到他真的会出手,没有躲避,结实的挨了这一个耳光,顿时扑上去对方其宗又打又闹。
方其宗冷不丁被她在脸上挠了好几个血印子,怒喝道:“放肆,你这毒妇。我这就休了你!”
说完冲外面大声呵道:“来人,拿笔墨。”
周氏也怒道:“休就休,别忘了把我的儿子和嫁妆还给我。”
方家早已经不是陈氏当家的时代,方其宗再是嫡长子,也不过是个病夫,带着一些足以傍身的银子罢了。可是坐吃山空,没有了方老爷和方其瑞能够钱生钱的本事,银子能吃多久?
带走方宝乾,被休了孩子还是方家的嫡长孙,日后就能回来继承遗产。
“嫁妆可以,儿子?你想都别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儿子?”既然已经撕破脸,方其宗这些年对周氏的厌恶也已经到了极点。
“抢儿子?那本来就是我的儿子,与你何干?”周氏怒气冲冲,语不过大脑的冲口而出,待说出去后,立时反应过来,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方其宗虽然身体不好,却是个顶聪明的人,平素就多有怀疑,只是不敢证实罢了。如今听了周氏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便窥到厉害之处。他脸色青紫,双目充血的怒瞪着周氏,咬紧嘴唇,整个人僵硬了都,一言不发。
周氏吓得半死,急忙缓和问道:“大爷……大爷……”
方其宗眼睛一翻,整个人往后一倒,噗通一声闭过气去。
周氏立时大惊失色,对抬着笔墨进来的丫鬟道:“快,快去请大夫。”
方其宗要是死了,她们孤儿寡母坐拥那么多财产,还不被人觊觎夺了去?
韩大夫很快就赶过来,仔细查看了方其宗的身体,叹口气道:“大爷最近一向稳定,怎么如此大动肝火,气成这样?”
周氏委屈着道:“不过夫妻之间几句口角。”
韩大夫便施针医治起来。
不过过了三日,方家大房嫡孙非方其宗亲生的消息不胫而走,像是长了翅膀会飞一般满城风雨。
时近年关,二老爷、五老爷和三老爷,方其瑞均风尘仆仆的归家。
周氏已经被关起来用了私刑认了罪,承认与娘家表哥有私,但是却真的不知道方宝乾到底是谁的孩子,那一段时间,她也与方其宗同房过。
只是两个人吵架口不择言,为了诛心,她这才这些年的自己都没搞清楚的怀疑说了出来。
梅姨娘却咬死了娘家表哥,大年三十在祠堂上侃侃而谈:“嫉妒嫁祸都能忍,混淆血脉不能忍。今日禀过各位叔伯,将方宝乾从方家宗谱上除名,周氏交还于周家教养。”
三老爷和五老爷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二老爷看了一眼梅姨娘,才道:“如此会不会太严苛了?宝乾虽不是老大的亲身骨肉,可到底也养了那么些时日,能否过继成养子,挂在老大名下?不然……”他轻咳两声:“方家长房,便没有嫡长孙了。”
若是方宝乾没有了,那就属方其瑞的儿子方宝坤为长为尊,梅姨娘明摆着算计了这一点,所以快刀斩乱麻,不留痕迹呢。
“二老爷多虑。”梅姨娘笑笑:“三少爷还没娶亲呢。等这阵风声过了,我就命人给他相人,想来生一个嫡孙还是没问题的。”
二老爷便不好怎么说话。虽然是宗族,但是是名面上分了家的,有理有据的事情,手不好伸得太长。
的确是还有方其业,名正言顺。
正说着呢,一个小厮冲过来:“各位老爷,大爷不好了!”
几个人闻言都是一惊,方其瑞跑得最快,飞快的进了沁心院,就见方其宗靠在软塌上,面上微红,气色不错。
他心中一骇,瞧向韩大夫,见韩大夫点头,便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按耐住心里的难受,走到榻前。
方其宗握住他的手,等其他几位老爷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才对着方其瑞道:“宝乾……是我的儿子。”
梅姨娘被拦在门外进不来,其余的人没有作声。
“若是有人从中作梗,你就拿我的手书。”方其宗当着其余几位老爷的面将手书交给方其瑞:“若有人不让。”他缓缓的看过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方其宗紧紧的握着方其瑞的手,眼中两行清泪流:“宝乾,托付给你。”
方其瑞感觉到他想起身,急忙扶了他起来。方其宗便跪在床榻上,给二老爷,三老爷五老爷磕头:“几位叔伯,为了方家后继有人,不被居心叵测之人霍乱,还求……”说着连连磕起头来。
二老爷率先上去扶他,却被方其瑞拦住。
三老爷五老爷不作声。
方其宗磕了几个头,勉强抬了半头,声音沉沉:“若是保不住宝乾,方家只怕,要垮了。”
说完头重重垂了下去,身体还躬起跪着。
三位老爷面色松动,心里动容,眼角莹然有泪。
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先前对方老爷还有什么意见,对方家的祖训还有什么芥蒂,方其宗这一跪,到底是方家的嫡长子拜别。大家都姓方。
沁心院外间,梅姨娘还被小厮环抱住,几个婆子赶过来将他拖开,梅姨娘脱身了正要上台阶,就见二老爷居高临下威严端肃,哀痛大叫:“方家大侄子,去了……”
阖府想起一片哀嚎之声。
大年三十,别人家都是喜气洋洋披红挂绿,唯独方家,素锦皑皑,一片肃穆惨白。
周氏在听说方其宗去了之后,咬舌自尽。
梅姨娘还未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方其瑞已经做主将方家的产业文书以及方宝乾接到汀兰院,又联合方二老爷等人,对梅姨娘采取闭门不见的态度。
梅姨娘无计可施,眼看方家能做主的人都是一门心思铁下心肠要保下方宝乾,便叫了方其瑞到院子说话。
六岁的方宝乾如今哭的声音沙哑,脸色发白,一脸惶恐的躲在何家贤怀里。
何家贤瞧着他怯生生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心痛,道:“宝乾不用担心,你二叔定会护着你的。”
方其瑞整理衣冠,不知道跟梅姨娘说了什么,回来时面色铁青,差点吓着然然。
夜里,等几个孩子都睡了之后,方其瑞才道:“我想把乾哥儿放在你这里养着。”
何家贤正色道:“二爷是关心则乱。若是乾哥儿放在我们名下,那产业再交我们手里,到时候叔伯们定然又要说闲话。若是你做生意再一离家便是三五个月,我大着肚子,又如何顾全。”
方其瑞见她说的有理,叹一口气道:“我今日跟梅姨娘提了分家,她主持方家,咱们搬出去另过,她没同意。”
何家贤知道梅姨娘不会同意。当初方老爷离世,除了给方宝乾留下了八成的产业,剩下的两成作为公中之嚼用。又吩咐八成产业里面的收益的五成,也一并归到公中。
说起来,公中并不缺银子,梅姨娘缺的是名正言顺掌家的机会。
若是方其瑞分家,梅姨娘虽然有方老爷管家的遗命,可如今方家人丁凋亡,她能管到几时还另说呢。
几房庶出老爷各立门户,家中只剩孙辈的人了。
与方其瑞商量了一整夜,也没想出办法来收拾方家这一摊乱麻,两个人眼皮打架,沉沉睡去。
方其宗和周氏停灵七日,直到正月初八,从未到方家露过面的肖金平却来了,给二位逝者上过香之后,一脸沉重的盯着打理庶务的方玉荷。
自打方玉婷死前为方玉荷正名后,燕州城里说什么的都有,苏氏背地里不知道骂了方玉荷和方玉婷多少次,也解不了心头只恨,只能眼睁睁瞧着肖金平一脸苦大愁深,心不在焉的模样。
正月初八,方玉露回来,穿一身素衣,带着已经丢了乌纱帽的太守老爷和孩子,给方其宗和周氏上香。
方其业将之前筹措的一千两银子给方玉露,问她如何打算。
方玉露经历了风霜,像是被打蔫了的茄子,一双晶亮的眸子里面已无半点光辉,接了银子才道:“相公想回老家,说是还有几亩薄田,以及一幢祖宅。他既然有意,我便不能拦着。”
“如此也好,安生度日。”方其业劝慰道:“有时候离了权势,便是离了漩涡,说不定也是件好事。至少不用苦苦执着于那些虚名,拘泥于体面。”
方玉露有些吃惊方其业说出这般话,抬起头来瞧着,隐约瞧出眼前少年当初稳重老成的风采,问道:“你如今怎么样了?”
方玉露将他带回并州后,请了大夫给他医治,却始终断不了根,也因为吸食五石散的时间太长,与子嗣上无大可能。
“我还好,不过每日吸食三五次,苦苦支撑罢了。”方其业也像是历经千帆一般,心如旷野般,苦笑一下:“自毁前程,说的便是咱们方家几个兄弟姐妹了。”
两个人闲聊着,就听见脚步声,却是方玉露的相公潘栋踱步过来,失了官职,他不像之前那样精神,但是也显出轻松模样,问了方其业一些寻常的生活问题,突然话风一转,对方其业道:“家中只剩你一个嫡系血脉,你打算日后如何?”18319
☆、232、尽释前嫌
“日后?”方其业期期艾艾,不太敢看潘栋。半响才道:“梅姨娘主持中馈很不错,方家现在名声大振。我便是拖着这孱弱的身子,好好为宝乾打理产业,等他成人罢了。”
潘栋沉吟了一会儿,瞧着方其业的面容不像说假话,脸色沉了下去:“我听说三弟之前颇有才能,意气风发,如今怎么这般颓废。”
他双手抱拳:“我虽被革了官职,但是既然是亲戚一场,还是想说一些心里话。”
方其业自然恭敬听命。
“梅姨娘人品高洁,礼仪胸怀都不让须眉,的确是主事的一把好手。可她身份未名,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潘栋认真道:“若是临时过渡,倒是能让人理解。可若是长期这样,方家难免被人诟病,为人嗤笑。”
方其业抬头,有些诧异潘栋的言论。
方玉露听见相公的话,知道他素来就是这种迂腐的性子,嫡庶有别,尊卑有序,男女大妨,什么都要讲礼仪廉孝耻,以前觉得他固执。如今听这些话,却很是赞同,对方其业道:“相公说的没错。如今大哥已死,为何你还没曾想过振作起来,振兴方家?难道真的由着那个老女人霸占方家吗?你可知道,她在父亲身旁挖了两个穴,母亲一个,她一个。说的好听,百年之后还是要陪着父亲,你可知道她的狼子野心?她是想百年之后与父亲合葬,将母亲挤出去。生不能扶正,她是打算死了之后,想方家主母尊荣!”
方其业不敢说话。
方玉露见他在相公面前如此丢人,忍不住气急败坏,冲着方其业大骂:“父亲被人下毒,死于非命,虽罪首被抓,可吉祥一个丫鬟,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害父亲?其中是被谁指使,定有隐情,你沉迷于五石散,由着父亲枉死母亲病故,你枉为人子!”
方其业许久以来不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痛骂过,心里陡然清明一些,又听方玉露说道:“之前我不管这些事,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身尚且难保,何来的力气去与人争斗?那时候想着还有大哥,还有你!”
“如今大哥身死,就算对这些事情有怀疑,只怕他去的匆忙,也来不及思忖,又因为身体不好,处处受限,只怕内心深处也是煎熬难受。如今他故去,你是方家嫡支的唯一血脉,你若是还不管,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九泉之下见父亲母亲?”
方其业抬起头来,瞧着方玉露,有些诧异于她的变化。
说起来,她这个三姐一向是明哲保身的。就像上次她来找梅姨娘讨银子,却是半点怨言也没有。在并州住的那半年,更是只言片语也没有跟自己说过。
“之前瞧着你的身体垮掉,大哥又如此不济,我是真的绝望,心如死灰。这才豁出去命,冒着风险将你带离方家。可如今你能重新管铺子的生意,为何没想过为父亲伸冤?”方玉露厉声逼问。
方其业汗颜。
方玉露远在并州,家中发生大变故时她知道信已迟,起不到什么作用。加上自己也遇到难处,便隐忍了下来。想着家中还有大哥和三弟主持大局,定然有所进展。
没想到大哥突然身死,方其业像是已经被梅姨娘洗脑,十分愿意沉溺于这样表面和谐的状态,心里便忿忿不平。
方其业听完方玉露说的话后,又看着潘栋一脸赞同的模样,平静的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兴起一股英雄侠义,要救方家于水深火热的豪情。
他双手抱拳:“感谢四姐夫对小弟的厚爱,如此警醒良言,小弟回去定然细细思忖,不负所望。”
方玉露夫妻这才面露笑容。
待拐个弯,方玉露突然“噗通”一声跪在潘栋面前,小意愧道:“妾身方才情急,忘记说话要轻声细语,三弟年纪再小,也是男丁……不该如此责骂。”
“你知道便罢。方才你一时情急,若非严声呵斥,只怕三弟不能醒悟。”潘栋难得和颜悦色:“既然知道,日后遵行便可。”
方玉露笑意盈盈站起身:“老爷还是变了许多。”
“若非突遭大难,岂能分辨是非。以前是我太过迂腐那些教条规矩,教你受委屈了。”潘栋扶方玉露起来。
转变是微妙的,可对于以前的潘栋来说,能够有这样的转变,不再事无巨细用严格的条条框框约束于她,已是极好的现象。
等回了乡下老家,与那些乡人来往,都是亲戚近朋,许多事情碍于情面不好太过严苛,只怕潘栋会改得更多。
想到刚嫁进太守府,又是继室,身份就为人瞧不起。虽然她在闺阁时,陈氏也悉心请了名师,将她作为大家闺秀一般教养,可在那些细小的条框约束下,她还是难免犯错。
小意奉承,处处留心,嫁妆银子不敢私留,全部拿出来给了潘家,却还是得不到青眼,这样的日子苦不堪言。她也曾经后悔过,可一句“太守夫人”和底下人巴结的眼神,又让她觉得这样的代价很是值得。
足足四年,这四年时间,山高路远,孤苦无依,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不由得错过了许多事,包括给父母亲送殡。不说不遗憾,不说不内疚。
可恰逢怀孕身体不适,她不敢拿着子嗣开玩笑。
大姐的苦楚她是看在眼里的,若是不小心有个闪失,她本就如履薄冰,定会被弃之如履。
可潘栋不仅不理解她的苦楚,反而责骂她“不孝女”,认为孝字第一大,孩子还可以再有,父母却不能不顾。足足二十多天不看她。
别人的孩子可以再有,可她必须生个自己的孩子,站稳脚跟。
否则,她就永远是那两个原配孩子的后妈!没有在太守府立足的根本。
若非婆婆从中说项,潘栋只怕也不会原谅她。
后来母亲病重,她在月子里,更不好出来,于是又被潘栋狠狠斥责一顿。
这些林林种种,她日日以泪洗面。
直到遭逢危难,她厚着脸皮回娘家要银子,而家中其余的亲戚全都避之不及。潘栋一时被人轻视,落魄颓废,才为她真情所动,变得和善起来。也因此对她带回来的方其业没有说什么话,反而费心请了大夫诊治。
说起来,她也是有私心的。为了拢住潘栋的心,为了保住儿子,保住在潘家的位置,抛弃了爹娘,实为大不孝。因此方才立时顺着他的话说,责备方其业。
如此看来,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原来心也是肉长的,因为她的付出,他也是有所动容的。
方玉露心里安定下来,与潘栋侧身并行。
“日后清苦的日子,只怕要是辛苦夫人了。”潘栋轻声感慨一句。
方玉露无语泪流,手忙脚乱才握了帕子沾眼泪:“大人说的哪里话。”
两个人慢慢走着,直到前面有丫鬟过来行礼:“四姑奶奶,四姑爷,大爷要出殡了。”
方玉露这才停止伤感,快步往前走去。行走时,感觉潘栋握住了她的手。
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方其宗与周氏出殡后,对外只称是病逝,周氏与方其宗伉俪情深,一时想不开。
关于方宝乾的去向,便又成了方家祠堂里争论的大话题。
只是这次梅姨娘刚刚提起,就被方二老爷否决:“他既然是方家的嫡长孙,怎么能送去外祖家?老二,你就养着吧。”
方其瑞立时点点头:“责无旁贷。”
梅姨娘甚至来不及将准备好的辩词说出来,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没有一个人提及方宝乾不是方其宗亲生儿子的事情,更没有人提及周氏娘家表哥其人。
“可是这样混淆方家血脉……”梅姨娘犹自不甘心。
“可老大两口子都故去了,谁说是混淆的?老大临死前,亲口跟我说,宝乾就是他的儿子,绝计不会错。再说,你审问老大媳妇那么多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这样模棱两可的事情,非要做那么绝,等到天下人都来笑话咱们方家吗?”方二老爷不等梅姨娘说完,立时就下了令:“还望梅姨娘多为方家声誉着想。”
梅姨娘半响不语。她望向三夫人和五夫人,那两个都低着头,想来是早就被自家老爷叮嘱过的。
“原是如此,原来。你们到底都姓方。”梅姨娘自嘲的笑笑,不再说话,默认了结果。
等几位老爷都解决了家里的事情,去了任上以后,梅姨娘便闭门谢客,再也不见三夫人和五夫人。
二人求见了几次,到底是无疾而终。
梅姨娘去州府大人那里申请,开办了方家族学。如今梅家除了二老爷、三老爷和五老爷为官之外,还有方其乐,条件足够了。
翰哥儿下学第一天,方玉荷去接儿子,碰见肖金平。
彼时他站在学堂门口大柱子的阴影处,见翰哥儿要走,才轻声叫了一声:“玉荷!”
方玉荷自从掌管店铺了,那种方家嫡长女的气派又被激发出来,跟在侯府那些年被磋磨成小媳妇的模样,判若两人。
儿子也在身边,她早就打定主意不再改嫁,见了肖金平却是一愣,但是没有意料之中的震怒,反而是好言好语对翰哥儿道:“爹爹来了。”
翰哥儿自然认了出来,只是方玉荷不发话,他有些畏畏缩缩。
肖金平走过来,摸摸翰哥儿的头:“长高了。”
方玉荷不说话,只是像陌生人一样望着他。
肖金平涨红了脸,有些难堪,只是到底下了决心,支支吾吾道:“玉荷,如今二弟去了京城,家里只有父亲和我,你愿不愿意回来……”
方玉荷轻声一笑,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一般,望着肖金平:“回哪里?回侯府吗?回去作甚?让我这个被休弃的下堂妻再回去给你做小?”
肖金平浑身一愣,片刻后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玉荷,我从未那么想过。”
“那就是让苏氏做小,我做大?可她也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吧。”方玉荷冷笑:“你还是这样糊涂!”
“玉荷,我并不糊涂,我知道我想要的是谁。”肖金平急急道:“我定然不会让你和翰哥儿受一点儿委屈,以前,以前,我也待你们母子不错的。”
“是不错。”方玉荷微微有些恼怒,轻视停在脸上:“世子爷,有些话,夫妻一场,我不想说的太难听。”
肖金平一愣,半响才喃喃问道:“什么话?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要翰哥儿,我都给你送来……”
“是啊,多好的爹啊。”方玉荷笑出眼泪来:“可我要的是翰哥儿吗?我要的是你这个爹,能在娶了新人后,还能好好对待你的儿子。可你的呢,毫不犹豫就送了过来。是吧,你也觉得你两难,保护不了他,给了我,眼不见为净?却舍不得说那苏氏一句重话,为儿子据理力争!”
方玉荷说着话赶话,这些年的怨愤全都扑上来:“你若是就此沉寂,与我老死不相往来,我还敬你有几分骨气。”
“可如今呢,瞧瞧。二妹为我平反,说我没害婆婆,你就过来了?还是说,侯府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那苏氏也不是温顺小意之人,你又想起我的好来了?更或者,那苏氏生不出儿子,你又还要翰哥儿传宗接代来了?”
“你呀你。”方玉荷指着肖金平:“你去问问,这偌大的燕州城,远至京城,有谁把香火儿子给被休弃的下堂妻抚养的?你侯府世子可是独一份呀?你不嫌丢人?”
方玉荷这才说道:“自我嫁入你们家,婆婆拿捏,相公懦弱,那么大的窟窿等我拿嫁妆去填补?我说什么了?我嫁妆在库房,捂都还没捂热呢。只是啊,钱我出了,可换来你们一句好?说的是再冷的心都能焐热,我焐热了吗?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你可曾对我有一丝一毫的信任?二妹指责我,婆婆不会说话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一向不做坏事,怎么会有那么歹毒的心思?你没有!”5619
☆、233、柳暗花明
肖金平羞愧难当,试图去握方玉荷的手:“玉荷!别说了……”
“不说?不说清楚,怎么让你明白?”方玉荷笑着,用帕子擦擦眼泪,对一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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