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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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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道:“派上了,用处太大了。”
宋铨得意一笑,当先迈着大步往前行去。
……
醉仙楼三楼包间内,朱世庸看着商会三人期待的目光,淡定的道:“放心吧,只要应对得当,苏锦当了粮务专使也奈你们不得。”
唐纪元道:“还请府尊大人指点迷津。”
朱世庸低声道:“朝廷的公文我已经公示全城,你们看了么?下月二十日之前官价收购粮食入仓,你们对这事怎么看?”
唐会长道:“切,谁在乎那点奖励,官价一贯一百文每石,比我们收购的价格还低,难道让我们白忙活么?”
唐纪元也道:“府尊大人,我们囤积的三十万石粮食,只需忍一个月,到时候就能翻倍,三十万贯之巨的利润,到时候我等怎么会忘了府尊大人的好处,可是按照朝廷的官价售出,咱们岂非白忙活一场,还搭上车船人工,亏本的买卖谁愿意做。”
朱世庸斥道:“妇人之见!朝廷这一次是下了决心的,你们难道没看出来?苏锦会不管庐州地面上的事儿?慢说你们有过节,就算是没有过节,庐州是他的家乡,他岂能不来?”
唐纪元道:“难道便没有变通之策么?”
朱世庸正色道:“我且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囤积粮食之事苏锦到底知道不知道。”
唐纪元皱眉道:“应该是知道的,码头那帮车夫可是嘴上没把关的。”
朱世庸道:“那他到底知不知道具体数目。”
唐纪元道:“这个恐怕他就不知道了,他有本事在我们眼皮底下囤积五十万石不为人所知,我们也是夜里下的货,又分数批到达码头,那些卸货的民夫和拉货的车夫又不是一家的,就算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来。”
朱世庸点头道:“那就好办了,明日我命仓司公开按照朝廷公文收粮入仓,你们今夜要准备好粮食,不用多,每家一万石便可,舍了这几万石的收入,换来的是后面的安安稳稳赚大钱,此举不但对下,对上,都有交代,对下你商会带头响应朝廷号召,乃是义举,本府会大力宣扬,这回提升你们的名声;对上,我庐州府商人积极响应,本府脸上也有光彩不是?”
唐纪元恍然,赞道:“好办法啊,府尊大人不愧是老江湖,这计策一石二鸟,就算苏锦来到庐州查粮时也无话可说,妙计,妙计也。”
朱世庸微笑不语,刘会长沉思道:“计策是好计策,不过我怕苏锦没那么好糊弄,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要将粮食转移到秘密所在,看守也要换一批人,以免码头上那帮车夫被问出来粮仓的方位。”
唐纪元道:“对,原来的粮仓中留下少许的粮食,不要作废,做戏要做全套,等粮食转移了,咱们不但不用担心码头上的车夫被问出来粮仓位置所在,还要鼓励他们说出来才是。”
朱世庸看着三人兴奋的样子,眼中鄙夷之色毫不掩饰,淡淡道:“你们怎么做不必再本府面前说,不过你们就为了这么点事便沾沾自喜么?”
唐纪元愕然道:“大人,难道咱们还有其他作为么?”
朱世庸叹道:“可怜,被别人逼到一退再退反而自鸣得意,当真是成不了大事。”
三人再次石化,实在摸不透知府大人深邃多窍的内心,虽然唐纪元等人对朱世庸并不是从内心中敬畏,但毕竟有着这棵大树做庇护,他们行事更加方便些,所以倒也对朱世庸的鄙视没有过多的反感。
朱世庸道:“好好想想吧,苏锦这趟差事要是办成了,那他便是大功一件,皇上可能会正式赐予官身入仕,到时候,几位苦日子便要来了。”
刘会长号称小诸葛,心眼转的比那两位快,肚子里一轮便明白了朱世庸的意思,轻声道:“府尊大人的意思是说……让苏锦的差事办不成?眼下苏锦急着从庐州调五十万石粮食去扬州救急,咱们想办法让他这第一炮哑火,便可让朝廷失去对它的信任?”
朱世庸放下茶盅起身道:“本府回去了,我什么也没说,事儿你们自行琢磨,嗯……这位龙指挥和他的手下好像对苏锦有些不满呢。”
说罢拂袖飘然而去,留下面目阴戾的三人,枯坐包厢内皱眉无语。
第298章 魔高一丈
榆树胡同在南城偏僻处,很明显的特征确实是胡同口的那棵大榆树,那树足有两人环抱,高逾数丈,看样子最少也生长了近百年。
王朝远远看见那棵光秃秃的枝干高过周围所有的房舍的大树,便道:“就是这里,宋公子,真有你的。”
宋铨道:“这有什么,我来过这里罢了,还曾问过这榆树胡同的来历,百姓们对这棵大榆树宝贝的很呢。”
苏锦问道:“这有什么可宝贝的,一棵老树而已。”
宋铨道:“你不懂,榆树又名‘摇钱树’,其果状如铜钱,又是百年老树,百姓们就爱讨这口彩,所以便格外宝贝这棵树,你看,树根周围还围着围栏呢,这树下的井水也是格外的清冽可口,这块地方倒是很不错。”
苏锦笑道:“讨口彩有何用,钱要靠双手挣,前途要靠自己去闯,若是这也能升官发财,恐怕家家户户房前屋后全是这榆树了。”
宋铨笑道:“话虽如此,不过谁不爱听吉利话儿呢。”
两人低声谈笑,那边王朝已经到了一户人家门口,小院柴扉虚掩,周围也没个像样的围栏,只是用树枝和草绳编织起来,插在地上围了个小院,简单之极。
王朝伸手一推,柴门应收而开,几人轻轻走到院内,院内一个石碾子,几颗柿子树,树上挂着几颗红柿子,屋檐边晾干着一排高粱穗儿,斜靠着一架太平车,显然是个普通的百姓家庭。
王朝伸手欲拍屋门,苏锦伸手将他拉住道:“轻点,莫惊吓了人家。”
王朝点点头,用手背轻轻敲了数下,屋内传来咳嗽声,不一会灯光亮起,有人低声问道:“谁?”
“这位大哥,我们是衙门办差的,来找你有点事。”
“衙门的差爷?小人可是本分人家,可没做什么犯法之事。”
里边的传来惊慌失措的女子声音,又听那男子压低声音道:“怕他怎地?我又没犯了律法。”
苏锦咳嗽一声道:“这位大哥请开门,咱们见面说话如何?这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教人看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实话告诉你吧,知府大人派我等前来慰问百姓,是来送钱给你们渡过难关的。”
里边沉默了半晌,终于门缝中灯火闪动,门闩喀拉一声响,接着门被拉开,一个结实魁梧的汉子,披着外衣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盏油灯。
苏锦拱手道:“有礼了,半夜叨扰了。”
那汉子上下打量了四人一番,终于翕动厚嘴唇瓮声瓮气的道:“差爷里边请。”
四人进了屋,关上门,苏锦借着微弱的灯火游目四顾,屋内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桌凳,别无长物;桌子板凳都是黑乎乎的,似乎蒙上一层灰尘,里间门上挂着的草席兀自抖动,显然是女眷刚刚躲进里屋。
那汉子端来两条长凳放在桌边,伸手示意道:“差爷,坐。”
苏锦等人谢了,在凳子上坐下,笑道:“这位大哥,这么晚来打搅你家,实在是过意不去,只是白日人多眼杂,实在不能来,还望原宥。”
那汉子道:“差爷恁般客气,小人还当是犯了事呢。”
苏锦道:“本分人家,安分度日,哪有什么差错可犯,我等是奉府尊之命来给贫苦人家发些补贴家用的钱物,最近一段时间,米价飞涨,百姓们受苦了。”
那汉子忙摆手道:“可不敢当,哪能叫官家费心。”
苏锦一笑,转向宋铨道:“宋公子,您亲自代表令尊前来慰问百姓,实在是可敬可佩,这便拿出来吧。”
宋铨诧异道:“拿什么?”
苏锦皱眉挤眼道:“慰问金啊,那一贯慰问金不是你带着么?”
宋铨道:“什么慰问……”
苏锦打断他道:“宋公子,这就不好了吧,慰问金是给贫苦百姓的,你不会连这一贯都想拿着自己贪墨吧。”
宋铨牙齿恨得痒痒的,这促狭小子,又在戏弄自己,适才明明见他怀里有个小布包,说是给百姓的慰问金,怎么一眨眼,这钱便说是自己拿了。
宋铨不愿在百姓面前失了风度,一拍脑袋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是在我这。”
苏锦肚里差点笑的岔气,只见宋铨摸来摸去,没摸出铜钱来,却摸出一块银锭,举着道:“这位大哥,有找头么?铜钱忘了带,只有这二两银锭了。”
那汉子道:“哪来的找头,最后两贯今日全买了黑市米了,家中上下就剩十几个铜板了。”
苏锦劈手夺过来道:“要什么找头,一起给了不就完了么,这位大哥,记住这位宋公子的乐善好施,他可是自己掏腰包给了你额外的一贯钱,这块银锭可是足足两贯大钱,给几个孩子买些吃的穿的吧。”
宋铨嘴巴张的老大,心道:“这家伙简直是自来熟,慷他人之慨这么大方,自己平白无故的便没了两贯大钱,这他妈怎么回事。”
那汉子搓着手道:“这怎么好要,这如何当得起。”
苏锦道:“拿着吧,当得起,当的起的,宋公子是府尊大人的儿子,关心百姓疾苦惯了的,告诉孩儿,逢年过节去宋公子那儿磕个头,表示一下谢意便罢了。”
那汉子伸手接了银子,眼角居然有泪,颤抖着嗓子道:“孩儿他娘,快出来谢谢宋公子和差爷们,果真是送银钱给咱们的。”
草帘掀动,一名身材瘦弱的面色蜡黄的女子披头散发的出来和那汉子噗通跪倒给苏锦和宋铨磕头道谢,宋铨大为感动,忙叫他们起身,忽然之间,平白损失二两银子的郁闷都烟消云散了,反倒觉得这二两银子用的很值。
一番忙乱之后,终于安定下来,那妇人忙着生炉子烧水,苏锦等人劝阻,妇人就是不听,无奈只得随她去了。
苏锦转向汉子道:“这位大哥贵姓大名?”
汉子憨厚的道:“小老百姓,谈什么贵姓,小的姓武,家中行二,人称武二郎。”
苏锦吓一跳,赶紧算算年份,这才松了口气,此武二非彼武二也,那个大虎的武二郎虽然也是宋代,不过现在还在冒青烟,根本没有出生,实际上有没有这个人都说不定。
“哦,原来是武二哥,家中几口人呢。”
“父母早已亡故了,现在和浑家带着三个孩儿在过活。”
苏锦道:“看这样子,日子过得蛮艰难呢。”
武二郎皱眉道:“可不是,平日里帮人赶车拉马背货卸车赚些钱银,浑家替人家缝补浆洗补贴家用,一年下来混个温饱,养活孩儿罢了。”
苏锦道:“最近米价疯涨,怕是困扰较多吧。”
武二郎捏着骨节粗大的手道:“可不是么,今日家中最后两贯钱拿去只换了七升米来,这才是十月底,后面都不知道如何过活。”
苏锦故作惊讶道:“两贯钱只换来七升米?这谁家粮铺这般的黑,这跟拿刀子宰人有何区别?”
武二郎嗤笑道:“差爷们当然不知道,现在哪有粮铺开张啊,买的都是黑市米,扬州城中的粮食怕都被那个恶虎给搜罗殆尽了,这黑心肝的东西。”
正在烧水的妇人忙咳嗽一声,武二郎梗着脖子道:“怕还怎地?马上都没活路,还怕说几句闲话么?”
苏锦笑道:“武二哥但说无妨,我就不懂了,这恶虎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本事,能将全城的粮食搜罗起来开黑市卖高价,他什么来头?”
武二郎看了苏锦两眼道:“这位差爷新来的吧,连冯老虎的大名都不知道么?没听街面上人谣传么?‘宁遇南山狼,莫惹扬州虎。’南山上上百只狼聚集,凶残异常,但是跟冯老虎一比还算是仁慈的,狼咬了还有骨头,这位冯老虎要是惹上了,你连渣滓都不剩。”
苏锦皱眉道:“这么厉害?他有后台么?”
武二郎摇头道:“这小人便不知道了,据说手底下养着一批人,平日里也并不惹是生非,只是凡是得罪他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连具尸首也找不到,报了官也查不出来真相,久而久之,人们便不敢惹他了。”
那妇人终于忍不住道:“当家的莫要再说了,要是传出去,咱家五口还活命么?”
武二郎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多,赶紧闭嘴。
苏锦呵呵一笑道:“大哥大嫂,莫要但心,我等定然守口如瓶,若是露出半个字去,叫天大雷劈成么?好了我也不问了,你只告诉我这黑市在何处便是,实不相瞒,我初来乍到扬州当差,家中人口也不少,官家发的那些粮食实在不够吃,也想去买些。”
武二郎显出同情之色,道:“也不难找,就在北口三里胡同,不过那儿把守的严,一般陌生人根本进不到里边,即便是进了胡同也买不到粮食。”
苏锦道:“那该怎么办。”
武二郎垂头思索一番,仿佛下了决心般抬头道:“这样吧,恩公去买米之时,便说是南城盲三爷介绍的便成,其他的不要多说,买了米便走。”
苏锦诧异道:“盲三爷又是何人?”
武二郎道:“盲三爷是我东家,我便是常年帮他干活,至于他和冯老虎什么关系,小的便真的不知了。”
苏锦不再多问,这自然是黑道上的交情,问了武二郎也不知道。
当下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那妇人倒了水却见众人要走,实在过意不去,忙拿了烤热的几只红薯往苏锦等人手里塞,众人忙拒绝,武二郎道:“拿着吧,恩公,送钱银与我家,连口水都没喝成,怎好教人安心,这几个红薯吃了暖暖身子。”
苏锦笑道:“那便谢谢了。”拿了红薯告辞出门,红薯烤得滚烫香甜,几人一路走一路吃,吃的直吧嗒嘴。
苏锦感觉,这小小的红薯是他穿越而来之后,吃的最好吃的一样东西。
第299章 动物凶猛
庐州城中,商会三会长绞尽脑汁苦思计谋,朱世庸临行前那句话似乎意有所指,龙指挥跟他的手下对苏锦有所不满,这件事对于阻挠苏锦的差事上能起什么样的作用呢?难道他们还敢抗命不遵苏锦调运粮食的命令不成?
当然不会,龙真不是傻子,再不满也不会抗命不遵,看着龙指挥也是官场上打滚的人物,虽然丘八之气有些盛,不像文官个个像老谋深算的狐狸八面玲珑揣摩不出深浅,但你要说他会傻到抗命,谁也不信,那是在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唐纪元脑子里理不清楚头绪,看看其他两人,也皱眉思索,黄副会长是指望不上了,这人虽胖头肥脑,不过脑袋里除了油水恐怕什么都没有,可是瘦干的刘会长便不同了,小诸葛之名可不是瞎叫的,无数次的事情证明,此人肚子里的毒计比他脸上的褶子还多。
“老刘啊,这事该怎么办,你可有什么办法没?”
刘副会长在桌上敲敲手指,显得很谨慎地开口道:“其实,我倒有个办法,不过……这办法怕是不能用。”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卖关子,说出来啊。”黄副会长晃着大脑袋,脸上的肥肉甩的宛如面馆师傅手中的面团儿。
“不是我卖关子,这办法定然奏效,不过一旦败露,你我几人将尸骨无存。”刘会长将声音押到最低,那两人不得不低头顺耳凑到他口边方能听清。
唐纪元还没见过刘会长这般的慎重过,他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忙使了个眼色,示意黄会长到包间外边看看有没有人。
黄会长探头出去,见数步外有两名使女和一名伙计站在那里等候吩咐,于是道:“那个谁,你们三个站到楼梯口去,不要让其他人进来,谁也不行。”
三人依言而去,黄会长这才缩回身子,将布幔拉的严严实实,往刘会长身边靠了靠,侧耳静听。
刘会长吁了一口气,压着嗓子道:“两位都是我刘某的至交好友,十余年来咱们风雨同舟,在庐州这地面上也算是打下了一片局面,今日这样的话,对二位我是及其信任的,故而今日这话对两位明言我刘某最为放心;此策你们觉得不妥的话便当做耳边之风,要是觉得能做的话,咱们三人反正是一条藤上的蚂蚱,少不得同生共死。”
唐纪元道:“贤弟,你多虑了,但说便是,咱们之间已经是生死之交,谁也不会蠢到做出对对方不利之事,因为我们的命运已经连在一起了。”
黄会长也道:“兄弟,哥哥可以对天发誓,你但说无妨,你也不想想,咱们三人做过的事中,随便拎出来一件不是抄家灭族之罪,如今却担心什么?”
刘会长一笑道:“是是,倒是我多虑了。”
唐纪元道:“说吧,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时候,朱知府说的对,苏锦这回虽不是冲着我们来,但是我等怕是难逃他手,我们与他之间形同杀父之仇,那日又让他差点进了牢狱,此番什么也顾不得了,若是能让他差事告吹,从此之后,这小子将会一事无成,回到庐州来还不任由咱们搓扁捏圆么?”
刘会长道:“说的是,本人是这么考虑的,扬州闹腾起来,乃是因为缺粮而致,而苏锦去扬州便是为了安定局面,打响他这筹粮使的名头,据目前的情形判断,苏锦的办法无非是调粮抑价,再争取时间拖到朝廷下令的期限之后,一举将扬州城商户和富户囤积的粮食给挖出来,解除扬州缺粮危机。”
唐纪元点头道:“老夫也是这么判断的,扬州的事儿被他摆平之后,朝廷怕是更加的信任他,然则下一步他的行动会得到朝廷的进一步支持,到那时我们的好日子便难熬了,最好的结果恐怕是他找不到咱们的屯粮,没有证据治我们的罪,而我们也只能任由这三十万石粮食霉变或作了蚁鼠的口粮,这样怕才能过了这一关。”
黄会长怒道:“那如何使得?这可是六七十万贯钱呢,这么一来,咱们元气岂不大伤?”
唐纪元拍拍黄会长的手道:“稍安勿躁,这不是分析形势么?咱们能让这事发生么?”
刘会长微笑道:“想叫我们吃闷亏不出声那是休想,为今之计,只需让着五十万石粮食发不到扬州,问题便迎刃而解;你们想,扬州形势一日紧似一日,苏锦命这位龙指挥带了二百马军来押粮,而自己却赶忙跑去扬州,很显然已经是火烧眉毛了;扬州的事儿咱们管不着,但是在庐州地界上,焉能让他这么轻松便办成事儿。”
唐纪元以拳击掌道:“对,掐住他的这批粮食,便是等于扼住了苏锦的咽喉,不过龙指挥明日便要筹集车辆,咱们如何才能让这拨粮食发不出去呢?”
刘会长道:“第一步,咱们便是要让这龙指挥无车可用,明日一早跟各家车行打招呼,下边的商家也要打招呼,五十万石粮食需要好几百辆大车方可,他筹集不到车辆,看他如何运走。”
黄会长嘿嘿笑道:“老刘你真损,这招可够毒的,让着龙指挥抓瞎去吧,不过他要是求肯到我们头上,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唐纪元道:“到时候随便给他筹集几十辆车便是,咱们能力有限,也没有办法。”
黄会长点头道:“老唐你也够损的。”
唐纪元扭头不理他,皱眉道:“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左近县州总能筹集到大车的,只是迟早的事儿罢了,而且万一惹急了他,他可以派人南下去芜湖县江陵府一带去叫大船上来,到时候还不是不起作用么?”
刘会长阴着脸道:“拖得一时是一时,拖得越久,苏锦在那边便越是热锅上的蚂蚁,所以能拖多久是多久,但是关键的时候咱们一定要助龙真一臂之力,万不能叫他从水路运粮,那样只需数十辆车马来回运到码头,上了船,便再无挽回之机了。”
唐纪元道:“此话怎讲?”
刘会长道:“陆路尚有一道关卡他们没过呢,上了水路便顺流而下不可阻拦了。”
唐纪元讶异地道:“陆路关卡?什么关卡。”
刘会长伸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字,随即用袖子擦去。
唐纪元和黄会长倒吸一口气,刘会长写得是个‘匪’字。
包厢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烛火爆裂出火花来,发出嗤嗤的轻响。
……
和丰楼后院雅厅内,晏碧云正襟危坐在一张大椅子上,身后站着手提手炉的小娴儿。
门前脚步声响,有人在外边说话道:“小姐,我回来了。”
晏碧云眉梢一动,道:“进来回话。”
门帘一动,一名小厮低头带着一股寒气进了屋,站在下手拱手为礼。
晏碧云道:“娴儿,倒杯热茶给他暖暖身子,叫他坐下说话。”
那小厮受宠若惊,接过小娴儿递来的热茶连声道谢,晏碧云淡淡道:“说吧,看到了什么?”
那小厮将茶杯放下,拱手道:“小人按照小姐吩咐一路吊着京城那帮兵马的尾巴,看他们进了州府兵驿歇息,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见到知府老爷带着一帮人去驿站探望,小人……”
“都有些什么人,你可识得?”晏碧云打断他的叙述,问道。
“有州府衙门里的官儿,还有咱们庐州商会的唐老爷他们……”
晏碧云眼睛一亮道:“你可看清了?是唐会长么?”
那小厮道:“唐老爷是咱庐州的大名人,大善人,小的如何不识;还有商会的刘老爷和黄老爷呢,那刘老爷躲在人丛后面,但是小的眼睛尖,一下子便看到他了。”
小厮为自己的眼力劲儿沾沾自喜。
晏碧云恢复正常,语气平淡的道:“然后他们去哪了?”
小厮道:“然后龙指挥和一帮军爷都跟着知府大人去酒楼喝酒了,小的一直等到他们酒席散了才回来。”
晏碧云道:“去哪家酒楼了?”
“不就是刘老爷家的醉仙楼么?说来也真是的,咱们和丰楼比醉仙楼的菜好十倍,知府大人却选了醉仙楼请客,真是有眼无珠。”
晏碧云眉头在此蹙起,小娴儿忙斥道:“闲话怎地这般多,小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便是。”
小厮忙低眉顺眼的不吱声了。
晏碧云道:“现在龙指挥他们去了何处?”
那小厮支支吾吾的不出声,小娴儿骂道:“适才不要你说你话多的很,现在问你你又不说,不用说是偷懒儿去了,定是没瞧到。”
那小厮忙道:“瞧见了,只是不好说出口,怕腌臜了小姐。”
晏碧云心里明白了,定然是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去了,不问也罢;于是微笑道:“你也辛苦了,去柜上领二十文打酒吃,明儿还去看着,这事儿须得守口如瓶,明天春天便提了你做领班,下去吧。”
那小厮喜上眉梢,千恩万谢的去了。
第300章 不顾一切
雅厅中悄无声息,晏碧云和小娴儿主仆一坐一立,一个沉思不语,一个表情愤怒欲言又止。
“看来,苏锦这趟差事将会很不顺利,我们太过大意了。”晏碧云打破沉默轻声道。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那龙真跟商会搅到一起了,怕是要坏苏公子的事,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小娴儿焦急的心情溢于言表。
“莫要慌,先不能乱了自家的阵脚,一切都在揣度之中,尚不能下定论,只是……我们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晏碧云蹙眉看着烛火道。
“依着小婢的意思,干脆我们自己找人手从水路将粮食运往扬州,虽然麻烦了点,总比眼巴巴等着别人耍花招要好,苏公子还在扬州城等着这批粮食呢,还不定怎么着急呢。”
“傻话,你当这粮食说运便运么?朝廷已经禁止粮食私自运输,而且这批粮食苏锦早已献了出来,如今除了龙真,怕是连庐州城都运不出去;扬州那边形势如火,万一在我们手上节外生枝出了差错,岂不害了苏锦和伯父大人。”
“那难道便坐等不成?”
“当然不能坐等,你马上去苏家将此事告知苏家,另外我们须得加紧督促龙真,明日一早,你将王掌柜叫来,命他安排人手雇佣大车做好准备,以防龙真以此拖延运粮,苏锦那边待局势稍微明朗便立刻派人通知他,可不能让他在扬州枯等。”
“小婢即刻去办,但愿菩萨保佑,这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小娴儿一脸虔诚合掌朝天拜了三拜。
晏碧云微笑道:“还是靠自己把握些,菩萨太忙,天下的事都要管,怕是来不及帮咱们;去吧,多穿些衣服,冻坏了身子我可向某些人无法交代。”
小娴儿低下头,眼圈泛红道:“小姐切莫说这样的话,小婢之心可昭日月,我若有半分欺主之意,叫我永世不得超生。”
晏碧云忙起身搂住她的肩膀道:“这是什么话儿,呸呸呸,童言无忌!只是和你说笑罢了,以后咱们再说这事儿,这时候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小娴儿点点头,福了一福,低头去了;晏碧云叹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忽然闭目双手合十和小娴儿一样朝天拜了三拜道:“求菩萨保佑……”
……
醉仙楼上,刘副会长的计策已经被全票通过,那一个‘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八公山土匪成患已经不是秘密,淮南西路转运安抚使数次集结辖下各州厢军进行围剿,都铩羽而归,反倒增加了盗匪的气焰,官兵一退,盗匪更加猖獗。
庐州商会中也有人吃了大亏,本月初八,商会郎少东的商队便被土匪洗劫一空,四大车的货物被洗劫一空,损失七千多贯,气的郎少东到现在还躺在床上直喊胸口疼。
刘会长的计策便是一招极为歹毒的计谋,按照他的提议,一旦拖到不能再拖之时,龙真的粮队一出发,便将消息放出去,五十万石粮食,对土匪而言简直是天大的一块肥肉;天下缺粮,土匪也缺粮,在这样的时候,抢了金银财宝,反倒没有抢粮食来的更加的实惠,在这样的诱惑之下,土匪们不可能不动心。
但这个计策也有难点,而且难度不小;如何让土匪相信这消息是真的,而非围剿的圈套,这是第一个难题;第二个难题是,龙真的两百马军护卫粮食,土匪虽有数百之众,但如何是侍卫司马军的对手,即便知道这是个大肥肉,土匪有没有胆量来吃,这才是另一个关键。
其他诸如匪巢距离官道近百里之遥,沿途无藏匿埋伏的合理之所等等小枝节倒是其次了,只要前面的两个难题得到解决,一切都不是问题。
唐纪元有些后悔当初将疤脸黑七给宰了,黑七土匪出身,即便是被自己收罗的那么多年里,他也从未间断跟啸聚山林的一些小股盗跖的联系,甚至还时常提供消息给他们,便于他们打劫。
这一切唐纪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劫的都是些小商户,货物也不够看的,那些土匪人数少,胃口也小,怕只是混口饭吃罢了。
唐纪元一直容忍着黑七的行为,因为在他的想法中,小商户们自然要不停地敲打,越是不安全,他们便越会团结在自己周围,比如运货,只要跟唐家的车队在一起,便可平安无事,无形中形成了对商会的更大的依赖,指挥起他们来也就如臂指使,灵活自如了。
若是黑七在的话,他露出去的消息匪徒们定然深信不疑,只可惜他和其他七人已经化为肥料,在后院的银杏树下腐烂成泥了。
正当唐纪元和小诸葛刘会长愁眉不展的时候,从来没出过好主意的黄会长忽然犹如神助般的想出了一个好点子,这让唐纪元和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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