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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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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衍挑着大指头道:“很好,不愧是侍卫司马军指挥使,就是这般的有担当有气势,不过……事情怕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龙真疑惑地道:“卑职不懂大人的意思。”

杜衍沉吟道:“其实我和吕相推荐你是有讲究的,一来你办事兢兢业业,在两司内口碑甚好,可算是劳苦功高,天天呆在京城忙碌不休怪辛苦的,这趟出京就当是给你放大假出门游玩散散心;二来,这苏锦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从未办过皇家差事,这趟出去怕是要出乱子的,所以才要个老成持重之人去协助。”

龙真傻眼了,心道:“明知是要出乱子还派我去跟那小子办事,这不是坑我么?差事砸了,我不也跟着倒霉么?”

“他是专使,卑职只是胁从,卑职如何能做得了他的主?”

杜衍笑眯眯的小声道:“不用你做主,让他折腾去吧。”

“属下更不懂了,他的差事办砸了,卑职岂不是也要跟着受牵连么?”

杜衍呵呵笑道:“你知道这人是谁推荐的么?是那三司使晏殊荐给皇上的,吹嘘他多么的有本事,你想想,差事砸了谁最倒霉?”

龙真道:“那还是不三司大人最倒霉么?”

杜衍道:“这不就结了么?”

龙真可不傻,心里渐渐摸到了些苗头,但他依旧摇头道:“卑职不懂大人之意。”

杜衍笑道:“你懂的,你若不懂,为何我和吕相要推荐你去办这趟差事呢?”

龙真沉默半晌,终于问道:“要卑职怎么做?”

杜衍笑眯眯的摸着胡子道:“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一句话就问到问题的关键了,咱们直说吧,如何让他的差事交不了差,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龙真喘了口气道:“可是,圣上怪罪下来,卑职岂不全完了么?”

杜衍拍拍龙真的背,淡淡道:“所有的罪责都只有那人承担,有我和相爷保着你,谁能奈何你?顺便告诉你,侍卫司指挥使的位置空缺了一年了,皇上一直叫我和吕相物色人选,这一次看你的表现了。”

龙真心头巨跳,马军指挥使那个位置已经明争暗夺很久了,龙真也有想法,但他有自知之明,自忖争不过其他人,虽眼馋但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外表上掩饰的极好。

这一回枢密使大人将这块香喷喷的大肥肉啪的一声拍在自己面前,只需手一伸便能抓进嘴里,咬一口吱吱冒油,这样的机会如何能让它溜走。

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在军中混了十年,才是个从五品下的郎将,又无实权在手,终日浑浑噩噩热脸贴着冷屁股的事儿干了不少,平日里被人欺负了也是笑脸相迎,这大好的机会上门岂能不抓住,自己要是能坐上侍卫司指挥使的位置,那些对自己不善的家伙们可以随意的整治他们,那样的人生才是他真心期盼的。

“当然你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本官和吕相也不怪你。”杜衍淡淡地道。

这句话让龙真下了最后的决心,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想不想做,而是他想不想活的问题了;至于这个苏锦,只能怪他倒霉了,自己的命运和前程就只能着落在他的身上了。

……

苏锦去了晏府,晏殊不在,看来还在三司衙门办公,苏锦找到晏碧云告诉她明日动身的事儿,晏碧云其实早已做好了准备,倒也没什么好安排的。

苏锦紧接着便去三司衙门属下的户部去领兵饷,对于这些他一窍不通,好在发放兵饷的是老熟人,正是那日在晏府中见到的晏殊的二女婿杨察,杨察是三司判官,户部这边的兵饷钱粮属于三司管辖。

杨察对于苏锦来领兵饷之事倒是感到奇怪,这领饷之事原本都是军中主簿干的活儿,即便此次苏锦是粮务专使,特事特办,但带兵的指挥使不来却叫专使来领,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能理解,还是那句话:特事特办,任何不合常理的事儿放到这四个字的大框框中总是合理的不能再合理,更何况晏殊早已打了招呼,便更不足深究了。

在他的协助下苏锦顺利的领了兵饷,他这才知道原来宋朝的禁军的兵饷其实也不高,除掉吃喝穿之外,每人不过一月一贯大钱而已,这次三个月的饷银一起发了下来,看得出晏殊也认为需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

一切安排妥当,到了晚间,苏锦去晏府辞行,他知道晏殊肯定有所交代,虽然这几天自己跟他有些犟头犟脑,但毕竟晏殊对自己还是没得说,而且此次办差还需得到他的大力协助。

晏殊告诫苏锦,做好最坏的打算,原打算此事不事张扬,但皇上将此事全部告诉了吕夷简和杜衍,吕夷简到也罢了,毕竟为相经年,虽跋扈骄横,但真正涉及社稷之事倒也没见他犯过大错,不过那个杜衍便很难说了。

苏锦明白这里边的关窍,杜衍也是相位的有力竞争者,这件事办砸了,晏殊将不可能和他竞争相位,在私利的驱使下,很难不让人产生某些想法。

晏殊还告诉苏锦,到了地方上要和地方的主官搞好关系,有些事没有地方官员的协助几乎不可能完成,切不可一棍子打翻一船人,不能因为有官吏和奸商勾结便将所有人归为另类。

最后晏殊亲笔写了一封信交予苏锦带给扬州知府宋庠,告诉他道:“扬州知府宋庠曾为参知政事,其人为人儒雅,遇事是非分明,且有着铮铮傲骨,若非曾参劾吕夷简任人唯亲,这位天圣二年的科举状元怕是宰执的有力竞争者。你此去遇事要多和他商议,他毕竟曾为副宰相,处世经验丰富。”

苏锦没想到这个宋庠居然这大的来头,不仅曾是状元郎,而且还当过副宰相,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他再大的本事,无粮食平抑粮价,安抚人心,照样两手抓瞎。

两人又谈了些事情的细节,约定每十日派信使通报情况,最后晏殊送了一匹骏马给苏锦,拍着马背道:“此去艰难万分,老夫不是对你没信心,但你太过年轻,办事火候恐不到,万不可马失前蹄,但有疑难或可来信商议而决,不可擅自冲动。”

苏锦翻身上马道:“大人放心吧,你送我这匹马难道不是预示着我马到成功么?苏锦定不会教你失望,等着我的好消息。”

晏殊莞尔道:“但愿如此,愿你凯旋而还。”

次日辰时,队伍集合完毕,为避免声势太大,晏殊等人均没来送行,苏锦率两百马军护卫着车帘低垂的一辆车驾出了东门辘辘而去。

第286章 小站夜饮

车行数日,第三天傍晚接近了亳州境内,到了亳州苏锦便要和大队人马分道扬镳了,所以苏锦下令在亳州北三十里的马家驿住宿一晚,休整一夜之后第二日在行启程。

马家驿乃是一处小小的官驿,一下子迎来了这么多官兵,将驿站小吏忙的够呛,好在众人都带有干粮,吃的问题倒也不难解决,只是住处不够,几个人挤在一间漏风的屋内,这些禁卫军哪里吃的了这个苦,不免怨声不休,吵嚷之际将驿站中的小吏和数名杂役骂得狗血淋头。

初冬天气,寒气逼人,又没有好的地方歇息,倒也难怪他们叫嚷,到最后不得不砍了数木在各处屋内生起火堆来,这才安稳了下来。

苏锦也没心思去管他们,命人请了龙真来自己屋内叙话,临别之际,自然有些话要交代。

龙真倒也真细心,抱了一大堆柴禾在屋内的小土炉子上升起火来,又变戏法般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小包,打开后却是一只烤的油汪汪的肥鸡。

苏锦讶异道:“这是哪弄来的?”

龙真笑道:“上午路过符离集,听说当地的烧鸡比较美味,便买了几只,专使大人放心,车厢里的贵客那儿已经送去两只了。”

苏锦呵呵笑道:“还是龙指挥细心,此番有你相助,事半功倍啊。”

龙真笑道:“专使说哪里话来,同为皇上办差还分什么彼此,来来来,就着这烧鸡,咱们喝上两盅?本以为越往南来天气应该暖和一点,不料比汴梁也暖不了多少,照样冻的人手脚发麻。”

苏锦道:“那是自然,此地距京城也不过三日路程,天气的变化没那么大。”

眼见龙真拿了酒盅从怀中又拎了一壶酒出来,苏锦忙道:“不是说兵营中不准饮酒么?你们禁军中没有此项规定?”

龙真一愣,尴尬笑道:“对对,把这茬儿给忘了,不过这不是在打仗,明日卑职便要和大人分手,这饯行酒喝两盅怕是无伤大雅。”

苏锦想了想道:“也对,那咱们就少喝几盅,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一路到了庐州府,然后再到扬州府可不能喝酒了,喝酒容易误事,这趟差事容不得失误,要是办砸了,你我的脑袋怕是要搬家。”

龙真哈哈笑道:“专使大人多虑了,专使大人少年英才,这差事定是马到成功。”

苏锦摆手道:“不可掉以轻心呐。”

龙真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随即为笑意所掩盖道:“行了,听专使的话便是,今晚过后,直到扬州府,卑职保证不再饮酒便是,来来来,专使大人,酒正热乎,先干了这杯暖暖身子。”

龙真举杯朝苏锦示意,苏锦只得端起酒杯喝了,赞道:“这酒当真浓烈,喝下肚去浑身火烧一般。”

龙真撕了热气腾腾的一条大鸡腿递给苏锦道:“那还用说?这可是西北军伤兵回京城养伤时卑职偷偷弄到的,据说他们在延州前线还用这酒点火取暖呢,您想想,点火就着,该有多大的烈性。”

苏锦啧啧赞叹,笑道:“你的路子还蛮广,西北军中也有熟人。”

龙真嚼着鸡腿含糊不清地道:“都是提着脑袋的丘八兄弟,彼此之间哪能不认识几个,都不容易。”

苏锦点头道:“也对,当兵的确实苦。”

龙真道:“遇到上官不错的,日子还好过些,遇到些不顾死活的将官,当兵的可就更加的可怜了。”

苏锦呵呵笑道:“我看你倒是个不错的将官,你手下的兄弟对你倒还不错。”

龙真呵呵一笑,忽然道:“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

说罢窸窸窣窣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来,沉甸甸的哗啦啦的响,伸手往苏锦的面前一拍,道:“专使大人,这个您拿着。”

苏锦伸手捏了捏道:“这是什么?”

龙真满不在乎的道:“弟兄们的一点心意,送给专使大人买些酒喝。”

苏锦诧异道:“这是何意?这钱从哪来的?”

龙真道:“前日专使大人不是将饷银交给卑职,要卑职代发的么?说来专使大人可能不知道,军队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凡是领饷银之时,都会孝敬些钱银给上官,这便是按照规矩来办的,专使大人莫要嫌少,总共也就两百来人,没办法的事儿。”

苏锦道:“这里有多少?”

“每人孝敬一百文,一共两百人,三个月的饷银刚好拿下来六十贯。”龙真眯着眼,喝着酒道。

苏锦道:“这钱如何要的?这可是兄弟们的血汗钱。”

龙真道:“这是规矩,大人千万收下,若是您不受,那便是说不照顾兄弟们,恐怕会引起大家的恐慌。”

苏锦皱眉道:“哪有这个道理,天下奇闻。”

龙真笑道:“专使大人,不是卑职自大,这其中的事儿怕是你没我了解的多,在军队中,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将官就好比是菩萨,这些钱说是孝敬您的,其实在大家心中是孝敬给菩萨的,这钱花出去便是能保自己平平安安,若是被退回来,便是此行不利的征兆了,其实将官们谁愿意拿人血汗钱,但是你不拿他们便心里不安,打仗办差都办不好,你说能怎么办?”

苏锦哭笑不得,还有这样的说法当真匪夷所思,不过看这龙真信誓旦旦的样子,倒不像是在作伪,于是将钱袋子丢给龙真道:“既如此,你拿着便是,我可不缺这点钱。”

龙真忙摆手道:“这钱卑职万万不能拿,被兄弟们知道了岂不怪我坏了他们的风水,专使大人莫要推辞了,大伙儿跟着您办事,除了办差顺利之外也要落个安心不是?您收着这钱,也算是让兄弟们宽心。”

苏锦真是没话可说了,说是把自己当菩萨供着怕是不尽不实,但士兵们送给他这钱的用意倒是可以猜出来几分,出门办事,谁不想着上官照顾,所谓‘当官动动嘴,下边跑断腿’,上官不开心会变着法子的折腾人,谁愿意天天被人折磨,这可是大家久经磨难领悟出来的道理。

办这种差事倒也罢了,若是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孝敬了士兵和没孝敬钱银的士兵的待遇那可是在生死之间,别的不说,进攻阵型的次序上将你安排到第一梯队,基本上你就算是没了半条命了;将你安排到最后一排,加上少许的运气,你便能全身而退,剩下的饷银对你来说才有意义。

那些不识抬举的怀里揣着饷银便成一具尸首,那钱对他们还有什么意义?

苏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龙真说的话也不是没有缘由,入乡随俗,自己虽然不想要这个钱,但是为了让大家心安,暂且留下也无妨。

“这样吧,这钱我便先替兄弟们留着,等差事办完了,我在还给他们便是。”

龙真笑道:“那是专使大人的事,卑职管不着了,喝酒喝酒,天快一更了,吃喝完毕了,不耽误大人和女眷们告别。”

苏锦道:“哪来的女眷?”

龙真道:“专使大人就莫要瞒我了,车中分明是两个女子嘛,虽然蒙着脸,但看得出来是天香国色,大人好福气啊。”

苏锦皱眉道:“不该你管的事就当没看见,若是节外生枝我可不答应。”

龙真脸上一红,掩饰道:“专使大人脸皮嫩开不得玩笑,卑职不说便是。”

苏锦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过重,也笑道:“兄弟我年纪轻,说话有些冲,龙指挥莫怪。”

龙真客套一番,喝干了最后一杯酒起身道:“专使大人您歇着,卑职去巡查巡查,同时安排人守夜。”

苏锦点头道:“去吧。”

龙真转身转了一半又回头问道:“专使大人,明日便要分头行动,现在可否告知卑职去庐州之后到底要做什么呢?”

苏锦想了想道:“也罢,便提前告诉你,庐州府中我有存粮五十万石,扬州因粮生乱,所以这五十万石粮食需的你带着两百兄弟雇大船押往扬州府,此事关系重大,本想你到了庐州再由人告知你,你既然问,索性告诉你也无妨。”

龙真咋舌道:“五十万石,专使大人大手笔啊。”

苏锦道:“这是我十几位商人朋友的屯粮,此番献于朝廷,用作平抑赈济之用。”

龙真道:“专使大人放心,卑职就是豁出命来也要将这粮食安安稳稳的押送到扬州。”

苏锦道:“千万小心,万不能出差错,一旦出事,你我性命休矣。”

龙真道:“放心吧大人,不过大人的意思是走水路么?”

苏锦道:“沿江而下,岂不方便?”

龙真皱眉道:“水路怕是有些折腾,且不说上下船只折腾不休,到了扬州境内还需弃舟上岸,南方大旱,运河只可通行小木船,哪有水道可将货物运抵扬州呢?况彼处人生地不熟,再行耽搁的话怕是会生枝节,这可都是粮食啊,谁现在不看着粮食眼红呢。”

苏锦道:“陆路的话怕是更不安全吧,五十万石,最大的大车也不过装上几百石粮食,这么一来怕是要上千辆车才行,小小庐州凑上几百辆还行,哪来这么多的牛车呢?”

龙真思索道:“安全方面当无问题,我两百骑兵来回驰骋守护,庐州到扬州又都是官道,路面干燥易行,相距不过四百余里,七日内必到扬州;只是这拉粮食的大车倒要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可去附近州县征集便是。”

苏锦细细的考虑了一番道:“你这样,你可派人绕道天长,天长县令李大人是我好友,明日我交给你一封书信,你找他帮你想想法子,另外淮南路也有不少大车,雇佣了便是,总之必须一趟发运,实在不行便走水路,虽然颠簸了些,但到扬州一带货运发达,当不会有运力不够的问题。”

龙真道:“得了,交给卑职了,这点事我办不好也没脸见您了,十五日内必办的妥妥当当的。”

苏锦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我先去扬州办事,等你押粮到了扬州,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第287章 偷的滋味

龙真离去,苏锦打了个酒嗝,头又开始发晕,想起几番酒后乱性,苏锦不禁有些害怕,这会子又要去见晏碧云,可不能再出丑;这里是驿站,几百士兵在此歇息,万一弄出什么花样来,传了出去,那可了不得。

苏锦抓起破桌上的一瓢凉水咕咚咚灌下肚去,一道冰线直灌入肠,顿时清醒了许多,推开门顶着寒风往隔壁屋走去。

晏碧云主仆已经吃了晚饭,栓上门窝在被窝里聊天,知道苏锦会过来,两人衣服都没有脱,苏锦一敲门,小娴儿赶紧跳下床将门打开,苏锦带着一股寒气和酒气冲进屋里。

小娴儿一闻到酒气,顿时响起那日的情形,这家伙喝了酒,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给弄了,那种既痛楚又欢乐的感觉,被这酒气一下子便勾了起来,顿时脸上发烧,赶紧转身借着倒茶之际躲开。

苏锦也有些尴尬,自从那日过后小娴儿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自己的兽行看来是伤了这妮子的心了,赶路这几日他老想找机会跟小娴儿说说话,无奈她总是和晏碧云躲在车里,从不给苏锦单独接触的机会,叫苏锦无从下手。

晏碧云没有起身,只是在床上欠欠身算是行礼,跟苏锦之间,晏碧云已经懒得再保持相敬如宾的礼貌,因为你无论如何保持距离,最终总是被他给破坏殆尽,既如此还不如干脆些,索性拿他不当外人得了。

“晏姐姐,娴儿,吃了么?累不累?冷不冷?火炉子可生起了么?”苏锦搓着冰冷的手关上门,一连串地问道。

“吃了,不累,不冷,生了。”晏碧云白了他一眼,回答的简洁干脆。

“娴儿别忙了,我刚喝了一瓢凉水,不用沏茶。”

“公子爷,你怎么又喝酒了,喝酒……太误事。”小娴儿在晏碧云面前尽量保持对苏锦的一贯态度,不过这话听在苏锦耳朵里倒是别有一番所指。

“是是是,说的对。”苏锦搓着手坐到床沿上,酒气熏得晏碧云皱起眉头来。

“娴儿,将那干话梅儿拿些给苏公子嚼嚼,酒气冲的我头昏。”晏碧云皱着小鼻子,用手闪着风。

苏锦赶忙往后缩了缩,讪笑道:“那龙指挥硬是拿了一壶酒要给我践行,我见他一片盛情,所以也不好意思推辞。”

晏碧云想了想道:“苏锦,休怪奴家多嘴,伯父大人说了,这趟差事须得处处担着十二分的小心,莫要贪杯误事。”

苏锦点头道:“不会,不会。”

小娴儿拿了两颗话梅递给苏锦,苏锦接过来,顺手用小指在她的手心里挠了挠,小娴儿身子一抖,赶忙转身走到一边,坐在炉火旁发起呆来。

“也不知怎么的?奴家觉得这龙真有些不对劲。”晏碧云蹙眉沉思道。

苏锦一惊道:“怎么?他哪里不对劲了?”

晏碧云道:“奴家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苏锦将话梅抛入口中,嚼了几下顿时酸的浑身打颤,摆手道:“不要疑神疑鬼的,他可是皇上派来的侍卫司马军副指挥。”

晏碧云道:“但愿是奴家多虑了,不过,这几日老是感觉他在车边窥视,那双贼眼看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苏锦笑道:“谁叫你们主仆生的这么美呢?身为男子,有几个不喜欢看美女的。”

晏碧云啐道:“我和娴儿都带了面纱,如何看的出美丑?”

苏锦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女子美丑看行为举止说话声音便能识别,又何须看你的面貌。”

晏碧云道:“偏偏你又懂得这么多,倒好像是个中老手似的。”

苏锦被噎了一下,只的顾左右而言他,道:“明日我便要去扬州府了,你们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晏碧云道:“此去庐州不过三四天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苏锦道:“我已经和龙指挥商量好了,到了庐州之后,他负责找牛车运粮,你只需将粮食和他交割完毕,叫他签收字据便是了。”

晏碧云道:“怎么是用牛车?从陆路行么?干什么不从水路?”

苏锦道:“龙指挥担心南方大旱,水路不能直达扬州府,万一行到地头又换陆路,岂不是多费一番工夫,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晏碧云皱眉道:“陆路的话那要好几百辆牛车才能拉走,这官道最多两车并行,这样的运粮车队岂不太招人耳目?这几百辆车起码排出数千步之外,奴家担心他们照应不过来呢。”

苏锦笑道:“他们可是侍卫军,而且都是骑兵,十步一马警戒,剩余百余骑分三段前中后照应,当无问题;就算是出了事,骑兵救援也来得及,庐州到扬州难道还有什么土匪能打得过这两百骑兵不成?”

晏碧云道:“话虽如此,但奴家觉得小心为上,绵延数里的车队,一旦乱了起来首尾不能相顾,真叫人担心。”

苏锦笑道:“放心吧,我们办不成的事,有人办的成,龙指挥拍了胸脯子打了包票的,三司运粮去西北不也是几百人押送数十万石么?西北比这里乱上十倍,还没听说粮食出了茬子的。”

晏碧云点头道:“既如此,奴家也不多说了,照你吩咐的去做便是。”

苏锦凑上来轻声道:“你那五十万石的钱款你家伯父还未与我结算,一贯三一石总算是没亏太多,等此事一了,我便去三司要钱去,到时候再凑齐了还你。”

晏碧云道:“这钱你留着吧,原本就是准备全部给你的,既然派不上用场,钱款也让你留着用,你家的生意也需要些本钱扩大呢。”

苏锦笑道:“这算是嫁妆么?要是嫁妆我便要了,要不是嫁妆我可不能要。”

晏碧云啐了他一口,指指小娴儿,伸手掐住苏锦的耳朵边用了暗劲拉的老长,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娴儿的事你当奴家不知道么?现在没空找你,待你办完了差事再找你算账;你当奴家是瞎子还是聋子,在奴家眼皮底下就……就……”

苏锦脑袋嗡的一声炸成一锅粥,还当此事天知、地知、小娴儿知、自己知、唯独晏碧云不知,却不料晏碧云早就知道了,不知道是小娴儿自己说的还是晏碧云察觉到的。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比狗鼻子还灵光,只要有稍微的蛛丝马迹,立刻便会被她察觉,苏锦呆呆的出神,只听晏碧云道:“娴儿,送苏公子回房吧,顺便将咱们这边的香草枕头拿一个送过去,这地方枕头就是木疙瘩,如何能安枕?”

小娴儿忙从炉火边站起身来,拿了香草枕头便出了门,苏锦朝晏碧云看了看,晏碧云看都没看他道:“快去吧,有什么口供赶紧对的严丝合缝,免得到时候驴唇不对马嘴。”

苏锦无奈只得起身出门,心里却明白这是晏碧云给自己创造机会呢,让自己跟小娴儿单独说几句话。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苏锦房中,小娴儿放下枕头低头便往外走,苏锦哪里能让她逃了,伸手一拉,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在怀中。

小娴儿摇着头闭着眼,身子瑟瑟发抖,压着声音道:“不要,公子爷,不要这样。”

苏锦将她抱起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将她放在腿上搂住了道:“你怎么躲着我啊?这么多天我想找你说句话都没机会。”

小娴儿闭着眼睛流泪道:“小姐……小姐知道了。”

苏锦道:“她责罚你啦?”

小娴儿摇头道:“没有……但是她越是不责罚小婢,小婢便越是感到对不起她。”

苏锦伸手帮她擦去眼泪道:“傻丫头,她不会怪你的,你们从小在一起,她一直把你当妹妹看,怎会因此事怪你,要怪也是怪我啊。”

小娴儿道:“可是……可是小婢心里好像是做了贼一般,好像偷了小姐的东西一样。”

苏锦道:“别这么想,以后我娶了你家小姐,你还不是我的么?莫哭,明日我便要去扬州了,你也不好好安慰爷,来,给爷笑个。”

小娴儿勉强一笑,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苏锦心中一阵发热,顿时身子一硬,坐在苏锦身上的小娴儿吓得赶忙往下挣,口里低声道:“公子爷,这里可不行,要是……要是被小姐看见了,小婢就只能一死了。”

苏锦轻笑道:“放心,我也没那个胆子啊,这只是正常反应罢了,你跟爷说几句体己话儿,你有没有想爷呢?”

小娴儿脸上红的发烫,在苏锦的一再追问下终于声如蚊呐般地低声道:“想的……”

苏锦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她一顿痛吻,直吻得她气喘吁吁才放开她,小娴儿面色绯红,大着胆子摸着苏锦的额头上的那块伤疤,轻声道:“公子爷,这块伤疤还没好呢。”

苏锦笑道:“那是你给我的记号,独一无二的;话说那时候在庐州,你为何那么讨厌我呢?”

小娴儿想了半天,蒲扇着眼睛道:“小婢那不是恨。”

苏锦明白了,那是喜欢自己,身为婢女想爱却又没资格去爱,最后转化而成的竟然是一种变相的暴力,这样的爱可真够变态的。

两人缠绵了一会,又说了几句话,小娴儿怕来的时间过长引起小姐怀疑,挣扎着下地,整好衣衫深深看了苏锦一眼,开门去了。

第288章 冷风夜

驿站前院的十几间大屋内,几堆柴火烧的正旺,破旧的屋子不时吹来冰冷刺骨的寒风,不过侍卫司马军的士兵们倒是很有办法,将床上的草席扯出来挂起挡住破损的缺口,又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干草,所有人都躺在干草上,享受着温暖的篝火,一时间倒也暖和舒坦的很。

这是一帮享受惯了的老爷兵,能进侍卫司的士兵家中多少有些门路,平日里骑着马耀武扬威一番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真正的出门办差倒很少,本来出发的时候大家还有些新鲜感,杜枢密训话的时候还说有补贴拿,倒是很让没有选中的侍卫们骂骂咧咧的眼馋不已。

但几天的风餐露宿,这帮老爷兵个个筋疲力尽,旷野的寒风跟刀子一般,将他们养尊处优的皮肤吹得紧绷在脸上,难受之极;长时间的骑马也让他们的大腿磨得火辣辣的疼。

躺在干草上,大家纷纷退下裤子,用手指蘸了唾液在红肿之处吐沫,据说这样能够减轻痛苦;在这种情形之下,相互指谪下身的粗细长短是少不了的,互相的偷窥调笑也是消除疲劳的最好药剂;话题不知不觉便转到京城中那些青楼上的小娘子身上,众人极尽想象,互相挖苦着对方的老相好此刻不知道躺在哪个肮脏丑陋的老丈身下婉转呻吟,这种话题带来的便是相互的谩骂和讥笑。

气氛正热烈之时,屋门被‘哐当’推开了,一股寒风直灌进来,将篝火吹得左右狂舞,士兵们也被冻得一哆嗦,有人开口骂道:“谁他娘这么缺德,大半夜的跑进跑出这是丢了魂儿了么?”

进来的人反手关上屋门,笑眯眯从阴影里走出来道:“赵都头好大的火气,这才出来几天,就憋了一肚子货了么?莫急,到了庐州找个窑子一下子清仓,省的憋得你浑身冒火。”

那赵都头一听声音,忙爬起身来行礼道:“哎呦,原来是龙指挥,瞧我这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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