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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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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赶紧跟着她出门,一路上苏锦细细询问经过,赵大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大概,原来老蒋夫妇开的小点心铺子每月都有南城的地痞来收盘子费,上月苏锦他们到来的时候刚好和那帮人前后脚,为了此事还和老蒋夫妇差点闹了误会。

应天府的四城均有地痞霸占,商家店铺每月都要向他们缴纳盘子费才能安安生生的做生意,根据铺面的大小,收取的金额从一贯到十几贯不等,若是有做生意的敢不给,这些人便会大打出手,砸东西,封门,恐吓顾客等种种手段层出不穷。

今日又到了收盘子费的日子了,不巧老蒋夫妇上个月儿子生病,找郎中花了不少钱,手头紧巴巴的,于是便央求朱癞子宽限几日,那朱癞子一听没钱,立刻便骂骂咧咧的乱砸乱打,老蒋气不过说了两句,这下捅了马蜂窝了,这伙人揪住老蒋夫妇便打,幸亏赵大姑是个女流,见机又快,这才逃了出来,跑到苏锦处求救,走的时候,老蒋还在地上被那几个地痞拳打脚踢,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这帮直娘贼,俺要叫他们个个变狗在地上爬。”赵虎双目喷火骂道。

苏锦暗自思忖,后世也有这种榨取商家财物之人,但都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干,像这样明目张胆的敲诈,不给便大打出手的事倒是很少见,很显然这帮地痞没这么大胆子,定然背后有人撑着腰,否则官府怎会容忍这些毒瘤鱼肉百姓。

一想到这些,苏锦便头疼,搞不好又和官府扯上关系,这也是苏锦目前最不愿遇到的事情,但无论如何,此事不遇上便罢,既然遇上了,说什么也得管一管,更何况赵大姑第一时间便找到自己,显然是把自己当了靠山,赵虎又帮自己做事,这事无论如何不能袖手。

苏锦的宅子离赵大姑的点心铺子并不远,一盏茶的功夫,众人还没转过街角,便听见铺子前的嘈杂声,夹杂着老蒋的哀嚎声,还有人骂骂咧咧地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敢跟大爷们耍横,今儿不教训教训你这老货,你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给我打,打死打残了,你朱爷兜着。”

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之声,老蒋的哀号声越来越小,可能是被打的狠了。

苏锦赶紧吩咐道:“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你们速去救人,注意手下分寸,不要出人命。”

四人一声应诺,飞快跑过拐角,苏锦等人紧随其后,只见四人冲入地痞人群一顿拳打脚踢,只听乒乒乓乓之声大作,一片哀嚎呻吟叫骂之声,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将那帮地痞放翻在地,有几个还手断腿折躺在地上乱滚。

领头的朱癞子大骂道:“你们这帮贼厮鸟是什么人,可是活得不耐烦了,敢管爷爷的事,还敢打爷们?”

赵虎喝骂道:“打的便是你们这帮狗杂碎,光天化日欺压百姓,要不是我家公子爷有话,老子将你狗头拧下来当尿壶使。”

一面骂一面七手八脚的将老蒋扶起来,老蒋浑身剧痛,脸色白的跟白纸一般,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癞子大骂道:“什么鸟公子,敢管爷爷们的事,直娘贼的反了你们。”

苏锦等人刚好赶到,此话入耳,小穗儿第一个受不住了,叉着腰骂道:“哪来的野驴,在这儿嚎什么?打了人还这般嚣张,难道没有王法了么?”

朱癞子狞笑道:“王法?老子便是王法,你个小娘子牙尖嘴利,老子这有根肉肠子,让爷来堵堵你这张利嘴。”

小穗儿不明就里,道:“什么肉肠子,你这野驴说话本姑娘怎地听不懂。”

浣娘红着脸道:“穗儿,那是浑话,别理他。”

苏锦脸色铁青喝道:“王朝,将他给我扭过来,他喜欢满嘴喷粪,这地上的牛屎马粪抓一把让他尝尝。”

朱癞子大惊道:“你他娘的敢。”

苏锦面孔扭曲着道:“看小爷敢不敢,还愣着干什么,拿了他。”

王朝大喝一声,叉着双手便扑了过去,朱癞子拔脚便逃,没逃出几步,便被王朝一个脚袢子勾倒在地,摔了个满天星;王朝提着他便往回走,那朱癞子身在半空也不知怎的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来,照着王朝的肚子便扎,王朝见寒光闪动,赶忙身子一扭,用手去格挡,这才免了肚腹洞穿之灾,但是手掌上被划拉了一个大口子。

王朝气得要命,大喝道:“日娘的,你这狗贼。”反手正手,铁饼般的大巴掌扇上去,两三个巴掌便扇的朱癞子满嘴鲜血,牙也掉了几颗;这厮倒也硬气,口中含糊不清的只是污言秽语叫骂不休,苏锦喝道:“用牛粪堵了他这张臭嘴。”

马汉伸手在地上抓了一大把新鲜的牛粪,王朝捏着他的嘴巴不让他闭上,一大把牛粪直灌入口,顿时将朱癞子的污言秽语全部堵在嗓子眼里;马汉还不罢休,又连抓几把牛粪驴屎,尽数塞进那朱癞子口中,末了还用拳头往里夯了几下,再看那朱癞子,嘴巴塞得鼓涨涨的,撑的下巴都要掉下去了,鼻涕眼泪一大堆,挣扎之际,一不小心咽下去一块,顿时恶心的直打闷呕,狼狈不堪。

苏锦转头看了看老蒋的情状,这么多人乱踢乱打,怕是内脏都受了重伤了,赶紧吩咐抬到铺子里的床上躺着,命小柱子驾着车去请郎中来看看。

地上的痞子们一片哀嚎,苏锦瞪眼道:“还不滚,等着吃牛粪么?”

那些人赶紧忍住疼痛,拖着断手断脚,帮着朱癞子将口中的粪便抠出来,互相搀扶着离去,朱癞子在王朝凶神般的眼光下不敢多嘴,直到跑到百步外才大声骂道:“直娘贼的,你们给爷爷等着。”

第174章 未知恐惧

直到这伙人走的干干净净,两边的商铺和住家这才纷纷打开门窗探出头来,苏锦心中暗自感叹,都说邪不压正,看这架势,这伙人在百姓们的心中有着巨大的阴影,也不能怪他们胆小怕事,只能说老实本分的平民确实拿这些混混和痞子们没办法。

众人围拢上前,议论纷纷,苏锦喂那朱癞子吃了驴粪和牛粪,众人都看在眼里,心中极为解气,但同时又暗自为这位小官人担心。

“这位小官人,请这边说话。”一名老者拱手对苏锦道。

苏锦跟着他来到一边施礼道:“老丈有何见教?”

老者道:“小官人路见不平,真乃好汉一条,小老儿极是佩服。”

苏锦道:“在下也是见他们欺人太甚才出手,那么多人打老蒋一人,人都打成那个样子,这也太嚣张了。”

老者点头道:“小官人说的是,敢问小官人应该不是应天府本地人吧。”

苏锦道:“在下庐州府人氏,来应天书院读书的。”

老者哦了一声道:“难怪了,难怪了。”

苏锦听他话里有话便道:“老丈有话请明言,是否对适才之事不甚认同呢?这伙人还需跟他客气么?”

老者忙拱手道:“这是哪里话来,小官人出手相救,小老儿和众乡亲均是极为佩服的,又出了心头的恶气,我等对小官人佩服的紧;只是我等是担心小官人的安危呀,哎!”

苏锦皱眉道:“老丈是说这伙人会回来找麻烦么?”

老者满面愁容道:“小官人有所不知,这带头的地痞名叫朱癞子,在应天府南城便是一个霸王,南城家家户户谁敢惹他,倒不是因为他如何如何,实是因为背后有人给他撑腰,他打人伤人在南城是常事,官府都睁一眼闭一眼,寻常百姓谁敢惹他,没得招来一身的祸事。”

苏锦暗中点头,和自己想的一样,这种地痞敢于如此嚣张跋扈,定然是受了官府的默许,或者说官府根本就不理会此事,甚而至于勾结在一起也未可知,而这种地痞的后面定然有撑腰的人物,也许不是很大,但最少在应天府地界吃得开,此事看来不会就此了结。

但苏锦无暇考虑这些,见到老蒋差点被打死,即便他下定决心不再多管闲事刻苦读书,也不得不出手施救,至于后果如何,倒没太多的考虑。

“老丈放宽心,此事说到哪儿都是咱们占着理,他们若是回来找事,在下也不怵他们,官府若是来问,烦请诸位乡亲做个证便是。”

那老丈灰了脸道:“作证么?这个可不敢,小老儿可不敢趟这趟浑水,小官人还是早些离去为上策,莫要等他们找上门来,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话没说完便被旁边一个婆子白着眼睛拉了衣袖便走,那婆子口中还喃喃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在这胡咧咧什么,你想害的咱家十几口都没安稳日子过了么?这张破嘴就是管不住。”

老丈满脸尴尬,被拉得踉踉跄跄,尚自回头拱手赔笑道:“小官人,小老儿多嘴了,您权当小老儿什么都没说,还是快些离开应天府为好。”

苏锦心里极度的郁闷,看来这些百姓们是被欺负的狠了,连背后谈论也不敢,这么一来,倒是提醒苏锦对此事需慎重起见了。

苏锦有些不甘心的走回围观人群,拱手道:“诸位乡亲,适才诸位想必都已看到了全过程,若是今后官府来问,还请诸位乡亲仗义执言,做个见证。”

苏锦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原本还围着啧嘴叹气的众人仿佛约定好了一般作鸟兽散,瞬间跑的没影子,纷纷关门关窗,连头也不探出半个了。

苏锦挠头不语,小穗儿骂道:“这帮自私自利的人,连作证都不敢,他日那些地痞欺负到他们头上,看谁来帮他。”

浣娘轻声道:“也怪不得他们,想是被欺负的狠了,普通百姓哪敢得罪这帮痞子,若是惹上是非,今后岂非连日子都没法过了。”

小穗儿兀自骂道:“一群胆小鬼。”

苏锦想了想道:“我看这样吧,将蒋大哥抬到我们哪儿先将养着,待会郎中来了直接引到我那边去,免得那帮人回来报复,反倒纠缠不清了,咱们倒是不怕,但是也不能在这耗着,这铺子便关了门歇着,等蒋大哥身体好了再开门不迟。”

赵大姑早就哭哭啼啼的没了主见,老蒋面若金纸气若游丝,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此刻铺子的事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苏锦一发话,赵大姑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噗通就给苏锦跪下磕头,赵虎也忙跟着跪下,显然是感谢苏锦的出手相救和收留之恩了。

苏锦忙叫人拉他们起来,七手八脚用门板将老蒋抬上,关了铺子门朝自家宅院而去。

郎中的诊断是,老蒋的肋骨断了两根,左腿也断了,内脏也受了震动,伤势着实不轻;那郎中一连开了三张药方,叮嘱众人分时段熬药让病人服下,并告诫病人不得起身移动,须得卧床静养半年方有希望外伤复原;至于肺腑之伤,则只能看老蒋的造化了,以清淤调理之药将养,或可有所挽回,只是今后莫想再做稍重的体力活儿了。

赵大姑大放悲声,老蒋这辈子就等于是废了,然则家中顶梁柱一倒,今后生活必然举步维艰,家中孩儿尚未成年,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以煎熬得过去了。

众人也跟着恻然,小穗儿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她跟赵大姑的关系不错,每趟上街市都要拽着赵大姑同行,赵大姑亦如看待女儿般的看待她,让自小失去双亲怜爱的小穗儿颇感温暖,此时见赵大姑一家罹遭横祸,自然心里不是个滋味。

苏锦掏出丝帕递给小穗儿道:“别哭啦,你一哭蒋家嫂嫂还不更加伤心,蒋家哥哥无性命之忧已是万幸,快去劝她莫放悲声。”

小穗儿抽噎道:“今后大姑和姑丈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又不能干活了,全家指着什么活呢?”

苏锦哑然失笑道:“这事有什么难办,蒋家哥哥病好后可以去我苏家啊,虽不能干重活,帮着扫扫院子剪剪花草总可以吧,赵大姑就更不用说了,这般干练之人,我宅中就少这样的人呢,只是不知道哥哥嫂嫂是否愿意去庐州过活罢了。”

赵大姑闻言止住悲声,又给苏锦跪下了,连连作揖道:“苏小官人,俺家上辈子肯定积了大德,今生能遇到你这样的大好人,小官人若能收留,奴家全家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病床上稍微神志清醒一点的老蒋也含糊不清地道谢,小穗儿也破涕为笑,赶忙拉着赵大姑的手道:“大姑,莫再哭了,公子爷都答应收留了,今后的日子定比现在好的多,现在首要之事便是要将姑丈的病治好,其他的事不必担心。”

苏锦见不得这般场面,多呆一会,心里都很憋闷,于是转身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

此时已经是夕阳沉入地下,天地一片青白的苍茫之色,苏锦吁了口长气,让心中憋闷稍减,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原本是打算安心读书不问世事,可是总有这些事找上门来,教人无法漠视,若是那朱癞子身后真的有强硬的后台,此事恐难以干休。

应天府中,苏锦又没什么朋友熟人,也没个商量之处,唯一可以商议的便是晏碧云了,这事若是到此为止也就算了,若是对方找上门来,总需有个对策才是。

问题的关键在于,对方后台是什么人,自己一点都不清楚,此刻倒也无从下手,且静观其变再做计较。

第175章 草木皆兵

南城翠云楼外跌跌撞撞的跑来一群狼狈不堪的人,门口迎宾的龟奴识得领头的正是惹不起的地痞朱癞子,忙点头哈腰的迎上前去陪笑道:“哎呦,这不是朱爷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的?刚好咱们这刚到了几个南方雏儿,朱爷要不要去尝尝鲜儿?”

朱癞子张着漏气的嘴巴不耐烦的道:“去去去,爷可没功夫跟你在这耍贫嘴,七爷在里边么?”

那龟奴差点没被朱癞子恶臭的口气给熏得背过气去,忙憋住气将吸进去的一口臭气徐徐吐出,心里暗道:“吃了狗屎了么?嘴巴这么臭。”

脸上倒是笑意没变道:“七爷正在快活呢,在二楼爱爱姑娘房里,要不要小人去帮你通报一声?”

朱癞子打了个嗝儿,嗓子眼里回上来一粒豆子来,下意识的嚼了嚼,忽然意识到今日并未吃豆子,定是适才那牛屎驴粪中的豆子,也不知是那头蠢牛消化不良,豆饼居然没有消化完全,想到这里赶紧呸呸呸的吐出豆子,干呕了半天,弄得自己眼泪汪汪。

待直起身来,看那龟奴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上去便扇了一巴掌,骂道:“看你那贼样,老子有些倒胃而已,你当老子是嘴里……嘴里有屎么?”

龟奴陪笑道:“岂敢岂敢,我当朱爷是怀了娃娃呢。”

龟奴久居青楼,三教九流见了不知多少,脑子灵,嘴皮子也溜,多少板着脸的恩客在他的嘴皮子下都会被逗乐,可是今日不同,朱癞子烦不胜烦,正一肚子火气,听着龟奴尚且调侃,上去便是一脚踹在他小肚子上道:“跟爷耍嘴皮子,你娘才怀了野种呢,滚一边去。”

龟奴捂着肚子忍痛赶紧躲到一边,心里将朱癞子祖宗八代操上了天,那朱癞子一挥手,几个人涌进门去,直接上了二楼,很快就找到了挂着‘爱爱’两字的红灯笼的一间房子外,扣着门叫道:“七爷,七爷。”

里边的异响声忽然停了,半晌传来一个软绵绵阴柔的嗓音道:“谁在外边鸹噪,不长眼么?”

“七爷是我,朱癞子!有要事禀报。”朱癞子弓着身子答道。

“直娘贼的,没见爷我在快活么?你这一敲门,都快把爷给吓的萎了,什么事值得你在这时候来见爷,就不能等爷舒坦了再来么?”

“不行啊,七爷,出大事了,您就先收手,等小的跟您说完事在继续不成么?”

里边静了一会,不一会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和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不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披着长衫穿着小衣踢啦着鞋子的精瘦中年人满面怒容的探出了头。

“七爷好,小的打搅七爷雅兴了,该死该死。”朱癞子躬身行礼。

那七爷白了眼睛扫视门外一圈人,面色惊愕道:“你们几个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吊着胳膊作甚?”

朱癞子看看四下里吵嚷打闹的恩客和妓女,道:“七爷,容小的进屋跟你细谈。”

七爷点头道:“进来吧。”

一行人闪身进屋,屋内一股汗味和脂粉味儿,红彤彤的大床上,一名年轻女子支楞着脖子露出半个酥胸正朝众人张望。

朱癞子及几名地痞咽着吐沫拿眼狠瞅,那床上的爱爱姑娘也不惧怕,故意将薄被掀开一角,露出浑圆的大腿,眼神带着诱惑往众人身上瞄。

七爷骂道:“滚出去,烂婊子,叫人沏茶送来。”

那爱爱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爬起身来,将薄被裹在身上,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众人如向日葵般的扭着脖子跟着她的身影转动,待到她出门而去,七爷的一声冷峻的咳嗽,这才将快要蹦出眼眶的眼珠子塞进原位,回转眼光看着面前这位七爷。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地这般狼狈?”七爷将长衫穿好,对着铜镜笼着散乱的发髻,淡淡问道。

“七爷,您可要为小的们做主哇。”朱癞子噗通跪倒在地,连打眼色命身后一帮用布条吊着胳膊的地痞跟着跪下。

七爷曼斯条理的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瞧你那脓包样,是东城赵大嘴干的还是北城孔二愣子干的?”

“七爷,都不是。”

“什么?难道是西城的王秃子那个老混蛋么?这老混蛋午间还和我陪着主子喝茶,跟我还称兄道弟,一转眼便下黑手,爷绝饶不了他。”七爷暴走了。

“都不是,七爷。”

“那是谁?谁敢将你等打成这样,你没报七爷我的名号么?”

“小人也不认识,是个兔儿爷一般的年轻公子,在应天街面上倒没见过,他手下四个仆役着实凶狠,我等去南街老蒋点心铺子收盘子费,没想到那几个家伙居然上来便打,小的们猝不及防,个个受了重伤,您看这几个手腕和胳膊肘都脱了臼,还有几个腿骨都被跺断了,这会子还躺在回春堂里吊着腿儿呢。”

“什么?什么人这么大胆,下手这么重?你怎地没有受伤?”

“别说了,小的这回脸丢大了,那帮狗贼打掉了我几颗门牙,还……还……还他娘的塞了我一嘴的牛粪和驴粪,小的这回没脸见人了,七爷可要替小的做主啊,帮小的将这小子抓来,老子不灌他一肚子屎尿,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七爷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一下子沉郁了下来,心里不住的思索,朱癞子还当是七爷不信,仰起头龇着掉了几颗牙的嘴巴让七爷过目,七爷闻到一股恶臭扑鼻,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用手扇了扇风。

身后一帮吊着脱臼的膀子的和手臂的地痞们忍不住笑的身子乱抖,抖动之际胳膊上的痛处又让他们疼的龇牙咧嘴,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那七爷思索一番对着一名地痞道:“去隔壁将小胡叫过来,咱们商量商量。”

朱癞子变色道:“七爷,别叫他了吧,他跟我本来就不对眼儿,他若知道了还不笑死我了。”

七爷骂道:“你他娘的就是窝里斗厉害,干事多用用脑子,小胡那脑袋瓜子比你聪明百倍,这事你当是那么简单的么?叫他来是给你出主意,瞎了眼的鸡,就知道在自家笼子里乱啄。”

朱癞子低头不作声了,小地痞跑到隔壁去请人,不一会,一名矮小的青年推门走了进来,衣襟还敞开着,满脸的满足之色,进门便道:“七爷找我?我那边正忙得不可开交呢,那妞儿确实不错,南方的妞儿就是水灵,一捅进去,滋滋往外冒水儿。哎吆喂,这不是朱大爷们,怎地这幅模样,嘴巴子上这是怎么了?肿的这般高,都赶上刘老头蒸的炊饼了。”

朱癞子气苦,扭头不理他,七爷代为解释道:“小胡啊,癞子吃大亏了。”当下便将朱癞子等人受到的非人折磨给说了一遍。

小胡笑的直打跌,指着朱癞子道:“朱大爷好胃口啊,话说那玩意什么味儿啊?我小胡长这么大山珍海味吃了不少,这玩意倒还没吃过。哈哈哈。”

朱癞子差点气的背过气去,怒骂道:“直娘贼,想知道你怎地不上大街上吃两口去?”

小胡笑道:“小弟怕是没那口福呢。哈哈,朱大爷好福气啊。”

朱癞子握起拳头眼见便要便要动手,七爷哼了一声道:“小胡,叫你来是一起分析分析到底这伙人是什么人,咱们如何去应对,尽在这说些没用的,自家弟兄吃亏了,这风凉话说着也不怕闪了舌头。”

小胡收起笑容,拱手道:“七爷说的是,此事倒还真需要斟酌一番。”

“斟酌个屁!一个小白脸公子带着几个仆役而已,七爷您给我十几个人,我晚上抄了他们的家去。”朱癞子叫道。

“混账话,你带了人去何处寻他?你以为人家在原地等着你去找麻烦?他们落脚何处?是否是应天府本地人?再说了,此人敢下如此重手是什么来头你可知道?万一是哪位大人的衙内,你若是一顿乱搞谁来帮你擦屁股?真是个蠢货。”小胡鄙夷地骂道。

“去你娘的,你他娘的才是蠢材。老子可不像你,一肚子花花肠子,老子替七爷办事都是真刀真枪的往前趟,指望着你这怂包,咱们南城的地盘早没了。”朱癞子怒而还击。

“住嘴,小胡说的很有道理,此事先要摸摸那人的底细方可计较,咱们可别拔毛拔到老虎身上去,要是事情闹大了,主子可不饶咱们。”七爷起身道。

“那难道就这么便宜他们?我们伤了这么多兄弟,这叫小的怎么交代?”

“每人去师爷那拿五百文去养病,剩下的事情小胡帮你做,你就安心去养伤,有了眉目便让你带人去动手,总之不教你受气便是。”

“七爷,那……”

“别说了,退下吧,我和小胡商量商量。”七爷语气不善,朱癞子不敢多嘴,气哼哼的瞪了小胡一眼,一挥手,带着人出门而去,很快便听到下边一阵哭叫声,显然朱癞子在拿别人撒气了。

七爷叹了口气,摇摇头,指着面前的椅子道:“小胡,坐下说。”

小胡谢了,坐在对面,七爷道:“朱癞子是个浑人,你莫跟他一般见识,你的才智高他数倍,主子都夸你肯动脑子,今后定然前途不可限量,可莫要跟这浑人来比。”

小胡赶紧起身鞠躬道:“胡为何德何能能得到主子夸奖,定是七爷美言所致,小人定为七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坐下坐下。”七爷招手道:“好好干,过两年这南城大佬的位置便是你的了,再过几年,主子定会举荐你去官府任职,到时候飞黄腾达之日莫忘了我这老东西啊。”

小胡忙道:“岂敢岂敢,谢七爷栽培。”

七爷呵呵大笑,笑声停歇,低声道:“据你看,此事是何人所为?朱癞子说的这位公子是个什么来头,居然敢在南城下如此狠手?”

小胡转了转眼珠子,道:“小人分析无外乎如下两点,一则是东北西三处的那帮狗日的派人来故意捣乱,想杀杀我南城的风头,七爷在主子面前颇有面子,他们几个定是嫉妒生恨,借此事来打压出气。”

七爷点头道:“若真是这样倒也好办,查明之后,我们便有理由去对付他们,最不济也能咬下他们一大块地皮来,主子也没什么话说。就怕……并非如此。”

小胡挑眉道:“若不是上述原因,便有可能是某个官宦衙内,或者是某个愣头青所为,小的认为,此人手下下手这般狠重,定非普通人所为,这事须得我派人暗中查探一番,摸清来头方可动手,小官小吏倒也罢了,若是朝廷大员之子,此事也只能暂且捂着,闹将出来主子那需不好交代。”

七爷道:“正是如此,这事便交给你了,这几日秘密查探一番,那周围民居铺面不少,定有人见过那小子,只需查明他的背景身份,便可对症下药;此事不久便要传遍四城,衙门那儿你还要去打声招呼,请宋捕头他们莫要插手,咱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的好,免得让那帮看笑话的说嘴。”

小胡点头道:“七爷放心,此事小的定办的妥妥当当,您就等着听信吧。”

七爷微笑道:“那便有劳兄弟了,隔壁那妞儿不错么?你便去梅开二度一番,我这被朱癞子扰了兴致,此刻没心思了。”

小胡窃笑道:“您安心,爱爱那小雀舌儿可是名声在外的,只需绕着七爷您的家伙那么一撩拨,七爷您便可以将天都能捅个大窟窿了。”

两人诡笑相视,旋即‘哈哈’,‘嘿嘿’,大笑起来。

第176章 打探

苏锦照常去书院进学,看上去这件事对他毫无影响,但实际上,苏锦留了个心眼,本来都是自己跟小柱子两人,一个赶车,一个坐车,现在带上了王朝一同前往,按照小穗儿的意思,须得带两个人保护,苏锦考虑宅中妇孺老弱更多,须得多派些人手,所以只带了王朝一人。

宅中马汉张龙赵虎也被告诫小心在意,留意外边的动静,并不时的打探外边的消息。

苏锦不能不小心,对于这个时代的看法,苏锦从内心里已经有了个初步的定性,这是个表面繁荣,讲究礼节仁义的社会,或许不能称之为乱世,但跟所有曾辉煌过的朝代一样,光鲜的外表之下,肮脏无处不在,小心些总没有错,特别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应天府,自己连个官面上的小吏都不认识,更需小心在意了。

然而让苏锦感到奇怪的是,日子平静的有些异常,八月初四、初五两日,居然并无异状发生,偷偷摸摸打扮成平民丫头的小穗儿脸上抹了些黄花粉挎着菜篮子来来回回在南街溜达了数趟,也没见到什么异状,这反倒教苏锦心里打起了小鼓。

难道应天府的地痞们仅仅只是地痞而已?欺软怕硬被揍了一顿便偃旗息鼓不成?苏锦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哪有这样的地痞?根据那日那老者的描述以及赵大姑断断续续的叙说来看,这伙人有后台是肯定的了,或许他们自觉理亏,老蒋被打得半死,自家被教训一顿倒也扯平了,没必要将事情闹大?

苏锦左思右想心里不能淡定,以至于上课走神,被主讲先生方子墨抓住上课走神的机会狠揍了三十戒尺,下学后,苏锦觉得需要主动一些,思来想去,也许王安石可以帮上忙,此君的父亲是虞城县令,虞城属应天府管辖,虽到任时间仅仅半年而已,但多少应该对应天府街面上的事情有所了解,万一出了什么事,县令出马或者有回旋余地也未可知。

王安石满口答应回去跟自家老爹说说,能帮上苏锦的忙,王安石倒也颇感得意,虽则是借了爹爹的光,但王安石实际上内心是跟苏锦叫着劲的,苏锦在书院各科科目中均崭露头角,这对王安石来说是一种鞭策,王安石将苏锦视为标杆跟进,无形中形成了既是好友又是竞争对手的关系,苏锦马马虎虎的不在意这些,但王安石却是上了心的。

本以为这事稍微一打探便知,谁知道初六日清晨,王安石便找到了苏锦,愁眉苦脸的对苏锦道:“苏兄,在下无能,昨晚告假回家,就此事刚问了半句,就被爹爹骂了个狗血淋头,并告诫我莫要多管闲事,还说此事若是再提及一字,便辞官带这我等回老家去;实在是教人郁闷难当。”

苏锦讶异道:“令尊大人真的这么说么?”

王安石道:“在下对天发誓……”

苏锦赶忙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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