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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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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二十天,苏锦便如换了个人一般,此刻居然对此事没有半分怨愤之情,他知道这些都是实情,现实中的无奈不是发脾气便能解决的,要一步步的来,万不能被人抓到什么把柄,自从经历庐州朱世庸诬陷自己这件事后,苏锦的内心里对官场上的心狠手辣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晏碧云说的句句在理,看来好事多磨,只能从长计议了。

第164章 身份谜团

两人谈谈说说,情意绵绵之际时光飞逝如梭,不觉已是天之将暮,二人携手下车,并肩立在湖边,看夕阳西坠,晚照壮美,影射的湖面上一片彩霞灿烂,也映射的晏碧云和苏锦两人身上流光溢彩,宛如神仙中人。

晏碧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轻轻打开,露出一块雪白晶莹的美玉,下坠七彩璎珞,苏锦认识这便是那大三元玉佩,细看一眼,却见玉石上隐隐有一道裂痕。

“郎君还要不要这块玉了?那日失手落在地上,居然有了一点点小伤痕,好在没有四分五裂。”晏碧云有些唏嘘地道。

苏锦微笑道:“替我配上,这腰间自这大三元玉佩之后可一直是虚位以待呢。”

晏碧云曼妙的扫了苏锦一眼道:“腰带一圈,不知道能挂多少美玉,休得哄我。”

苏锦笑道:“弱水三千,一瓢足矣。”

晏碧云用纤细的手指戳戳他的额头道:“莫要说这些假话,柔娘如何?浣娘如何?今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苏锦一怔,默然无语,在这件事上自己实在是不能说的太满,晏碧云这样的女子面前,大家心照不宣,对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独享一份爱情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即便是苏锦这样从后世过来之人,也从没停止过猎艳的心思,何况晏碧云自知无论岁数还是身份都有些不配苏锦,更无法要求苏锦如何如何了。

苏锦也知道自己不能丢下浣娘和柔娘,自己在两姐妹面前都已承诺过,始乱终弃比花心萝卜更让人可恨;所以自然默默无语了。

苏锦知道晏碧云曾病了一场,接近八月金秋,早晚的温度已经相差较多,不能让晏碧云在风中久立,于是道:“咱们回吧,你和晏大人住在何处呢?”

晏碧云道:“应天府有我家产业,我自然住在城东和丰楼中,伯父大人住在官驿之中,彼处来往官员甚多,不适合奴家居住。”

苏锦道:“如此便送你会和丰楼中如何?明日我告假一天咱们一起出去游玩。”

晏碧云白了他一眼道:“适才的话都当耳边风了么?你我来往只能暗中,应天府是大地方,此处府尹唐介和伯父大人原本就不甚相得,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这位唐介大人是滕王一派的人物,跟朝中吕相颇有瓜葛,岂能不加以小心;且送你回住处,反正我在应天陪着你便是,认了你的住处,想你了便晚间去看你,你说好不好?”

苏锦见她语气中有哀求之意,本来有些郁闷,但随即释然,晏碧云考虑周全,本就是个在乎他人感受的贤惠孝顺女子,自己怎可让她为难,再说晏碧云说的这些事苏锦倒也能看的出,那位滕王殿下看那样子就不是什么好惹之人,还有那位说话皮里阳秋的唐介,自己倒是不怕,但连累晏家可就不妥了。

苏锦忽然想起一事道:“我住在南城的一所租来的宅子里,但是有位京城来的夏公子和我合租一宅,那夏公子的爹爹好像是个位高权重之人,兴许你们会认识呢。”

晏碧云皱眉道:“姓夏么?叫什么?”

苏锦道:“叫做夏四林,看起来是个假名字。”

晏碧云道:“假名字?你怎知道。”

苏锦当下便将跟这位夏公子相见的情景说了一遍,晏碧云听完奇怪地看着苏锦不说话。

苏锦笑道:“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晏碧云道:“你既然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却为何与他同住一宅,怕是居心叵测吧。”

苏锦叫起撞天屈来跺脚道:“天地良心,我可从没动过这般念头,只是当日来的匆忙,第二日便要进学,实在需要找个地方安顿,再说那夏四林跟我吵吵闹闹的,这是折中之策而已,哪有什么居心。”

晏碧云‘噗嗤’笑道:“就当你说的是实话,你虽不这么想,人家夏小姐或许看上你了也未可知。”

苏锦伸手将晏碧云揽入怀中道:“我这个穷措大,除了晏东家好心收留,谁会待见我,想不到你也会吃醋呢。”

晏碧云微微一笑,推开苏锦指指林中道:“别搂搂抱抱的,小娴儿他们在林中看着呢。”顿了顿道:“京中姓夏的官员不少,但说位高权重的怕是只有一个,目前也在西北边陲任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

苏锦愕然道:“正使么?岂不是范大人也在其下?”

晏碧云点头道:“范仲淹大人跟韩琦大人均为其左右副使。”

苏锦咋舌道:“这么厉害,那夏大人叫什么?”

晏碧云道:“夏大人名叫夏竦,字子乔,年少时便以文才成名,具体的事迹碧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他膝下倒确实有一女,我还和她见过面,去年端午皇上赐宴,奴家随伯父大人进宫曾见过她一面,倒是个美貌端丽的女子,不过夏大人叫她菱儿菱儿的,怕不是这四林之林。”

苏锦笑道:“莫非是铃铛的铃。”

晏碧云道:“不知道呢,若真是她,你那宅院奴家也是不能去了。”

苏锦道:“为何不能去?”

晏碧云道:“夏竦大人跟我伯父政见不一,两人时常在朝堂之上互参,闹得皇上也头疼,我若去,总不免被她撞见,万一被那夏小姐将事情告知夏大人,夏大人定会以此来参劾伯父,岂不是自找麻烦。”

苏锦点头道:“也是,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只能如今日这般偷偷摸摸来野外幽会了。”

晏碧云啐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什么野外幽会,说的恁般难听。”

苏锦嬉皮笑脸道:“小娘子,给爷笑个。”

晏碧云挥拳欲打,却被苏锦拿着粉拳动弹不得,苏锦伸嘴强吻一下,道:“要不我叫穗儿在南城打听一个合住的宅院搬出去便是,也省的想见不能见,猫儿闹心的滋味可不好受。”

晏碧云听他说的有趣,笑道:“也好,其实这都是我二人在推测,说不定另有其人呢。”

苏锦也道:“我看也未必是,这位夏小姐其实人挺不错的,跟我关系也好,还蛮会关心人的。”

晏碧云沉吟了一会道:“郎君,莫怪碧云多嘴,你若对她无意,还是离她远些为好,女子的心思你或许不了解,一旦她喜欢上了你,那便不好办了。”

苏锦玩笑道:“那有什么不好办的,收了便是。”

晏碧云哼了一声道:“你倒是想,你若知道夏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便不会说这种话了。”

苏锦吐舌道:“什么样的人,吃人的猛兽么?”

晏碧云轻轻道:“怕是比猛兽还要厉害,京中谣传,夏大人杀人无数,统帅西北大军多年,脾气阴戾,动辄得咎;记得夏小姐十四岁生辰,有属官在宴席上无心说了对夏小姐之不敬之言,第二日便被发现分尸于陋巷,你说是不是比猛兽还要凶恶?”

苏锦愕然道:“这么凶残?为何夏小姐身上看不出半分戾气呢?”

晏碧云道:“夏小姐是夏小姐,夏大人是夏大人怎可同日而语,夏大人视其为掌上之珠,岂会容你跟夏小姐交往,其结果必然是……”

苏锦笑着接话道:“被分尸于陋巷,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晏碧云道:“你知道便好。”

苏锦哈哈大笑道:“咱们这是在杞人忧天么?我跟那夏小姐什么瓜葛都没有,还帮过她的忙,怕那夏大人何来?”

晏碧云道:“奴家只是提醒你,可不是吃什么干醋,你可试探于她,万一不是夏竦之女便罢了,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两情相悦,收了也自无妨;若是夏竦之女,赶紧找个院落离开为好。”

苏锦苦笑不已,在没有求证之前,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拉了晏碧云上车,马车出了湖边小道,驶上大道,一路奔城中而去。

第165章 吾日三省

马车驶到南城,下车前,苏锦提出想去官驿见一见晏殊大人,但晏碧云道:“今日晚间,伯父大人定然受应天府当地官员之邀宴饮,伯父又好两口,晚间定然大醉而归,怕是不太方便;明日你告假半日,一大早便来拜见便是,上午他便要回京城,故而你要去的早些。”

苏锦道:“你走不走呢?”

晏碧云看着苏锦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个冤家在此,奴家怎能离开呢,原本应天府这边的产业也有些事务要打理,前段时间病了积压了不少事情,当然是在这里呆上一段日子了。”

苏锦心情激动,又要索吻,晏碧云轻推他的身子,指指坐在车辕上的小娴儿和车夫,轻声在苏锦耳边道:“不要让奴家不能见人好么?奴家今日放浪形骸,已是大大的不该了。”

苏锦知道晏碧云不是轻易便能就范的女子,今日相会,相思太甚已经让她作出了很多不寻常的举动,再对她轻薄反倒是对她的不尊重,也会招致反感。

于是无声捏捏她的小手,下了马车,朝自家的院落行去,晏碧云待苏锦的背影在暮色中消失在小巷拐角,这才吩咐一声,马车哒哒直奔东城和丰楼而去。

……

苏锦心头舒畅,二十多日来压在心中的块垒一扫而光,只感到呼吸进肺中去的空气都是清香可口的,本来还因为自己是穿越的身份而自命不凡的苏锦,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因为收获了一份爱情便会昏头昏脑的人,虽然说这样没什么不好,但这种过于在乎情感的个性恐怕难以在这个时代立足。

这个时代,能够混的风生水起的人往往具有如下特质:第一类便是要心志坚毅,目标坚定,全心为国为民,譬如包拯和范仲淹,这类人是朝廷最需要的,也是百姓们最爱戴的,所以能屹立不倒。

第二类便是腹黑手狠,不择手段,譬如朱世庸或者是晏碧云口中的杀人如麻的夏竦,这类人能够有效的将威胁自己的因素一一清楚,从而保证自己的安全。

第三类便是才华横溢但绝不恃才傲物,相反却能左右逢源,譬如晏殊,身为三司使,大权在握,又可领衔文坛之先,举荐包拯,富弼、范仲淹等各种人才,织起的关系网和积累起的声望足可以保证自己不受任何方面的伤害,同时又能及时反省自己,与时共进,时时站在潮头。

这三类人便是如今在大宋独领风骚的一群人,而其他名声也不小的不少,但总因缺少特质,不免生不如意颠沛流离;最典型的便是那位词作唱响大宋,人人皆闻其名但却穷到靠妓女养活的柳三变了。

在苏锦看来,性格上的诧异是导致这些人命运不同的关键,后世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确实极有道理;但控制得当的话又另作别论,同样是感情丰富多愁善感之人,柳三变情感外露而晏殊内敛晦涩,这在两人的词作中可窥见一斑,结果便导致了生活境遇的截然反差。

苏锦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类人,来到这里之后,他的迷失感还没消失,时常陷入迷茫之中,为了增加存在感,苏锦不自觉的会陷入各种不可思议的挣扎;便如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般,会为了吸引人的眼球而叛逆,搞怪,为的便是冲淡内心的迷茫。

苏锦自我感觉也与此类似,他便如叛逆的孩子,不断的挑起小小的争端,来表达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不适应和迷失的存在感,反应出来的表现便是给人以跳脱不安,行事出人意料,不按常理出牌的感觉。

苏锦站在暮气四合的小院内忽然仿佛如泥塑木雕一般,反省自己让他感到害怕;他忽然发现自己内心柔弱的很,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在行为举止上都很幼稚,难怪陆提学、包拯、晏殊等人都隐晦的说自己修身不够;就拿晏碧云和自己的事来说,自己的表现简直如孩子般的幼稚,甚至有些无理取闹;过于注重自己的感受而不去考虑他人,是后世人的通病,很不幸被他带来了大宋。

“吾日三省吾身。”圣人的话第一次自动在脑海中蹦了出来,以前都是强迫自己的读,根本没有真正的理解,此刻苏锦宛如新生一般忽然明白这句话的精髓所在。

反省,反省自己,便是成熟的第一步,大宋是乐土而非净土,自己充其量只是拥有千年智慧的一个后世普通人,自己拥有的智慧很多时候在这里根本用不上,甚至会召来祸端,后世的一些思想往往会成为自己在大宋活下去的绊脚石,苏锦醍醐灌顶般的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要摒弃这种穿越的优越感,要做个纯粹的宋朝人,要以一个宋朝人的身份生活和思想,再辅以筛选的后世知识,方能真正的活出精彩。

苏锦痴痴地站立在自家的院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便仿佛开了窍一般,难道是今日和晏碧云重修旧好,让他的心境恢复到自然状态,才能如此深刻的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省?

“晏碧云是自己的贵人啊。这样一个智慧和美貌均出类拔萃的女子,居然会错爱上自己,老天不知道是开了眼,还是瞎了眼。”苏锦有些自嘲地想道。

“你这厮是谁?怎地站在这边一动不动,俺盯着你好长时间了,想踩盘子么?”一个粗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苏锦的肩头一紧,沁入心扉的疼痛感让苏锦停止了批评和自我批评,转脸看去,赵虎那尊铁塔般的身子横亘在眼前。

“啊呀,原来是公子爷,天色暗,俺没看清楚,这可得罪了。”赵虎张着嘴巴道。

“快把手松开,疼死我了,你当时抓贼呢。”苏锦皱眉道。

“还别说,俺还真把爷当踩盘子的贼人了。”赵虎赶紧松手,挠挠头道。

“爷看上去就那么贼头贼脑的样儿么?”苏锦有些郁闷,思考人生也会被当成贼来抓,大宋朝的人士怎么了?不过这几个小子的警惕意识倒是蛮高的,看来是分班在院内外巡视,并无松懈。

“您站在这树下阴影里一动不动,可不就是贼人作派么?”赵虎还满委屈的。

苏锦翻翻白眼,拍拍他肩头道:“你忙你的,我进去了,饭还没吃呢。”

赵虎点头哈腰自顾自睁大虎目左顾右盼去了,苏锦迈步上了台阶,往西首自己的屋子走去,刚进后进便听到里边小穗儿跟浣娘在聊天,本想推门进去,但一听话的内容便停下了手驻足细听。

“浣娘姐姐,你发现没有,今儿那边的夏公子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对呢。”

“嗯,是有点。”浣娘的声音含糊不清。

“你也看出来了么?来传信说公子爷今天有人相约,恐怕不会来吃饭,怎么听怎么觉得她不对劲,奇怪了。”

“也没什么不对劲,就是哭过了一场,你没见她的眼角边有泪痕么?”浣娘不知在忙活什么,发出叮叮呜呜的轻响。

“别忙活啦,爷的睡衣都好几套了,你还要缝干嘛。跟我说说话呗。”

“这不是在说么?我听着呢,爷那天说喜欢穿棉布的睡衣,不喜欢穿着滑溜溜的锦缎睡衣,给他缝一件,晚上睡不好,如何读的好书?”

“睡不好浣娘姐姐不是可以好好哄哄他么,反正你们那天也……”

“别说啦,羞人答答的,你个小鬼就喜欢偷听,在这样姐姐我就不跟你说话了,三天不和你说话,看憋死你。”

小穗儿嘻嘻笑道:“好姐姐还害羞,不说便是,咱们还说那夏公子,你说她为什么会哭呢?”

浣娘道:“我怎知道,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小穗儿幽幽一叹道:“教我说,定是跟咱们公子爷有关。”

浣娘啐道:“你个小丫头,就喜欢嚼舌头,你又如何知道,夏公子跟咱们爷只是同窗好友,怎么会因为公子爷哭呢。”

小穗儿轻声道:“姐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没见那夏小姐看公子爷的眼神么?我觉得跟柔娘姐姐还有你看公子爷的眼光一模一样,好像总是带着一种奇怪的东西。”

浣娘道:“呸,什么奇怪的东西,我看你才奇怪。”

小穗儿道:“你不承认便罢了,反正我感觉很不一般,你说会不会是夏小姐喜欢上咱们爷了呢?爷真是好命,为什么天下女子都喜欢他呢?”

浣娘无言以对,小穗儿自言自语道:“爷肯定是伤她心了,不然他为什么要哭呢。”

浣娘轻声道:“别说啦,让人听着多不好,爷怎地还没回来,这么晚了也没带车驾,走回来可不要累坏了么?”

小穗儿道:“别瞎操心了,晏大人见公子爷,定会派车送他回来的,我倒是很想知道,今日那跟晏东家一模一样的车内坐的是什么人,公子爷会不会碰到那位晏小姐呢?夏公子说有人约会公子爷,会不会是晏小姐相约呢?”

“你当你是包大人断案么?这么多为什么。”浣娘嗔道。

“我要是包大人倒好了。”小穗儿粗着嗓子道:“民女浣娘,快快招出那日你和苏小官人在卧房内做了何事?”

浣娘哎呀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笑闹之声传出,显然浣娘羞愧不已撵着小穗儿在追打了。

苏锦有些尴尬,浣娘说夏四林哭过,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么?苏锦细细回想和夏四林相处的细节,没感觉到夏四林有什么怪异之处,倒是自己不时的调笑她,她倒是言语没什么出格之处,哭了,为什么呢。

第166章 红颜为谁

苏锦没有进屋去,而是转身朝东院走去,一来想看看夏四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夏四林跟自己还算合得来,这段时间进学下学总是搭着人家的便车,也没少吃她带着的各种好吃的小吃,而夏四林也总是不厌其烦的早催促晚等候,整个一个鞍前马后跑腿的小丫鬟;人家现在哭鼻子了,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苏锦要试探出这位夏四林是否就是晏碧云口中的夏竦之女,万一真的是,自己也好长个心眼敬而远之,自己既无权势又不是财大气粗的巨富,可惹不起陕西招讨使,统领数十万大军的夏竦,惹恼了他,捏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蚂蚁也难不了多少。

东首的内堂亮着灯光,苏锦刚跨进西首的廊门,便被一名伴当拦住,那伴当上下看了几眼苏锦抱拳道:“原来是苏公子,这么晚了来此何事?”

苏锦还礼道:“有事请教令主夏公子,烦请通报。”

那伴当道:“我等正在收拾忙碌,我家公子也在打点行装,内堂中乱成一团,恐不好见客。”

苏锦讶异地道:“打点行装?你们要搬走?”

那伴当道:“不是搬走,是回汴梁。”

苏锦忙问:“怎地好好的要回汴梁了,书不读了么?”

那伴当奇怪地看了苏锦一眼道:“小人如何得知,公子吩咐下来怎么办便怎么办,难道我还能去问缘由不成。”

苏锦沉吟不语,实在理不出头绪,只得道:“如此那更要见你家公子了,就算是走,也要当面辞行吧,毕竟同窗一场。”

那伴当无奈道:“那小人去跟那扣儿姑娘说一声,小人可进不了内堂,通报与否那是扣儿姑娘的事了。”

苏锦作揖道:“有劳了。”

伴当叫苏锦在此等候,自去通报,约莫盏茶时间,只见一点灯火渐渐走近,却是夏家婢女小扣儿打着灯笼引着夏四林缓缓而来。

苏锦忙上前施礼道:“夏贤弟,晚间来访,有失礼仪,还望恕罪则个。”

夏四林面色平静垂眼还礼道:“苏兄言重了,何来叨扰之说,请小厅就座,扣儿沏两杯茶来。”

那婢女应了,先引两人来到小厅中就坐,然后又手脚麻利的沏茶端来,夏四林这才挥手叫婢女退下,端坐一角烛台之旁愣愣地看着跳跃的烛光出神。

厅内寂静无声,气氛有些尴尬压抑,苏锦感到有些不自在,于是打破沉默咳嗽两声准备开口说话,却听夏四林语声轻柔的道:“苏兄可是要问我为何要打点行李回汴梁去么?”

苏锦笑道:“正是,贤弟读书读的好好的,怎地突然要离去,是否家中有了变故,抑或是有其他不能继续读书的原因么?”

夏四林一动不动,半晌无语,苏锦焦躁的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下午不还好好的么?怎地才几个时辰便如此了,可急死我了。”

夏四林转头看着苏锦,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哀怨之意,苏锦被她看得头大,瞧她那意思难道是自己得罪了她么?苏锦仔细回想今日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若说在听讲学之时自己偷偷地在她的小细腰上搂了两下也算得罪的话,那得罪的次数也太多了。

这么多天来,苏锦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戏弄这个女扮男装的夏四林,利用夏四林男装的身份故作亲热惹她尴尬是苏锦的拿手好戏,也是读书之余解闷的一种方式,但若说真个对她无礼,天地良心,苏锦连心思都没动一下。

“苏兄请转过身去。”夏四林发话了,苏锦满头雾水,这是要搞什么鬼,苏锦跟夏四林在一起还从未这般被动过,从来都是苏锦主导着夏四林的行为,今天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弟要干什么呀,这么神秘,还要我转身。”苏锦干笑着道。

夏四林一言不发只看着他,苏锦无奈只得举手道:“我投降,这便转身。”说罢站起身来走到墙角面壁思过。

只听得身后窸窸窣窣一阵衣物响动,仿佛是什么东西如绸缎一般的落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布条抽动之声,苏锦强自按捺住要转身去看的冲动,将头抵在墙上心中猜测夏四林在身后在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夏四林的声音道:“苏兄可以转身了。”

苏锦笑着道:“夏小弟在跟我玩躲猫猫么?一二三四五,你来躲,我来……”我来找的‘找’字直接被眼前的景象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了,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个大尿壶。

眼前袅袅婷婷站着一位彩衣女子,长发如瀑布,细腰如翠柳,华衣如彩锦,带袂似流云;眉如青山黛,眼似烟波横,一点绛唇粉,两鬓醉花浓,活脱脱一个画中仙子,举手投足万种风仪。

苏锦惊愕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蹦出一句道:“敢问小娘子是哪一位啊,怎地,怎地……悄无声息的来此……我那夏贤弟在何处?”

那女子垂首福了一幅道:“苏公子,奴家夏思菱这厢有礼了。”

苏锦万没想到夏四林装扮起来竟然是这般的娇美,心里砰砰乱跳,指着她道:“你……你……你是夏四林?”

夏四林横了他一眼道:“苏兄莫要装了,奴家女儿家身份早已被你识破,当奴家是傻瓜么?奴家正是夏四林,只不过思乃思念之思,菱乃菱花之菱。”

苏锦看了一眼周围散落的男子衣物和那一匹束胸的白绫,暗暗吃惊,这夏小姐真够大胆的,居然当着我的面解开束胸白绫,要是解到一半我转身回来,岂不是双丸毕露尽入老衲法眼么。

夏思菱见苏锦盯着自己的束胸白绫看,脸上一阵发烧,但转瞬便恢复自然道:“苏兄请坐用茶,奴家女子身份你早已知,又何故作此惊讶之态呢。”

苏锦尴尬笑道:“夏贤弟,不,应该是夏小姐,我虽经浣娘提醒知道你是女子之身,但却是第一次见你穿女子装饰,故而惊讶在所难免。”

夏思菱道:“奴家女儿装好看么?”

苏锦赞道:“岂止好看而已,简直是惊艳四方,若是在下没猜错的话,夏小姐定然是汴梁第一美女。”

夏思菱脸色忽变,轻笑道:“汴梁第一美女,奴家可不敢当,若奴家是汴梁第一美女,但不知那晏家女儿晏碧云是第几呢?”

苏锦闻言不啻晴天霹雳轰到头顶,夏思菱居然知道晏碧云之名,又在自己的面前提起她,想必是对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也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苏锦满头出汗,死硬着道:“夏小姐说的晏碧云是何人,怎地在下没听过这个名字呢。”

夏思菱讥讽的一笑曼声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苏兄不知,恐怕便无人知晓了。”

苏锦猛然想起,自己看信的时候夏思菱便在身旁,定是她偷看了信上字句,一时间勃然大怒,这女子真是奇怪,怎好私窥他人信件,真是不可理喻,于是冷声道:“想不到夏小姐还有偷看他人隐私的趣味,倒是教人惊讶,想必你也跟踪在下到湖边柳林了吧。”

苏锦多么希望夏思菱能说一句‘没有跟踪’,毕竟自己和晏碧云小别重逢,诸多亲昵之举岂能为外人得知,然而夏思菱昂起头,撅着倔强的小嘴道:“便偷看了信,便跟踪你去私会晏碧云了,你又能如何。”

苏锦头一回见到偷窥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一时语塞,指着夏思菱喝道:“无耻之尤!真乃世间少有。”

夏思菱如蒙雷击,呆呆的张着小嘴,眼角滴下泪来,身子开始颤抖的如同秋风中的一片落叶一般。

第167章 记号

苏锦见她脸上的表情,柔弱、痛苦、伤心、倔强统统交织在一起,加上身子单薄,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由的心软了。

叹口气道:“夏小姐为何如此,在下确实早知你是女子之身,但在下自问对你并无亵渎之行,诚然我性子活跃,偶尔会与你调笑几句,但是天地可鉴,我苏锦从未对夏小姐动过不洁之念。”

夏思菱眼泪流的更欢了,苏锦这番解释的话更伤了她的心,她也不想在人前流露这般软弱之情,但是情之所至,确实无法控制。

“你且莫哭,你这般哭泣要是外人闯入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苏锦见不得女子哭泣,柔声劝慰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想什么,为何我和晏小姐相见便会惹你如此不悦,我和那晏小姐在庐州便已经相识,此番她专程来看我,我怎能避而不见。”苏锦的解释苍白无力。

“你……你们已有白首之约了么?”夏思菱抹了眼泪抬头直视苏锦。

苏锦摆手道:“你不知晏小姐身份,白首之约岂是随便说得,莫要污了他人名节。”

“伪君子。”夏思菱骂道。

苏锦挠头不已,难道我的隐私也要对你全盘托出么?

“晏碧云我非不认识,她的身份我比你清楚的多,汴梁城中晏碧云独掌晏家产业,精明聪慧过人,谁人不知;她乃庞家寡妇,你与她卿卿我我私会密约,此刻却又说什么毁人名节,当真可笑。”夏思菱面露鄙夷之色,盯得苏锦抬不起头来。

苏锦心里盘算着,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夏思菱在外边乱说,否则事情便不可收拾了,心中计较一番后道:“你如何看我不打紧,但念在你我相交一场的份上,莫要将此事说出去,就当我欠你个人情;非为其他,此事说出去晏小姐必定身败名裂,连累的晏大人也会受人指谪,这可不是耍小性子的事情。这么多天以来,我可从没求过你什么,但求此事,夏小姐万万成全。”

夏思菱咬牙道:“我成全你,谁来成全我?”

苏锦愕然道:“此话从何而来,你女扮男装之身我可从未跟外人提及,虽则我亦猜测你乃夏竦夏大人之女,但我可从未逼你承认此事,我对你如何你自知,虽不敢说守礼守分,但也从未有过逾矩之处,偶尔有过肌肤之亲,那也是纯属意外所致,可怨不得我。”

夏思菱脸上一红,想起马车接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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