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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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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宁令哥惊骇不已,这些事他虽听到一些风闻,但从未相信过,此刻亲口从野利端云口中听到,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可是你把他们带到我这里作甚?你这不是在害我么?一旦此事让父皇得知,我便死无葬身之地了,简直是胡闹,母后也糊涂了。”李宁令哥焦躁的道。
苏锦冷笑道:“我还以为太子殿下是个审时度势脑筋清楚之人,却没想到是个糊涂虫,罢了,咱们告辞了,有些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野利端云忙道:“苏公子莫要生气,太子表哥只是一时惊愕,迟些自然会明白。”
李宁令哥怒道:“本殿下怎么是死到临头不自知?你休得危言损听。你们南人个个阴险狡诈,打得什么鬼主意,谁又知道?”
苏锦哂笑道:“别张口你们宋人如何如何,没有我你能当上太子?”
李宁令哥怒道:“我登太子之位跟你有何干系?”
苏锦微笑道:“你还记得你有个哥哥叫李宁明么?若不是我抓了他羁押在汴梁,焉有你的机会?你可别说你的父皇便一定会废了李宁明让你当太子。”
李宁令哥怒道:“不说此事倒罢了,你扣押我哥哥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苏锦摇头道:“你这样就不对了,咱们都是在官场上混的人,心里怎么想的也大致能猜出个七八成,我扣押你哥哥,让你登上太子之位,虽非直接有意帮你,但也间接有助力之功,你不感谢倒也罢了,还说什么找我算账,这便是违心之言;早知道两国和议达成的时候,我便让你哥哥回来,夺回你的太子之位,看你怎么办。”
李宁令哥道:“他回来?他回来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太子之位。”
苏锦笑道:“瞧瞧,这便是你对亲生哥哥的态度,还说什么因羁押你哥哥之事找我算账,多么的虚伪。”
李宁令哥好似被打了嘴巴,恼羞成怒道:“表妹,你带这个南人来我府上便是让他羞辱于我么?看在母后和你的面子上,我不和他为难,你即刻叫他滚出这里,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野利端云嗔怪的看着苏锦道:“苏公子,你又何必故意撩拨太子殿下,咱们可是有要紧的事前来,这件事也干系到阿狸呢,求求你,好好说话成么?”
苏锦叹了口气道:“若非为了阿狸和你的野利族人,但是为了他,我是绝不会趟这浑水的。”
李宁令哥怒道:“你把自己当什么了,一副救世主的模样,谁要你来操心我的事?”
苏锦‘啪’的一拍桌子骂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母后为你的事操心的日夜难寐,为了你能保住太子之位不惜让你的亲妹妹去和亲,嫁给一个白痴,你还有没有点愧疚之意?没藏氏新生皇子谅祚,此子出世便意味着你的屁股下的太子宝座不稳,没藏家族正处处谋划要将你这太子和你母后全部扳倒,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装糊涂,你若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小爷即刻就走,我喜欢阿狸,但我自有办法救她出来,还不是考虑到强行救出来之后,没藏部落和你父皇会以此为藉口就势将你们铲除么?不识好歹的东西,看看你的处境吧,你的书房中都到处有人窥伺偷听,你府中的管事都能跋扈到如此地步,很显然这些人不是仗着你的势,而是仗着别人的势来监视你的言行和接触之人的,这一点你难道不明白么?”
苏锦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一顿臭骂,李宁令哥张口结舌,想回击却又无回击之处,半晌才涨红了脸颓然跌坐,口中喃喃道:“我知道,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第896章 夺位(一)
苏锦道:“办法自然有,否则我又何必来跟你多费口舌,不过我不想剃头挑子一头热,你自己需要勇敢地站出来才成,你是太子,未来的夏国之主,如果你想顺利的继承国主之位,此刻必须做个决断。”
李宁令哥急促地道:“苏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苏锦道:“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一切平稳过渡,死死保住你太子之位,待你父皇将大位传给你,能做到这一点,倒也不用咱们多费心了。”
李宁令哥面色失望,喃喃道:“能这样当然是最好,只是……只是……”
“只是这是痴心妄想是么?”苏锦接了他的话说下去:“确实是痴心妄想,夺镝之争已经渐有苗头,小皇子的诞生注定了你的太子之位做不长久了,对于一个被废了的太子而言,他的命运只有一个,那便是被处死,谁也不愿留着以前的太子碍手碍脚,当没藏黑云诞下皇子之后,你的命运便可以预测出来了。”
李宁令哥道:“也许父皇会另有想法,父皇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干。”
苏锦哈哈大笑道:“你真是幼稚,你还在寄希望于你的父皇,他若是支持你你也不至于有今日的隐忧了;莫忘了,如今是没藏家族得势,就算你的父皇想保住你,没藏讹庞和没藏黑云也不会放过你;更何况你的父皇压根便没有要保住你的意思,他总是会选择对他更有利的一种处理方式,没藏家族如今取代野利家族成为你们夏国的第一部落,你的父皇又那么宠爱没藏黑云,无论与公与私而言,你都成了多余碍事的一个人。”
李宁令哥眉毛拧成一团道:“父皇不会这么绝情,他不会的,天下人也会议论。”
苏锦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的父皇还会计较什么亲情什么舆论么?我并非有意刺激羞辱你,听说你的太子妃没移氏……”
“住口,不准你提及此事。”李宁令哥忽然青筋暴起,大声吼道。
苏锦叹了口气道:“也罢,这件事对一个男人而言实在是难于启齿,但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你要明白,你的父皇根本就没把你当儿子看,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亲情这一说了,否则,又怎会做出这等禽兽行径?你还指望他来拯救你么?你很傻很天真。”
李宁令哥浑身筋骨像是被抽掉了一般瘫软在椅子上,双目紧闭,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他不愿想起那个屈辱的黄昏,可是那一幕幕却清晰的在眼前闪过,教他心如刀绞。
几年前的一次狩猎中,他在没移部落的族主没移皆山的帐幕里看到他的鲜花般美丽的女儿,那娇羞的神情,柔软的腰肢,含情的双目,柔柔的话语声,都让自己为之沉醉倾倒,他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女子,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风铃儿。
回宫后,李宁令哥便央求李元昊去提亲,他要娶没移风铃为太子妃,李元昊答应了他,两年后他如愿以偿,李元昊在宫中为他们举行了婚礼。
那天傍晚,李宁令哥高兴的很,陪着道贺的大臣和宾朋们喝了好多酒,当他醉醺醺的进入洞房的时候,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崩塌,天地都要毁灭了。
自己的父皇,正搂着自己新婚妻子在床上翻云覆雨,即便是看到自己进来,父皇也没有罢手,大手粗暴的在风铃儿娇嫩的裸体上揉捏,嘴巴在风铃儿的全身吸吮;风铃儿空洞的双眼看着他,目光中交织着屈辱、求肯和绝望。
父皇哈哈地大笑着,风铃儿惊慌地哭喊着,而他却没有勇气去阻止,只能大叫一声冲出门去……
他恨自己的懦弱无能,他恨父皇的无耻荒淫,但他没有办法,在父皇的淫威之下,他只是一只能被轻轻碾死的蚂蚁,在尊严和活命面前,他选择了活命。
虽然事后,父皇赏赐了几个女子作为自己的侍妾作为补偿,但这件事成为深深的耻辱烙印在自己的心里,进宫的时候,数次遇见风铃儿,他不得不叫一声‘母后’,风铃儿冷漠的神情中透射出的毫不掩饰的鄙夷,让他觉得自己无处藏身。
“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还算是个男人么?在你父皇的眼中,也许你根本就不是未来夏国国主的人选,你只是个懦弱无能,连自己的妻子被抢走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的废物;别说是你的父皇,便是在其他不相干之人的眼中,你也不配成为夏国之主,因为你根本没有血性。”苏锦淡漠冷酷的话语依旧刺耳的在耳边响起,让李宁令哥的面孔上的肌肉进一步的扭曲和痉挛。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李宁令哥抱头大吼,双目也变得充血:“告诉我,怎么办?我是党项男儿,我当然有血性,我的隐忍只是为了以后的报仇,如果你真的有好的计策,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苏锦看着宁令哥暴怒的如狮子般的面孔,淡淡道:“杀了他。”
“什么?”李宁令哥惊恐的张大眼睛。
“杀了他,你便是夏国国主了。”苏锦道。
“可是……他是我的父皇,再说我如何杀的了他,他有护卫,有军队,我有什么?”宁令哥脸上的血色正在消退。
苏锦:“只要你敢,你便一定能杀了他,就怕你没这个勇气;想想吧,你们早已不是父子,他只是个夺去你妻子的男人,而且不久之后,他还杀了你舅舅,即将害了你亲妹妹,还要废了你母后,最后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对这样的人,你无需愧疚。”
李宁令哥道:“杀……杀了他,谈何容易。”
苏锦道:“我知道,皇宫中有数千侍卫,京城中还有数万宿卫军,可是这又有什么?杀他其实很简单,倒是杀了他之后如何让你顺利即位倒是一件难题,不过那是后话,你若敢动手,我便教你如何除了李元昊,帮你筹谋登上皇位。”
李宁令哥喘着粗气,瞪视苏锦半晌,哑着嗓子道:“告诉我该怎么杀了他。”
苏锦微微一笑道:“你下决心了?”
李宁令哥点头道:“是,我决定了,迟早是一死,不如奋起一搏。”
苏锦道:“这可不是开玩笑,一旦下定决定便不能回头了,要么你便成为夏国国主,要么你便连累着你的母后以及阖府上下包括野利部落的人全部完蛋,你要想清楚。”
李宁令哥猛然起身,变了个人一般的咬牙道:“决定了,我受够了,绝不愿再过这样的屈辱日子,他虽是我的父皇,但他的倒行逆施已经损害了大夏的社稷,列祖列宗泉下英灵也不会怪我这样做,我是为大夏社稷江山着想,为了数百万党项子民着想。”
苏锦点头道:“这个理由很好,起码能让你觉得好受些,既然如此,咱们便进入正题。”
……
苏锦当然不会傻到用鸡蛋去碰石头,杀李元昊其实不算难,难的是杀了之后如何收拾局势,因为苏锦依稀记得这段历史,在杀了李元昊之后,没藏讹庞趁机诛杀李宁令哥立李谅祚为帝,成为后来的夏毅宗,如果一切还是按照历史的走向来发展,自己可就白忙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的筹划不但不是救人,反倒是加速了野利部落和李宁令哥的灭亡。
苏锦需要的是历史的前半部分,而后半部分却要将之改写,杀了李元昊,让李宁令哥登基,救出阿狸来;李宁令哥登基之后,凭着他的软弱无能以及自己和野利家族的关系,夏国将不再是大宋的大患,相反自己可以影响的地方会更多;当然这些只是附带的效果,自己的本意只是想将阿狸救出来,至于以后如何,只能看情势的发展。
要让李宁令哥顺利即位,正是这计划中最难的部分。
三天后,野利皇后跟随李元昊的圣驾归来,苏锦和她又进行了一次密会,他要弄清楚皇后和太子的底牌有多少。
这一回苏锦化装成太子的随从直接进宫给皇后请安,在野利皇后居住的天仪阁外的花园中,苏锦详细的询问了整个兴庆府的政治格局。
让苏锦失望的是,野利家族在朝中势力早已式微,精明的朝臣们嗅出野利家族败亡的结局,纷纷投入没藏家族的阵营,没藏讹庞身为国相,在朝中早已权势熏天,这就是一场鸡蛋碰石头的较量。
第897章 夺位(二)
苏锦有些绝望了,按照目前的形势,这件事的成功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很大的可能会引火烧身。
不过,野利皇后的另一番话又将苏锦从绝望的泥潭中拉了出来。
“本宫可以左右宫中的两队侍卫军,整整一千人,本宫叫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做什么,因为他们的侍卫长正将是本宫的心腹。”
苏锦大喜道:“此话当真?”
野利皇后道:“这个时候,本宫岂能欺骗你,这可是关系到生死的大事。”
西夏宫中侍卫军分为十队,每队五百士兵,每日有五队两千五百军当值,分别执掌前后宫的防卫之职,每两日一轮换;野利皇后所说的那两队侍卫军侍卫队长是第九队的细母嵬名和第十队的没罗埋布,这两人都是西夏部族出身,在宫中当值多年,资格算是最老的两位。
苏锦谨慎地问道:“恕我冒昧问一句,皇后娘娘凭什么敢断定他们两位会听你的号令?这可不是一般的事,这件事也关系到他们的生死,他们大可不必冒这个险。”
野利都兰面色一红,神色相当的古怪,轻声道:“这一点苏大人尽管放心,本宫担保他们会尽心竭力便是。”
苏锦道:“不是不信皇后娘娘的话,此事实在太过重大,我要尽量排除一切不确定的因素。”
野利都兰看了站在一旁的李宁令哥一眼道:“皇儿去帮母后沏一壶茶来,我要喝你亲手沏的,你沏茶的手艺不错。”
李宁令哥本想也听听缘由,但母后的话意明显是将自己支开,他只能去帮野利都兰进屋沏茶,借此时机,野利都兰红了脸对苏锦道:“大人一定要知道原因,本宫也不隐瞒,但此事只许你一人知晓,你能答应么?”
苏锦有些纳闷,干什么神神秘秘的,问个缘由而已。
“皇后娘娘大可放心,我这张嘴巴出了名的严实。”
野利都兰招手道:“附耳过来。”
苏锦凑过耳朵去,野利都兰轻轻地在苏锦耳边道:“他们是我的情夫,你说他们能不听我的么?”
苏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层关系,皇后的情人,那自然是要死心塌地的帮着皇后,皇后要弑君,这两人若是敢说半个不字,皇后只消将私情一放出去,这两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便全家人头落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不会认为本宫是个淫贱女子吧,本宫也是没办法,为了自保,本宫必须动用一切手段,包括出卖自己的身体。”
“在下钦佩皇后娘娘,不过这样做实在是委屈皇后娘娘了。”苏锦违心的道。
“那倒也不全是,你知道身在宫中的痛苦么?我也是女人,皇上早已对我失去兴趣,我也需要人来疼爱,他们两个都是昂藏男子,也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我爱上他们也是很正常的事。”
苏锦翻翻白眼心道:你倒是精明,拉拢势力连带解决生理问题一并解决了,一石二鸟啊;苏锦不愿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缠,照这么看来,这细母嵬名和没罗埋布倒是不用担心,如此一来,事情便简单多了。
“事情变得简单了,有这两队人手,起码宫中的麻烦可以解决,咱们下手的日期要选择好,一定要选择这两队当值内宫的日子动手,这样太子爷的安危和皇后娘娘的安全可以保证。”
野利都兰点头道:“这是自然,还需要什么布置么?”
苏锦皱眉思索道:“我们做个假设,如果我们宫内得手,杀了那人之后,宫中的形势也能为我们所控制,那么对外怎么宣称?”
野利都兰道:“说皇上暴毙身亡,按照规矩,太子即位。”
苏锦摇头道:“不成,没藏讹庞会立刻调动京中人马发难,他只要宣称皇上是太子杀死的,所有的人都会倒向他那边,然后事情会向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最终得利的是没藏讹庞和那个小皇子,咱们反而替他们做了嫁衣裳。”
野利都兰惊道:“你这么一说,本宫觉得倒确实会如此,那该怎么办?”
苏锦缓缓踱步道:“要有外应,我就不信朝中没有没藏讹庞的对手,没藏讹庞得势,必有人失势,那失势的人有哪些呢?”
野利都兰想了想道:“没藏讹庞的对手倒不是没有,尚书令张元便是其中之一,尚书令乃百官之首,只是皇上另设相国一职,使尚书令沦为相国之副,张元当然不高兴;在朝廷上和没藏讹庞也相互攻讦,但皇上倒是没有偏袒谁,恐怕皇上要的便是这个结果吧;不过张元自和你们宋国和议之后,便声望大落,最近年余基本上已经处于极度劣势地位,我听说他曾请辞,皇上也差点答应了他。”
苏锦一听张元这个名字,顿时想起当日在渭州和谈时自己设计策戏弄张元的情形,没想到他已经不在留守会州,而是回到兴庆府了。
苏锦详细地问了问张元的情形,这个张元颇不简单,身为汉人,在夏国立足十几年,元昊甚为信任他,他也赢得了很多党项官员的尊敬,可见此人做人还是成功的。
苏锦仔细的考虑拉拢张元的可能性,这一步看似是险棋,但一旦张元加入,在事情出来之后外部发力,将会彻底的扭转局势;但如果张元不愿意加入,而向元昊告密,那整个计划便胎死腹中了。
这是个两难选择,苏锦难以权衡,但片刻的思索之后,苏锦决定再冒一次险,因为这个险值得冒,首先张元的处境决定了他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去告密,没藏氏的势力膨胀已经将张元的生存空间压缩的差不多了,从他提出辞官的举动来看,他定然是觉得无力回天,否则一个宁愿背着骂名叛出宋朝归附夏国,为的是实现抱负的人,又怎会轻言放弃?其次是,张元即便告密,对他自身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呢?难道没藏讹庞便会因此退位让贤,让他当朝中的老大?绝无可能!
苏锦仔细的考虑了各种可能,得出了无害的结论,他决定去亲自拜访张元,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张元出来替自己善后。
……
张元的府邸在东城黑水湖畔,此处树木掩映,湖山秀丽,倒是一处好所在,不过朝廷官员都不愿居住于此,夏国朝廷上下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共识,谁住在黑水湖边,便说明谁即将告老归隐,这黑水湖畔风景虽美,却是官员们口中的禁忌。
张元当然也知道这禁忌,但他偏偏要搬到这里居住,就是要表明一种药归隐辞官的态度;虽然自己根本就不想隐退,但形势告诉他,自己无力回天,因为自己没有个绝色天香的妹妹送给元昊玩乐,也不是个满头小辫子的党项人,不管自己曾经帮元昊出了多少主意,替他办了多少事情,最终自己还是被一脚踢开。
当自己试探性的提出辞官之请的时候,李元昊犹豫了一番没有允许他辞官,就是这一犹豫,让张元明白,自己不再是皇上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了,自己已经被边缘化了。
同样命运的还有其他人,没藏讹庞的猛然崛起,让很多像张元这样的老臣愤愤不已,但谁也不敢多嘴,因为有那个暴君高高在上,多嘴的后果不堪设想,无形中他们成了惺惺相惜的一群人,偶尔相聚黑水湖边自怨自艾一番,却也无可奈何。
三月初一日,细雨霏霏的下午,人烟寂寥的黑水湖边的小道上驶来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径自行道张元府邸外停住,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身后跟着一个娇俏的红衣女子,两人径自来到紧闭的府门前叩门;看门人冒雨开了小门,那斗笠男子递了一张名帖进去,不一会儿府门大开,十几名护院吆喝着涌了出来,将来人紧紧包围在当中。
身着黑衫的张元从门内快步走出,盯着戴斗笠之人问道:“你是何人?名帖上那人在何处?”
戴斗笠之人缓缓掀开斗笠,露出一口小白牙笑道:“张大人别来无恙,故人来访,你这欢迎的仪式倒是很特别嘛。”
张元看清楚面前这张脸顿时大惊道:“果然是你,你居然敢到这里来,你是不要命了。”
斗笠男子笑道:“蝼蚁尚且偷生,我怎会不要命呢?我之所以来寻张大人便是有一件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来寻你,张大人不会这么小气,连府门都不让我进吧,我可是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呢。”
张元想了想忽然拱手道:“好,左右无事,老夫便看看你耍什么花样,请进,来人,关门上闩,厅外伺候,我和这位客人说完了话,你们要替我好生的招待他。”
护院们齐声答应,虎视眈眈的闪开一条道,苏锦哈哈一笑,拱手道:“同请!”
第898章 夺位(三)
面对张元的不假辞色和张家护院的虎视眈眈,苏锦丝毫没有觉得不自在,反倒漫步雨中,对着张家的宅院评头论足起来。
“张大人真是雅致之人,这庭院中花树繁茂布局清幽,细雨霏霏之下,满眼新绿甚是招人喜爱,倒有些南方庭院的味道;西北春来迟,此刻的南方早已繁花似锦,而在此处倒是重新领略了初春的意味,很是赏心悦目呢。”
“哼,苏大人是跑来欣赏春来之景的么?怕是意不在此吧。”
苏锦笑道:“当然有其他目的,不过随感而发罢了,由庭中的布局可见,张大人虽在夏国,对宋国风物布局倒是念念不忘的;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如果眼前再有几尾燕子在雨中翻飞,那就更像是南方情形了。”
张元板着脸道:“苏大人还是莫发闲愁别情为好,想想自己的处境吧,便是化身雨燕,此番你也难逃出兴庆府了。”
苏锦哈哈大笑道:“张大人好煞风景,好吧,在你拿了我去请功之前,咱们好生的在此欣赏一番春雨如何?”
张元道:“那是自然,来者是客,总要有些待客之道,既然你喜欢这院中景色,咱们便在那边的小亭上煮茶小品,来人,将那亭子收拾干净,摆上茶具。”
苏锦笑道:“甚好,请!”
张元头前带路,苏锦和红衣女子跟在身后,三人拐过一丛婆娑的垂柳,眼前出现一座小小的凉亭,飞檐碧瓦灰栏青阶,甚是别致。
苏锦抬头看着亭眉上的匾额,笑道:“思归亭,好名字!定是张大人亲手题名的,不知大人是思归南国,还是朝堂思归终老呢?亦或是二者皆可有之。”
张元哼了一声道:“你猜错了,这三个字是皇上御笔钦赐,借良人思归,表渴盼贤才之意,你强自解释,倒有些自作聪明。”
苏锦微微一笑,踏步上亭,手拍栏杆轻声唱道:“草青青兮,杨绿绿,悠悠心事;思君思君,君不见,幽幽等君回;问良人,胡不归?家乡也等着你回,千千纤纤,步飘飘,盈盈相会;心思思兮,而君不见,痴痴等安慰问人儿,胡不归?一心等着你回,一声声问,胡不归?胡啊不归?问远远兮,轻轻唱,等啊等君回,问我人儿,胡不归?胡不归?”
这曲调奇特,绝不似当下流行词曲调门,倒是委婉如泣,甚是动人。
张元听得心绪烦乱,待苏锦唱完,却静静道:“想不到苏大人倒也会俚曲村歌,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曲子,也拿来污人视听。”
苏锦一笑,大剌剌的坐在厅中石凳上,道:“见笑了,不知为何,我一到西北之地便想起大宋的景色,心中自然而然便涌起这许多闲愁来,张大人莫要见怪,你我怎么说也算是故人,不看别的,就看在我千里迢迢来此地拜访的份上,你也会原谅在下的失态,是么?”
张元吁了口气道:“说的是,不过我总忘不了渭州之时被你戏弄的情形,你便是羽扇纶巾而来,我也只看到你的衣衫之下那颗狡诈之心。”
苏锦呵呵笑道:“看来在下是伤透了张大人的心了,若真如此,在下在此赔不是了,此番前来,也是想有所补偿,当日各为其主,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补偿?”张元冷笑一声,不接苏锦的话茬,很明显这小子又在玩花样,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不理不睬。
石桌上茶水已沸,张元亲自伸手取了茶盅拿了茶包沏起茶来,端了一杯放在苏锦面前道:“用茶吧。”
苏锦点头谢过,端起一杯凑在鼻端一闻,忽然扬手倾在栏杆外的泥地里,张元怒道:“你这是作甚?莫非我的茶中有毒不成?”
苏锦摆手道:“张大人莫要误会,我只是没想到张大人居然真的落到如此的地步了,若我没猜错的话,这茶叶恐怕还是去年的秋茶吧?莫非是我大宋岁赐的那一万斤茶中的一批?哎,那茶叶如何能喝,三司小气的很,给你们的茶叶都是秋后的老茶,咱们大宋百姓都是用来装枕芯的,张大人如何也饮用此茶。”
张元脸色青红一片,愠怒道:“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倒来装无辜,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不是么?我这里只有这样的茶叶,你能喝就喝,不喝拉倒,可别来作践老夫。”
苏锦拱手道:“在下岂敢作践张大人,我特意给张大人带来了今年的新茶,端云,拿出茶来煮上一壶沏给张大人尝尝。”
身边的红衣女子正是野利端云,见苏锦吩咐,忙叫人将马车上的物事搬了下来,几个大箱笼摆在亭子旁边,统统打开之后,里边各色绫罗绸缎以及各种精美玩物琳琅满目,野利端云拎出一只茶桶来,从中取出一小撮碧绿的茶叶,替苏锦和张元沏上,顿时清香四溢,绕厅数匝。
苏锦道:“此乃岭南云雾茶,生万仞高山之巅,岭南气候温润,故而正月便有新茶,我可是花了重金才命人搜罗了这一小罐,不瞒您说,今儿我也是第一次品尝,据说这茶叶碧绿如花,入水后生云雾之香,今儿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这样。”
张元博学多闻,自然知道苏锦所言不虚,低头见那茶叶在杯中沉浮不定,果如一盘大大的绿色花蕊绽放,香气盈鼻,忍不住伸嘴吸了一口,顿时口舌生香脑子也似乎清明了许多。
“请张中书笑纳,还有这些寻常物事,都是送给张大人做个见面礼的,张大人万勿推辞。”苏锦指着那些箱笼道。
张元心道:寻常物事?这些礼物少说价值万贯,这小子难道真是来赔礼道歉的?不对,一定不能上当。
“苏大人来寻老夫不会便是为了送礼物给老夫的吧,你虽害的我颜面尽失,也令我大夏丧失国威,但正如你所言,各为其主之事,也无何厚非;今日送如此厚礼,实在是多余,我不能要。”
苏锦道:“收下吧,我千里迢迢的带过来也不容易,难不成你还要我千里迢迢的带走不成?”
张元道:“除非你说出来意,否则断不能收。”
苏锦道:“我早就说了,今番来拜见就是来赔礼道歉的,礼物是其次,另有大礼相送。”
张元皱眉道:“哦?倒要见识见识是什么大礼。”
苏锦笑道:“我是来救张大人的命的。”
张元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苏锦的鼻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蓬美髯吹得飞起,身子也抖得厉害。
“哈哈哈,你又来故技重施,故意说些危言耸听之言,我早知你来意不善,你把这里当做了渭州城不成?嘿嘿,老夫忍耐力有限,不想在听你啰嗦,这便拿了你进宫交予皇上处置,皇上面前看你还能花言巧语么?他恨不得生啖你的肉,扒了你的皮。”张元咬牙瞋目神态狰狞。
苏锦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端茶小饮一口道:“张大人,你可莫要吓唬我,两国有和议,我便是站在李元昊面前他又怎敢便杀了我。”
张元冷笑道:“你若是公事出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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