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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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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道:“很好,你会我大宋官话,那你会写大宋文字么?”
那人有点头,苏锦呵呵一笑道:“那便好办了,接下来我会给你松绑,给你纸笔,你便将你们从西夏而来的目的,受何人指派,有多少人手,这些人的姓名身份,还有他们现在住在何处一一写清楚,你也知道,了这个时候,玩花样便是跟自己过不去;本人会命人准备好干净的衣裤,烧好一桶热水摆好一桌酒宴等着你,另外还准备了一箱子银锭,数目足够你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了,你写完之后,画上押便可以拿着这些远走高飞,你爱去哪便去哪,本人担保没一个人会阻拦你。”
富弼凑在苏锦耳边道:“怎可放他,他可是人证。”
苏锦笑道:“人证多的是,死了的两个都是人证,咱们可不能失言。”苏锦故意讲这句话的音量放大一些,让那党项人听得,那人终于打消了顾虑,连连点头。
苏锦一笑道:“甚好,那便请坐。”
士兵上前解开绑在廊柱上的绳索,将他的右手解开,架着他来桌案后,那党项人拿起蘸了墨的毛笔,歪歪扭扭的写起字来。
第614章 愚蠢的算计
胖党项人的文笔相当的不错,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的脉络分明,苏锦所关心的那几个要素也一一罗列其中。
真相和苏锦等人所猜测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细节上更为详尽,行事的手段也略有偏差,但大体上并没有偏离太远。
这伙党项人共有七个,为的名叫拓跋恭,乃是西夏十二监军司之一的右厢朝顺军司的一名监军使,在统军和副统军之下的第三号人物,级别可谓不低。
而十二监军司中单选此人带队,则是因为此人精通大宋风物语言,且武艺精湛;而其余的六人则是从拱卫兴庆府卫戍军中挑选的党项士兵,在苏锦宅中自杀的那人叫做‘细封野’,被萧特末踢死的那个叫做‘往利祝’,刚才被苏锦押下去的那个硬骨头叫做‘拓跋锋’,而写供状的这位叫做‘野辞食’,其余两人各有姓名,均是党项人的姓氏。
供词上供述,辽人和西夏使臣往来频繁,二十多天以前元昊便得知了辽使将来宋朝谈判之事,而辽人在南京道和西京道两处的军马调动也由探马回禀给李元昊知晓。
李元昊本来正处在和大宋的交战泥沼中,宋军西北大军秉承范仲淹和韩琦的坚守防御之策,筑城建堡龟缩不出,元昊数次进攻都被坚守的宋军打退,损失也不小,部下的大将和部族领们也颇有微词。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这个情报的获悉让李元昊在黑夜里看到了一丝曙光。
元昊一直都希望能将辽国拉下水,但虽然他和辽国有姻亲关系,但是这种关系又怎能左右他国的利益,数次请求协同作战均遭辽国拒绝,元昊恼羞成怒,蓄意在夏辽边境也制造了数起事端;譬如收留辽国叛族黑水族,纵容他们对辽国境内进行报复性的滋扰等等,给两国之间平添了更多芥蒂。
虽然使者冠盖来往云集,显得一切正常,但元昊知道,自己想要辽国和他站在一条船上几乎不太可能了。
但现在,辽国既然在宋国边境集结兵马,又派使者去宋国送国书,这两件相对矛盾的事情一入耳,元昊便感到了蹊跷之处。
李元昊迅速召集大臣和部族领们商议,最后帐下的一名汉人幕僚张元献上一计,他建议即刻派人伪装宋人潜入汴梁,在汴梁等候辽国使臣到来,寻找机会在汴梁城刺杀辽使,再留下直指宋朝的证据,从而让宋朝和辽国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
张元分析,以宋朝君臣的脾气,虽明知辽人此次是来讹诈的,也必会答应对方的无理要求;在张元看来此次辽国无非就是想增加宋每年的赐币和赐帛赚点实惠,他却万万没料到这次辽人会狮子大张口提出那四条挑战大宋底线的条件。
张元的建议得到李元昊的赞许,于是李元昊立刻组织人手,组成敢死队潜入汴梁城,由于不能漏了馅,在选拔人手的时候主要是侧重于对宋人官话和风俗的精通之要素,对于武技便只能将就将就了。
为了控制这些敢死队逼迫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且不能透露风声,李元昊命人将这七人的家小全部扣押起来,承诺他们若是能完成此次任务便放归家小,同时赐予高官厚禄金银财宝,同时也警告他们,若是没能完成任务,抑或是被俘变节,他们家中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将会被全部砍头。
不仅如此,多疑且凶残的李元昊还命宫中药师拿了慢性剧毒药丸逼迫七人服下,许以三月之期,死了另当别论,若是有人不顾家小性命临阵脱逃,那这毒药的解药也一定拿不到,三个月后也必会毒发身死。
七人没有时间蓄发遮蔽秃顶,于是拓跋恭便在边境宰杀了几名汉人百姓,将他们的长发连头皮割下烘干做成假发套,七人便化名做生意的商贾一路来到汴梁。
经过数天时间的适应和打探之后,辽使萧特末的人马一进城,这七人便已经知晓了;辽使入住馆驿的当夜,拓跋恭本打算宰杀几名馆驿中出门采买或伺候的宋人杂役,然后穿着他们的衣衫服饰混进去刺杀,却不料萧特末如有神助一般的将馆驿中的宋人厨子马夫等杂役统统撵了出来;甚至连驿卒也没留下一个,这让拓跋恭郁闷的要死。
好在拓跋恭也是有勇有谋之人,混进去的办法行不通,而辽使使团的庞大和勇武也不适合他们七个武艺并不高强的死士强行刺杀,拓跋恭选择了另一种办法,那就是毒杀辽使。
拓跋恭命手下扮成兜售熟食的商贩在馆驿门前来回走动,卤肉和烤肉的香味自然引起了馆驿周围巡逻站岗的辽兵的注意力,他们果然上前离开争相购买,拓跋恭躲在暗处自以为得计,却不料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再次郁闷;辽军士兵们拿了肉食并不急于吃下,一名小头目模样的辽兵居然拿出银针来一块块的测试是否有毒,发现没有毒之后,这才一个个大呼小叫的狼吞虎咽。
若不是知道这次行动是绝密之事,拓跋恭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了,这帮辽人也太小心了,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拓跋恭当然不明白,萧特末自己都觉得这次皇上提的条件太过苛刻,虽然最终想要的东西跟这些狮子大开口的条件相差甚远,但在这样的情形下,谁能担保宋人不用阴招?
所以萧特末采纳了刘六符的建议,吃喝多加小心,宋人的厨子马夫一律不用,至于如果宋人恼羞成怒之下派兵直接砍杀了他们,那是另当别论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种事你便是防也防不住。
萧特末也不是怕死,宋人再蠢也不会杀了自己,他最怕的是宋人会弄些卑鄙手段让自己生不如死,看起来好好的,回去之后便肚穿肠烂,那才叫无处叫冤呢。
拓跋恭郁闷的差点抽自己嘴巴子,但好在他够小心,为求稳妥,这一回他只是试探一下而已,肉食中并未放入毒药,所以虽未成功,但也不算是失败,只要没被察觉,便还有机会。
次日宋辽两国使者会面的时候,拓跋恭就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在街对面的横巷口目睹,让他纳闷的是,快中午的时候,馆驿中抬了好几个血肉模糊的人出来了,难道两国使者一言不合便在里边火拼起来么?
拓跋恭一阵兴奋,若是宋人直接便将辽使宰了,自己等人岂非便可以全身而退不战而胜了么?可是接下来四位使者居然有说有笑的出门登车前往樊楼用餐,这让拓跋恭彻底晕菜。
好在消息很快便传遍大街小巷,说是宋国特使居然跟辽国使节窝在馆驿里比武押注豪赌了一上午,结果辽国使节输得连裤子都快没了,据说输光了现银还欠一万多两银子。
拓跋恭有些找不着北,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两国使者不是要谈判么?怎地见面先赌钱,这是什么规矩?
迷糊归迷糊,拓跋恭赶紧将手下人带回客栈商议,还是细封野有见地,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拓跋大人,你想啊,现在辽人一文不名,欠了一屁股债,百十号人的吃喝问题该怎么解决?宋朝使者既然赢光了他们的钱,必定是想给他们些教训,这几日根本就不会供应他们的饭食;咱们正好跟着加一把火,就算辽使还有些保命钱,也教他们买不到吃食,狠狠的饿他们几天,到时候只要挑着热腾腾的肉食冒充是宋国使者送来的酒肉在馆驿门口转上那么一圈,饿的跟疯狗一样的辽兵还会拿银针一根根的试探么?”
拓跋恭一拍大腿道:“好计策啊,只是不一定能毒杀到辽使萧特末呢,再者说又如何能让他们饿几天呢?他们难道不会出来买些便宜货充饥?”
细封野道:“杀了辽兵就够了,只要死了几个辽兵,咱们又冒充的是宋朝使者派来送饭的人,这便嫁祸上身了;辽人自会想,死的是兵卒,可是目标却是辽使,这便足以勾起他们的愤怒了;至于如何让他们饿几天,小人想好了,宋国这些商贩酒馆最怕的就是官府,咱们就先冒充官府衙役去恐吓他们一番,有那么一两个违例的也不要紧,我们晚上去打砸一番,第二天管保个个都变成孙子了。”
拓跋恭哈哈大笑道:“此计甚妙,没想到你还真是个人才,对宋人也了解得很。”
细封野道:“小人的浑家便是汉人,是小人抢来的,所以她什么都跟小人说了。”
拓跋恭不住口的称赞,和众人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偷了衙役的衣衫,甚至伪造了公文,这才有了七八名公差打着官府的旗号四处打招呼的情形。
……
苏锦看完了口供,简直哭笑不得,这他妈是什么个破计策呢,李元昊这计策倒是挺毒辣,只是交到这么几个人的手上来实施,简直就是明珠投暗了;这种刺杀之事哪里需要这般的蜿蜒曲折,只需两名箭术高明之士趁着萧特末等人外出之际近距离狙杀便罢,完事之后抹了脖子一了百了。
既要刺杀,就是要寻得力之人行必杀之事;为了怕暴露踪迹寻了这几个精通宋朝风物却武艺稀松的无能之辈来谋划的人模人样,那叫舍本逐末。
说起来他们还是自己被自己吓了,汴梁城从未有禁止过西夏人入内的规矩,只不过盘查的更加严厉些罢了,身上的物事只要别带的惹人注目,来到汴梁城中一把弓箭简直是唾手可得的;好在他们愚蠢,否则萧特末真的被杀了,那麻烦便大了。
而现在,有麻烦的恐怕是李元昊了。
第615章 泄密
苏锦伸手将这名党项人口中的木塞之扒了出来,既已招供,便不在乎他咬舌不咬舌了。
“你名叫‘也吃屎’?这名字挺别致啊。”苏锦拎着眉毛问道。
“……启禀大人,小人叫做‘野辞食’,野辞乃是我党项七大姓之一。”野辞食捂着肿胀的腮帮子跪下答道。
苏锦笑道:“起来吧,你能坦白这很好;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们不是被逼着服了毒药了么?你招了也是死不招也是死,为何不强硬到底呢?”
野辞食小声道:“回禀大人,小的并没有服食那毒药丸,小的最里边有个豁牙,吃药的时候小的将那蜡丸嵌在豁牙中蒙混了过去,后来又连喝了几盆巴豆汤,将少量化入腹中的毒汁给泄掉了。”
苏锦睁大眼睛,连连咂嘴,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竟然有如此心计,看来牙齿豁口到能救人一命,这上哪说理去?
富弼凑上来道:“贤弟,这供状上说那拓跋恭和剩下的两名党项余孽住在东二厢的隆兴客栈之中,咱们还是赶紧带人去拿人,回来在慢慢的细问这‘也吃屎’便是。”
苏锦摇头道:“现在去定然是人去楼空了,这四人这边一落网,那边的三人岂会还呆在原地等待?”
富弼皱眉道:“难道要封锁城门搜捕?这怕是不太方便呢。”
苏锦道:“不用,为这三个毛贼兴师动众根本就不值得,而且他们肚子里有慢性毒药,也定然不会逃走;我估计他们一定还是要找萧主使等人的麻烦。”
萧特末叫道:“我怕他个鸟!这帮西夏狗是活得腻味了,居然将主意打到爷爷头上了,我回去之后定要将此事奏请皇上,让皇上认清西夏狗的真面目。”
苏锦笑道:“那是一定要的,西贼这是拿你们辽国不当回事,为了挑拨你我两国之间的关系,已经丧心病狂了。”
萧特末怒道:“本使岂有不知,他们的狗头领李元昊不知道派了多少次使者觐见我大辽皇上,要求我们出兵从宋国东北进兵,说什么‘夏从西北,辽从东北,呈铁钳之势,将宋人钳制的不能动弹,不出一年,两国便可瓜分宋国富庶之地’,他娘的,转眼间便开始拿老子当牺牲品了。”
苏锦和富弼心头一惊,萧特末无意间透露出的这几句话说明,夏辽之间早有共同出兵伐宋的构想,只不知为何辽国没有答应。
苏锦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宋辽乃友好邻邦,贵国皇帝岂会受他蛊惑。”
萧特末道:“那是自然,我大辽皇帝高瞻远瞩英明决断,一眼就看出了西夏狗的诡计;他娘的,他们从西北进军,顺利的话十日内便可攻到这汴梁城外,我们累死累活的从东北路途比他们多了一倍远,到头来吸引了兵力,汴梁却叫他们给得去;谁不知道汴梁城金银珠宝堆成山,他们抢先搜刮了去,却叫我们喝西北风,想的倒美。”
刘六符惊讶地看着萧特末,伸脚连踢萧特末的腿肚子,缺心眼的萧主使这不是把什么都说给宋使听了么?这人当真蠢的可以,皇上居然让他来出使,也不知是脑子里那根筋搭错了。
苏锦和富弼的心中山呼海啸一般的翻滚不休,原来是这么个原因才导致夏辽联盟流产;两个强盗去抢东西,一个从前门,一个从后院,财宝都在后院,前门那个生怕后院那个拿光了财宝跑路,所以便不愿意跟着一起干;后院那个因为没有前院的强盗掩护,被这家子的家丁一顿胖揍堵住门外;这个故事说明各怀鬼胎的两个人根本便无法合作。
两个人本商量好要当君子,却各自揣着小人之心揣度对方,能合作起来才怪。
萧特末被刘六符一踢,立刻惊觉失言,忙掩饰道:“这个……扯得远了,刚才这些话都是本使揣度之言,做不得真;实际上我大辽皇帝是顾念两国兄弟之谊,这才一口回绝了夏狗的无理要求的。”
苏锦微笑道:“这话我信,此事不属于你我讨论范畴,咱们只说这件事该如何处理;明日一早我和富主使在早朝上会上奏朝廷,萧主使边的安危还是小心些好。”
富弼也道:“请贵使允许我们调派人马加强境界;另外从即日起,贵使无事不要出馆驿半步,以防不测。”
萧特末满不在乎的道:“不妨事不妨事,只要不是你们大宋皇上要我的脑袋,几个区区西夏狗如何能害的了本使。”
苏锦正色道:“不然,这伙人已经红了眼,你不死他们就要死,所以这种人咱们还是要防备些,不要怪本人说话直接,贵使的生死本与我等无干,但既然关系到两国之间的交好,便由不得你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萧特末道:“你们这是要将本使软禁起来么?”
苏锦冷冷道:“莫要不识好歹,我们都是一片好意,你却当了驴肝肺。”
刘六符阴测测的道:“二位大人若真的为我等着想,又怕我二人在汴梁城出事端,那便该赶紧上奏贵国皇上答应我大辽国的条件,如此萧主使和本人也好率队回城,之后我们的生死便不用你们担上干系了。”
苏锦呵呵笑道:“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这样吧,明日午后我和富主使带人来请二位前去谈判,明日早间我等也将两位的意思转达给皇上,下午给你们答复如何?”
萧特末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说老实话,都说你们汴梁城多么繁华好玩,我其实一点也没觉得;住了这几天都有些怀念上京了,快些禀报吧,谈完了我们要回去辽国,这里快要憋闷死人了。”
苏锦哈哈笑道:“萧主使若是真的觉得憋闷,咱们就再来一场比试好了,就跟昨日上午一样,还是压彩头。”
萧特末脸上一红,翻翻白眼道:“你不必提醒我欠你银子,大不了临走时候我留下十匹马抵债便是,我西夏马匹匹都是神驹,每一匹都值几千贯,你还要找我些钱银与我做盘缠使。”
苏锦放声大笑道:“好好,萧主使做的好生意,明日我先送一百两银子来算是你预支的,你们这么小心,恐怕也不会吃我们供应的饭食,这一百两算是给你们吃饭的;临行之际,咱们一并算总账便是,反正你们带了一百多匹马儿,大不了多卖几匹,我照单全收便是。”
萧特末狠狠瞪了苏锦一眼,道:“我大辽良马你们宋人馋的流口水,朝廷是严禁售出马匹给你们宋国,这次若非不得已,你想也别想,十匹足矣,还想多要,门都没有。”
苏锦一笑:挥手命人将一死一活两名党项人都带走,和富弼两人拱手向萧特末等人告辞道:“马儿的事临行再说,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危,我留下五十名士兵在街口巡逻,有事可差他们去禀报我和富主使,萧主使留步!保重!”
说罢挽着富弼的胳膊匆匆去了。
萧特末嘴上满不在乎,苏锦和富弼一走,他立刻下令里里外外将馆驿搜了个遍,又传令下去,即日起所有警戒士兵小队加派一倍,同时严令不准随意外出不准随意吃东西,甚至于连院中老井里打出来的水都吩咐要先用银针探测之后方可使用。
……
苏锦和富弼商量好明日早朝上一起启奏此事,各自回府休息。
一进门苏锦便问王朝,那位民谣拓跋峰的党项硬汉子怎么处置了,王朝道:“押在院子里,这人血流多了,有些犯迷糊。”
苏锦忙道:“赶紧给他上药,此人是条汉子,能为家小性命忍住酷刑便是有责任有担当之人,先前我还当是李元昊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让他们卖命,现在看来,李元昊也不过是手段卑鄙之人。”
王朝道:“这人肚子里不是有毒药么?公子爷焉知他不是因为必死而强硬?”
苏锦道:“即便是必死之人,能熬得住那样的酷刑的也算是一等一的硬汉了,我便自愧不如;我刚才在想,若是你们几个被敌人抓住,用铁锤一根根的砸烂手指,也能熬得住么?”
王朝稍微思索了一下道:“小人没试过,但小人却绝不会为了活命而出卖他人,公子爷应该最了解我。”
苏锦笑道:“别多心,我们只是假设,你我兄弟共同经历数次生死,相互之间早已是过命的交情;我这么问只是说明经受住这种酷刑的打熬必是因为心中有一群舍生守护之人,而非什么毒药,可不是要试探你什么;我知道你们定然能熬得住的。”
王朝拱手道:“小人明白公子爷的意思,说实话小人没遭受同样的酷刑,所以不敢妄言,但我知道有一人定然能熬得过。”
苏锦眼睛一亮,握住王朝的手道:“我知道是谁。”
王朝哈哈一笑,转身去帮那拓跋峰敷药安顿;苏锦吁了口气,自回屋洗漱上床沉稳入眠。
苏锦是有些多疑了,王朝所说的人便是马汉,马汉硬生生的打人打到手指断裂稀烂,岂会在乎这铁锤砸指之刑?王朝以马汉来比喻,便是向苏锦表明心迹之意。
第616章 疑惑
文德殿内,赵祯召集吕夷简、晏殊和杜衍正在小范围的听取苏锦和富弼两人的禀报。
原本苏锦和富弼只是跟赵祯一人奏报而已,但朝廷大事赵祯不能专断独行,特别是这等大事,自然是要征求三大部门首脑的主意。
富弼一五一十将两日来和辽使接触的细节以及抓获的西夏死士的事情如实禀报,只是在死亡的党项人名单上加上了拓跋峰的名字,苏锦只说昨夜回去之后,拓跋峰失血过多而死,而富弼虽觉得蹊跷,但也并未追问。
野辞食的供词从赵祯的手中传到吕夷简手中,再到晏殊、杜衍的手上,打了个转之后又回到了赵祯手里。
赵祯抖着供词缓缓道:“诸位爱卿,对此事可有计议?”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吕夷简,要开口也是吕夷简先说,这已经是老规矩了。
吕夷简拱手道:“启奏皇上,此事确教老臣震惊,辽使若是在我汴梁城中死去,辽人必会将矛头指向我大宋;这一次算是天佑大宋,富大人洞悉查实了西贼的阴谋,实乃天意庇佑也;老臣以为,须得立刻加强对辽使的保护,不能出半点差错;另外还需富大人和苏大人抓紧跟辽使谈判,早一日谈判完成,平平安安的送辽使归国,咱们便少一分干系;出了大宋,辽使若是有了差错,那便非我大宋之过了。”
赵祯微微点头道:“富爱卿,苏爱卿,你们接下来可安排了谈判之期了么?辽过使臣在我汴梁一日,便多一分隐忧呢。”
富弼奏道:“启奏陛下,苏副使已经跟辽使约定,今日午后开始正式会商,臣等将加快步骤,尽快完结此事便是。”
赵祯点点头,尚未开口,杜衍大声道:“皇上,老臣觉得在此事上两位谈判特使有失职之嫌。”
赵祯皱眉道:“此话怎讲?”
杜衍气呼呼的道:“两位特使的行为有些不当,昨日市井流传,苏副使与辽使见面竟然不谈国事先豪赌一场,此举惹人非议,外界纷纷传言我大宋使节行止不当,有损我大宋国威。”
赵祯不悦地道:“此事朕已经斥责过苏锦,不过此事乃是辽使挑起,据朕所知,辽使先挑衅,苏锦才被迫与之交锋;至于什么有损大宋国威之言,怕是有些言重了。”
杜衍翻翻白眼,心里老大不高兴,皇上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一力为这小子说话,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臣以为,若非苏锦和辽使狂赌一番,又怎能让西贼觅得机会?若是那萧特末稍不留神,岂不是便被西贼毒杀了么?到那时,辽国可不管谁先挑起来的。”
苏锦更不高兴,凭什么一见面就掐我,本是在商量大事,这个杜黑胖子又把矛头对准自己,苏锦决定今天不给他面子,要好好地教训他一番。
“杜枢密,你这话有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感觉啊,下官怎么听怎么是你在强行加罪于我,请问我苏锦哪里得罪你了?”苏锦皱着眉直截了当的诘问,丝毫不兜圈子。
“苏锦,说话小心些,岂能对杜枢密如此无礼?”晏殊赶紧挤眼提醒。
苏锦道:“本来就是如此,给下官的感觉是,下官每做一事杜枢密都要指谪一番,而我听说屹立举荐我当这个谈判副使的恰恰是杜枢密,这可真是奇了。”
杜衍面罩寒霜喝道:“苏大人,你这是在怀疑老夫对你别有目的么?你这么说可是要拿出确凿证据的,否则老夫岂能容你如此羞辱。”
苏锦冷笑道:“有没有目的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下官岂敢胡乱揣度,但就此事而言,两国谈判本就是相互争强好胜的一种行为,在下所作所为完全是按照皇上的指示来办的,偏偏您一棍子便打死,说在下行为不当云云,皇上说的难道也错了么?”
杜衍错愕道:“皇上授意你和辽人狂赌斗狠?”
赵祯也茫然道:“朕何时命你跟辽使赌钱斗狠的?”
吕夷简缓缓道:“苏大人,胡乱说话是要受惩罚的。”
苏锦摊手道:“谁胡乱说话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当时富大人也在场,皇上您可不能说话不认啊。”
赵祯饶有趣味地问道:“你倒说说看,何时何地朕说过这样的话?”
苏锦拱手道:“启奏皇上,您明明跟臣说得明白,跟辽人谈判要坚守有理有礼有节之原则,臣正是按照这三有原则来办的差的。”
赵祯失笑道:“朕是说过,但朕并未叫你跟辽使斗勇狂赌啊。”
苏锦道:“辽使气焰嚣张,口出挑衅之言,放言我大宋士兵非其帐下武士的对手,约微臣手下与之比斗,并称臣若是不敢接招,便需在街市上大呼‘大辽武士天下无敌’之言,您说臣能不接招么?”
赵祯道:“辽人无理,自然不能示弱。”
苏锦道:“是啊,皇上您都知道是辽人无理,也就是说臣是有理的,这第一条岂不是占上了么?显而易见,臣托圣上鸿福,一举击败辽使,既赢得辽人的对我大宋士兵的敬重,又实实在在的赢了他一大笔真金白银,这还不叫有利?”
吕夷简冷哼道:“你利用谈判之际为自己赢了银子,对你而言当然是有利,对大宋而言,平白惹怒辽使,使后面的谈判步履维艰,又有何利只有?”
苏锦奇道:“这批银子,在下早就跟皇上说了,将如数捐出充入国库,我有何得利之处?再说了,吕相说在下平白惹怒了辽使,难道说在下要为了讨辽使欢心而输个几万两银子给他们,再按照辽使的要求在汴梁街市上大呼三声‘大辽勇士天下无敌’不成?”
吕夷简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他不过是就着杜衍的话头帮帮忙而已,要让他跟苏锦你一句我一句的辩驳,吕夷简是绝对不屑为之的。
“再说了,辽使并非想象中的恼怒不休,萧特末虽然蛮横无礼,但倒也是个人物,愿赌服输,干脆的很;况且在下按照皇上所言‘有节’的指示告知辽使萧特末,临行之际回将银两归还于他,让他高高兴兴回国。”
杜衍淡淡道:“一会说银子上缴国库,一会说归还辽使,你的话还有可信之处么?”
苏锦正色道:“本就是如此,若谈判顺利,达成双方都很满意的结果,银子便还给辽使,若是事不和谐,辽人坚持那四条辱我大宋的条款不松口,谈判破裂了,这几万两银子便充作军饷,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起些作用,这难道有什么矛盾的么?”
赵祯见两人斗上嘴了,摆手道:“今日是要你们分析西贼从中作梗之事,可不是要你们来争吵不休的;两国使者相谈,本就是处处争斗,互争上游;辽人挑衅,苏锦又岂能不接招,那样岂非让辽使看轻了我大宋么?这件事苏锦没有错,杜枢密不必多言了,且说眼下之事该如何应对。”
杜衍见赵祯表态了,不敢多言,咽下心中闷气,尽量平息心情道:“皇上,西贼作梗之事,臣以为无需大惊小怪,两位特使所提供的这份供词说,党项死士七人,如今抓获四人,那剩余的三人依旧在逃,臣以为这三人既服毒药,必会现身,只需再将这三人拿获,便可挫败此次阴谋。”
赵祯点头道:“说的在理,他们回去也没活路,只能再来拼一拼,吕爱卿说的对,辽使的安全需要多派人手,人员也要富爱卿和苏爱卿自己挑选,亲自过目,西贼善于伪装,可莫让他们钻了空子。”
众人拱手称诺,赵祯看苏锦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一动,问道:“苏爱卿似乎有话要说。”
苏锦想了想道:“臣总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总感觉怪怪的。”
赵祯微笑道:“许是差事重大,你二人终是心中惴惴,你们放心,好生的去办差,只要尽心竭力便是办砸了,朕也不至于便怪罪于你们。”
苏锦摇头道:“倒不是皇上所说的这些,微臣办粮务之事也不算小,但也从未害怕过;只是臣只是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怪感觉。”
赵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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