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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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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出发之后,苏锦信守诺言,将陈老根和手头上其他官员的自供状移交欧阳修,同时着手开始搜捕失踪已久的龙真。

一连数日,在城中挖地三尺,却没见到龙真的丝毫线索,龙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半,渺然无踪。

提审沈德章也没有任何收获,沈德章只是承认命令手下的提刑司衙役们小心伺候龙真,并且对他的自由也不太加以限制,至于那夜为何龙真突然走脱,沈德章也不知情。

苏锦于是又提审一直看守龙真的几名衙役,衙役们说,当天傍晚,龙真赏了他们每人一贯大钱,打发他们去窑子里快活快活,明日再来伺候便可,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提刑司沈大人也嘱咐了,不必看守的那么严,所以便都一哄而散了,也不知道龙真去了哪儿。

苏锦既郁闷又担心,龙真能跑到哪去了?扬州城中管制如此严密,他能插了翅膀飞了不成?

第472章 墓中人

龙真当然没长翅膀,他也没能逃出扬州城;本来他都没打算离开小石桥的那所宅院,要不是他突然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的话,他还打算就这么一直待在小石桥的宅院里,看看苏锦到底会拿他怎么办?

他料定苏锦绝不敢对他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别说苏锦是个粮务专使,便是京城的大员,谁想动他也需要掂量掂量。

人人都知道,禁军名义是皇上的嫡系亲卫,更何况自己的后面还有枢密院撑腰;杜衍可不是好惹的,自己名义上是跟随苏锦办差,实际上是在帮杜衍办差,打狗也要看主人,苏锦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小石桥的囚禁的日子过的相当的滋润,他的自由其实也并没有被限制,他不但可以想干什么便干什么,甚至就算他出城逃走,沈德章也不会阻拦,沈德章甚至还暗示过龙真,他随时可以自行决定何时回京。

不过龙真可不会就这么逃走,就这么跑回京城的话,反倒给苏锦留下把柄;丢了粮食确实是不该,但是决不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为自己辩护的理由也很充分,雪后又是夜晚,敌众我寡,那时候的退却叫做战略性撤退;而现在要是逃走的话,性质便不一样了,专使大人和马军士兵们都在扬州,自己就这么跑回京城,那就是正宗的畏罪潜逃,孰轻孰重一望而知。

而且他留下来不走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要暗中的监视苏锦的行踪,最好能抓住苏锦的不当之处,为未来的反击收集证据;龙真料定这个毛没长齐的少年肯定有纰漏可钻,粮务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是朝中的老油条们前来,也会顾此失彼,何况这个苏锦。

龙真乔装打扮,终日在城中乱逛,希望能发现什么对自己有用的消息;然而消息不来则已,一来就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那日沈德章跟他喝酒闲聊,酒酣耳热之际话题不免谈及这位粮务专使苏锦;龙真长了个心眼,故意说苏锦有些本事,自己因雪后耽误运粮,他还是将扬州城的事态居然缓和了下来,自己倒有些佩服他云云。

不料沈德章大笑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居然半遮半掩的道出了个惊天的秘密。

“你道苏锦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不成?庐州的粮食没运来之前,他哪来的粮食赈济百姓的?”沈德章压着嗓子道。

“怎么?他的粮食不是从商家征集而来的么?”

“龙指挥,你太天真了,商家有粮食还至于闹饥荒么?”沈德章摇头笑道。

“难道是官仓中的粮食?不过这些没什么,灾荒之年,动一下官仓也无可厚非,他是粮务专使,有这个权利。”

“哈哈哈。”沈德章大笑:“官仓有粮,宋知府不知道赈济么?何至于让扬州城混乱到那种地步?”

龙真愕然道:“那他从哪儿搞的粮食?莫非他会变戏法不成?”

沈德章神秘一笑道:“兄弟我不便说,您也不用问了,知道了反倒没有好处。”

龙真猛然一惊道:“难道是军粮?”

沈德章道:“我可没说,你自己猜的,与我无干……”

……

那天的酒席散后,龙真真的害怕了,龙真无暇考虑沈德章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透露了这个消息给自己,龙真所担心的是苏锦是否真的动了军粮,难道他不要命了么?不过沈德章绝不会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虽然他表面上吞吞吐吐没有明说,但那样的语意,便是傻子也知道他其实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龙真头皮发麻,苏锦连军粮都敢动,这是个胆大包天不守规矩的疯子,这样的人又怎能指望他忌惮自己的身份;自己还神兜兜的以为自己有护身符,在疯子面前,就算自己举着免死金牌也没用。

赶紧逃!逃回京城,不仅是干系自己的安危,而且动军粮的事情一定要赶紧禀报上去,带着这样爆炸性的消息回京城,不但不会被认为是畏罪潜逃,反而是大功一件。

于是初八那天傍晚,他精心的安排了一番,给了几个看守赏钱,要他们自行快活去,明早再来伺候,同时将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逃跑这种事只能一次成功,一次不成功的话,以后便再无机会了;虽然他前几日曾去城门处偷偷的瞄过,城门口的盘查并不算严,但是谨慎起见,他还是忍痛剃掉了胡子,拿着面粉将自己的脸涂得雪白粉嫩,偷了左近农家晾晒的一套女子衣衫,打扮成一个妇人模样。

而且他还特意在屋内点着了蜡烛,在外人看来,这屋子里的人一直都在。

不得不说龙真的小心是有必要的,苏锦其实一直都派人盯着龙真,他的一举一动也都在苏锦的掌握之下,若不是那天傍晚即将进行大的行动人手奇缺,盯梢的几名厢兵也不至于被潘江给拉走,而龙真也就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龙真小娘子扭着屁股来到城门口,打算蒙混出城;可是他傻眼了,城门口忽然变得戒备森严起来,城门关闭了不说,城墙上下数十厢兵小队走马灯一般的串流不停。

龙真郁闷躲在城门不远处的暗影里看了半天,亲眼看见几名城外百姓耽搁了时间嚷着要出城,却被守城的士兵几个大耳光扇的找不着北,捂着脸咒骂着跑了回来,这才死了心;这是宵禁啊,也就是说晚上一个人也别想出去了,看来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龙真东南西北四城跑了一圈,四城皆是如此,今晚是出不了城了;龙真决定暂且返回小石桥的宅院,总不能一夜在外边这么晃荡,当他回到小石桥附近的时候却差点又尿了裤子,他亲眼看见苏锦和那个叫马汉的伴当从自己住的院子里走了出来,不用说,苏锦这是来提自己的,这里也不能呆了。

目送苏锦和马汉骑马离去之后,龙真不知所措起来,这回既逃不出去,又不能回小石桥,想找个客栈栖身又怕官兵搜查,最后他想到了沈德章,他要去沈德章哪里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辗转来到东门大街街口,刚一露头,龙真的下边再次湿了,东门大街上数百官兵密密麻麻吵吵嚷嚷,押着十几个垂头丧气的人正迎面走来;龙真一眼就看见走在中间的沈德章,这厮披头散发,嘴巴上还留着血,好像被人痛殴了一顿,周围的都是身穿厢兵服饰的士兵,显然沈德章被拿了。

龙真的第一感觉便是:苏锦这个疯子要杀人灭口,为了掩饰军粮之事,所有知情的人都被拿下了,当然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否则苏锦为什么会跑去小石桥找自己呢?恐怕就是这个沈德章漏的口风。

龙真恨得牙痒痒的,暗骂一声:活该!迅速的遁入黑暗中。

龙真清楚自己的处境,这个时候只要一露头,便再无活命的机会,只能先藏匿起来寻找机会,夜间北城火光冲天,喊杀声如雷,他也无暇去理会了,此刻将自己躲的严严实实才是正经,可没闲心去看什么热闹了。

龙真穿大街走小巷,往东南角的偏僻之地走,西北角正喊杀声震天,自然是哪里越热闹离那里越远为好。

天可怜见,龙真的选择是正确的,越往东南,房舍越是稀少,都是些破陋的茅屋,显然住的都是些贫苦的百姓;但是龙真知道,苏锦知道自己逃跑,接踵而至的便是全城大搜捕,此刻万不能跟任何一个人接触,根据自己当差的经验,只要有人烟之处,官兵便会来翻个底朝天,所以哪怕是孤零零的一座小草房杵在那里,龙真也绝不考虑躲进去;这是反侦察的经验,龙真庆幸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总算能够利用这些经验逃过一命。

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一处长着稀疏林木的小土坡中,龙真眼前一亮,这里是绝佳的躲避之地,满眼是大大小小的坟茔,夜风中满目招魂纸幡刷拉拉作响,但龙真丝毫不在意,这里正是他活命的风水宝地。

龙真像个鬼魂一般在馒头般的土坟之间来回走了数遭,终于选定了一处老坟,看坟头的小树和枯草也知道墓中人死了几十年了,除了累累白骨,怕是什么都落不下了,龙真抽出匕首不费多大力气便在墓碑后挖到了墓门。

搬开墓门堵着的青石,在等候墓穴内浊气被风吹尽的间隙里,龙真还不忘对着墓碑拜了几拜祷祝道:“龙某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惊扰尊驾,尊驾泉下有知,祈请莫要怪罪,只要渡过此劫,龙某必会来帮尊驾重修坟墓,你家后人我也必查访出来,赠予厚金。咱们先挤一挤,挤一挤吧。”

远处传来阵阵喧哗之声,龙真扭头望去,城中火把流动似乎像是在满城大搜捕,龙真不再犹豫,扭着身子,像只土拨鼠一般,缩进墓穴之中。

第473章 一语点醒

折腾了两天没有丝毫龙真的讯息,苏锦相当的担心,此人抓不到终究是个隐患,更何况去往京城的信使出发之后,欧阳修就不断地向苏锦打探龙真的消息,从他急迫的神情可以看出,欧阳修显然知道龙真的重要性。

苏锦不得不编造各种理由来拖延,但欧阳修何等的精明,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对苏锦的态度也越来越强硬起来,并限定苏锦三日内必须将龙真交到他手上。

这三天的期限是有讲究的,从苏锦抓捕冯敬尧和扬州犯官那天算起,到三天的期限结束正好八日,如果龙真逃了,在没有马匹的情况下,雇车赶路正好需要八天才能到京城;走路的话那便不消说了。

三天后若是苏锦还交不出龙真的话,那很有可能苏锦擅动军粮的事便已经由龙真上奏给朝廷了;欧阳修当然不能跟着苏锦一起死,三天时间一过,他会立刻进行补救,将苏锦的事情马上快马上奏,以刚刚查实为名将自己置身事外。

而前番所奏的将犯官就地处决的奏章虽然到了皇上手中,但谁也想不到这是自己跟苏锦商量好的杀人灭口之计,即便苏锦咬出自己,自己也可以用中了苏锦的奸计为由推脱;总而言之,补救过后最坏的结果是查办不力,但决不至于跟苏锦一起送命。

苏锦何尝不知道欧阳修打得主意,他不怪欧阳修会出尔反尔,此事确实是关系到别人的生死,欧阳修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硬是被自己拉上了贼船;苏锦也很郁闷,本以为只要下狠心在城中强力搜捕,龙真插翅难逃;现在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漏子,居然找不到这家伙了,怎能怪欧阳修恼火反悔。

无论如何,搜捕还要继续,苏锦跑遍四城城门,仔细询问查看了从初八到现在的所有出入城记录,记录上显示,不管白天夜晚,所有出入城的人员都做了详细的登记和搜查,按照潘江的说法:除非龙真翻越城墙坠出城去,要想从城门守军的眼皮子底下混出去,绝无可能。

苏锦宁愿相信他额说法是对的,他现在对龙真是何事逃脱已经有些吃不准了,那晚龙真的房中的蜡烛只能燃烧一个时辰,这一点确凿无疑;但是蜡烛是不是就是龙真点燃的呢?会不会是别人点燃了蜡烛,而龙真早就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呢?

初八之前,四城的检查松散的很,龙真只要稍微乔装一番便很容易混出城去,若是如此,自己将城中就算用篦子篦一遍,也别想找到这个人了。

不过苏锦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因为看守的衙役交代了,当天傍晚龙真还给了他们钱银让他们去找乐子,由此可见,龙真逃脱的时间便是在初八的傍晚之后。

为了验证那几个差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王朝马汉等人提着鞭子将几个人打得死去活来,几名差役本来就没做,所以结果可想而知,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但是这样一来,苏锦反倒放下心来,既然不是衙役们跑回去点燃了蜡烛作伪装,只能是龙真自己了;也即是说龙真九成九还在城中某处;或许躲藏在某个百姓家中的壁柜或者是地窖里,连那些人家自己也不知道;官兵搜查说起来是掘地三尺,可是就这么点人手,这么大的城市,也不过是大致的搜索几遍而已,遗漏之处自然还有很多。

苏锦为此事急的茶饭不思,晏碧云看着心疼,中午特意精心亲自下厨烧了几个拿手好菜让苏锦开开胃,派人去请苏锦去悦来客栈吃饭,可是哪有心情吃饭,又不好驳了晏碧云的面子,坐在饭桌上夹着菜肴食而不知其味。

晏碧云柔声道:“饭还是要吃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总不能饿着肚子犯愁吧。”

苏锦忽然神经质般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搂住晏碧云转了几个圈,晏碧云不知所措,在一旁伺候的小穗儿和小娴儿以为苏锦失心疯了,唬的小脸都白了。

苏锦的疯癫还没算完,撅着油乎乎的嘴巴在晏碧云的唇上乱亲,笑道:“晏姐姐真是神人,一句道破玄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晏碧云挣扎捶打着苏锦,红着脸道:“放……放奴家下来呀,怎地这般的不庄重,吃个饭还吃的这么轻狂。”

苏锦哈哈大笑道:“我就轻狂了,怎么着?晏姐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晏碧云被苏锦的双臂快勒的喘不过气来,嗔道:“想出来什么啊,你说的话奴家一句也听不懂。”

苏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硬是按着晏碧云坐在他的腿上,晏碧云羞愧欲死,连连使眼色要小穗儿和小娴儿上来帮忙,小娴儿毫无义气的扭屁股走人了,小穗儿想了想,也跺脚闪人。

晏碧云叫天天不应,只得红着脸偎在苏锦的身上,娇喘着道:“大白天的,你做什么?你还要奴家出去见人么?”

苏锦道:“都是自家人,怕什么,你一句话点醒了我,龙真这回绝对跑不掉了。”

晏碧云嗔道:“奴家什么时候点醒了你,你自己轻狂,却来怪我。”

苏锦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道:“你刚才明明说了‘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对不对?”

晏碧云道:“是啊,本来就是如此,不吃饭就能想出办法了么?饿着自己,那龙真还不是逍遥在外?”

苏锦道:“这便是问题的关键了,你想想这龙真从初八到今日已经逃出去五天了,不管他逃到哪里,他总是要吃饭的吧。”

晏碧云蹙眉道:“那倒是,他身上定有钱银,或许可以买到吃食,又或者有人暗中资助他。”

苏锦捏着晏碧云的小手道:“现在全城都知道我在抓龙真,谁敢资助他;而他虽身上有钱银,却又怎么敢在此时现身,他要挨过这几天,不吃不喝却又不成?如果是你,你会用什么办法弄吃的?”

晏碧云嗔道:“奴家如何猜的出?”

苏锦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道:“晏姐姐是大户出身,自然想不到,人要是饿极了,又不能现身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偷!”

晏碧云道:“偷?”

苏锦点头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不偷吃食,这么冷的冬夜绝熬不过去,我这便派人去四下查访,很快便有消息。”

苏锦将晏碧云的腰松开,准备去找人办事;晏碧云忙道:“饭还没吃呢。”

苏锦道:“抓不到龙真实在是吃不下饭。”

晏碧云道:“你不吃跟着你的这些人可要吃饭,这帮人跟着你这段时间就没消停过,现在是吃饭时间,你总不能让人家饭都不吃饱吧,皇上还不差饿兵呢。”

苏锦想了想,拿起晏碧云的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道:“打你个糊涂小子,晏姐姐当真是我的贤内助,若是没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晏碧云嗤的一笑,点着苏锦的额头道:“你这嘴巴越发的会哄人了,是不是哄柔娘娴儿他们哄的惯了,都变得油嘴滑舌了。”

苏锦正色道:“全是肺腑之言,晏姐姐是我命中的贵人,我怎敢胡说?那天你跟欧阳中丞所说的话,他全都告诉我了,当时我以为你是在帮我做戏,可是后来一想,晏姐姐绝不是做戏,那是也是姐姐的肺腑之言;我知道如果这一关挺不过来,你一定会做出殉情之类的傻事来,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挺过来,决不能连累了你跟我一起完了。”

晏碧云深深地看着苏锦轻声道:“你明白奴家的心就好,郎君对奴家好,奴家怎会寡情薄义,以前奴家不知道为何有女子甘心殉节,总以为那是很傻的事,可是现在奴家算是明白她们的心思了;若你不在了,奴家活着也是了无生趣,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苏锦赶紧捂住她的嘴巴道:“这种话别再说了,死啊活啊的听着揪心;生命太美好而且太珍贵,一旦没了生命,春风夏花秋雨冬雪就都看不见了,虽然这世间有太多的丑陋,但是也有太多的美好,绝对值得留恋;再说能整死我苏锦的人这个世上怕是没有。”

晏碧云笑道:“说的跟真的似的,皇上呢?他若要你死,你怎么办?”

苏锦嘿嘿一笑凑近晏碧云的耳朵,在她的耳珠上轻轻咬了一口,晏碧云浑身发软,正待呵斥,就苏锦的声音轻飘飘的钻进耳朵里:“皇上么?他恐怕也不行,这世上唯一能命令我去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这是晏碧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美的一句情话了,这句话的威力,足以将晏碧云坚强冷静的心轰成片片瓦砾,苏锦的嘴巴还没移过来,晏碧云破天荒的主动扭转臻首,奉献上自己的红唇,两人忘情的激吻在一起。

第474章 问贼

午后不久,数百名厢兵深入大街小巷各处市口,遇人只打听一件事:“敢问最近几日家中可遭了贼么?”

“遭贼?家徒四壁,连个值钱的家伙什都没有,富人家家才招贼呢,咱家贼都看不上眼哦。”

“遭贼么?那倒是有,隔壁王二天天在我家柴禾堆上偷柴禾回家烧火,不过你们要是拿他倒也不必了;王二手脚残疾,家中又有瞎眼老娘,偷就偷吧,犯不着抓他,怪可怜的。”

“贼?说起来俺就想笑,话说前年冬天,也是这个光景,天寒地冻的,有个小贼跑到我家偷东西,那日俺家娘子正怪我昨日赌输了五百文钱,晚上杵着根棒槌在被窝里不准老子上床,我没办法只好打个地铺睡在地上,没想到夜里贼来了,拨了门闩往里一踩,正好猜到俺的胳膊,就这么一滑,兵爷您猜怎么着?喂喂……兵爷别走啊,俺还没说完呐,这帮子丘八,俺的说故事瘾头刚上来你们怎么走了?”

兵爷不听,旁边人倒来了兴趣:“你快说,后来怎么了?”

“后来么?那贼咕咚一下撞到床沿上了,俺家那娘们儿以为是我偷偷往床上爬,挥起棒槌没头没脑的就打,把那小贼打得满头是包,最后哭爹叫娘的就跑了,那个惨呐……啧啧啧。”

围观之人眼珠子在地上乱蹦:“你家那老娘们可够狠的,兄弟你定没少吃棒槌吧,难为你还活蹦乱跳。”

“去去去,你们懂个屁,打是亲骂是爱,再说俺家娘们下手也有分寸,也只是朝脑门上轮,从不往要害上打,她知道俺这脑门比铁还硬三分,受得住。”

“切……!”众人一哄而散,吹牛皮吹的也太过了。

……

如此一下午,厢兵们啥也没打听到,却听了一肚子的故事,却都是些跟近几日无干的故事;偶尔有自称家中这几日进了贼的,却是丢了金银铜钱,完全跟专使大人交代的要寻找的小偷不是一个类型。

日头偏西了,厢兵们纷纷来衙门回禀苏锦,来一个人,苏锦的心便往下沉下一截,因为带来的都不是线索。

眼见申时末,天光渐黑,衙门都快要关门了,苏锦终于失望的起身,垂头丧气地往衙门内堂走,一下午折腾了这么多兄弟出门,结果搞了一大堆小偷小摸的案子来,衙门坐堂师爷还不识趣地问道:“专使大人真是高明,居然能足不出户便知扬州城中贼盗盛行,此番整治下来,我扬州城便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桃花源了,佩服啊,佩服。”

苏锦一头的火,伸手将一叠小偷小摸的案情往师爷怀里一塞道:“靠你家宋府尊一一侦破了,扬州清平世界就要靠你们了,本使仁至义尽了。”

师爷傻眼了,宋府尊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病卧床上,哼哼唧唧的叹气,连衙门大堂都不坐了,这些案子八成是落到自己头上了,大案易办,这些鸡毛蒜皮的案子怕是查到过年也查不清了,真够倒霉的。

苏锦铁青着脸刚穿过衙门后进,就听身后咚咚咚脚步声响,转头一看,赵虎喘着粗气跑来,大声道:“爷,慢走,俺探听到了一个消息。”

苏锦忙问道:“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不是要你去附近询问么?”

赵虎道:“附近问了个遍,也没问出什么,俺便一路往南城问,一直问道东南角的土岗子附近,终于有一户人家说他家最近连丢东西。”

苏锦精神一振道:“丢的是什么?”

赵虎道:“那是一对老夫妇,婆子有病不能走路,老丈耳朵又背,跟俺说话驴头不对马嘴,把俺急的差点跳脚,问了半天才终于弄明白了。”

苏锦翻着白眼道:“是是是,你辛苦了,快告诉我丢了什么?”

赵虎咽了口吐沫道:“那小偷一连几天都将那一家厨房里的冷饭团子给偷走,昨夜又来了,偷了饭团不算,还顺走了老丈的老棉裤;可怜那老丈家中就一条棉裤,老两口轮着穿,这下可好,老两口全光着腚坐在床上下不来了。”

苏锦皱眉道:“为何前几日那老丈不报官呢?”

赵虎道:“那老丈还以为是野猫进了家呢,再说那地方偏的,差点就到东南角的城墙根子了,老两口原本在山岗上种了几畦菜,怕被猪狗给糟蹋了,所以便将家安在小坡上看守,离城里的街道可远着呢。”

苏锦大力拍拍赵虎的肩膀道:“好兄弟,这才是办事儿,你现在是今非昔比了,粗中有细,不但能打架,办事也越来越靠谱,爷心里给你记上一功;你打听到的消息很重要;咱们马上准备准备,这就出发。”

赵虎被苏锦夸得很不好意思,扭捏道:“都是跟爷学的,俺们去哪?”

苏锦道:“就去那老夫妇家中,去叫人带些米油钱银,对了,再找几条棉衣棉裤带去,咱们可不能空手去那老丈家。”

赵虎道:“爷是要晚上去抓贼么?”

苏锦道:“那可不,一天下来了,到了晚上,那偷儿的肚子怕是又要饿瘪了,但愿他就是龙真,若不是他,爷我就要急的跳河了。”

夜幕低垂,偏僻的南城小道上,五骑缓缓靠近赵虎所说的那座小茅屋,到了小坡下,苏锦翻身下马,王朝马汉哼哈四将也随之下马,将马儿拴在坡下,几人扛着米油,拎着新棉袄新棉裤静悄悄地来到茅屋前。

苏锦轻轻拍打屋门,里边黑漆漆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苏锦想了想,那老汉耳背,也许听不见,于是便伸手一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苏锦刚想张口问话,就听风声扑面,王朝眼疾手快,伸手将苏锦往旁边一拉,一根钢叉呼的一声贴着苏锦的肋下便刺了出来,紧接着一名身材矮小,两鬓斑白的老汉光着下身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拿着钢叉大声道:“你这天杀的小贼,偷了咱家的饭食倒也罢了,连老汉的棉裤也偷,还我棉裤,还我棉裤来。”

众人这才明白,感情这老丈把自己当贼了,赵虎赶紧上前,将抱着的几条棉衣棉裤往老丈手里一塞,大声道:“老丈,可还识得俺?俺下午来过呢。”

那老丈完全听不清赵虎在说什么,但是赵虎的面相却还认识,又见赵虎递过来一堆的棉衣棉裤,其他几人背着米油,还有一人还拎着一只喷香的烤鸭,哪里还不明白这几个人是来救济自己的,忙丢了叉子,双手报过棉衣棉裤,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

众人低头进屋,往油灯里灌了油,点着了,苏锦举目四望,心里咯噔一下,这哪里还是人住的地方。

家里除了一张床之外,地上丢着几个树桩子,看来就是板凳了;墙上挂着一件蓑衣,一个草帘子挡在屋角,露出一张土坯床的一角,屋内臭烘烘的简直不能呼吸。

贫苦人家住的简直是地狱,人跟人的命运就是有这么大的差别,豪华房舍、锦衣丝被这老两口一辈子怕是也没见到过,忙碌一生,家徒四壁,真教人心生悱恻。

老汉颤巍巍的在屋角的瓦罐中舀出一碗水来,端给苏锦以示招待,看苏锦四下打量屋子,皱纹里倒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来。

“家里没什么招待的,喝碗水吧,簸箩里还有几粒红枣,老汉去抓来你们吃。”

苏锦看着那乌压压的碗,哪敢喝下这碗水,忙道:“老丈莫忙。”

“什么?要吃糖?”老汉摊手道:“糖可没得吃,老汉都几年没见糖是啥样了。”

王朝忙道:“不是要吃糖,我家公子要您不用忙活了,我们是来帮您抓贼。”

“什么?要老汉赔?几位爷,老汉没伤到你们啊,我把你们当成那偷裤子的贼了,可不兴讹人的,没伤着你们,赔什么赔。”

众人齐翻白眼无语了,这老丈打岔起来没完没了,想沟通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屋角的床铺上传来老妇人的咳嗽声,苏锦暗骂自己笨,老妇人瘫在床上可是她不聋啊,莫如将来意跟老妇人说说;于是走近草帘外拱手道:“老婆婆,我们是官差,来这里是听说你们家闹贼,前来抓贼的,麻烦您跟老丈说一声,容我等在屋内守候。”

老妇人虚弱的声音传来道:“我都听到啦,你们把他叫进来,老身跟他说便是。”

苏锦忙转头对老丈指指草帘后的床铺,老丈这才放下脏兮兮的水碗,拎着米油棉衣喜滋滋的进去了,也不知道那老婆子比划了什么手势,但见那老丈连连点头,不断的朝苏锦他们张望,终于转过身来,长揖到地道:“我老汉耳聋了,倒是误会了几位差爷,来帮我抓贼,自然是求之不得,这贼忒也可恶,被我抓到,定搠他个透心凉。”

苏锦松了口气,于是通过老妇人的翻译,一句句的交代老丈莫要出声,只管上床歇息,一切由自己来办;那老汉连连点头,忙着将新棉裤套上身子,又窸窸窣窣的帮老婆子穿上新棉衣棉裤,两个人比比划划,显然是乐不可支。

苏锦无暇看这对老夫妻秀恩爱,吹熄了灯盏,命张龙赵虎躲在屋子旁边的柴草堆旁,自己则和王朝马汉躲在屋子一角,静静的守候。

第475章 夜访鬼宅

冬夜,冷风呼呼地从小坡上刮过,孤零零的小茅屋四处漏风,冷的跟冰窖一般,苏锦和王朝马汉蹲在屋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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