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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红颜之胭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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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功名十年辛,古来万事耐人寻。鲤鱼纵然能与水,不曾相忘觅龙门。

木天磊继续说:“她家是南唐冯丞相的后代,世居高贵,她母亲一心想要光耀门楣,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令人羡慕的仙子,在此隐居,得到名声,然后嫁入侯门,她有一个弟弟,或许可以因此而得到荣升,本该是一场快乐的交换,但我却觉得那么难过,那么心碎。以前都能听到这琴声,然而现在,已经一天了,整整一天,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兰菱说:“人已经走了,想要攀上权贵的人,自然不会留在荒野,就像山中宰相在寂寞的日子,还不是一个通往繁华的捷径。哀伤或是离别,那都已经是事实,男人和女人,却都不得不接受。因为接受了事实却又接受不了原因的人,往往是最难过的人。”

一语轻轻何经心,言者有意化伤心。苦恨当时难解脱,事不经历何堪问?

木天磊转过身来,说:“三天的相逢,却要三年的等待,三十年的愁闷,永远的无奈。世界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有人生在这里,有人生在那里,犹如飘飞的花瓣,他们根本不能主宰自己的方向,任由造物者肆意的挥洒,就算想要移动,却早就被风,无情的变成了灰。灰没有力量,尽管他有意志。或者心头总会有一丝希翼,以为一切皆有可能,可事实啊,它带着让人无法接受无法改变的面容,就那么突然的到来。或许准备好伤心的人,其实并不伤心,最伤心的,是那些抱香死于枝头,最后一样化为灰烬的——花。”

李兰菱没有想到木天磊有这样的心事,有这样的愁肠。

她永远也没法知道对面的人在想什么,语言和笑容,只是人的一种表达,任何表达都是一种假象,都是一种掩盖。

木天磊转过身来,缓缓而去,身影飘忽,暮色中渐渐传来一阵笛声,笛声本是轻扬飞舞,但绕在人心上,却是如此沉重。

心化为灰凝作泪,一点一滴终成悲。若有人闻笛声响,落花丛里叹缤纷。

李兰菱伫立在暮色苍茫之中,这一路的春色本来是令人沉醉,可是现在所见的,却是那满目的苍凉,和内心中百转的情结。谁知道一个风度翩翩的玉笛公子,怎么会有着那样一种刻骨铭心挥抹不去的伤悲。

第五回: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马蹄轻扬百草舞,人声鼎沸衣袂摇。抬头不见影踪绝,一路黄尘漫古道。

李兰菱驻足在小院里,心想这群人走得这么急,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正在思索,忽然前面的人纷纷停了下来,只见一群人在立于马上,前面一辆香车,一匹宝马,俨然停于路上。

李兰菱见正是赵源三人,心想毕竟四大邪派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只听马上一个尼姑喝道:“小子,快把你们的车马赶开!”赵源说:“师太,路太窄了,你们将就着过一下,好吗?”

那尼姑狠狠的说:“好个屁!我们这么多人,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为你们这些游山玩水的公子哥让路,快点滚开,否则,休怪本座不客气了!”李兰菱缓缓走到一边,心中想:这二人便是香车宝马,两大杀手,这尼姑怎么如此不济,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忽然一声冷笑传来,只见南宫芷寒从树上飞落地上,笑说:“老尼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要是不客气,能把我咬一口不成?来呀,来咬我啊!我要怕了你,就不是人养的!”

那尼姑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其实肤色如玉,本来并不显老,此时暴跳如雷,手上拂尘在空中一晃,便向南宫芷寒身上扫去。南宫芷寒在空中一晃,已经退到几步之外,嬉皮笑脸的说:“乖乖!这么厉害的‘观音印’,可惜本姑娘不怕!”说完手上一动,三叉阎王刺已经向那尼姑刺了过去。

尼姑一拍马背,喝道:“勾魂岛的魑魅魍魉,本座见一个收拾一个,决不手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让你无所遁形,去死!”但见她拂尘在空中飞绕,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南宫芷寒被她逼得步步后退,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李兰菱心想:这群人不但有尼姑,还有道人,但是看来都是武林中人,而且剑拔弩张,似乎都是火爆之人,南宫芷寒武功不过和我一般,在这些高手面前,倒也有些相形见绌了。只不知她胆子居然大到如斯,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一般。可笑的是,她怎么会为和她闹过别扭的人出头呢?

眼见南宫芷寒被逼退数十步,那尼姑一面呵斥,一面出招,声音竟比劲气响亮得多,出家人如此火爆,这在李兰菱看来是件奇怪的事情。

绿衫徐摇阎王刺,拂尘驱散烟与尘。春色无限劲气舞,斗断黄昏无颜色。

李兰菱在一边看着,只见那尼姑越来越是凶狠,出手越来越是狠辣,眼见南宫芷寒便要在那拂尘下自身难保,忽然一道劲风拂去,拂尘丝绕三尺远,小径夜来五丈风,尼姑被硬生生逼退了几步,落下地来,满天拂尘飞绕,飘然而落,那尼姑喝道:“什么人,不如留下名姓,咱们手底下见个真章。”

南宫芷寒落在地上,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说:“原来西陵派掌门人也如此不济,看来我倒是高估了你,没有别人,只有你我而已。”

李兰菱心里想:这南宫芷寒出手并不高明,看来出手的应当是香车宝马两大杀手,南宫芷寒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实在太过逊色。

那尼姑朗声说:“凭你这丫头,我不过是一时疏漏,才让你侥幸活命,你接着了,本座这次绝不姑息养奸!”说完拂尘一抖,长鞘脱离,一支长剑陡然而动,向南宫芷寒杀去。

南宫芷寒身形向后一退,飘然来到树上,一颠一颠的站在树顶,笑说:“老尼姑,你火气这么重,要不要我给你找个男人泻火!”尼姑顿时大怒,咆哮着挥剑刺去,柳叶飘飘,落絮满天飞舞,如卷千堆白雪。

忽然间柳絮坠落之势变得猛烈,几枚阎王刺顿时射了过来,尼姑只得在空中一转身,向后飘去。

南宫芷寒冷冷的说:“老尼姑,我师父来了,你还不快滚!”尼姑喝道:“正好我一并收了这个妖孽!”说完便又合身扑上,李兰菱但见两人在树林中来回飞舞,一时间难辨身影,忽然林中树叶如同飞刀一样陡然一直,乱劲穿空,拍面生寒,那尼姑缓缓落到地上,喝道:“小妖女,算你走得快!”

李兰菱没有看清楚到底南宫芷寒的师父是什么样子,只觉她能将劲力收发自如,实在是人间少有。

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不由眼前一呆。

香车宝马影无踪,僧女不见道人空。唯有风冷春寒盛,一地柳絮去匆匆。

尼姑站在对面,看着李兰菱,喝道:“小姑娘,说,你是何人!”李兰菱说:“师太说话太过放肆,我是何人,我为何要告诉你?”

尼姑喝道:“又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邪道妖女,本座今日一不做二不休,一并将你收服!”李兰菱冷笑一声,说:“你凭什么收服?现在你的朋友弟子都不见了,你不去找,说不定他们就被别人收服了!”尼姑本来已经挥剑准备攻了过来,忽然停了下来,自言自语的说:“对啊,他们去了哪里?”

她扭头向四处看去,飞身上了最高的一棵柳树,看了一阵,飞身落到地下,说:“奇怪,这么快就没有人影,难道是到了地下不成?喂,小妖女,你看到没有。”

李兰菱说:“我又不是小妖女,再说,就算我看到了,也一样不会告诉你!”她转身便要离开,尼姑身子一闪,拦在她身前,喝道:“站住,你是不是他们的同伙,那几个人是什么人?”

李兰菱冷冷的说:“你说话最好好听些,刚才那两个人是江湖上最新近出现的两大杀手,香车宝马,看来你的朋友弟子们,都已经给杀掉了。”

尼姑喝道:“不可能,一定是他们去追杀那几个妖孽,江湖上邪气日渐嚣张,看来,本座不出手,是杀不了这股歪风邪气了!”

李兰菱心想:看你的武功,也不过比我高不了多少,自以为是。她问:“不知师太降服了几个妖孽,几个鬼怪?”

尼姑说:“本座主持,江湖上未有妖孽敢横行于世,我们武林铁盟,十二门派,就是要将这些魑魅魍魉一并打尽,还天下一个太平。”

李兰菱说:“简单的说,就是师太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收服一个妖孽,对不对?”

尼姑一挥手上的剑,说:“你敢小看本座,好,本座今日就收了你!”

李兰菱手上一挥,衣袂飘飘,人影晃动,口中说道:“师太还是先救自己的同门要紧,看你是武林正派,我姑且便不与你计较。”

尼姑一跺脚,愤怒的说:“好,来日我再收拾你们!”

李兰菱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心里想:这尼姑道人分明是赶往南方的,香车宝马是往北而走,南宫芷寒和香车宝马有什么关系吗?这件事情我到底该不该管?至少我觉得我还没这个能力,凭我的武功,恐怕还斗不过香车宝马两大杀手。

一路思绪一路行,黄昏不觉夜色深。天河夜舞婵娟袖,冷落孤独竟无凭。

朝来寒雨步难行,客舍酒家行客频。忽然传来丝竹声,听风和雨顿凋零。

李兰菱一面听着酒楼外缥缈的丝竹声音,一股浓烈的香味忽然飘来,她抬头看去,只见对面坐下一个黑衣青年。这黑衣青年皮肤黝黑,脸型俊朗坚毅,眉毛漆黑如电,双眸闪亮,双唇若削,剔透若水;看来风尘仆仆的样子,那幽香便是从他手上的葫芦口散发出来。

李兰菱四下一看,每张桌子上几乎都有人,不知这青年为何会挑到这张桌子上。

那青年对着李兰菱一笑,笑面温润,有如山花,似乎还带着未曾绽放的羞涩。李兰菱也一笑,问道:“你手上的酒真香。”

青年说:“是吗?这是灵泉圣酿,姑娘,若不介意,就饮一杯。”他说话多了,便显出有些生硬的痕迹,李兰菱想:他应该不是江南人士,更不是常在江湖走动的人,不然怎么说不来官话呢?不过这声音虽然青涩,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青年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杯子来,说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这酒在玉碗里,多的不是味道,而是心情。喝酒要讲心情,正如聊天要找朋友一样。”

李兰菱接过来,一饮而尽,说:“灵泉圣酿,在什么地方?”

青年一边倒酒,一边说:“在,在黔州。”

李兰菱一连喝了几杯,青年便一连加酒,直到葫芦里再也没有了酒,李兰菱这才看到,说:“好酒,可惜没了,黔州这么远,怎么才能得到此酒?”

青年将葫芦放到桌上,点头说:“是啊,我从黔州到这里,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当时带了十几壶酒,没想到,都喝完了。”

李兰菱心里一惊,看着那青年,说:“你就剩这么多,还都给了我,为何你不说出来呢,这样你要好久才能得尝此酒。”

青年一笑,说:“美酒千杯可得,朋友一个难求,姑娘有心喝酒,在下只是愧难从命,怎能,怎能拂逆姑娘的意思?”

李兰菱感到酒气有些熏人,全身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她伸手拭了拭有些发红的脸颊,说:“兄台是性情中人,在下李兰菱,兄台高姓大名?”

青年有些受宠若惊的说:“在下屈长空。”李兰菱说:“原来是屈兄,屈兄是外地人吧,到此是游山玩水,还是另有别的事情?”屈长空叹了口气,有点失落的说:“其实,其实我是找人。”

李兰菱问:“找人?什么样的人?”

屈长空说:“一个女子,比姑娘要大些,喜欢穿绿色的衣服,她的名字叫史若,是九宫门的传人,她到处找寻遗失的九宫连环,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消息。”李兰菱心想:九宫门是十二正派其中一派,遗失了九宫连环,看来事关重大,不然怎么会抛下屈长空呢?他们是一对恋人,还是普通朋友?

屈长空要了酒菜,小二过来时,李兰菱才回过神来,说:“你放心,有缘自能相会。真是奇怪,每天总会遇到很多人,却很少有自己正想见到的人。”

屈长空苦笑一声,李兰菱问:“你们认识了多久?”

屈长空说:“时间不长,去年夏天,夜里,我去湖边洗澡,本来平时很少有人去镜湖的,那天却看到了她,她在练功,她练功的招式真美,而且每一招都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镜湖长绕风凉凉,凉风入面羽衣裳。红酥妙手一试后,从此天涯不相忘。

李兰菱问:“很美的名字?”

屈长空说:“不错,‘疑是银河落九天’,‘九疑云物至今愁’,‘九重春色醉仙桃’,‘一封朝奏九重天’,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话,她似乎让我觉得,在我熟悉的世界外面,还有另一个更加美丽的世界,如同她的容颜和语言,如同她的动作和姿态,美轮美奂,无与伦比。每一个和她相处的日子,都是美丽的,她甚至将我所有的招式,都起了很好听的名字,‘嫦娥应悔偷灵药’,‘心有灵犀一点通’,姑娘,你说好听吗?”

李兰菱心想:这些诗句,我从小就学,背得头都大了,他还当宝贝一样。

屈长空一笑,叹说:“可惜她不辞而别,我始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那么美丽的人,那么美丽的回忆。”

千里迢迢天涯寻,不见故人见新人。夜来幽梦还乡时,惊鸿尤是当年情。

李兰菱淡然一笑,说:“寻人是要讲缘分的,相信你们会遇见,总有一天,或者寻找九宫连环是她的使命,就算再美的人,也有自己的责任。”

屈长空点头说:“姑娘说得太好了。”

李兰菱一笑,说:“事实本来如此,美丽的人,就应该有人珍惜。我看到世上太多人暴殄天物,肆意妄为,看得我恨不能将他们全部杀死。”屈长空说:“姑娘不但美丽,还有一颗呵护美丽的心,天下有姑娘这样的人,越多越好。从黔州到这里不止千里,然而一路上,尤其是川蜀一带,横征暴敛,逼良为娼,可是我得谨记父亲的训诫,只能忍下去。”

李兰菱说:“家师一样,家师隐居深山多年,一直以书画为乐,所教我的,除武功之外,便是道德经一类的典籍,家师以为自己生性淡泊,就可以让别人也一样,其实,不管我看了什么,都不影响我斩妖除魔的决心。如果恶人做了恶事得不到惩罚,那天下还是什么天下?川蜀一带有两大正派,为何他们不出头?”

屈长空说:“两大正派?冯门在二十年前满门喋血,全部死于断魂魔姬柳红豆之手,至今一个皆无,唐门孤掌难鸣,一直便难成大事,只是近年传说,川蜀一带,有一个白衣仙子,专门除暴安良,当地人称为‘白练神女’,一路上有听过她的事情,据说她美貌如仙,长发飘洒,白衣袅袅,专杀为非作歹之徒。”

李兰菱一笑,说:“好,真是太好了,我就不信,天下还没了王法不成。有机会,我一定要会一会这个白练神女。”

屈长空说:“白练神女来去无影,要寻她或许费些周章,姑娘说得好,寻人是要讲缘分的。”李兰菱举头看着窗外依稀的雨,花瓣纷纷落下,最是薄命胭脂红,成也东风败东风。

屈长空同李兰菱喝了几杯,不觉间已是暮色时分,花气袭人,令人伤感,李兰菱心里不免想:夏虫不能语冰,人间芳菲,哪能到明年,人生苦短,也不过百年,不知来年何年,沧海一粟,实在微不足道。

屈长空问:“姑娘有心事?”

李兰菱回过神来,说:“是,我经常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对了,大哥,你说人死了之后,会去什么地方呢?”

屈长空想了想,说:“去什么地方?我,我没有死过,不知道,但是听说,听说好像是地下。”

李兰菱说:“其实每个人渴望到达的地方,是天上。”

“天上?”屈长空一愣。李兰菱点头说:“不错,天上。浩瀚的天空,璀璨的星光,皎洁的明月,高高在上的自由,无拘无束的快乐,鲲鹏展翅,一定要上九天,扶摇而去,绝不回头。”

屈长空问:“可是,可是要怎样才能到达天上呢?”

李兰菱一笑,说:“这个?或许世上真有凤凰吧,美丽的翅膀,展翅高飞,把人的灵魂,带到遥远的天上,天有九重,庐山的瀑布便如同九天之上的天河,震撼而美丽,如果人死后能到九重天上,虽北面而王也有所不及。我想这样就没有人害怕死亡。”

屈长空细细的想着,李兰菱举着杯子,说:“来,喝酒,好酒要喝,有酒也要喝。”

屈长空一面喝酒,心里一面想:九重天,凤凰,这么美妙的事情,当真值得成为每个人最终极的目标,伴随美丽得到永生,或许正是每个人的梦想。

李兰菱感到一阵醉意袭来,朦胧中似乎一阵环佩叮咚的声音响起,她扭头一看,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人缓缓走上楼来,那男的生得俊眉修目,身着华丽衣衫,那女子一身珠光宝气,面若满月,衣袂飘摇,引人注目。

李兰菱看着那华光照人的公子,心里想:天下竟有这般勾人魂魄的男子,这身段气度,简直无与伦比。

酒醉方能识人美,无求但能觉痴心。一见相倾寻常事,众里寻他一二人。

屈长空醉意醺醺的说:“时间不早了,姑娘,后会有期。”

李兰菱回过神来,看着外面风雨已过,顺口问道:“屈兄要往哪里去?”

屈长空说:“不知云深人去处,但往有缘去处寻。哈哈哈……”一面轻轻笑着,一面缓缓下楼而去。李兰菱来到窗户边上,只见屈长空身形摇晃,缓缓走在街上。李兰菱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只见屈长空所坐的地方,赫然坐了一个蓝衣公子。

雨作脸容画为眉,春山一带春色归。俊雅不关风尘事,公子偏惹女儿悲。

李兰菱来到桌前坐下,那公子抬头一看,笑说:“姑娘,原来这里有人。”李兰菱一笑,说:“酒残菜冷未成醉,请君相饮醉能归。”

那公子一笑,说:“有酒空饮无管弦,纵成相逢也枉然。姑娘,这酒楼烟尘之地,只是用饭充饥罢了,根本不是喝酒的地方。”李兰菱放下没有酒的酒壶,看着那公子,说:“公子尊姓大名,看公子气度文雅,当是大家的公子,难道喝酒非得歌舞升平,左拥右抱不成?小女子饮酒不分场合,只是随性而为罢了,公子既然无意,便不该坐在这里。”

蓝衣公子浅浅的一笑,说:“有人说孤山独树一枝花便是春色满园,其实天下间要有一个人能改变一种意境,那就非姑娘莫属。”李兰菱说:“我酒虽然喝多了,却听得出公子的意思,我本是好客而已。”蓝衣公子说:“姑娘没有明白,姑娘也不会明白。语言虽然是表达心情的方式,有时却不那么准确。来,小二,上酒。”李兰菱喃喃的说:“我倒忘了。”

忽然间那蓝衣公子身形在空中一晃,飞身掠过李兰菱头顶,向前跃去……

第六回:试拂铁衣如雪色 聊持宝剑动星文

 李兰菱猛然回头,只见蓝衣公子和那华丽衣服的公子已经动起手来,那华丽衣服的公子出手大气磅礴,蓝衣公子出手轻灵诡异,一时间衣袂招摇暖风动,搅乱三春暮色风。

那俊美公子身边的彩衣丽人手上一挥,一道劲风击出,向一个少年身上打去。李兰菱手上一挥,几枚兰花射出,彩衣丽人转过头来,冷冷的说:“兰花仙子也在这里,幸会幸会。”

李兰菱喝道:“幸会!算你们倒霉!”说完合身扑了过去,然而那彩衣丽人手上一挥,李兰菱顿觉一股罡风射来,险些便要跌落地上,她好容易稳住身形,落下地来。那彩衣丽人冷笑说:“没这本事就别强出头,兰花仙子,也就是在不会武功的人面前露两手而已!”

蓝衣公子手上忽然抖出一柄长剑,剑出如风,大声说:“兰花仙子,快带这位小兄弟离开这里!”李兰菱见蓝衣公子已经和华丽衣服的公子以及彩衣丽人斗在一处,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决计不是两人的对手,急忙来到那少年身边,拉着少年说:“快走!”

楼上的人纷纷往下面逃去,李兰菱和那少年来到城外,这才放下手,问:“他们为何杀你?他们是什么人?”

少年茫然的摇着头,说:“我不知道,好多人都要杀我!”

李兰菱见这少年长得浓眉大眼,皮肤黑黑的,说不上俊俏,看起来甚为普通,穿着打扮言谈举止更是生涩不着大雅之堂,实在看不出那么利害的两个高手为何要杀他。

江湖流离十年生,也有辛苦也有情。他年风云聚会处,难忘风雨打飘萍。

李兰菱说:“那你知道那几个人是谁吗?”少年摇头说:“不知道。”李兰菱问:“你是谁?你父母是谁?”

少年也摇头说:“不知道!”

李兰菱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少年,拍着他的肩头,说:“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人,算了,既然有人要杀你,我就保护你。”

忽然一声冷笑传来,李兰菱抬头看去,只见上官宇已经站在她身后,李兰菱忽然有种心中一动的感觉,上官宇是那种深邃到了一双眼睛就能迷住一个人的人,李兰菱自从记上那双眼睛的色彩,就已经刻下了灵魂的记忆。

她冷冷的说:“你笑什么?”

上官宇说:“他不知道的,我知道一些,所以我笑。”

李兰菱摇头说:“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嘲笑别人无知的人,始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上官宇说:“我来告诉你,刚才那个蓝衣公子是恶门掌门人龙少,另外两人是天外天绝顶杀手,这位兄弟身上怀着神龙三宝的秘密,所以不但是天外天,龙少,很多人都会追杀你。不,也许不能说追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或许龙少的方式,不是抢夺。”

李兰菱心里一动,问:“你……你是在华山长大?你是……”少年摇头说:“不,不,我不在华山,我真的不知道。”

上官宇说:“你不知道,是因为有人告诉你,要你不要说出来,对不对?就算你骗过这位姑娘,你以为她真能保护你吗?”少年拼命的摇头,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人说我在华山长大,可我根本不是在华山长大,我真的不知道。”

李兰菱说:“那他们为何杀你?那两个杀手如果真的是香车宝马,他们可不会轻易动手杀人。”

少年摇头说:“我不要你们救我,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他大步向前走去,上官宇大声说:“小伙子,你可别意气用事,现在在天外天你已经榜上有名,倘若一意孤行,就是死了,也不知道原因。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谁在暗中嫁祸给你,难道你就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一枚棋子,永远不明就里?”

少年转过身来,无奈的说:“可我能怎么办?一个不会武功四处流浪的人,他能干什么?”

上官宇说:“不管能不能干什么,你只要告诉你自己,要尽最大的努力。”

李兰菱点头说:“不错,相信他。”上官宇转身看着李兰菱,微微一笑。李兰菱感到如沐春风般快乐,她赶忙收回紧盯着上官宇的视线,脑海中却不断的闪现那双眸子里射出的雷电一般奔驰闪耀的色彩。

少年颓然的搭拉在他们面前,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因为他根本没有能力去管理他所面临的局面。

忽然人影一闪,只听龙少的声音说:“上官兄,你不出手帮忙,害得我差点不能脱身。你也太重色轻友了!”上官宇说:“龙少独斗香车宝马日后传出去,一定威名赫赫,你不谢我,反而怪罪于我?”

李兰菱感到有种醉意朦胧的感觉,但他清楚的记得,赵源和那红衣女子的身影,不是和龙少相斗之人。

她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是想:难道不止一个香车宝马,他们武功了得,多一个便多了无穷祸患,难道就任由他们助纣为虐不成?什么天外天,简直太过嚣张了!

龙少看着上官宇,笑了一笑,说:“是吗?不过我也听到几个消息,说在落霞山附近有人看到过香车宝马,一直往北而去。咱们在这里遇到香车宝马,怎么解释?”

李兰菱浑身一颤,认真的听着。上官宇缓缓走着,想了一想,说:“江湖上只有一个香车宝马,一直往南方走,我的消息没有听说过往北走,如果真有,那就是在故弄玄虚,香车宝马的绝技你今日也见识过了,咱们得一直跟着这两人,兴许他们此行便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龙少问:“他们两人联手之力,当世已经少有人及,他们刺杀各派门人从未失手,为何一定要故布疑阵?”上官宇淡然说:“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了解事实的真相,猜测得越多,离真相就会越远。我的朋友一路盯着香车宝马,咱们只管跟着便是,不管他们要做什么事情,事先一定有所征兆。”

李兰菱心里想:他不但侠义心肠,而且沉着冷静,可不似咱们一般胡来,要是一直同此人一起,不知有多舒坦。

朱弦已为佳人绝,美酒聊因青眼横。可怜渐行渐远处,只有长亭连短亭。

上官宇微微一笑,心思一转,便上俊眉。

风尘万里认此人,美人英雄两倾情。沧海对此欲干涸,天涯海角枉觅寻。

龙少扫视着眼前这几人,忽然轻轻一笑。

玉面如霜春色生,多情无奈终成恨。采得百花酿为蜜,辛苦过后独伤心。

少年对几个人的谈话知之甚少,或许他已经在重新审视自己身边的一切,他不需要懵懂甚至要走出懵懂,他要带着一双智慧而犀利甚至毒辣的眼睛,看透一切,直到笑傲天下。

十年江湖十年辛,吹尽狂砂始到金。生离死别何所为,多情无情自经心。

桃花渡口桃花落,飘洒飞入闲池阁。弦歌妙舞羽衣曲,忘却身世与干戈。

薄酒入唇醇且香,请君稍尝勿相忘。莫问此去向何处,愿为英雄添新酿。

心事重重风重重,风声未起疑云浓。暂且听歌把酒笑,明朝扬帆风雷动。

李兰菱一面饮酒,一面看着四周的人,看了半晌,眼中也不过来来去去的人影。

上官宇一面端起酒杯,一面说:“在我们左边这几个青年男子,内功深厚,精力充沛,滴酒未沾,不食荤腥,里面还可以见到道袍,袖中藏有长剑,应该是真武派的弟子,所去之处,当与我们一般;右边前面这张桌子上坐了三个人,一个中年汉子,两个青年男女,这三人眼光亦正亦邪,目空一切,内力深敛却又不在丹田之内,藏于周身,只有恨天谷练了‘逆天大法’的人才有如此绝技;他们三人和旁边几张桌子上的人眼神交会,听说恨天谷联合了三派成立四派联盟,看来这一伙人便是生死门、终了谷、云谷的弟子;在后面这几个人深藏不露,说话不多,他们说是前往川蜀一带贩卖的商人,但此时正是春末,百姓忙于耕作,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做生意,况且川蜀一带,税收甚重,百姓苦不堪言,只有川蜀的茶农出来卖东西,他们却很少买别人的东西;还有那弹琴的歌女,琴声充沛,不是普通人能弹奏出来的。”龙少说:“看来大家都在等着香车宝马出手,不知香车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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