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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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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任非点头。

“那明日就不必跑五圈了,以后早上坚持跑一圈。明天早上再来院子里。”殷奕淡淡说道。

任非一听还有这等好事,没说要罚自己,还能不被乌平打了,顿时喜上眉梢。可是奈何脸上一片狼藉,任何的表情在他人眼里看起来都是一场喜剧。

“但是今晚,”殷奕略一沉吟,“先跑个十圈吧,两个人一起,算是惩罚。”

原来还有后话,任非顿时泄气。

褚贺良在旁一摊手,“也怪不得公子罚你们,七千两啊那可是。”

杀手路之三 稳准快狠

“真的跑啊?”任非愁眉苦脸的跟着萧唐在拢华山并不明显的小路上狂奔,他的速度很快,别看是小小的身子,脚尖每每一点就会在地面上掠起老远,神情也是一副悠闲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把这十圈放在眼里。

“嗯。”萧唐淡淡的回了一句。

任非这时候才意识到,其实殷奕罚的只有自己一个。也没错,毕竟萧唐之前说他是可以出去的,至于坏了殷奕的好事,也是无心之过。夜里山上虫蛇野兽多,殷奕的意思大约是让萧唐跟着自己,以防出什么事情。

“不……不行了,慢一点。”三圈过后,任非开始气喘,跟着这小子跑比乌平还惨,他专挑自己没走过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还不说,好几次看不见前面险些绊倒摔下山崖去。“你能不能挑好一点的路啊?”任非气恼的问道。

“你不是不怕死吗?”萧唐冷言问道。

“谁说我不怕死?”任非一皱眉头,“我怕死怕的不得了。”

“那你当时还跑回来救我。”他指的是他装作被暮朗杀死的时候,她明明可以趁乱挟持着柳烟逃脱,却还是转身跑回去救他。

任非一耸肩,无奈的说,“你又没死。”

“那时候为什么要哭?”他又继续问道。

“人难过了就哭,开心了就笑,有什么为什么的?小小孩子,问题那么多。”任非很直接的说道,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喜极而笑,悲极而泣,不是什么大道理。

萧唐冷哼一声,也并不像往常一般反驳她说自己是小孩子。虽然不再说话,脚下的步子却是放慢了很多。既然怕死,那就更要好好的珍惜这条命。

漫长的十圈,耗尽了接近三个时辰,任非近乎于虚脱,她摇摇晃晃的跟着萧唐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多谢你了。”她站在门口冲他摆了摆手,眼前的东西也摇摇晃晃的,甚至出现了好几个萧唐。“对了。”任非顿了一顿,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练的禁术,除了身子不能成长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害处吗?”她探他经脉的时候的震惊仍然还在。

萧唐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转过头去,“没有。”

“说实话。”任非一看就知道他在骗人。

“不用你管。”萧唐一掠身子,转身消失在黑暗里,唯有留下一段声音在任非耳边,“好好练功,要不是你跑的慢,我今夜才不会那么容易被那人追上。”

任非一愣,这分明就是说自己在拖累他嘛,明明跑得最慢的是那个娇滴滴的柳烟!她屏住气,用尽全力的冲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声,也不管会不会惊扰到别人,“萧唐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骗得翻来覆去找不着北!让你怎么追也追不上我!”

“嗯,我等着。”清朗的男声响起,在静谧的夜空之下显得格外辽远。

×

翌日,清晨。

其实离任非躺在床上只不过才短短的两个时辰,但是殷奕既然让她早晨来院子里,估计和上次的时间应该相仿,她自然不会晚到。何况昨夜她睡的也不是很踏实,翻来覆去的满脑子都是萧唐奇异的脉搏,她也想借这个机会问问殷奕,毕竟他应当是最了解他们的人。

“今日不用跑了。”殷奕仍然坐在远处,穿了一身白色的袍子,这次石桌上没有茶水,也没有书,他是专程来等她的。

秋季已尽,冬日凝结着雾气,殷奕站起身来,笔挺的身形带着一丝暖意,“这一个月,可是辛苦了?”

任非摇头,她想起昨夜暮朗的功夫,便知道自己吃的苦还远远不够。如果想接近林溯云,第一个要除掉的便是他身边的暮朗,可是以自己现在这般,什么都做不了。她握了握拳头,却又无声松开了。

殷奕看出她脸色的变化,沉声说道,“仇恨是前进的动力,但是我不想让你被它蒙蔽了双眼。你活下去,不是为了林溯云。”她很坚强,很能忍耐,可是越这样,反而越让人看了觉得心疼。小小的野花抵抗风雨的情景,比起牡丹芍药的华贵芬芳,更能让人心动。

任非淡淡的点了点头,“我有两个问题想知道。”她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第一,公子把我救下来,是打算以后用我去对付林溯云吗?如果是的话,我想我没什么大用处,因为在他心里,有很多东西都比我重要,更何况是他的性命,我早已经是被他舍弃的人了。”她的嘴唇苍白,眼睛却被映衬的更加明亮,已经不是刚来的时候那个意志消沉强打精神的任非了。“第二,我想知道萧唐修炼的禁术,对他的身体有什么损害,我昨晚摸了他的脉搏,和常人很不一样。”

殷奕犹豫了一下,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子,她浅浅的低着头,眼角处的伤痕显得格外突兀,她的这一个月,所受的身体上还有精神上的折磨,远远比他们想象的多。“我救你不仅仅是想对付林溯云。你的价值,比起那个多的多。”他还没有打定主意,是林溯云?还是帝赭?帝赭虽然荒唐,却不喜女色,以前试过把女子送进宫中长居,却被他百般捉弄欺辱之后给扔了出来。殷奕也试过让乔歌远远的被帝赭看见过,却也没有什么效用。

或者说,因为帝赭什么都有,所以他什么都不在乎不喜欢,金钱,权力,美女,他都触手可及,就不再觉得贵重。他需要一样天然难得的东西,那东西的心不在他身上,怎么夺也夺不来,让他觉得苦恼烦闷,愿意那一切去交换,只为了维护他的尊严。

而林溯云则不一样,原本以为他的弱点是任非,是那个把他从帝赭的追杀中救回来的女子,他为她速速了结了北荒的战争,在众人面前驳了皇命。这一切都是素来稳妥的他不会做的。可是他却在最后把自己身上的这一处弱点狠心的剜了下去,不管是不是有没有血肉糢糊,殷奕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厉害。

他看了一眼任非,他要给她一个其他的理由,让她不觉的自己是在被简单的利用,她也需要有她自己的意愿,“萧唐自小修炼禁术,身体不能长大,另外,他每次使用魅术便会多多少少的减损他的生命,他倒一直不太在意,只是因为生命的长短在于他来说,都不过是十岁而已,没有成长,也没有希望。另外,”殷奕犹豫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一开始问你癔症的事情吗?那便是萧唐,他在来暗部之前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折磨,有的时候会觉的自己胳膊被人砍下来了,有的时候会觉的双腿在被锯子一点一点的切割,还有的时候觉得有人在朝自己的耳朵里灌滚烫的油。每次这样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也曾经问过他原因,可是他怎么都不肯说。他是个很好的杀手,可是问题也比别人多。”

任非听了一愣,萧唐的眼神很阴戾,她一直以为那是他嗜杀,却没想到原来他是在嘲笑自己的命运。“有办法治吗?”这话一出口,她就觉的自己很笨,要是能治,殷奕早就会给他医治了。

殷奕摇头,看着任非说道,“经脉之事,你比我知道的多。”

任非直了直背,“是想让我去治?可是我没见过这样的病症。”

“林溯云当初经脉大伤,内脏受损,你也救的回。”殷奕提醒道。

任非抿着嘴唇想了半晌,坚定的点头,“萧唐的病,我也能治好。”虽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治好他,但是她知道什么叫做尽力而为,什么叫做人定胜天,就像当初阿爹说治不好的林溯云的病症一样。她讨厌绝望,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殷奕嘴角轻挑,带出一丝笑意,“好。”

“公子。”昨夜的黛色长袍男子在一旁低唤一声。

“莫笛,你来了。”殷奕冲他微微点头,又转头对任非说,“新的先生,莫笛。最好的剑客,最快的剑。”他甚至没用任何的前缀,就说他是最好的剑客,不是暗部里,不是中原上,而是全天下,最好的剑客。

任非扭头看向莫笛,昨夜夜黑,她未曾看清他的长相,此刻却在温和的日光之下看得清清楚楚。俊挺的眉目,刀削般的鼻梁,微微上挑的凤目凛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寒气,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冰刃,直接冷漠锋利。他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用黛色的绸带全部扎了起来,笔直瀑布般的贴着后背滑下,额前是细碎的刘海,大约会随着他的每一次舞剑而飞扬。

莫笛,莫敌,任非在心里默默念道。她昨夜见过他的剑法,快速敏锐,没有丝毫的多余动作。这名字倒真是适合他。

莫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扔给她一柄短刀,“给你的。”

殷奕像是十分满意莫笛为任非选的武器,在一旁略略点头。

“短刀?”任非不解,他不是剑客吗?为什么教自己用刀?

莫笛解释道,“如果你想在短时间内练出一手好剑法,是没有可能的。公子只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我能教你的,便只能是运用一切身边能用的东西,对待敌人,下手要稳,准,快,狠。除了对对方的要害进行攻击,其它的花招虚腔一律不需要。如果你用会了短刀,那匕首,碎腕,毛笔,书简等等触手可及的东西,都能成为你的武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是杀手,目的是致命,而不是比武耍花的大侠。”

任非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没错,杀手便是要稳,准,快,狠。那些在杀人的时候还在犹豫的杀手,是因为身手不够快,思维制止住了他们的手段。如果能让肢体的反应快过神智,那就不会有犹豫,不会有不忍,也不会有不甘了。

殷奕见两个人已经说了起来,便不欲多加打扰,只是转手递给任非一个蓝色纹瓷小瓶,“给你的,女孩子的身上不要留下疤痕。”

殷奕的心结(补全)

秋夕颜十一殷奕的心结

夕阳未尽,紧闭着双眼的任非就被一脸铁青的莫笛打横抱着,扔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她并不是累晕的 ,而是被砸晕的。

莫笛给任非简单的比划了几招之后,让她记住,因为都是些简单凌厉的招式,便也不难。见她像模像样的用熟了,下午就带着她在茂密的竹林里站好,原本的目的是想让她能够在面对诸多阻碍物的情况之下,还能够顺利的击杀对手。谁知他把她头上的一圈竹子无声无息的砍了下来之后,她竟然真的一点觉察都没有,还笑着问自己怎么还不开始。

于是,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紧接着她的话音,一段一段被削的整整齐齐的竹子都敲在了她的脑袋上,再紧接着,她就晕倒了。

莫笛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杀人不过就是出剑收剑,大不了多几剑,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剑来解决,他早已经和剑分不开了。谁知道今天看着面前这个晕倒在竹段里的女人,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用剑来解决。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剑原来除了杀人,其他的事情一律都做不到。这么想着,他便有些愤怒,就好像上京赶考,站在考场前的一瞬间,别人突然你告诉你,你之前学好了并且只学了的四书五经不考了,你寒窗苦读十来年全都白费了一样。

他很气愤,却因为殷奕的诸多嘱咐,只能把自己的剑扔在了一边,抱起任非往她的屋子里掠去。

×

面前是发丝微卷的闲逸杀手褚贺良,他难得一见的并未有着睡眼惺忪的慵懒模样。殷奕正把玩着手中的一枝象牙发簪,那发簪的头上已经有些微微的圆润了,看不太出来原本的形状,轻浅的浮凸可能雕的是朵花,也可能是只翩飞的喜鹊。他看见棕色的袍角出现,才略略的抬起头来,“如何?”他问道。

褚贺良摇头,“没了,襄禾居在前一段日子被火烧了,据说襄王正妃就是在里面不见的,后来整理残骸的时候,发现一具女子的尸首,已经被烧的看不出模样了。”

殷奕敛目,原本叫褚贺良去任非以前居住的襄禾居查探一下,他不相信她被打入大牢的时候没有挣扎,而是老老实实的被扔了进去,他也不觉的她是个毒妇,会使出杀人灭口的毒辣手段。何况那杀人的方式何尝不是一种嫁祸,而她也不是个傻子。

除非是有什么人能给出她杀人的人证物证,除非那几日她恰好身子不舒服。

之前已经让褚贺良去探听过了,屋子里只有一股清幽的茗芦香的味道,屋外花圃中却种着数十种千姿百态的秋菊。褚贺良虽然表面看上去很闲散,可是对于特别的事物总是有着一股异样敏锐的直觉。他只是把所有的不一样的信息交给殷奕,却得出了一个让人惊叹的结果。

茗芦香中含有少量杏仁香气,可以润肺通神,可是若是和花圃中种下的十八凤环加以辅助,便会让人头晕目眩,昏昏欲睡,时间长了甚至还会让人智力下降。而那十八凤环,和殷奕料想的一样,只有襄禾居门口种了。因为秋菊开起花来颜色各异,洋洋洒洒锦绣天香的一大簇,谁也不会留心这里的花圃和其他地方的有什么区别。可就是这看似美丽的芬芳中,却藏着一颗谁也看不透的心,她未曾料到的灾祸。

今日,殷奕又让褚贺良去看看,可否找到襄禾居里面的其他的痕迹,谁知襄禾剧早已被清除的干干净净,连以前伺候过任非的人都找不到了。

殷奕把象牙发簪收了起来,林溯云,你越是处理的干脆利落,就越证明你心里的疼,要不然就是怕睹物思人,要不然就是太过于小心谨慎。

“公子。”莫笛匆匆赶来,袍角飞扬,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红印。

“莫笛?”殷奕不解道,“天还早着,怎么今日这么快?”

莫笛一扭头,轻抿嘴唇,这是他在紧张的时候会有的小小习惯,因为不想让褚贺良看见,所以才偏过头去,“她晕过去了。”

“什么?”殷奕皱了皱眉头。

“她被竹子砸晕过去了。”莫笛补充道,眼波流转之间,似乎是十分的自我恼怒。

殷奕和褚贺良愣了一下,殷奕抬脚就往任非的屋子里走去。刚走了几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便又停下脚步,看着褚贺良说道,“你去看看吧。”

“公子不去?”褚贺良不解道。

殷奕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见她,是真的不想见她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因为恨而活命,这么拼,全都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她已经不再是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个她了。

他又缓缓的把这口气吐了出去,一点一点,直到胸腔里感觉到了肋骨的压迫,像是要把正在不停吐酸水的心也绞干。“我不去了。”

“噢?”褚贺良一扬眉脚,“公子什么时候也变的如此客气了?”说完,便把他半推半拉的弄进了任非的屋子里。

夕阳还有一点点的余光,顺着床沿滑过,任非躺在床上,一侧的脸被阳光照的有些发亮,而另一侧却是暗暗的,就像是她现在的性格,一面明亮,一面阴暗。

殷奕伸手摸了摸她的脑后,被竹子敲出来一个圆鼓鼓的包。“没什么大事。”他对身后的褚贺良说道。他看见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他给她的那一瓶伤药,她还没有来得及用,眼角的伤痕突兀的像是在冲他招手。他想了想,还是打开了封好的瓶盖,倒了一些在指尖,轻轻的点在了她的伤痕上,“可能会有些疼,别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昏倒了,自己给她上药,竟然还这么叮嘱她,竟然还用这样的语气。

任非短暂的抽了一口气,因为没有意识的控制,疼得眼泪从眼角处涌出,在脸上划出了一条条的痕迹,有的甚至流到了耳朵里。殷奕很自然的伸手去给她拭泪,动作到了一半才发现褚贺良正在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于是,他的手放在任非的脸旁,只差一毫,却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尴尬的很。

褚贺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虚走了一步,撞了一下殷奕的肩膀,他的手指自然而然的碰到了任非的脸颊,替她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可是就这么一下,他却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她是在梦着林溯云吗?

他苦笑,也是,除了林溯云,还有谁能让她流下眼泪?

任非突然猛地伸手握住了殷奕的手腕。难道她以为自己是林溯云?殷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笨女人。他有些嫌弃的摆脱了任非的束缚,把药瓶往边上一搁,就起身往外走去。可未曾想,尚未走出五步,就听见后面任非的声音传来,“阿爹,你你不要走,你救救他,他还那么小,万一他怎么样了,以后谁带我出去啊?”

褚贺良的嘴角抽动,阿爹,可是比公子以为的那个人更加让他抑郁。

殷奕的身子僵住,她说的是谁?还那么小,是萧唐?

“阿爹……”任非嘴里喃喃的嘟囔着,剩下的声音有些微弱,却清清楚楚的是,“我想回家……”

褚贺良看了一眼殷奕,他的表情有些阴晴难辨。

过了半晌,褚贺良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自己心疼,她也劳累,不如就把她送走,可以重新开始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非要选择这里?”

殷奕慢慢转身,又走回了任非的床前,沉声说道,“我讨厌丧家犬。”

一句话,堵的褚贺良半天没再吱一声,他只是在一旁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看着殷奕,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任非。过了须臾,他才自嘲似的笑了笑,“这话,好像好久没听到你再说了。”

褚贺良刚认识殷奕的时候,他的性格并不是这般难以琢磨。

殷奕小时候原本是个极其调皮的孩子,因为父亲早早离世,他便是家里的独孙,从小顶着小郡公的名号四处作恶,其程度甚至可以和萧唐的恶作剧有的一比,却也没有人敢说上他一句什么。直到最过份的一次,他把街市上一个比他大上五岁的孩子打了一顿,回到家中,身上的泥巴还没来得及洗干净,就有人传来消息,说是那孩子回家猛地吐了一口血,死了。

老郡公大怒,本来希望自己的孙子就算是不是人中龙凤,至少也要恪规守矩,谁知道他竟然下手不知轻重,为人刻薄。便一气之下就把殷奕踢出门去,只给了少许盘缠,把他丢到了兖州,并放下话来,如果他不能自己走回京城,便再也不用回来了。那时候兖州正在闹饥荒,人吃树皮草根已经算是善的了。死去的人还有皮可食,还有骨可啖,人在饥饿中恢复了动物的本性,早已经丢了人的道德底线。把从小养尊处优的他送到那里,相当于要了他的命。

褚贺良那时候就已经跟在老郡公的身边了,他虽小,却也知道老郡公的这般也是为了殷奕。那时候漱妃和左前学士,开府仪同三司正忙着拉太子林溯云下马,朝堂上形式不明,老郡公是不想让自己的独孙被卷入其中。因为到底是谁最后能得到王权,谁也说不定。何况凭借这番,又能磨练殷奕,老郡公的深谋远虑,早已经在当初就得见了端倪。

殷奕从兖州回到京城整整花了一年半的时间,他回来的时候根本就认不出是他了。原本素净隽秀的脸上肮脏不堪,若不是他那气度仍在,若不是他手里还留着郡府的传玉,看门的都差点把他当作普通逃荒的叫花子给扫地出门。

回来了之后,他就一病不起三个月。再之后,他的病好了,可是在众人面前,腿却残废了。外人都说那是老郡公做的孽,好好的独孙如今也下肢残废了。可是褚贺良知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或者是在他回京城途中的某个时刻,殷奕变成了“公子”,暗部的“公子”。所有的后续,他早就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至于途中发生了什么,他从来不讲起,只是有时候会从怀里掏出一枝象牙簪子,看上半天,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后来,那笑意也没了,渐渐的被他看似温和的假笑取代了。

他回来,烧的糊里糊涂的时候,总是喃喃的说,“我不是丧家犬。”

当初不知是什么人,说他是丧家犬。那人若是知道现在的殷奕,大约会后悔曾经口出狂言吧。

腹黑啊腹黑

秋夕颜十二噩梦终有醒时

褚贺良看着殷奕端直的背影有些发愣。仿佛看见了那年只身回到京城的殷奕,他大病一场,痊愈的那一天,无独有偶,兖州巡吏连同州县司马坠下山崖身亡,传言是他们出郊巡视,坐骑受惊所致。至于那些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也在无形之中被散了个尽。

褚贺良猜也猜的到那是谁的手笔,毕竟从此之后,殷奕就开始天天泡在书房和竹林里,别人不叫他就不走,最长的一次在书房里面呆了足足有半个月。出来的时候形容枯槁,所幸气色还好,不然褚贺良都要以为他又去了一趟兖州呢。未过多久,暗部的大小事务就慢慢的交到了“公子”的手里。

但是他们也不是义贼,影响国家机器的脱轨齿轮,就算是清廉多年的勾股老臣,也一样会下手。只要公子张口,平日里再有情有义的暗部之人也要恢复其杀手的身份和举止。

他需要极致的冷静和锐利,才能保证自己做出的决定不会行错,才能在众人面前做好戏韬光养晦,才能保住暗部保住郡府。某种程度上,他倒是比执行任务的杀手们辛苦多了。

褚贺良摸了摸自己的头,哼笑一声,有些无奈有些愁苦在其中,“公子,我去给夕颜拿些佑骨香,刚得来的,说是能解茗芦香和十八凤环的遗症。”

“恩。”殷奕略略的点了点头。

金黄色的阳光洒了满满一地,殷奕坐在任非身边,伸手给她掠了一下额头上的碎发,细净的指尖触及,他微微的笑了一下,嘴角旋起了一个浅薄的漩涡,映衬着满满的阳光,显得他脱离了以往的微蓝色,而化成了一抹蜜糖。“当初我说了,不管多久,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来到我身边。你忘了,我却记得。”

×

“夕颜!夕颜!”乔歌一路向任非的屋子跑去,纤细的脚踝上绑着一圈红色的铃铛,嘤咛作响。

褚贺良见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去干嘛?”

乔歌一蹙眉头,“我刚才看见莫笛了,他正一个人站在竹林里不知道练什么功夫呢,就是拿着那把剑站着不动。我在他面前挥拳,他连眼睛都不眨。”她顿了顿,因为着急,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看见孙错坐在一旁的杨树枝上,就问了他,他说夕颜晕倒了,我这不就来看看。”

褚贺良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不用去了,跟我去我房里。”

“啊?!”乔歌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你,你说什么?”

褚贺良自觉失言,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昨天孙错给了我些佑骨香,这小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把这香给我,好让我转送夕颜或者公子。”

“佑骨香?夕颜?公子?”乔歌不解的问道。

褚贺良点了点头,“你可记得之前我打探时,襄王府里的人都说正妃整日昏昏沉沉的嗜睡,像是有了喜的样子?”

“嗯。”乔歌更加不明白,“可是夕颜并不是有了孩子啊,这个我们之前就知道了。”

“是,可是她开始有这些症状,是在皇上给襄王赐了侧妃没多久开始的。如果用有喜来掩饰,想是没有人会有什么怀疑。但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一起的话,这时机不是过于巧合了吗?何况夕颜来了我们这里以后,并没有任何昏昏沉沉的样子。”褚贺良一条条的给乔歌解释着,“后来我去襄王府,发现夕颜屋里点的是茗芦香,而她院子里种下的十八凤环也是其他花圃所没有的。而这两种香气的混合,公子说,轻则会让人头晕目眩,昏昏欲睡,时间长了甚至会让人神志不清。”

褚贺良偷偷瞥了一眼乔歌,见她一脸的惊异,早已经忘了自己要冲到夕颜的屋子里。心里想着这姑娘在暗部里向来好骗,出去却是谁也动不了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个什么机关,从这里出去之前要先按下去,好让她变的聪明一点。他清了清嗓子,“孙错昨夜给了我些佑骨香,说是可以醒人,尤其是对十八凤环和茗芦香的混合有些独特的效用。公子现在正在夕颜屋子里陪她,夕颜又昏着,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和我去取些佑骨香来燃上。”他冲她笑了笑,“我知道你那有好几个好看的铜质香炉球,可能舍得?”

乔歌频频点头,“舍得舍得!”说完,等不急褚贺良赶上,便自顾自的往自己屋子里去了。她没走几步,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褚贺良,眨了眨那双剪水眸子,“公子的象牙发簪呢?可是还带在身边?”

“还带着。”

“那……”乔歌抿了抿嘴唇,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你是想问,那公子为何还对夕颜如此上心?”褚贺良笑道。

“恩。”乔歌略略点头。她知道那只簪子是公子随身一定会带着的,她肯定那是个女人的东西,先不说发簪的质地,光凭公子看那的眼神和表情就能知道其中一二。她常常背着殷奕去套孙错的话,说其中的故事,一定是缠绵悱恻曲折离奇催人泪下发人深省,否则公子也不会这么冷冰冰的,一定是当初受了些什么伤。

孙错含笑逗趣,说她说对了五成,便是那“曲折离奇发人深省”,至于“缠绵悱恻催人泪下”则是半点都不沾。乔歌追着孙错问,他却再也不说。

于是,公子和象牙发簪的故事,以及萧唐的心智是否已经成人,乌平的眼睛究竟能瞪多大,常年霸居了暗部的十大难解之谜的榜首,居久不落。

褚贺良摇头,“我也不知道,其中缘由,他自己清楚,何况公子做事,向来都是理智第一,倒也不必担心他失了感情,乱了分寸。”

乔歌叹了一口气,缓声说道,“有时候,也觉的公子这样累的很,别的相仿年龄的人,好比襄王,王妃都娶了两个了。”

“都已经不在了。”褚贺良提醒道。

“帝赭也是后宫佳丽三千。”乔歌继续嗟呀。

“可是帝赭不好女色,那些都是虚无其表的摆设。”褚贺良继续提醒。

“现在的男人都是怎么了?”乔歌完全不理会他的言语,自顾自的走进了自己的屋里。

褚贺良在她身后苦笑,“为什么不提提你身边的人?”

×

任非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往常表情冷淡的男子,他此刻有些焦急,却仍然不浓不淡的看着她。任非撑着身子坐起来,愣了半晌才问道,“我怎么在这儿?”

殷奕蹙眉,“你被竹子砸晕了知不知道?”

“被竹子砸晕了?”任非按照他说的回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是和莫笛在竹林里练剑的。”

“然后莫笛砍下了竹子,你躲闪不及。”他简单的解释道。

任非脸上现过一丝红晕,大约是想起来了自己的窘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莫笛他?”她记得自己摔倒的时候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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