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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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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如果他们敢找麻烦……”
“不行,那会连累了无数人,同时,万一在官府落了案,那就糟了。何况那些出京的锦衣卫校尉,无一不是可独当一面武艺高强的人物,老实说,一比一我恐怕还能胜任,一比二便毫无把握了。”
“那些酒囊饭袋武艺高强?我不信。”
“你不信?不错,锦衣卫中绝大多数是酒囊饭袋,百分之七十是功臣世勋的子弟,有不少是挂名的纨绔子弟,但这些人不会被派出京,出京的是全是具有奇技异能的高手。十几年前,山东泰山至蒙山山区的花蝴蝶三十六天罡与上百名黑道巨霸,被锦衣卫的四煞星四个人,在三天中杀了个精光大吉,你说可怕不可怕?”
“哦!有机会我真想斗斗他们。”姑娘意似不信地说。
柏青山不住摇头,苦笑道:“万一被他们查出底细,灭门之祸立至,何苦?你看吧,那位纪少堡主如果仍然保持他那种态度,我保证他那天下第一堡不出一月,便会化为乌有;除非他能不通名号隐起身分。”
“你说得很严重呢。”
“事实如此,万一有事,你最好隐身不出。”
“你是说……”
柏青山淡淡一笑,说:“纪少堡主对你是……”
“不要说他好不好?”她粉颊酡红地说。
“呵呵!好,不说,世间的奇祸,十桩有九桩与情爱有关。如果你在旁,纪少堡主为了保持尊严,便会顿忘利害不顾一切,后果可怕。”
说话间,船上来了十余名兵勇,为首的人手持图卷,逐一查对旅客的脸貌。
据船夫透露,兵勇正在捉拿数名行刺王爷的凶手,凶手是乘船靠向官船行刺的,因此水陆两途皆已封锁,在凶手不曾擒获之前,任何人不许离船。
如狼似虎的兵勇,逐船搜查,叱喝之声不绝于耳,态度极为恶劣。
两人留意邻船的动静,心中颇感紧张。
由于纪少堡主带了剑,手下的仆从也带了凶器,因此不但全船被彻底搜查过,少堡主更受到极为难堪的盘问与呵责。幸而是在舱内查问,不然可能要出事。
费心兰不敢走近船窗探视,以免出事。
纪少堡主的态度,与刚才在舱面不可一世的神情完全不同,低声下气顺从地与兵勇周旋,居然未发生意外。
午牌已过仍无放行的消息。
码头上的兵勇已经撤走,大概是在彻底搜查镇内外四郊。
除了不许登岸之外,船上可以自由走动。这一等,直等到日落西山。
两艘官船在夜色茫茫中驶离了码头,顺流航向嘉兴。
放行的信息尚未传到,反正夜间也没有船夜航。
有人登岸试探,似乎没有兵勇在岸上布哨。大胆的人往镇里走,买来了充饥食物。据返船的人说,镇外仍然哨岗遍布,盘查极严。
晚膳罢,舱中灯光明亮。
小琴焚起一炉好香,费姑娘在轻调琴弦。
前段的客舱两面有窗,灯光透过纸窗。人的影像朦胧地投射在窗上,在船外仍可分辨影像是男是女。
费心兰将琴递向柏青山,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今晚该是你奏乾坤泰乐章了。”
“哦!这首乐章……”他接过琴迟疑地说。
“谱好像是以黄钟一均取元声,乐章为满庭芳,不知对不对?”
柏青山似乎心不在焉,漫声应道:“是的,好像是的。”
姑娘握住他的手,低声笑问:“柏大哥,你怎么了?”
他指指窗外,也低声说:“外面好像有人。”
“人都没有睡……”
“旅客都没有睡,但没有人敢出外自找麻烦。”
“你有所发现?”
“有人以轻灵且缓慢的身法……唔!好像是从水里上来的人。”
姑娘悄然接近窗口,正待拉开明窗。
柏青山赶忙摇手,低声说道:“不要多管闲事,也许是锦衣卫的高手前来暗探……唔!到邻船去了。”
姑娘退回,悄声说:“柏大哥,我一无所觉,你听觉好高明。”
“我乘船的经验,比你丰富得多。唔!又上来了一个人。”
“我们……”
“我们办我们的事。今晚不鼓那些严肃的律吕正统,来些小品妙谱,如何?”他问。
“好啊!其实我喜欢的仍是小操。”
“好,你调的是正调弦,我鼓小仙的神奇秘谱中的梅花三弄,如何?”
“哦!有十段之多,怎能称小操?”姑娘在他身旁坐下笑道。
柏青山开始调弦,提高了三度音阶。
“为何要改慢角调?”姑娘讶然问。
“慢角活泼些,显得轻快明朗。”
“但变征……”
“这倒不用担心。”他含有深意地说,虎目中冷电一闪而没,又道:“不奏梅花三弄,必要时正好奏风雷行。奇*。*书^网但首先,我奏一曲关山月。”
一段过脉声为前奏,夜空中飞扬起数声散落的音符。
船轻微地晃动,烛火摇摇。
姑娘曳裙而起,柏青山摇头以眼色阻止她起身。
琴声悠扬,醉人的旋律充溢在空间扫荡。
第一回折未发,舱门无声而开,冷风刮入,灯火摇摇。
一个黑影窜入,是一位浑身湿淋淋的黑衣中年人,豹头环眼,满脸横肉。
电芒一闪,中年人的剑指在姑娘的背心上,大环眼凌厉地扫了众人一眼,低喝道:“不许声张,不会有人受害,不然就宰了你们。”
小琴小剑两婢坐在另一端,故意以手掩口,装得惊惶战抖。
柏青山吃惊地注视着来人,愕然惊问:“你……你是……”
“不许问,继续弹你的琴,不许停止。”
琴声再起,他惶然问:“好汉爷,你……你……”
“借你们的船躲上一躲。”
“你……”
中年人退至舱门,向外举手一招,接二连三进来了四个人,其中两人受了伤,全都是浑身水,一看便知是从水中爬上来的。
“咱们有人受伤,惜你这里躲一躲。”中年人狞笑着说。
“你……你们为何挑上我们?”柏青山一面操琴一面问。
“你们这艘船在最外侧,而且是最不起眼不受注意的一艘船。”
“这……”
“有人再来搜查时,咱们躲在舱下。如果你们声张,打起来你们有死而已。”
“你们是……”
“咱们是杀奸王的好汉。”
“奸王是……”
“不许多问,调你的琴。”
“叫女眷回避,好不好?”
中年人摇头拒绝,说:“有女眷在,方不至于引人注意。”
揭开舱板,下面黑沉沉,霉气上冲,两名大汉替同伴裹了伤,四人躲入舱底躺下。
中年人则命小琴取来柏青山一件长袍,迅速地换上,拭干了舱面的水渍,将剑坐在身下以衣角罩住,方紧靠着姑娘坐下道:“搜查的人如果去而复来,阁下必需小心应付,不可透露口风,不然,你这位小娘子首先遭殃。好好弹你的琴,不许停止。”
外面,传来了船桨打水声,有一艘快船驶过。
接着,码头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岗哨又布上了,不久有人登船搜查,灯球火把齐明,人声隐隐。
不久,北面码头旁突传来急叫声:“快拦住他!来人哪!往北面走了,快追。”
不久,码头重归寂静。
柏青山仍在操琴,行吭高歌唱道:“燕南壮士吴门豪,筑中置锦鱼隐刀。感君恩重许君命,泰山一掷轻鸿毛。”
“不许高唱!”中年人沉叱。
他应声“是”,放低音量又唱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船突然摇摆,接着舱门拉开,闪入一个黑衣大汉,向中年人低声道:“人都到齐,只有九华三煞引敌未还,再就是黄山五义皆受伤沉重。”
“那些鹰爪呢?”
“追九华三煞去了。”
“受伤的人呢?”
“现在前舱安顿。”
“大哥他们呢?”
“不知道。”
“好,叫醒船家,立即开船。”
“是,小弟这就办。”
柏青山停止弹奏,叫道:“好汉爷,你们要开船?”
“怎样?你不愿意?”
“这……何不放我们登岸?”
“废话!你们是人质……”
“天哪!官府的人是不理会人质的……”
“住口!”
“你们不要紧,天涯海角一躲,太平无事,而船家与旅客却要担上通匪的罪名,岂不有死无生……”
“呸!再多说,宰了你这畜生。”中年人恶狠狠地骂。
柏青山忍无可忍,十指齐下,一阵急滚骤拂,像是天际响起阵阵乍雷,弦声跳动,雷琴中间的龙池所发的共鸣,令人闻之脑门发炸,心血收缩。
“砰”一声响,中年人仰面便倒。
黑衣大汉狂叫一声,向上一蹦,撞在舱顶然后摔倒在舱板上。
小琴小剑迅速打开两面的明窗,姑娘则拉开了舱门,方闪在柏青山身后,低叫道:“用第五折‘迅雷被风’除恶务尽。”
“不,用第二段‘雷鸣两至’,赶走他们算了。”
琴音再起,似乎正音齐鸣,可听到飒飒风声,殷雷渐近,也似乎听到骤雨倾盆的声浪,宛如置身在狂风、骤雨、迅雷中。
外面狂叫声大作,十余条黑影以手抱头,发疯似的奔上码头,奔入茫茫夜色中。
琴声终于静止,万籁俱寂。
小琴小剑两婢,拖出舱底的四个人。姑娘也拖了两个昏厥的人,向两侍女说:“把他们丢到码头上去。”
不久,小琴奉上两杯香茗。
柏青山放下了琴,松了弦,接过茶道谢毕,笑着说道:“果然是人间至室,雷琴果然名不虚传。”
姑娘偎在他身旁坐下,笑道:“琴虽佳,但操琴人如不能以神驭音,此琴不值几何。柏大哥你在琴上的造诣,比我高出百倍,内力修为方面,我也望尘莫及……”
“你夸奖了,听,知音来啦!”柏青山抢着说。
姑娘尚未听出他的话意,羞赧地低鬟一笑,低语道:“但愿我真配做你的知音……”
话未完,舱门口出现了一个鸡皮鹤发,三角脸黄面膛,皱纹密布的老太婆,持着一根两丈二寸长的苍木鸠首杖,鸠首是用玉制的,黑白分明。一身的黑衣衫裤,银色的鬓脚下插了一朵红簪花。
夜半三更,胆小朋友如果看到这位老太婆出现,不被吓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咦!”姑娘讶然叫,这才知道柏青山说知音来啦的意义。
老太婆的三角眼厉光闪闪,死盯着乌光闪亮的雷琴。
姑娘急急伸手,抓起了雷琴。
老太婆跨入舱门,阴森森地说:“没有用,琴的弦已经松了,来不及啦!”
柏青山安坐不动,含笑问:“老婆婆,夤夜入舟,不知有何见教?”
老太婆盯视着他,阴笑着问道:“这具是琴魔费廉的雷琴么?”
“正是。”他点头答。
“刚才是谁用琴音肆虐?”
“区区用琴音自卫驱贼,不算是肆虐,老婆婆言重了。”
“你贵姓?”
“区区姓柏,名青山。”
“不姓费?”
“老婆婆问姓费的人么?”
“老身在问你。”
“在下不姓费。”
“那么,你这雷琴从何而来?”
“这个,老婆婆用不着过问。”
“你是不是琴魔的门人子弟?”
“是又如何?有关系么?”
“哼!不管你是与不是,老身认琴不认人,你不是也得是。”
“你是说……”
老太婆发出一阵枭啼似的凄厉怪笑,笑完道:“多年前,老身在东天目山,曾听过雷琴的琴声,今夜你弹的曲调,老身依稀感到似曾相闻。不错,就是这段曲调。”
姑娘急紧弦码。老太婆怪笑道:“你不必枉费心机,即使你能快速将弦调好,老身也不怕琴音了。”
柏青山摇手阻止姑娘调弦,道:“且等等,咱们听她说完。”
“在东天目山翔凤林。”老太婆厉声叫。
“你是生还者之一。”柏青山接口,默运神功准备应变。
柏青山知道雷琴的来历,因此对当年琴魔费廉在东天目山,以风雷引震毙三十五名魔道高手的事,也有所风闻,所以一听对方的口气,便知这老太婆是天目山翔凤林的唯一逃生者了。
老太婆咬牙切齿地迫近一步,扬了扬手中的鸠首杖说道:“三十六位高手当中,老身是唯一生还的人。”
柏青山安祥地抬头注视着老太婆,紧吸住对方阴森冷厉的眼神,从容地道:“老婆婆,你必定颇具有识音律的修为,所以见机逃得最快,得以全身而退。”
“三十五名九泉含恨的人中,有老身的老伴在内。”老太婆继续往下说。
“哦!你是……”
“老身隆中鬼母张玄珠。”
“原来是隆中双鬼的女鬼,失敬失敬。”
“老身要吃你的心肝。”隆中鬼母白发无风自摇阴厉地说。
柏青山不为所动,仍然沉着地笑道:“在下的心肝重量不轻,生吃熟食你一个人吃不了,何不将外面你那两位同伴一并唤入饱餐……”
隆中鬼母一声厉叫,鸠首杖向下疾落,阴风倏发,寒流激荡。
柏青山仰面一躺,伸脚一勾。
隆中鬼母吃了一惊,火速撤杖跃退至舱门,厉叫道:“出来,老身活剥了你。”
柏青山挺身而起,身躯似乎一震,向姑娘低声道:“老鬼婆的五鬼阴风可怕,你不要出去。外面的两个人,恐怕更为利害。赶快调弦,切记不可外出,熄灯!”
费心兰衣袖一拂,丈外的烛火倏然而灭。
隆中鬼母急退出舱,一闪不见。
邻船的舱面,出现了纪少堡主与两名健仆的身影,看到了隆中鬼母掠上码头的人影,也跃向码头叫道:“是费姑娘么?人都走了……”
“铮……”剑挥出接住了隆中鬼母突然回身攻来的一杖。
纪少堡主拔剑的手法与速度十分惊人,反应之快,已至无暇的境界。
双方势均力敌,同向侧方飘退八尺。
柏青山站在舱顶上,将辟邪剑插入腰带。
纪少堡主一怔,看清了来人,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问你。”
左方,微风飒然,幽灵出现,是个瘦竹竿似的佩剑老人。
柏青山这艘船的舱面,也出现一个黑影,穿黑袍,持拂尘,灰发结道髻,但不是玄门老道,阴森森一笑,用阴冷的嗓音道:“你这小辈好狂。”
纪少堡主戒备地举目四顾,道:“你们有三个人,彼此人数相当。”
两名健仆已跟上码头,左右分立。
隆中鬼母格格怪笑,得意地道:“原来那贱女人姓费,那么,她定是琴魔的女儿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把她怎样了?”纪少堡主厉声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你是小贱人的朋友么?”
“不错。”
“那么,你也只能活到今晚为止了。”
纪少堡主哈哈狂笑,笑完道:“本少堡主遨游天下,行道江湖,虽不敢说天下无敌,至少在下至今尚未逢上敌手,你这老虔婆好大的口气,以为光州纪家堡的天魔剑十二真诀是浪得虚名么?”
隆中鬼母一怔,问道:“咦!你是纪家堡的人?”
“这是我家少堡主。”一名健仆傲然地说。
“你知道老身隆中鬼母并不怕你纪家堡。”隆中鬼母色厉内荏地说。
纪少堡主打量着另两名黑影,也有点心惊地道:“哦!那两位定然是云岭双魔了,你们三人连袂浪迹江湖,同时出现并不足为怪。”
“你猜对了。”站在船头的人冷冷地答。
纪少堡主收剑入鞘,镇定地道:“在下与三位同道前辈并无过节,咱们互不干涉。”
“老身也有此同感,少堡主如能脱身事外老身深领盛情。”
“你是说……”
“老身与费小贱人仇深似海,请少堡主割爱。”
“这个……”
“天下间美女多如牛毛,少堡主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多情郎君,雨露遍地,到处留情……”
“呸!你胡说八道。”纪少堡主怒叱。
“老身说错了么?”
“在下从不与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
“不管怎样,这姓费的小贱人,少堡主不管也罢,老身感激不尽,容图后报。”
纪少堡主哼了一声,断然地道:“不行,在下绝不容许你们动她一毫一发。”
“你要阻止我们么?怎样阻止?”左首的瘦黑影冷冷地问。
纪少堡主徐徐重新撤剑,也冷冷地道:“如何阻止,立可分晓。”
隆中鬼母冷笑一声,道:“好,今晚咱们冲少堡主金面,暂且放过。天亮之后,少堡主如果仍不放手,那时休怪老身不留情面了。”
“在下恭候赐教。”纪少堡主傲然地说。
船上的人一跃上岸,桀桀怪笑道:“纪少堡主,如果我是你,最好及早抽身,你认识紫云山庄的主人么?”
“四庄之首,当然知道。”
“范庄主不久便可赶到,再见。”
三人身形倏动,入镇如飞而去。
纪少堡主怔在当地,犹豫不决。片刻,他向健仆低叫:“将那些人丢在下游河滨,快!”
两仆登船,拖出四个黑衣人,拖死狗般拖至码头北端的河岸,往草丛中一丢,道:“你们的软穴两个时辰后可以自解。你们赶快向上苍祷告,希望在穴道未解前,不要被公人们找到,你们擅自闯入咱们的船上行凶,念在你们无知,不杀你们,你们已经是侥天之幸了。咱们少堡主从未饶过惊扰他的人。”
两健仆正待离去,草丛中突然跃出两个黑影,沉声问道:“这四个是什么人?”
纪忠一怔,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影一闪即至,捷愈电闪。
纪忠大骇,向侧急闪伸手拔剑。
晚了,“噗噗”两声,胸颈各挨了一掌,人尚未倒下,右手便被人擒住脉门,七坎穴也挨了一指头。
另一名仆人叫纪孝,两人皆是纪少堡主的得力随从。
纪忠措手不及,一照面便被制住,对方身法之快,出手之疾,委实骇人听闻,已至速度体力的极限了,纪孝也未逃过另一个的袭击,但他相当机警,大叫一声示警,不拔剑出掌,急拍而出了。
另一黑影根本不在乎纪孝拍来的双掌,手一抄,便扣住了纪孝的双手左右一分,一脚挑在纪孝的小腹上,双手一放。
“嘭”一声响,纪孝仰面摔倒在地。
码头相距不足十丈,纪少堡主刚踏上柏青山的船,便听到了纪孝的叫声,立即下船向叫声传来处掠去。
“站住!”一名黑影沉喝。
纪少堡主闻声知警,止步沉声问道:“什么人?”
“钟离宇文,与日争光。”一名黑影一字一吐地叫。
纪少堡主一怔,问道:“落日岭双雄怎会在此?”
“信不信由你,亮名号。”
“天马行空,八方风雨。”
“你是……”
“纪志刚。”
“哦!你是天马集纪家堡的纪少堡主?”
“正是区区。”
“得罪了,你走吧。”
“两位擒住了在下的两位仆人。”
“咱们无意冒犯,但贵仆制了咱们四位同伴。”
“他们无故侵入在下的船中行凶,是以在下以指风打穴术制住他们的。”
两人将两仆解了穴道释放,道:“人还给你,阁下休管咱们的事。”
“谢谢,在下无意干预诸位的事。”
“请教,刚才以琴音赶走另一批人的高手是谁?”
“是在下的女伴。”
“哦!请转告她不要多管闲事,明哲保身,少堡主也请检点些。”
“在下记住了。请教,范庄主是否与诸位有关?”
“他不是咱们的同道,但是与咱们的事有关,各行其是,井水不犯河水,时候不早,告辞了。”
目送落日岭双雄率领四爪牙去远,纪少堡主向纪忠低声道:“天明之前,你能赶到黑龙潭去么?”
“这个……”
“你一定赶到。”
“是,小的一定赶到。”
“去请万老伯来一趟,或许他能对付得了紫云山庄的阴风客范紫云庄主。”
“小的必须立即动身。”
“快去。你可沿河找来,明晨可能启碇。”
同一期间,一直站在舱顶的柏青山,发现邻船的舱顶人影一闪,星光下,突见三颗寒星飞射而至。
他急忙向下一蹲,黑夜中不敢冒险接暗器。
三颗寒星从顶门上空呼啸而过,奇快无比难以看清是何种暗器。
人影不见了,随即出现在第三艘船的舱顶。
他不加理会,明知不易追及,何必枉费功夫?黑夜中往水里一跳,任何人也不可能追入水中擒人。
他心中大感奇怪,忖道:“这些人到底是何来路,为何不去追踪官船,却在这一带惹是生非呢?”
他向下一伏,静观其变,隐起身形静候变化。
黑影已经不见了,夜风萧萧,码头上的船只灯火全无,没有人敢出外察看。
纪少堡主领了纪孝回船,打发纪孝在舱面守卫,自己一跃过船,轻叩舱面叫道:“费姑娘,是否要歇息了?”
明窗灯光乍现,舱门拉开了,开门的小琴道:“少堡主请进,家小姐有请。”
姑娘安坐舱中,琴置膝上,含笑颔首道:“少堡主名震江湖,隆中鬼母与云岭双魔见机而遁,解围之德,贱妾铭感五中。请进。”
纪少堡主入舱,在对面盘膝坐下,忧形于色无限关心地问道:“费姑娘与那些魔头结怨,深为可虑,因此在下促请姑娘移玉敝舟,以防他们去而复来。咦!先前好像听见柏兄在此,他现在何处?”
“追贼去了,尚未返回。”
“他去追贼?今晚来人皆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恐怕凶多吉少。他年纪青青,禁不起那些人一击。好,我派人去找他,姑娘请立即拾掇过船。”
“这……不必了,我想那些人不会再回来了。”
纪少堡主叹口气,诚恳地道:“费姑娘,在下关心你的安危,幸勿相拒。我想,半年前,你我池州相遇,认识姑娘,在下三生有幸。自从姑娘悄然离开后,在下极感失望,姑娘的音容笑貌令在下梦寐难忘。姑娘清丽绝俗的身影,一直在我心中萦回,因此不远数千里追寻你的下落,以便向你道敬慕之忱。这次相逢,请给我一次倾诉心曲与为你效劳的机会。”
费心兰脸上涌起了不悦的神情,正色道:“少堡主乃是江湖名流,请尊重些,你你我我,岂不令人蜚语流长?”
“费姑娘……”
“贱妾一介女流,处境十分困难,尚请少堡主见谅,夜已深……”
“费姑娘,请听我说,在下敬慕姑娘……”
“少堡主这些话,是恭维贱妾呢,抑或是……”
“在下是真诚致忱,姑娘……”
费心兰哼了一声,说,“如果贱妾记性不差,在池州少堡主也曾经向开碑手的爱女剖心示爱呢……”
“姑娘……”
“小琴,送少堡主。”费心兰挥手叫,面色不豫。
一向傲慢自豪,目中无人的风流自赏的纪少堡主,堆下了一脸笑意,道:“姑娘请暂缓下逐客令,在下尚有重要消息面陈呢。姑娘拒在下于千里之外,难道就为了开碑手的女儿么?”
“咦!少堡主差矣!贱妾从不过问旁人的闲事。”
“姑娘也错了,开碑手的女儿只算有三五分姿色,怎比得上姑娘国色天香……”
“请不要再多说好么?”姑娘不悦地叫。
纪少堡主发觉费心兰真恼了,赶忙转变话锋道:“好,在下所要说的是,隆中鬼母不肯干休,她要等潜山紫云山庄主阴风客赶到后,再向人下手,她已经向在下发出严重警告了。”
“哦!少堡主大可置身于事外……”
纪少堡主拍拍胸膛,傲然而得意地说:“什么话?一切有我,紫云庄主吓不倒区区纪志刚,而且我已派人去请朋友前来助拳了。为了姑娘的安全,在下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天大的事,在下挑得起,今晚赶走鬼母与云岭双魔,姑娘便知在下的心意了。”
“少堡主盛意可感,贱妾心领盛情。这件事贱妾对付得了……”
“呵阿,姑娘不穷费心,在下已决定替姑娘应付。夜已深,在下告辞。”
“少堡主好走,不送了。”
纪少堡主恋恋不舍地走了。
费心兰不住摇头,向两侍女说道:“这色鬼像冤魂般死缠不休,再见两次面,恐怕他要叫我心肝宝贝了,死不要脸,得想办法摆脱他的纠缠才行。”
小琴噗嗤一笑,道:“这人真是脸皮够厚,而且是个双面人。在陌生人面前,他对小姐摆出不可一世傲视天下的气派,没有外人在旁,他的奸笑与无聊的话可真多。老办法,小姐可重施故技悄然一走了之。”
舱门推开了,柏青山步入掩上舱门笑问:“怎么啦?一走了之。”
费心兰的神色变得好快,变得笑面如花,笑道:“刚才纪少堡主在此唠叨了好半天,我打算一走了之摆脱他的纠缠。”
“哦!原来如此,我看他对你,有一份不平凡的感情呢!”
“你胡说!”她笑嗔。
对纪少堡主,她始终以少堡主相称,甚且加上姓,自己一直谦称贱妾,对纪少堡改称你我大为不满提出抗议。
但在柏青山面前,你你我我的称呼极为自然不以为逆。在称呼上,便可知道她对柏青山有了极亲昵的感情了。
他呵呵一笑,坐下道:“我绝不胡说,走着瞧好了,瞧他那盯视你的眼神,便知……”
“柏大哥,说真的,你认为纪少堡主为人如何?”她抢着问。
柏青山沉吟片刻,慎重地道:“论家世,纪家堡的人不堪领教。论人品,我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不敢妄论批评。论才貌,倒是上上之选。”
“哦!你不觉得他盛气凌人傲态可憎?”
“呵呵!那是年轻人的特征,年轻有力的人谁不狂傲?”
“那么,你呢。”
“呵呵!我?别说我,我这少年老成最没出息。夜深了,早些安歇,晚上警觉些,小小的石门镇已是危机四伏,高手云集的是非场,不小心可能要糟。晚安,姑娘。”
“晚安,柏大哥。”她含笑起身,进入隔间去了。
小琴收拾茶具,向柏青山低声笑道:“柏爷,我家小姐称你为大哥,你为何叫她姑娘叫得如此生分?”
他笑笑,道:“你家小姐是以费芳的身分称我为大哥的,我总不能叫她为小弟,对不对?小鬼头,不要我管闲事。”
说完,他进入自己的隔舱。
纪少堡主返回自己的船舱,船四周戒备森严,共有六名健仆轮流负责警戒,内舱左右,也有两个人把守窗门。
一个是贴身健仆纪孝,另一人是个尖嘴缩腮的干瘦中年人,那是他的狗头军师贴身亲信谋士名叫郑秋的师爷。
名义上是师爷,其实身手十分了得,出手极为阴狠,是他极为倚重的好臂膀。
他回舱落坐,接过小厮送上的香茗,向师爷郑秋苦笑道:“枉费心机,这丫头对我仍是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真那么糟?”师爷郑秋问。
“当然不至于冷若冰霜,她总是若即若离地变幻莫测,这种态度尤其令人受不了,搞得我心中痒痒六神无主。她不许我献殷勤,委实无从着手。”
“少堡主从未在女人面前失败过,不必灰心。”师爷郑秋安慰他说,阴阴诡笑一声,又道:“有的是机会,而且也可制造机会哪!凭少堡主的才华、声望、风度、相貌哪一个女人不动心?放宽心啦!”
“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哩!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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