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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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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我不要你伺候。”他暴躁地叫。
侍女仍在笑,接着道:“公子爷既来之,则安之,这里……”
“我要见你的主母。”
“不行,你这样怎能去见主母?至少你该梳洗更衣方可见人……”
“你的主母是什么人?”
“届时自知,主母可能已在堂上相候了。”
他开始冷静思索,毫无疑问地,他已处身在危险的困境中,不可能凭血气之勇打出一条生路来了。他必须冷静沉着,运用机智从容应付,临机应变制造脱身的机会。识时务者为俊杰,冒失冲动激愤固执,不但解绝不了困难,反而自掘坟墓。
他不在乎死亡的威胁,但热爱生命,未至绝望关头,绝不放弃求生的希望。
他展颜一笑道:“好吧,听你的,你这位俏侍女真不简单,口才佳,才貌出众,如果我不肯合作,大概你是不会让步的。”
“公子爷是明白人,小婢知道公子爷必定易于伺候,请跟小婢来。”侍女笑盈盈地说,莲步轻移,罗裙款摆,袅袅娜娜向内间走去。
他从容跟在后面,笑问道:“姑娘贵姓芳名,可否见告?”
“公子爷请叫小婢为秋菊,姑娘两字,小婢不敢当。”
“不必客气,秋菊姑娘,刚才你说这里是什么地底绛宫,令主母是不是玄门女冠,在地底建了黄庭九宫?”
“不,公子爷猜错了,这里并没有九宫,而是地底的四间密室而已。因家主母喜爱红色,所以称为绛宫而已。”
他的合作态度果然有效,三言两语便探出了一些口风来了。
这一生中,他是从小便处理自己的生活起居,家中虽富有,有婢有仆,但双亲不许子女们倚赖别人,以养成自立自主勤劳朴实的好品德。被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伺候洗漱,在他是破天荒第一遭,颇感新奇而刺激。
秋菊一面替他梳整发结,一面笑吟吟地道:“家主母性情易变,喜怒无常,等会儿见面,公子爷务请小心应对,不可触怒她老人家,不然你恐怕得大吃苦头。”
“谢谢关照,在下猜想,令主母必定是孤僻古怪刚愎多疑的人。”
“咦!你……你怎么知道?”秋菊满腹狐疑地问。
“呵呵!那还不容易?”
“你是说……”
“姑娘一再提及令主母,而不提令主人,可知此地定是没有男主人的地方。一个老太婆住在地底秘室中,与众不同,不孤僻古怪刚愎多疑,那才是反常哩!”
“你又料错了,这里不是没有男人的地方。”
“哦!那些男人是……”
“地面建有两栋茅室,住了两家人,地底绛宫有些重活,是需要男人处理的。”
“那两家人与令主母有亲有故?”
“无亲无故,而是主母的忠仆。”
“呵呵!说来说去,仍不是令主母家中的人。那位施用迷香擒在下的绿衣姑娘,她是……”
“她是我家小姐。”
“怪哉!有主母,有小姐,有婢仆,为何没有男主人?”
秋菊脸色一变,惶然地道:“公子爷,等会儿在主母之前,千万不可说这些话。”
“为什么?”
“我家老爷离家十余载,主母从不许任何人提及,那会触怒她老人家的。”
“哦!在下知道了,不提这些犯忌的事便了。”
梳洗毕,他换了一身天蓝色长袍。衣袍鞋袜都是新品,倒也合身,他大感怪异。既然地底绛宫没有男主人,为何有男人的新衣履?”
秋菊拉动房门口一根红绒绳,片刻,房门上方一只金铃响了数声。
“公子爷,主母请你出厅相见。”她含笑说,拉开了房门。
甬道甚短,灯光明亮。秋菊叩动朱漆大门的金色门环,里面有人叫:“进来。”
这是一座两丈见方的华丽客厅,四周有四十六盏明亮的纱灯。堂上高坐着一位中年贵妇,案左锦墩上斜坐着一位少女,两名侍女在旁伺候,四双明亮的眼睛皆向他注视。
可是,他感到气氛迫人,倒不是阴盛阳衰只有他一个男人而感到窘迫,而是这间厅堂的色彩令他感到紧张窒息。
除了掀起的珠帘是白色之外,家具,壁饰,人的衣着……一色深红,红得令人感到压迫,令人感到不安。
他上前行礼,长揖道:“在下柏青山,恭候赐教。”
中年贵妇也许是久住地底不见天日,因此显得仍然年轻,看脸色,约有二十余岁而已,怎能算老?眉清目秀,神态雍容,只是眼神太过凌厉,令人不敢迫视。
“你从山东来?”中年贵妇问。
他淡淡一笑,道:“在下是山东人氏。”
“请坐。”
“谢谢。”他在堂下主客坐落坐,问道:“还没请教夫人贵姓呢,能否见告?”
“贱妾姓徐。”
柏青山一怔,猛记起秋菊说主母性喜红色,将居室取名绛宫,心中一动,信口问:“十余年前,江湖上曾经出了一位女盗,亦正亦邪,亦侠亦盗,名叫红飞卫徐绛仙,不知这人与徐夫人有否渊源?”
“老身正是红飞卫。”
他并不感到意外,泰然地说:“在下似乎不该称你为徐夫人,多有得罪。”
“为何不称我为前辈?”
“在下不是黑道人物,恕难从命。”
“请教,你的珠宝从何而来?不是偷来的?”
“那是舍下的珍藏之一。”
“尊驾何以为生?”
“舍下寄居小蓬莱,靠海吃海。”
“山东蓬莱或许有珊瑚,但不产珍珠,更不产祖母绿宝石。”
“海舶远至西洋,近届南海,皆可获得天下奇珍。”
“姑且相信你好了,你在江湖行走多久了?”
“游历三载,行道半年,足迹遍天下。”
“哦!你对老身并无多少帮助,你出道太晚。”
“但不知在下能否有替贤母女效劳之处?”
“老身想向尊驾打听一个人。”
“在下知无不言。”
“千里旋风李飞扬。”
柏青山一怔,说:“你是说河南开封府的武林世家李大侠李飞扬?”
“不错。”
“在下不知道,江湖上的高手名宿,知道李家下落的人,屈指可数。”
“这是说,仍然有人知道了。”
“是的,但在下却是不知者之一,李家在十余前举家失踪,至今仍是武林悬案,内情不明。千里旋风李前辈是望重武林的白道英雄,与夫人结怨乃是意料中事,如果夫人仍然希望找他算帐恐怕希望不大。”
“为什么?”
“据在下所知,李家失踪之前半年,八月中秋夜后院起火,有人听到杀声,但李家绝口不提此事,似有难言之隐,极可能事后避仇远走他方,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要查一个避仇的老江湖,像是大海里捞针般困难。”
红飞卫神色巨变,迫视着他道:“老身先后曾经询问过不少途经敝地的老江湖,他们都不知李家八月中秋夜后院失火的事,只知李家神秘失踪而已。这是说,你比任何人皆多知道一些李家的底细。”
“在下也是从传闻中得来的消息。”
“那么,你应该可以查出李家的下落。”
“在下恐怕无能为力。同时,在下也不会替你去查,冤家宜解不宜结,多年前的仇恨,何必再……”
“你不必管老身的事。”红飞卫沉声叫。
他冷笑一声,道:“在下自然不配管你的事,目前在下已是阶下之囚。”
红飞卫也冷冷一笑道:“你的艺业修为,天下大可去得。孤身莅境,竟敢管别人三十年的积怨恨事,铁胆侠骨不畏强梁,闯白云崇梵寺,墓园藐视群豪,万金赏格挑起群雄猜疑火并,气魄机智赫然有古豪侠之风。”
“谢谢夸奖。夫人似乎早已洞悉在下的一举一动了。”
“不错,你在铁狮山会晤八臂金刚,我便留意你的行踪了。”
“夫人似乎不是夺墓的主事人。”
“哼!老身从不信风水之事。以你的为人与府上雄厚的财力,而且你年轻,寻找千里旋风的下落,谅无困难。”
“在下已经表示过了,绝不替你寻找千里旋风。李前辈一代英豪,在下性命可以不要,绝不做此不义的勾当。”
“哼!由你不得。老身只有一个女儿,叫徐蕙。她已经跟踪了你许久,她的轻功可说举世无双,她对你敬佩有加,慧眼识英雄。见了你,老身知道蕙儿眼力不差。”
徐蕙粉脸通红,离座开溜。红飞卫一把将她按回座,向柏青山又道:“老身的左腿有点不便不宜在江湖奔波。蕙儿年已二八,不能跟着在这地底秘室受苦受难。目下我指出你一条明路,你将招赘我家,然后带蕙儿去找寻千里旋风的下落。蕙儿虽不是人间绝色,但并不算委屈你,所以我要将她托给你……”
“在下有选择么?”他沉声问。
“有,我会公平对待你,那就是死!我不希望你拒绝。”红飞卫冷冷地说。
一波未平,二波又起,柏青山管闲事至今尚无头绪,却横生枝节又碰上了红飞卫与千里旋风这档子怪事。
他并未留意红飞卫的话,不知红飞卫所说管别人三十年积怨恨事意何所指。
红飞卫的话,根本没有选择。这是说,他如果不娶徐蕙为妻,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向上面的徐蕙看去,见徐姑娘以巾掩面,看不清她的神情意向。当然,他早已看出徐蕙貌美如花,人间绝色,得此女为妻,该是艳福不浅,求之不得哩!
但他有他的打算,沉着地说:“夫人并不给在下有选择的机会。”
“我希望你有所选择,老身的条件已经够优厚了。说吧,你是不是不愿招赘?”
“这个……”
“老身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如果不愿招赘,必定有所困难,你是不是独子?”
“在下一姐一妹,下有两弟。”
“那……把蕙儿嫁给你,并无不可。”
他淡淡一笑,道:“终身大事,岂能草率?没有双亲之命,在下岂不成不孝子孙?再说,在下与令媛彼此陌生,彼此一无所知……”
“不要用这些话来推搪!”红飞卫大声叫。
他冷冷一笑,说:“情势迫人,在下已是俎上之肉,你当然可以任性而为。可是,别急了,你在替令媛掘墓,日后你将后悔嫌迟。”
“你说什么?”
“你该知道被迫的婚姻,后果必定可怕,总有一天会怨恨一生,甚至可能葬送了双方的当事人。在下即使被迫应允这门亲事,谁也不敢担保在下日后如何对待令媛。”
“谅你也不敢苛待蕙儿。”
“哼!在下不苛待她,冷待她又有何不可?不是在下夸口,如果令媛不是突然以迷香夹袭,论真才实学,在下对付你母女谅无困难。”
“一旦成了一家人,你再狠也狠不起来。”红飞卫笑道。
“正相反,仇恨令人疯狂。这一来,仇恨深埋,等到那一天到来,你们会……”
“小畜生,你真不答应?”红飞卫厉声大喝。
他不在乎地笑笑,泰然自若地说:“大丈夫千金一诺,你想威迫在下承诺,休想。”
“真不答应?”
“在下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你瞧着办好了,我柏青山绝不在暴力下低头,信不信由你。”
红飞卫举手一挥,怒叫道:“秋兰,先把他吊起来。”
侍女秋兰应声而出,找来了绳索,熟练地将他的手绑好,吊在壁间一只铁环上,双脚离地尺余。但他毫不在意,仅不住冷笑。
“找皮鞭来。”红飞卫怒不可遏地叫。
秋兰找来了皮鞭,呈上说:“请问夫人,皮鞭要不要浸水了?”
“浸,给我打!”
皮鞭浸了水,重量增加,且有伸缩性,抽在身上,那滋味真不好受。
鞭声震耳,一鞭鞭在他身上开花。
当徐蕙用迷香暗袭柏青山,顺利得手的同一期间,不远处的山林中有一个绿衣女郎远远地跟踪柏青山,远远地看到柏青山被人所掳走。
徐蕙并不知有人跟踪,直接将人带回住处,也许是得意忘形昏了头,未留意绿衣女郎在后面狂追。
绿衣女郎是绿燕廖绿绮,这位女贼颇不简单,她是个有心人,一直就跟在柏青山左右暗中冷眼旁观。
当她发觉柏青山被带入山坳中的两座茅室内,从此就不再有何动静,而这两栋茅屋与一般的山居农合并无不同,屋外可看到工作的男女,与嘻戏中的儿童。
她既然是颇有名气的女飞贼,机智与经验皆高人一等,一看茅屋的情景,便知这里面定有蹊跷。
她不动声色,先在远处相度四周的形势,心中有数,不想打草惊蛇,立即悄然撤走,奔向开元寺,脸色沉重地自语道:“对,以毒攻毒。”
铁狮山开元寺的右首不远,有三五家专卖香烛的小店。最右首的一家店面不大,但有三进房舍,这一带的房屋,格局以四合院式为主。外面作店堂,后面是院子,在厅后是内院,两侧有厢房,内院后面是内宅,男宾止步。
但这家小店的内宅,已将女眷迁走了,寄住了一群陌生人。说寄住是客气,其实是鸠占雀巢强宾压主霸住。
为首的人是法明和尚,这位胖和尚是开元寺的挂单僧侣,目下暂充主人。
本来这里共住了十余名男女高手,往昔所有的人皆兴高采烈,没有人将生死放在心上。今天,不但少了几个人,而且其他的人皆神色有异,显得十分懊丧,一个个垂头丧气。
这些人,就是围攻柏青山,意图夺宝而失败的人。
内房中,木榻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紫极老道。手脚并未上绑,但发结上置了一块所谓迷魂药饼躺在床上像个死人。原来他已被师兄紫虚妖道所制住,难怪今早未能依约至客店向柏青山回话。
当然,紫虚妖道已得回了本命元神,捡回了性命。
大厅中,紫虚妖道与法明和尚心事重重地往返踱步,心神不宁,老道看了看天色,眉心紧锁地说:“和尚,眼看天色不早,廖姑娘尚未返回,是不是又出了意外?”
法明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贫僧倒不在乎廖姑娘,而是担心天黑。”
“为何值得担心?”老道问,颇感意外。
法明的胖脸上,爬上了重重隐忧,问道:“你没忘了晚上的约会吧?”
老道像泄了气的皮球,苦笑道:“这玩蛇的畜生坑死我们了。”
“咱们不知柏小狗躲到何处去了,如何回话?”
“这个……”
“他如果不给咱们解药……”
“咱们老命难保。”
和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老道,有主意了。”
“有何主意?”紫虚妖道问。
“何不请令师弟去对付那玩蛇的狗东西?”
妖道不住摇头,说:“不行,敝师弟奈何不了那玩蛇的,假使我那位师弟立即翻脸,恐怕他不但不去对付蛇郎君,反而将我押回洞府交给师母处置岂不画虎不成?”
“你真傻,你何不告诉令师弟,说你已被蛇郎君所控制,身不由己,令师弟怎敢将你押走?再说,他总不能将你的尸体带回去,对不对?”
“这个……”
“至少你还有机会,希望你师弟能对付得了蛇郎君。”
“敝师弟怎对付得了那些毒蛇?这……”
“对付不了,对你也无害处,是不?”
“这……我不忍心把师弟也拖……也葬送在这里……”
法明的猪眼中,透出残忍阴险的冷电,嘿嘿怪笑道:“老道,想不到你居然大发慈悲了,异数。你想想看,你替你师弟打算,你师弟又是怎样替你着想的?他要迫你返回小有凌虚之天,万里迢迢将你押回王屋山洞府,接受师母的责罚,你还替他操什么屁心?”
“他……他总算曾经救了贫道的命,总有……点于心不忍。”
“算了吧,等会儿向蛇郎君讨解药,是否有命还难逆料,你还说于心不忍的话,简直不知死活,不明大义糊涂透顶。”
“这……”
“不必假慈悲了,老道,时候不早,你得赶快决定。”
紫虚妖道一咬牙,断然地说:“好,咱们就此决定,叫我那位师弟去走一趟。”
东厢里突然出来了一个相貌狰狞的中年人,阴森森地问:“道长决定了什么?”
“先解决贫道与蛇郎君之间接过节。”紫虚不假思索地答。
“且慢!”
“李施主之意……”
“在下代表所有朋友的意思,与道长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有关柏青山的事。”
“哦!李施主有何高见?”
“既然柏青山已经替罗五出头,咱们显然不可能向罗家下手了。”
“不错,柏青山不死……”
“目下情势迫人,柏青山是死不了的。”
“李施主,咱们还得试试……”
“再试,咱们的老命都得断送在此地。”
“这……”
“咱们不想埋骨建宁村。”
厢房中接二连三出来了四个人,同声说:“不错,咱们不是傻瓜,谁也不想死。”
紫虚一怔,说:“施主们,咱们说好了的,得人钱财,与人消灾……”
“道长说好了是对付罗家的,临时变卦咱们对付柏青山……”
“对付柏青山是你们同意的,大家都想获得那笔珍宝,没错吧?”
李施主冷笑一声,说:“不错,咱们同意的,但不能不说是道长的主意,对不对?”
“施主的意思……”
“咱们不是柏青山的敌手,与其枉送性命,不如改弦易辙……”
“你……你的意思是……是拆伙?”
“不错。”
“李施主,凭咱们的交情,能不能再给贫道一次机会?”老道苦笑着请求。
“道长是明白人,交情是交情,送掉性命可不是好玩的。”
“咱们仍有机会。”
“对不起,咱们不加考虑。”
老道长叹一声,沉重地道:“既然诸位毫无信心,好吧,这件事勉强去做,成功之望微乎其微,诸位……”
李施主淡淡一笑,抢着接口道:“道长,咱们有一不情之请。”
“李施主有何……”
“但不知出钱请道长雇咱们前来助拳的人,是哪一位施主?”
老道脸色一变,凌厉地注视着对方,久久方沉声问:“李施主,你知道你所说的话,犯了多大的错误么?”
李施主显然对老道有些顾忌,退了一步强笑道:“道长,咱们都是同道,都是明白人,何必呢?我不相信道长对柏青山那巨万金珠毫不动心……”
“住口!”
“道长别生气,干这种事,你我都不是第一遭。老实说,咱们能在江湖上活得十分写意,至今仍然逍遥自在,主要是靠识时势辨强弱,永远不站在弱者的一方。道长比咱们更现实,更精明,道义不值半文钱,何苦白白地眼看巨万金珠落在旁人之手?如果这些金珠到了咱们手中,道长在福州建坛,必将左右逢源……”
“哼!你们不是说不再向柏青山……”
“咱们抢不了金珠,难道就领不到这笔赏么?只要道长说出那个人,由咱们去办事便可,道长可以坐享其成,岂不皆大欢喜?”
李施主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老道哼了一声,不悦地道:“贫道绝不做这种出卖朋友的勾当。”
“道长……”
“免谈。”老道断然地说。
法明一把拉住老道,堆下一脸好笑道:“道友,三思。”
“思什么?”老道冷冷地问。
“杀柏青山无望,唯一的有利条件是站在柏青山一方,值得一试,大有可为。”
“和尚,你……”
“哈哈!道友,不必假惺惺了,咱们又不是善男信女,犯不着冒风险,唾手可得的金银却往外推,岂不太傻?算了吧,咱们冷静些,谈谈如何分成,怎样?”
妖道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不由意动。正迟疑不决,门外匆匆进来了满脸春风的绿燕廖绿绮。
和尚一怔,说:“咦!廖姑娘回来了?异数……”
“本姑娘不能回来?”绿燕笑问。
“你不是……”
“本姑娘没死,你和尚不甘心是不?”
“姑娘笑话了。”
“本姑娘告诉你们一件不好的消息。”
紫虚妖道嘿嘿笑,道:“姑娘口说不好消息,却叉满脸春风喜形于色,岂不令人迷惑?请教是什么奇怪的坏消息?”
“柏小辈完了,他那些价值巨万的金珠咱们只能光瞪眼,消息够坏了吧?但他完了,咱们办事便不受威胁,自然令本姑娘兴奋罗!”
“什么?他怎么完了?”李施主惊叫。
“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尚也急问。
“他被人捉走了,珍宝也被人取走了。”绿燕欣然地说。
“谁捉走他了?”老道追问。
“是一个蒙面女人,本姑娘曾跟踪那女人到了一处秘窟,可惜人孤势单,不敢下手抢夺。”
李施主懊丧地拍着脑袋道:“瞧!咱们多蠢?完了!”
“秘窟在何处?”老道急问。
“在两栋茅屋……”
“有些什么人?”
“一些村夫村妇。”绿燕若无其事地说。
“那女人如此高明……”
“见鬼!她用迷香暗算的,双方根本就不曾动手。”
老道大喜,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去看看。”
“去看他的死活?算了吧……”
“不,咱们去看珍宝,见者有份。”和尚兴奋地叫。
老道一拍大腿,说:“有了,廖姑娘,你准备带路,同时,李施主与诸位朋友也准备。贫道与和尚找蛇郎君,干脆叫蛇郎君也去……”
“不行,多一个蛇郎君,咱们便少分一份。”李施主反对。
老道嘿嘿笑道:“蛇郎君不爱财,放心啦!他要的是柏小狗,金珠他视同粪土。”
不久,绿燕一马当先在前引路,老道与和尚带了六名高手在中,蛇郎君带了他的赤练蛇与毒蟒在后,绕城而过,在夜色茫茫中埋头疾走。
茅屋灯火全无,林中幽暗,夜风萧萧,寒气袭人。
蛇郎君的蛇和蟒都不怕寒冷,委实邪门。
众人接近了茅屋,形成合围。
老道首先发难,披发仗剑出现在茅屋前的大树下,蓦地狂风乍起,黑雾升腾,鬼声啾啾,似乎兽吼隐隐,鬼影幢幢,齐向茅屋中涌。
“轰隆!”柴门倒塌了。
雾气斗腾中,传出老道一声暴叱:“进去!”
第一个抢入的是绿燕,第二个是胖僧法明。
风止,雾消,鬼影消散。
火折子一亮,灯火大明,十个人已占领了两栋茅屋,不费吹灰之力。
十余名村夫皆被吓昏了,搜遍了全屋,哪有柏青山的踪迹?搜遍了每一角落,只搜出百十两银子,毫无珍宝的形影。
老道回到厅堂,失望地说:“廖姑娘,你这不是找咱们穷开心么?”
蛇郎君苍白的俊面毫无表情,用手中的蛇皮杖不时在地面上敲打打地道:“这两栋茅屋在下来过,曾经感到可疑。你们去找东西,分别挖掘可疑的地面,尤其注意放家具的地方。”
老道会意,火速在墙角处找出一把锄头说:“对,也许这屋下有地窖呢。”
和尚向外边走边道:“地窖必有屋外的出路,我到外面去监视。”
蛇郎君冷冷地说:“外面用不着你们,你们最好不要出去。”
终于,他们在神龛下找到了一座暗门。十个人兴奋万分,拆毁了半间茅屋,找到了地穴的石洞门。
有人找来了一只大铁锤,开始击打厚约尺二的石板。几个人则开始挖掘墓穴,清除石板四周的砌石。
蛇郎君站在门外,不住留意四周的动静。
林中吹来阵阵腥风,草木簌簌而动,毒蟒在附近巡游,伺机择肥而噬。
右后方林中,突传来一声尖叫。
蛇郎君喝道:“出口找到了,快去看看。”
紫虚妖道大喜,两人向叫声传来处飞掠。
毒蟒卷住一个侍女打扮的人,地面的树根草丛,清晰地可以看到翻起的浮土,可知地穴口是匆匆闭上的,有人慌乱中退回地穴去了。
老道唤来两名助手立即在四周点起松明和生起篝火,把这一带照耀得如同白昼,无所遁形。
掘开浮土,果然又发现了一个地穴,穴口有土棚架,架下层是石门。
蛇郎君将侍女拖至一旁,侍女已经死了,经过仔细搜查,发觉侍女身上兵刃暗器齐全,一看女尸那细皮白肉的肌肤,便知不是村妇,再带了兵刃暗器,不问可知,定是从地穴出来的人了。
“狡兔三窟,恐怕还有一处出口,咱们小心寻找。”蛇郎君郑重地宣布。
只有十个人,分开太广便实力单薄了。
法明和尚挖得不耐烦,向同伴道:“不必挖掘了,目下咱们唯一要做的事,是严防下面的人逃走,等天亮时再挖开谁也休想逃掉。”
众人除了把守两处出口之外,立即分开监视四周,在附近生起十余堆火,防止穴内人悄然地逃走。
停止挖掘,他们在耐心等候时光飞逝,等候白昼来临。
这一着果然够狠,令穴下的人心慌意乱,摸不清外面的底细。
看看斗转星移,已是四更时分了。
林中的穴口石板突然上升两尺,滚出一名青衣老仆。
李施主恰坐在两丈外树根下,大喜过望,左手一扬,打出了三枚铜镖,同时拔剑飞纵而上,大叫道:“朋友,留下啦!”
老仆身形突然反滚,厉叫道:“闭上!”
石板闭上了,老仆虽逃过三镖的袭击,却无法滚回地穴,一跃而起,单刀出鞘,迎着射来的剑影一刀急封,“铮”一声崩开李施主刺来的一剑,揉身切入还以颜色,凶猛地一刀急挥,猛攻李施主的腰胁,反应奇快。
两人缠上了,刀如猛虎,剑如狂龙,在火光下拼个你死我活。
紫虚妖道飞掠而至,喜悦地大叫:“要活的,交给我!”
老仆飞退丈外,一刀向喉部抹去。
“铮”一声暴响,紫虚一剑将刀打落,一掌吐出,“噗”一声拍在老仆的天灵盖上,老仆应掌便倒,人事不省。
紫虚将人拖至屋内,将人制了软穴,开始拷问口供。老仆起初尚能支持,等到分筋错骨酷刑上身,只好乖乖招供。
紫虚妖道接上老仆的骨臼,狞笑着问:“下面住的是什么人?乖乖招来。”
“是……是在下的主人。”老仆虚弱地答。
“主人?姓甚名谁?你的艺业已经不错了,为奴为仆未免委屈了你。”
“在下只知主人姓徐,其他一概不知,在下跟随主人不足一载,一无所知。”
“下面有多少人?”
“约有二十老少。”
“柏青山已被你们擒来了?”
“是的,是被家小姐用迷香擒来的。”
“那些珍宝呢?”
“都在下面。”
“柏青山呢?”
“被囚在秘室中等死。”
“能不能叫令主人出来谈判?”
“不行,三处秘室出口皆已封闭,主人已知道你们封锁了附近,每一出口皆有三处石门,深入地底七八丈,必要时且可封闭地道。你们不可能在十天半月中将秘室掘开,而且即使掘开了,百十条好汉也禁不起主人全力一击。”
“哼!他们困守在地底,不闷死也得饿死。”
“秘室有半年水粮,共有十余处极端秘密巧妙的通风口。”
绿燕在一旁细听,笑道:“道长,这家伙在撒谎,通风口是秘密不了的,在地面上我定可找得到。同时,地道如果能封闭,难道里面的人就不打算活着出来么?他在吓唬我们,希望咱们知难而退哪!”
“啪啪啪啪!”老道连抽老仆四耳光,厉声道:“秘室必定有一两处的逃生门户,你招不招呢?在何处,说!”
“我……我不知道……”老仆狂叫。
“好,贫道不动毒刑,你是不会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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